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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拳鋒相對 文 / 水影月池

    公孫傲橫抹一把壓抑不住湧出眼眶的淚水,看得出船上堅守在自己崗位的炮手與弓手都虎目含淚。「傳令!開炮!」

    狂歌部落南船已經在七八門土炮的炮擊下,雖然沒有起火,但是船艙被炸破,船身出現了傾斜。

    只有北船還好些,正面還能招架住一門神武炮的攻擊。主船上三聲鼓響。

    交錯亂飛的炮彈喚醒此起彼伏毫無章法的驚響,不時在土火炮落到海裡的地方騰起幾條人影。

    狂歌護衛如螞蟻盤食般游到逍遙寨每一艘船周圍,手爪鐵爪向船舷一拋,利落地蕩來蕩去躲閃著船舷上射下來的箭矢爬上去。

    水戰殘酷的地方就是,弓弩射擊時只能格擋,無法閃避,黑夜裡,如何格擋?短兵相接時,手快活下去手慢躺下去一般快慢則一起躺下去。

    船舷邊的弓手未料到突然冒出的狂歌護衛身手這般利落,在找兵刃對抗時,已落了下風。

    但是逍遙寨眾慣常刀口舔活,沒有不拿自己性命當回事的風尚,逍遙寨如何能威震海陸?

    逍遙寨眾一身布衣,狂歌護衛後背彎刀一砍一個大豁口。立即未死的逍遙寨眾搶身上前纏住狂歌護衛,一起摔到海裡。這樣的場景在每條船上上演。

    堅守在船上掌控著土炮攻擊逍遙寨船隻的炮手紅著眼與逍遙寨多得多的炮對轟。

    狂歌戰船的南船已經傾覆,船身上的火光讓每一個狂歌護衛殺紅了眼。為死去的袍澤!為了明日的尊嚴!

    慕容奇自己身上配著瞭望鏡,卻被卓凌搶過去,自鏡筒看到神算子被公孫傲困住,逍遙寨大當家面對狂歌護衛游刃有餘不一時便轟倒七八個。「紅眼眶,我們走!讓我如何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血性後輩死在賊首手下!」

    慕容奇卓凌一把抱住立馬就要縱下城牆的慕容奇。「你氣瘋了吧,你個旱鴨子!」

    「那怎麼辦!」卓凌痛苦地悲吼一聲。

    慕容奇狠狠按了按慕容奇肩頭,招呼兩個女子。「你二人勸住卓老頭,我還算熟悉水性,還是我去吧。」

    雲清正帶著冷無霜與小青過來。「慕容前輩,小子會一點燕子三抄水的功夫,一會卓前輩湊准機會射出火箭,小子可拉扶一手慕容前輩。」

    醉酒衛神二人眼中露出驚色,旋即平復下來,相顧一眼。「那好,就這麼辦,紅鼻子,可得she准點,莫傷了我,你可混不到酒喝了。」

    卓凌虛踢一腳,自雲清手裡接過強弓,與慕容奇雙雙躍到沙灘上,雲清向幾個女人點點頭,也躍了下去。

    海面被幾隻船上燃起的大火映得通紅,冷無霜與小青被震住了。

    逍遙寨主船落在最後,據海岸已經三十多丈。慕容奇當先騰空前衝,雲清背後緊跟著衝出去,卓凌拉著點火的強弓,算好雲清落點,彭聲想,火箭激射去。

    慕容奇這一縱特意拋高,雲清底一點,看慕容奇下落到身前,無傷劍鞘在慕容奇鞋底一墊,慕容奇會意,當頭喚起再次縱身前撲。雲清墜勢加快。

    卓凌何樣人?早將這一茬計算在內,雲清果然又踩著火箭上,喚起緊跟上慕容奇。

    如此再一個墊腳加踩箭,慕容奇當先撲到主船上一個就地滾身站起來,直直尋逍遙寨大當家去,雲清慢一步穩穩落在船尾。打量下前面一圈戰況,果然不見寒夜其人。

    城牆強過瞭望鏡探望的冷無霜輕舒一口氣。

    陸行感覺背後殺氣撲來,繞過面前的狂歌護衛往船頭甲板寬敞處躍去,還未落地,已經轉過身來。是醉翁之意慕容奇!「衛神大人,夜來風涼,小心染恙。」

    「口舌之利,還是留著後話。小子,今日莫怨老頭子拉下臉對你這後輩動手。」慕容奇也自不敢大意,聞香集花家多年未在江湖走動,迷眼拳威名依舊流傳不衰,必有道理。

    陸行臉上雖然輕鬆,心頭卻是玩不敢分毫大意。醉翁之意慕容奇拳腳通神,配jing絕雙眼,若單論近身徒手格鬥,世上怕無人能出其右。不過……「前輩如今與小子站在不同陣營,只有你死我活,江湖規矩,不提也罷。」

    慕容奇這樣的老薑,豈能不懂毛頭小子話語間的厲害關係。這小子一表人才,據紅鼻子道,拳腳身手,江湖難見。當下也不再言語,做了虎撲姿勢搶身上前。

    正是慕容奇賴以成名的虎鶴雙拳之虎拳!

