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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51第一百零二章 文 / 平淡的幸福

    蘇姨娘又道:「夫人想通了就好,這會正好是快晚膳了,不如我扶著夫人去瞧瞧咱們少奶奶吧,若是您高興,咱們就在少奶奶那兒用了晚膳!」蘇姨娘是婢女出身,最是會看眼色會逢迎人的,知道但凡提到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黎氏准高興。

    果然,黎氏笑道:「嗯,也好,劉嬤嬤,把晌午宮中賞下來的那筐櫻桃和白桃裝上一些給貞兒送去,有身孕的人多吃些水果對孩子好」

    劉嬤嬤趕緊應了一聲吩咐下面的小丫鬟去辦了,又伺候著黎氏換了衣衫,帶了四個丫鬟兩個婆子,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淨言軒。

    一進淨言軒就見三四個小丫頭正在灑掃院落,院子裡整理的乾乾淨淨,還撣了水,滿院子都種了鬱鬱蔥蔥的芙蓉花,此時正是花開的時節,滿院錦繡,馥郁濃香,讓人的心情就好了許多,小丫鬟一見黎氏,忙上前見禮,一個小丫鬟進去通報,一會兒的功夫,貞娘就急匆匆的出來迎接了,黎氏見她袖子高挽,身上還穿著一件月白色粗布圍裙,不禁一愣,忙問:「你這是幹什麼呢?」

    貞娘笑道:「昨兒相公回來說天氣漸漸熱了,看母親和父親用飯都不香,讓我做些南邊時興的酸棗仁糕給父親母親嘗嘗,也開開胃,我怕廚娘做不好,這不正做著呢,可巧母親就來了」

    溫櫟恆哪裡有那麼細的心思,不過是貞娘見到黎氏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特意做了準備哄哄黎氏的,畢竟是自己的正經婆婆,以後還要在一處過日子,讓黎氏對自己有個好的印象是很重要的。

    做娘的聽見兒子將自己的喜好放在心上,哪有不高興啊?黎氏聽了這話雖然心裡明白兒子沒有那麼細的心思,也覺得面上有光,樂的嘴都合不攏,拉著貞娘的手笑道:「這孩子,不過是個酸棗仁糕罷了,哪裡還要你親自下廚,你如今是兩個人呢,萬一累著了可怎麼是好?」

    「哪裡就那麼嬌弱了,母親快請進!」

    貞娘親自扶著黎氏進了臥房,扶持黎氏上炕坐了,親自捧了麻姑上壽的粉彩茶盅給黎氏奉茶:「母親喝這個嘗嘗,這是酸梅湯,放在井裡湃了一上午了,有些涼氣,喝了最是解暑開胃的。」黎氏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還有一股森然的涼氣,喝下去就覺得一股清涼之氣,渾身都跟著舒服起來:「嗯,不錯,我怎麼覺得跟咱們府裡的酸梅湯不太一樣呢?」蘇姨娘和劉嬤嬤也一人得了一碗,嘗了也都笑著湊趣:「可不是,裡面有股子香香甜甜的味道。」「少奶奶快教教我們,回頭我們也做做。」

    貞娘笑道:「哪裡用的著教,這個再簡單不過了,我沒用冰糖熬梅子,用了桂花蜜熬的,裡面拿香甜的味道是桂花蜜的味道,蘇姨娘和劉嬤嬤既然也愛喝,明兒我多做些給你們送過去,對了,三弟和六妹妹喜歡不喜歡?若也喜歡我給他們也送去一些?」

    蘇姨娘受寵若驚似的笑道:「哎呦,少奶奶的手藝,哪裡能不喜歡,六小姐最喜愛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只怕是嘗了就要成ri來這淨言軒裡蹭吃蹭喝了!」

    「那敢情好,我瞧著六妹妹可真是喜歡,粉雕玉琢的一個小美人,真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大概是因為快做娘了的關係,貞娘見了小孩子就喜歡的不得了。

