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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十三 逃(十) 文 / 裴熙榮

    英列這至強一刀,帶著裂天開地的凌厲氣勢,帶著席捲風雲的無匹威力,向著被罩定的尹單斬去。

    夜魔尹單臉上泛起決絕之色,他伸手一劃,手中那把紅色的飲血魔刀暴漲數倍,面對來勢洶洶的英列也同樣的一刀揮迎上。

    漆黑的陰魂刀和血紅的飲血魔刀在空中發生了最直接最激烈最震撼人心的碰撞!

    這一碰,山河破碎,草木成灰,蒼穹惶然欲墜落。

    這一撞,地動山搖,暴風呼嘯,四方粉落如塵埃。

    那黑色和紅色相接的一瞬間如同兩個無限擴大的圓,將兩個人紛紛包在了裡面,很快的,已經分不清紅與黑,生與死,這一處天地,幾成齏粉。

    李文煥頭上僅剩的幾率玄黃瑞氣全部在這次波及裡陷落,三千玄黃瑞氣竟然被他揮霍一空,可想而知這一路經歷了多少磨難,多少危險。

    「小紫,能看清戰況嗎?」

    「爹……英列它,掉下來了。」

    小紫話未說完,砰地一聲,英列龐大的身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看著李文煥,又露出了那比哭還難看的招牌笑容。

    「主上,我睡了,如果有一天我可以醒來,請叫我……應斯文。」

    說出了這最後的一個願望,英列徐徐的閉上了眼睛,他那和李文煥宿命相連的天屍烙印,一下子暗了下去。

    而緊隨其後的夜魔尹單也跌了下來,不過他的情況比英列要稍微好一些,落地後用手扶著地面,勉強還能撐住,他的眼神像一匹將死的狼,雖然苟延殘喘,卻也十足危險,頻死的野獸往往比健康的還要危險。

    「小紫,給我殺了他!」

    「爹爹,你不留點力量自保麼?」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可保的,我李某給顧鈞當過老師,和妖尊喝過酒,吻過林小簪,見過殷若蘭,隻身千魔斬曹訊,萬里奔襲戰四魔,你覺得你老爹這一輩子還不夠精彩麼,去吧,無需保留,留下夜魔,我這燦爛而短暫的修行生涯又將留下輝煌的一筆,這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小紫兩眼噙淚,肉乎乎的小拳頭緊緊的一攥。

    「老爹,雖然你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你是真正的男人,我小紫,終生以為你效命為傲。」

    說完,那熟悉的不可阻擋的紅色流嵐,向夜魔尹單激射而去。

    此時的尹單雖然已面無人色,卻不曾慌亂,他舉起飲血魔刀護住自身,同時一張嘴,吐出一張黃色的符篆,此符甫一飛出立即散落,變成一個又一下細小的符文,重新組合後形成一把符劍,試圖將小紫攔於途中。

    只是瞬間的一接觸,那剛剛形成的符劍立刻破碎,不過它們破碎之後又重新組合成一把新的符劍,一個回頭,又向小紫撞去,可惜它的速度比起小紫來那就是天上地下了,它才凝結成形,小紫就已經突破了夜魔尹單的第二層防禦,只聽噗嗤一聲,尹單所在的地方鮮血狂噴,濺起兩丈多高,李文煥老遠的就看見這血色噴泉,心裡大爽不已。

    小紫一擊得手,瞬間回歸,歎息道:「這傢伙不是人啊,竟然自己卸掉半個肩膀,擋下我一擊。居然有人能對自己下手這麼狠。」

    李文煥定睛一看,可不是,地上留下了尹單的半個肩膀和手臂,而且是手握飲血魔刀的那隻手,那血紅色的短刀刀面上還流動著駭人的血色,而那道符劍無人支配輕輕的落在地上,又化成了一道黃色的小符。此小符閃閃發光,看樣子也是道金符。

    李文煥把飲血魔刀,黃色金符,英列都收於靈隱戒中,說道:「那傢伙現在恐怕不死也會掉層皮,我們走吧。」

    拖著殘破的身子,李文煥再次入影而去,地上那夜魔的手臂,漸漸的化成了一灘污水,滲人地面了,留下一片黑色印記。

    李文煥不知道這一次他走了多遠,反正直到筋疲力盡,他才從影子裡爬出來,抬頭望去,不遠處倒是有個類似小道觀樣子的居處,看上去很小,估計裡面即使有人,也不會太多,李文煥腳步蹣跚的向那裡走去。

