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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九 最長的一夢(二) 文 / 裴熙榮

    「張可臃!」

    李文煥倒吸一口涼氣,不會是巧合同名的,因為李文煥第一眼看他就覺得面熟,現在定睛一看,絕對是瘦子小時候的樣子。而且任消瘦說小時候兩個人是顛倒的,現在看了正應了那句話,難道自己回到了一百多年以前麼?

    應該是不可能的,時間流逝是不可更改的天道,即便是道祖也沒有這樣的能力,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現在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覺。

    這也解釋為什麼自己會來到世俗界,來到魯國這個地方。

    「閨女,你出來看看眼前的兩人有什麼不同。」

    小紫現在一門心思扎進了修補法寶的勞作中,雖然效率很低下,修復的可能性不大,她的熱情依然不減。

    小紫出現在了李文煥的識海,驚奇的眨著眼睛說道:

    「很奇怪,爹爹,我能聽見他們的聲音,能看見他們的身材,就是看不見臉,大人小孩臉的部分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其他地方呢?」

    「倒是沒啥差別,老爹,這裡是哪裡,太奇怪了。」

    「難道又是什麼考驗,不像啊。」

    想了半天無果,幻境就幻境吧,慢慢探索總會有答案的。

    打了個招呼後,胖小子張可臃就被張寶打發走了,不一會張夫人就把酒菜擺了上來,很普通的家常菜,一個雞,一個魚,兩個素炒,一碗清湯,一壺酒。

    「來,風老弟。」

    張寶滿懷笑意的給李文煥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雖然李文煥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可是看到滿臉笑容的張寶還是讓他很受感染,這虛幻中的真實讓他感慨莫名,他忽然有些憎恨幕後的那個人,將一切幻化的這麼逼真。

    「張兄,我先敬你一杯,給大哥添了不少麻煩。」

    「哪裡話,人生在外,冷暖自知,一杯濁酒,快意一刻就知足了。」

    很普通的酒,很普通味道,很普通的家常菜,很普通的人,李文煥與其舉杯交錯,漸漸已不辨真假。

    「叫嫂嫂和令郎一起出來吃吧,人多吃熱鬧些。」

    「那怎麼成,哪有讓婦道人家和孩子上桌的道理,賢弟你不必管她們了,還能餓著她們不成,來,喝酒喝酒。」

    張寶此人酒量不大,不一會就已經醉意洶湧了。

    「賢弟好酒……量啊,婆娘,再來一壺。」

    「張兄,你醉了。」

    「醉就醉吧,自己家,怕啥?」

    張夫人又端了一壺酒上來,看到自己的丈夫已有醉相,嗔怪道:「又逞能,也不怕外人笑話。」

    「嘿嘿,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你夫君我天海海北跑,風雪一肩挑,只有在家才敢痛快一醉,酒來酒來。」

    接過張夫人酒壺的李文煥說道:「辛苦嫂嫂了。」

    張夫人一笑,回道:「辛苦啥,他要是天天在家,我天天給你們準備酒菜也不覺辛苦。」

    說完捏了張寶一把,轉身下去了。

    張寶又喝了三杯不到就倒下了,片刻之後就鼾聲如雷。而李文煥卻全無醉意,這種俗世的酒自然是比不得酩酊那麼兇猛的。對他已經完全沒有意義。

    看著張寶他又想到了張可臃,覺得找到答案的關鍵還是在自己曾經那個不愛說話的便宜師兄身上。

    他走了出來告訴張夫人她的丈夫喝多了,張夫人連忙走了進去,他發現張可臃在廚房默默的吃著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看他走了過來,小胖子說了一聲張叔叔,然後繼續悶頭吃飯。

    「告訴叔叔誰欺負你了,叔叔給你出氣。」

    果然,李文煥這一句正好說中了小胖子的心事。他嘟著小嘴說道:

    「是私塾的那些同窗,他們天天嘲笑我胖,我不想去讀書了,可是又怕爹娘罵。」

    李文煥一聽樂了,看這樣他張師兄的童年性格就已經比較孤僻了,開朗的人怎麼會如此在乎別人的說法?

    「那就讓他們說去吧,胖瘦又有什麼關係,男子漢大丈夫比的是本領。」

    「可是我功課也不好。」

    這下李文煥無語了,對於學子來說現在能比的本事不就是學問和功課麼?