    蘇姨娘見女兒得了大少奶奶的青煙,眼睛立刻瞇的跟月牙似的,奉承的話跟潮水似的湧出來。

    黎氏對六姑娘茜溪也十分喜愛,聽兩人談論,就命人叫了乳娘帶了六姑娘過來玩,貞娘讓繡chun拿了許多有趣的小玩意給茜溪玩,黎氏坐在炕上,看著茜溪圓滾滾的小身子在炕上安安靜靜的玩,貞娘在一旁溫言細語的哄著她,還時不時端上了幾樣好吃的點心,蘇姨娘和劉嬤嬤也跟著湊趣說上幾句閒話,心情不知不覺好了很多。

    一時溫櫟恆下了學,一進門就給黎氏請安道:「剛才去了萱草堂才知道母親來了我這兒,母親今兒就在我這留飯吧,我讓貞兒做地道的山西臊子面給您嘗嘗!」

    黎氏一愣:「臊子面?」她從柳州嫁到山西平陽,在那裡生活的時間並不算長,可那裡有著她從少女到少婦最初最甜蜜的時光,那簡單溫馨甜蜜的時光是她夢魂深處最美好的記憶,在京城的這二十年,勾心鬥角,疲憊不堪,就是憑著這段美好的記憶支撐這自己,慢慢的熬過來的。

    那時候她還是個新媳婦,知道丈夫愛吃,就巴巴的跟人學了,在廚房裡忙活了一整天,終於做出一碗像樣的面來,丈夫和公公都十分捧場,倆人竟然吃了一鍋麵,捧了碩大的海碗,西裡呼嚕的,她站在旁邊,笑瞇瞇的看著,心裡滿是歡喜和甜蜜。

    快二十年了吧?

    她已經很久沒有下國廚了,也很久沒有吃過家鄉的飯食了,玉粒金蓴,錦衣玉食,再也沒有記憶中那鮮香的味道,那幸福喜悅的感覺了!

    黎氏看了看貞娘,笑容裡有了一絲酸楚:「你怎麼會做這個?」

    貞娘笑道:「相公和我舅舅都愛吃這個,就學了做,也不知道母親和父親是否喜歡?」

    黎氏點點頭,笑道:「喜歡,只是好多年沒吃過了,早就聽說你的廚藝好,可母親更看重的是你這份心意,聽說你在江南就常常親自下廚做飯給恆兒吃,雖然家境富庶,有廚娘在也不願假與人手,好孩子,這樣的為妻之道也應該讓你兩個妹妹學學才是!」

    貞娘低下頭,心裡苦笑,自己不過是喜歡做飯罷了,自小就以做飯食為生計,如今富足了也不願意總裝什麼嬌小姐,每日弄什麼春花秋月之類的風雅事情,可這真的就是愛好罷了,怎麼放在婆婆嘴裡就成了婦人德行的表率了?還上綱上線到這個程度了?

    溫紹卿回府的時候已經快掌燈了,下人稟報說夫人和少爺都在淨言軒裡用飯了,夫人吩咐若是他回來也請到淨言軒用飯。

    溫紹卿倒無所謂,他是武將出身,走到哪裡吃到哪裡,沒那麼多講究,帶了幾個小廝就去了淨言軒,一進門就聞到空氣中一股馥郁酸辣的味道,很驚奇,問黎氏:「這是什麼味道?怎麼聞著這麼香?」黎氏吩咐下人端了水給溫紹卿洗手,一邊笑道:「不覺得熟悉嗎?」

    溫紹卿提了鼻子使勁聞了聞:「嗯,還別說,真好像挺熟的。」

    黎氏嬌嗔的笑道:「這會子做了侯爺就忘了本了?這是你原先最愛吃的臊子面的味道!」

    溫紹卿恍然大悟:「哦,我說怎麼聞著這麼熟悉呢,我今兒被陛下招去閱兵,足足在外面站了一天,又累又餓,快,端上來我嘗嘗!」

    黎氏橫了他一眼,道:「我說怎麼急成這樣,餓了一ri就這麼吃怕對胃不好,讓下面人先上一碗麵湯,暖暖胃再吃!」

    蘇姨娘伶俐的端了一碗麵湯上來,溫櫟恆親自端了一大海碗麵上來,雪白的麵條,紅色的湯汁,香濃的臊子,還有那濃濃的山西陳醋的味道,溫紹卿立時覺得胃口大開,拎起筷子就大口的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說:「嗯,這面很勁道啊,湯也好喝,這臊子做的十分地道,好吃,好吃」