    輕輕叩響了外門,不一會,一個唇紅齒白的小道童打開了大門。但是李文煥總感覺他像藏在影子裡一樣,臉色和皮膚隱隱帶著一點灰暗。

    「這位童子,在下趕路辛苦,外加意外受傷,能進來討杯水喝,休息片刻嗎?」

    小道童看了看李文煥,那模樣真叫一個慘,給人的感覺虛弱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要不是扶著大門,恐怕站都站不住。

    「道友請進吧,我家主人是好客之人,想必看了道友的樣子,也不會忍心拒絕的。」

    童子倒是很好心,他主動的扶著李文煥走進了院子。

    裡面環境清雅,草屋數間,五顆大小不一的青蔥木,青蔥木是修行界最常見的樹木,和俗世界的楊柳差不多,遍地都是,想找幾棵點綴環境方便的很,比青蔥木高級一點的是醒神木,比醒神木高級一點的是安神樹。一般的玄門正宗上門之類的門派,用的大多數安神木,安神木雖然不算什麼神物,但是如果上了萬年,也是當世奇珍了,一般的用來裝扮宅院的都是二三百年的,連千年以上的都少見。

    院內最大的那棵樹自然是栽在院內最中央的地方,它垂下條條樹枝,投影道道樹蔭,樹蔭裡是一張看上去就很舒服的籐椅,籐椅旁邊有個白色的石桌,都是最普通最常見的佈置,但是越普通越常見的東西,給人的感覺就越親切,李文煥忽然很想念自己在楊家的那個小院,那裡也是這個樣子的。想念站在身邊的流雲青霜。

    「道友先在籐椅上趟一下吧,你的情況有些糟糕,我要叫主人過來看一眼。」

    「多謝童子,有勞了。」

    小童子轉身離去,李文煥躺在籐椅上,晃了起來。

    真個是安享舒適啊。

    天上白雲飄來飄去,鳥兒飛來飛去,清風徐徐吹來吹去,真不知道多久沒享受過這種安逸了。

    自己辛辛苦苦,風裡浪裡的又為了什麼呢?其實像這樣平平凡凡混個幾百年不也是不錯麼?

    一瞬間,所有雜亂無章的想法從身體的各個角落裡冒了出來,他們像淘氣的小孩在李文煥的腦海裡爭吵打架,也分不出誰對誰錯,每個想法都有足夠的支撐立足。

    緊接著,疲憊的身體再也無法維持片刻的清醒了,他就這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睡去了,而那把籐椅還在搖個不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文煥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再看天空的時候,已經是星斗滿天了。

    他整整從清晨睡到夜幕,這一覺睡的著實舒服,讓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恢復了許多。

    站起來抻了個懶腰,這時才發現旁邊的石桌上擺著一壺清茶,此刻已經涼的通透,不過李文煥還是一口氣將它喝了個乾乾淨淨。

    痛快!

    對於此時此刻的李文煥來說,這涼茶無疑就是世間最美的甘露,人如果把平時能隨意享用的東西拿走之後再還給他,這種感覺可能比得到平時幾萬倍的東西還幸福。

    看到他醒來後,那個小童子從房子裡走出來,對李文煥說道:「道友睡的可安好。」

    李文煥連忙回道:「甚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道童笑了,繼續道:「那道友就隨我來吧,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時。」

    「啊,那你早應該叫醒我,勞駕。」

    「我家主人說道友身體狀況欠佳,不讓我驚動。」

    李文煥又連連致謝,就這樣,他跟著這個道童,走進了一間房中。

    房中有微弱的燈光,燈光下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泰然而坐。此人顴骨很高,瘦的皮包骨,眼睛不大,看上去還有些渾濁,但是李文煥卻看不清他的修為,經過小紫的提點,必然是元嬰中期以上修為無疑,李文煥暗自心驚,這荒山野嶺之中,居然有如此高人。

    「晚輩李文煥,見過前輩。」

    這次李文煥沒有用假名字,既然承人恩情也就無需說謊,再說了也沒必要說謊。

    「哦,小友身體好些了沒有?」

    那人輕輕一笑,雖然顴骨很高,但是這笑容還是有些可親的。

    「多謝前輩記掛,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小兄弟,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如何?」

    忽然那人話鋒一轉,讓李文煥有些摸不到頭腦。

    「晚輩身上有什麼值得前輩交易的呢?」

    「有,豈止是有啊,簡直是非常感興趣,小友的入影神通,可否教我?」

    李文煥聞言臉色大變,驚問道:「前輩怎知我會此法,你到底是誰?」

    那人一拍腦袋,自責道:

    「你看我這記性,光和小友說話忘了介紹自己了,我叫赫連驚蟄,小友可曾有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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