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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72章 苦修 文 / 一語傾城

    莫天問此刻已經斷然切斷了去羅煙城探望朋友的心思。他變換方向一頭重新扎入希夷山深處,四下尋找著適合閉關的所在。

    這場冤枉之極、幾乎送命的苦戰,終於讓莫天問有所警悟。

    自從築基以後,他一直認為碰上普通的同階修士三兩個,不說反手滅之,至少輕鬆逃逸還是不在話下的。因此,他再也沒有很迫切的想要提升境界的想法,始終保持不緊不慢、隨性而為的修煉速度。甚至一度在百花島耽擱了兩年之久!徐武的天資和本錢比他差遠了,可十數年不見,別人硬是拚搏到了後期,而他卻不過從煉氣高階提高到築基初期而已,其間的難異差距清晰無比。

    莫天問此刻有一絲明悟。

    隨性自由的修道,那是一生的追求。但在這水準極高、動盪不安、築基修士滿大街亂竄的東南修仙界,他一個築基初期隨時都有殞落的可能,還談什麼修道?最明顯的就是他一直倚若長城的符寶。正面對戰面對後期修士,根本起不到大作用。不是符寶威力不夠,而是他根本沒有發揮十足威力的能力!如果自己已經是中期修為,絕對不會如此狼狽。

    隨便想想就清楚了。修煉二十年,十次戰鬥有九次都是自己在落荒逃命!他可不敢相信永遠都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白色遁光在這荒涼的深山中轉悠了十多天,這一日終於降落下來。

    一條寬不盈丈的小溪,橫臥在這極狹的兩山夾縫之中,頭頂「一線天」,陽光從寬不過數尺、長不過十丈的一道縫隙間漏入此間。靈氣偏薄卻勝在隱蔽。莫天問反覆地檢視了幾遍才滿意地盤坐,恢復連日耗損的法力。

    休息已畢。他先是布下翻雲陣徹底封住一線天,隨後在溪旁山壁上開鑿起來。足足用了一個白天,開闢出一處面積並不太大、功能卻很完善的小型洞府。修煉室、煉器室、煉丹室一應俱全。擺出了一副長期閉關的架勢。

    法陣啟動,這狹谷中的洞府至此與世隔絕。溪水如時間般長流不息,谷中景致卻是綠了紅,紅了黃,黃了白。一年年週而復始。

    平生最長的一次閉關,時間還是遠遠超出了最初的估計。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

    亂石掩蓋下的洞府自此一直未曾開啟。

    吳國仍然亂得可以。大戰沒有,小仗不斷。所有修士並沒有覺得異樣,似乎千年都是如此。只有一個地方,彷彿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如泰山般安穩。再是殺紅眼的修士到了這裡,最多就是神色複雜看上一眼,旋即換個方向去別處繼續廝殺。

    吳、陳、離三國交界。丹陽城外丹霞山。丹陽門。

    丹霞山霧氣氤氳的山腰某處修士洞府,此時正有一個三十歲左右青年儒生,緩緩睜開眼睛從長久的入定中醒來。這青年修士劍眉朗目,面白無鬚,週身靈力畢集,赫然是剛剛進入了築基後期的境界。他內視一番,滿意的露出笑容。三年的閉關,終於突破了。

    這俊朗的青年修士叫戰於野,今年其實已經八十餘歲。別人或許很難,對他來說,駐顏保養輕鬆得很。無它。他在丹陽門中地位並不甚高,身份卻是特殊,是門中地位僅次掌門的結丹期長老唯一入室弟子。

    丹陽門是東南公認的丹道第一名門。名頭雖大,若論戰力卻連二流都勉強。門中已有三千多年不見元嬰修士,結丹期修士也不過三人。後期、中期及近幾十年新近結丹的初期修士各一位。這戰於野正是結丹中期長老魏鏡的愛徒。另兩位高人至今沒有弟子,就更加顯出戰於野的身份不同了。