    吃了一半才想起來:「你們怎麼都不吃?」

    黎氏笑道:「我們剛剛吃過了,你也沒傳個信來,以為你又被陛下留在宮裡用膳了呢,幸好平安回來傳話說你要回來,貞娘趕忙又去廚房做了一份出來!」

    「是兒媳婦做的?」溫紹卿一愣。

    「可不是,我還是頭一次吃她的手藝,沒想到這麼好,還是咱們恆兒又眼光也有口福」黎氏看著人高馬大,什麼時候都英氣勃勃的兒子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歡,怎麼看怎麼舒心。

    溫紹卿點點頭,也充滿歡喜的看了看兒子:「嗯,這小子,是有福氣!」

    溫紹卿足足吃了三大海碗的面,才摸著肚子滿足的推了碗。

    黎氏怕他積食傷了脾胃,吩咐人熬了山楂水,又陪著他在花園裡轉了一個時辰才回屋。

    繡chun見溫櫟恆去練拳,忙端了熱水給貞娘泡腳,一面查看貞娘的腳一面抱怨:「今兒足足站了兩三個時辰,瞧瞧,這腳都腫了,偏怎麼也不肯讓奴婢幫忙,我看明兒奶奶得好好躺一ri才好,最好叫府醫過來好生看看,別傷了孩子才是!」

    貞娘舒服的靠在彈墨湖綢靠枕上,半瞇著眼睛,今日的確是覺得有些累了,也是,自從許懷安做了官,自己就過上了千金小姐的日子,下廚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炒幾個小菜而已,很久沒有這麼辛苦過了,看來人真的是有貪慾的動物啊,過慣了享樂的日子,再過些辛苦的日子就覺得受不了了。

    畫眉悄悄的溜了進來,磨蹭著上前,小聲道:「奶奶,奴婢聽見一事,想著是不是該說!」

    「什麼事?」貞娘懶洋洋的看看她,畫眉是後買進來的丫頭,不過十三四歲,生的平常,腹內卻很有些錦繡,一手小楷十分工整秀麗,後來才知道,這丫頭是書香門第家的女孩,父親是個秀才出身,母親也是個大家閨秀,自幼也是小姐一般的教養著,生母去世後父親續絃,繼母看她就跟烏眼雞一般,竟然夥同娘家哥哥設了局將她拐賣出去,轉賣了幾次後,畫眉就病了,奄奄一息的,拐子怕砸在手上出了人命官司,將她賣給一家窮的不行的人家做童養媳,那家本是圖個便宜,想著治了病,養上幾年就可以圓房了,誰知那家的小子夏天下河摸魚竟淹死了,覺得她晦氣,就將她賣了,可巧被杜氏看上,買了來伺候了貞娘。

    貞娘憐惜她身世坎坷,也覺得她謹慎機敏,能寫會算,年歲也還小,這次上京就點了她跟著。

    「什麼事?你說來聽聽!」

    畫眉輕聲道:「是四姑娘的事,後廚的林大娘的閨女是四姑娘院子裡三等丫頭,昨日聽見四姑娘哭著跪求夫人,說,說她與寧肅郡王有約,郡王答應娶她」

    「什麼?」貞娘一下子直起身子,臉上滿是震驚:「寧肅郡王?」四姑娘?她努力的回想,四姑娘茜玥的摸樣,小小的瓜子臉,似喜似嗔的杏眼,看上去跟她母親陳姨娘又七分相似,有一種弱柳扶風、我見猶憐的風情,可即便是她早慧,也不過十四歲而已,還未及笄呢,居然這麼小的年紀就自己尋了情郎?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貞娘忙問:「四姑娘不過是閨閣女兒,怎麼能遇到寧肅郡王?」她記得京城有不成文的規矩,越是被家族寵愛身份貴重的大家小姐,嫁的就越晚,定國公家的嫡長女就是十八歲才出嫁的,嫁妝排滿了長街,號稱有一百四十八抬,要知道皇家嫁公主也不過一百六十八抬而已。