    江湖中有一段話,特別說到醉翁之意慕容奇之虎鶴雙拳。

    虎拳如刀,擋金折鐵;鶴拳似劍,破堅斷玉;虎鶴雙拳,刀劍加身。

    陸行在父親摯友那裡學到迷眼拳時,已經久聞慕容奇虎鶴雙拳大名。自己雙手還帶有拳套,慕容奇與自己接硬招時,毫無避閃之態,似乎完全不覺得一雙肉拳是在與特製拳套對撞。

    陸行心頭對迷眼拳的自傲,滋生出對醉翁之意莽夫般的拳法很是有些不入眼。迷眼拳優雅致命,不負亂花漸yu迷人眼之名。未料到盛名已久的虎鶴雙拳竟然如此粗魯不堪。

    心頭生了輕視,拳腳間便體現出來。

    慕容奇也不羞惱,武技是用來敗敵殺人,迷眼拳絕對不是花拳繡腿,可是使拳之人若不將迷眼拳正視,也不過是一套名頭甚響的花拳繡腿罷了。

    眼前這個逍遙寨大當家,藉著火光也看得真切,果然是一副好皮囊。可惜,過於自負,細想來,遠不如寒小子那般有親和力。一個人是否具有親和人,當然與武藝高低沒有直接關係。但是一個有親和力的人,必然是由心底會尊重人的人,這樣的人不論面對什麼樣的對手,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樣的心態,似乎……正是寒小子的可怕之處!

    慕容奇臉上露出的訕笑,完全被陸行誤解。陸行還以為是慕容奇的虎拳在迷眼拳跟前自慚形穢,其實慕容奇的訕笑是因為,慕容奇開始還在腹誹逍遙寨大當家與人對決不認真,自己卻也不由得想到寒夜,也算不認真了,所以才自顧自訕笑。

    陸行漸漸覺得不對!拳頭相撞時並無什麼感覺,但是兩隻手臂出現酸軟的感覺,並越來越強!這樣的感覺,只在初學迷眼拳的時候出現過,入了門後,迷眼拳本身就蘊含著以形養氣的精巧路數,所以越大越是精神,若能領悟到迷眼拳的精髓,這套拳法使得暢快,反而會讓人內勁充盈!陸行自認遠沒到那樣的地步,但是雙手臂如此酸軟的狀況,是為什麼?與慕容奇硬碰硬的時候,自己很明顯沒有吃虧!難道是三師父提到的拳法暗勁?不是說一般的拳法暗勁都有預兆?慕容奇這糟老頭的群頭怎麼看都是一雙平凡的拳頭啊!

    眼下的局勢,慕容奇可以暴起鶴拳一招制敵,可是慕容奇不願意冒這個險。對手絕對還有後著!

    陸行吃了暗虧,拳法上的自傲被擊碎。陸行也不是易與之輩,退後一大步,慢悠悠將拳套摘下來。

    這顯然是破綻!瞎子也能看出來!

    慕容奇卻不這樣認為。最明顯的破綻,往往是最險惡的陷阱!

    其實陸行這個摘除拳套的動作,是故意做出這樣大的破綻,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對決除了武力交鋒外,心眼往往起著不容忽視的作用。

    慕容奇見大當家自腰帶處摸出兩把尺半長軟劍,通體猩紅!

    殘血雙劍!

    竟然是殘血雙劍!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迷眼拳、殘血雙劍,這本不該有的交集,如何會合在這一個人身上!

    「衛神大人,此乃殘血雙劍,想必你也認識……狂部落衛隊與神衛總堂向來各行其是,衛神大人你還是退回岸去吧。」陸行抓住了慕容奇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神色。

    慕容奇一股怒氣衝上頭,又立馬強壓下去。「你到底是何人?陸霸天與你什麼關係?」

    「陸霸天長子,陸行。」陸行難掩驕傲地道。父親的威名連衛神大人也要被震住。

    慕容奇眼中滿是痛苦地神色,一會是熊熊怒火一會又是絕難甘心,兩種神色交錯混雜,連陸行看在眼裡都覺得痛苦。不知道父親,對這老頭做過些什麼,把他煎熬至此。

    雲清仗劍過來,見慕容奇肩頭忍不住微微抖動,靠近過去,冷眼看住陸行。

    陸行打了個輕佻的呼哨。「玉面修羅,你果然好一張玉面!」

    雲清不動聲色,依舊冷眼看住。

    「陸公子,我們神衛總堂欠迷眼拳花家一份人情,當年花家主說了,以後江湖中遇到迷眼拳傳人,多承一個請求……眼下,陸公子何意?」慕容奇平復下心頭的躁動,不是自己愚鈍,而是要顧全大局……可讓自己以後輪迴道中,如何有顏面見兩位老夥計!

    陸行未聽三師父提過此事,不過衛神大人不會以長輩身份在這個事情上下圈套。「那就煩請衛神大人與玉面修羅作壁上觀,兩不想幫,可成?」陸行自認殘血雙劍出手,並不懼怕醉翁之意,但是能不冒險,最好,眼下戰局,自己可不能給兩人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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