    戰於野原本還想再閉關一陣,可是剛才有所感應,這才結束入定。他起身緩步出洞,拿起一枚傳音符稍稍看了看,便駕馭遁光直奔峰頂而來。

    紫玉閣,丹陽門掌門的公務待客之所。此時卻是空空蕩蕩。戰於野並不停頓,輕車熟路步入後院。後院亭中正燃著一鼎檀香,兩個白衣童子束手站在亭邊。亭中兩個中年文士正在紋枰對弈,另有一個鬚髮如銀卻生著一雙烏黑濃眉的老者,手捧茶杯注視棋局。

    「原來三位師叔伯都在這裡。那麼應該有什麼大事吩咐我了。」戰於野心中思量,面色卻是沉靜,就這麼一直站在亭台等待。

    約有半個時辰棋局終了。亭中三人都作微笑狀,也不知誰勝誰負。

    「於野,你也坐吧。」其中一個中年文士黑鬚飄蕩,正是師父魏鏡,隨意的招呼著,讓他也在亭中落座。

    「五年一次入門小試。五十年一次大試。不久入秋,正好就是大試了。掌門師兄的意思,這次我們就不出面了,由你來主持。」魏鏡語音平緩,淡淡說了用意。

    「弟子年輕識淺,怕耽誤了宗門大事。」戰於野既感意外又有些激動,勉強克制情緒循例推辭一番。

    「師侄果然已經突破到了築基後期。很好。你在門中年輕一輩弟子中,修為並非最深,丹道上的領悟卻已經達到了四品頂峰,遠勝一眾師兄弟。這一次的大試,我們商議後決定作些變化,你性格也沉穩,門內人緣又好,一定可以勝任的。」黑眉老者和藹的解釋著,口氣卻不容置疑。

    「是。掌門師伯。弟子必竭盡全力,認真公正為本門選拔人才。」戰於野不再推讓恭身領命道。

    黑眉老者正是雪峰上試探過莫天問的那紅衣老頭葉天南。

    四人隨後就坐於亭中,詳細地商議了一番這次大試的細節流程,並指派了其他協助的築基弟子。戰於野仔細記憶後施禮退出,忙著召集參與大試的其他師兄弟去了。

    「師兄。此次雖說是大試,但你這一番變化,難度似乎卻太大了一些。小弟真擔心怕是沒幾人能夠通過。」話語極少的陳九齡這時開口問道。他只是初期修為,結丹前是兩位師兄的晚輩,一向習慣都是師兄們說了算,這一問已經極其少見。

    葉天南看一眼魏鏡,又衝著陳九齡一笑,「且容為兄賣個關子,師弟如果好奇,到時候不妨暗中觀察一番,看能否發現什麼。」

    陳九齡向葉、魏二人各看一眼,心中若有所悟,隨即也告辭回府。

    魏鏡看亭中已無別人,這時說道,「師兄。想必你判定那人此番必來,故而才搞出這些花樣吧?不過小徒還太年輕,以往的大試都是我們來主持,你的用意,小弟卻是不太明瞭。」

    葉天南收起笑容,嚴肅說道,「外面人不知,你我應該清楚。最近吳國的動盪好些並不尋常。老夫擔心,三百年前一幕重演,我丹陽門不見得還有當年的好運。」

    魏鏡一驚,臉上不自禁抽搐。當年陳離兩國若干宗門聯手攻吳,他還是一個剛剛入門的煉氣期低階弟子。當時護山大陣外圍已經被攻破,自己在混戰中倖存下來。要不是萬湖宮等大宗門元嬰修士及時來援,丹陽門怕是已不存在了。三百年後回想起來,他依然心悸不已。

    葉天南突然換用了傳音說道,「師弟近些年一定要好好觀察你的愛徒。如果可用,老夫就準備由師弟接任掌門,讓戰師侄輔佐。老夫也好靜心閉關,看看有無機緣化嬰成功。如果僥倖成功,本門也多一些倚仗。」

    魏鏡驀然一驚,當即判斷出其中利害。起身鄭重向師兄一禮,一路沉思而行。

    葉天南獨自枯坐,杯中茶卻是早已涼透。

    「還真是二十年才來麼?這天意,這機緣,還真是難說得緊。」葉天南似有所指的自語著,神情蕭索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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