    「去年錦王妃辦賞花宴,請了京中很多貴女參加,因為大小姐訂了親,二小姐病了,夫人就帶了四姑娘去的,本意也是藉著這次宴會給四姑娘挑個差不多的婆家,夫人跟大理寺丞黨大人的夫人彼此有了些意思,也托人問了,黨家的大公子也是庶出,可已經有了功名,人品學問都不錯,夫人跟侯爺商量了準備給四姑娘定下的,昨日,夫人去問四姑娘的意思,誰知道,四姑娘竟跪下來哭著說不樂意,問了半晌,才說出來的,那日賞花宴上她無意中遇到了寧肅郡王,彼此就留了心,後來四姑娘隨夫人去廟上敬香,又碰到了寧肅郡王,郡王就許了她,說要娶四姑娘夫人氣的幾乎暈過去,把陳姨娘找過去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將她們母女禁了足,昨日侯爺有事沒回來,估摸今日夫人就該跟侯爺提這事了!」畫眉眼底劃過一絲不屑,可語氣還是一般刻板無波,彷彿她說的不是什麼閨閣辛密,而是在報賬而已。

    貞娘皺了皺眉,有些惋惜的歎了口氣:「這四姑娘也是個糊塗的,寧肅郡王不過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紈褲子弟罷了,仗著有皇家的血統,生的俊俏,嘴巴甜,哄著太后高興,可在朝政上一無建樹,二無功績,他父王簡親王去世後,聖上不過賜了郡王的名號,還特意賜了寧肅二字,就是告誡他要寧心靜氣,忠肅共懿,可他卻罔顧聖上的期望,整日不務正業,揮金如土,淨做些個上不得檯面的勾當」

    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寧肅郡王看似遊戲人間,實則頗有心計,前世他和曲謫分別盤算上了錦王和元王,想當從龍之臣,當時昊玄帝的四個兒子正斗的如火如荼,朝廷上黨爭激烈,很多官員都身不由己的捲入其中。最終,在永嘉三十一年,因御史姚謙被暗殺一案引起了昊玄帝的震怒,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昊玄帝對姚謙案進行了調查,共有兩個王爺,四個一品大員及一百多名官員牽涉其中,昊玄帝迅速的對朝廷官員進行了一次打清洗,很多官員在這次清洗中被罷官免職,甚至鋃鐺入獄,誅連親族,那一年因為姚謙案被殺的官員多達五百多人,被流放的族人上千

    貞娘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又敲,心裡迅速的盤算著,無論如何不能讓四姑娘嫁給寧肅郡王,他這般下工夫勾引溫家的姑娘,八成心裡想的是要將溫家綁上錦王的戰車,估計他更想要勾引的是溫家的嫡出女兒,只是兩位嫡出的姑娘都定了親,黎氏對著兩個女兒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他無法下手,這才看上了四姑娘,雖然是個庶女,可畢竟姓溫啊,溫侯爺再精明謹慎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吧

    繡chun見貞娘又陷入了沉思,十分不解,問道:「奶奶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四姑娘的事罷了,又跟咱們沒什麼關係,只當看場熱鬧就是了,您這麼煩惱做什麼?」

    貞娘拿了帕子抹了腳,盤膝坐在炕上,歎道:「她雖然是個庶出的小姑子,可畢竟是姓溫的,你可知道誅連誅連,即便她是庶出,也是溫家的女兒,咱們一脈相承,那是逃不掉的!」

    繡chun皺皺眉,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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