    「叔叔說的是將來,現在差點沒什麼,你有什麼志向麼?」

    「我想變瘦!」

    小胖子的語氣一下子變的無比的堅定,連聲音的力度都提高了不少。

    「瘦真的那麼重要麼?」

    「是,等我變瘦以後我看他們究竟說我什麼!」

    「想說還是可以的,什麼竹竿啊,雷公嘴之類的。」

    「那也比肥豬,飯桶強。」

    看來這成了小胖子的積怨了,日常天久形成的不是一句兩句可以開解的。李文煥又安慰了他兩句就回到張寶給他安排的房間住下了。

    又回味了這一天的遭遇,實在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李文煥也乾脆不想了,取出兩塊靈石,迅速入定修煉起來。

    本來已經到了飛天境後期的他不突破採藥境在吸收靈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只是現在的他將星力透骨淬體**煉到第三層,體內能沉澱的法力更渾厚了,還需要修煉一段穩定下來。

    等他收功的時候,聽見了更夫的打更聲。已經很多年沒聽見這梆梆的聲音和小心火燭的提醒了,很自然的,他想到自己在李府的日子。

    李文煥還在這回憶,忽然地,門開了。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躡手躡腳的,他的手裡,卻提著一把閃亮的鋼刀。離很遠能感受它的陰寒之氣。

    「是他。」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胖子張可臃。李文煥躺下裝睡,放開神識,只見小胖子那略顯慌張的臉上遍佈著猙獰,拎著刀的手還在抖個不停,他離李文煥越來越近了…………

    現在這樣的情景傻子也知道這是來行兇的。

    「奇怪啊,我哪裡得罪他了。」

    李文煥想不通,小胖子已經來了,他看了一眼李文煥,然後閉上眼睛,手起刀落!

    噗的一聲,鋼刀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扎進人體,血肉四濺,而是一下扎進了床板裡。

    「怎麼會這樣,剛才明明在這裡的啊。」

    忽然發現李文煥不見了,小胖子轉過身來,發現還是沒人。這下他真的害怕了。

    「別裝神弄鬼,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小胖子用顫抖的聲音喊道,身體同樣的抖動不停。

    「為什麼殺我!」

    李文煥的聲音如幽靈般響起。

    「門外有個姐姐告訴我,只要殺了你,我就可以變瘦。」

    化沙的李文煥一皺眉,暗忖:「姐姐?幕後黑手麼,很好,你出來就好辦。就怕你不出來。」

    「什麼樣的姐姐,長什麼模樣?」

    「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你快出來快出來!」

    小胖子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大喊,拿著鋼刀四處亂捅,怎麼扎都扎不到,越扎不到就越瘋狂。

    李文煥驀地出現在小胖子身後,只是甩甩袖子,就把他扇出了門外。李文煥並沒有下殺手,雖然明知道是虛幻的,他還是不忍心。

    小胖子跌出門外的時候,李文煥赫然發現,張夫人佇立在門口,而且好像已經多時了,李文煥的神識居然沒有發現。

    張夫人滿臉含淚,她看見了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兒子飛出來之後,她撲通一下給李文煥跪下了。

    「風兄弟,我求求你,你就讓我兒子殺了吧,這樣就可以完成他的心願了,我求求你了。」

    張夫人一邊哀求一邊跪著往前走,還沒等李文煥反應,張寶又出現在門口。

    他也同樣的跪下了。

    「風老弟,我知道這樣對不起你,但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希望他快樂,你就讓他殺了吧。」

    如此詭異的場面讓李文煥驚訝不已,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瞬間變成這樣。

    那個爽朗的張大哥,親和的張大嫂,一轉眼就變成了是非不分的怪物。

    此刻李文煥無比的憎恨,好像有一隻手推動這一切,先讓他看見這一家的平凡美滿,然後再讓他親手摧毀這一切,李文煥恨不是因為對方針對自己,而是恨這個人對人性的踐踏。

    所有的悲歡離合對那個人只是一場戲而已,可是李文煥從中感受到家人的溫暖卻如此的真實,這是他從來沒擁有過的,感悟過的。

    「罷了,張大哥,張大嫂,張師兄,其實,你們早就不在了。」

    李文煥十指連彈,射出六道光芒,張寶一家三口,轟然倒下。倒地的一瞬間,似重重的砸在李文煥的心上,難以言明的苦澀。

    三具落地的屍體一下子化做無數塵埃,然後又聚到一處,變成一個人。他對著李文煥微笑。

    「張師兄?」

    出現的赫然是李文煥遇到的那個瘦的堪比竹竿生肢的張可臃,他笑起來還是比哭還難看,只是這時候在李文煥眼裡,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風師弟,謝謝你。」

    「謝我?」

    張可臃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望著天空,自言自語道:

    「其實胖點也不錯。」

    然後又化塵埃散去,留在地上的,是一個黑色的閃著異樣光澤的小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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