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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四十章 忠義 文 / 虛風

    在眾將的陪同下,張素元站在南城城上俯視著城下黑壓壓的士兵,今天,寧遠幾乎所有的士兵都站在了南城下空闊的廣場上。

    「兄弟們,離人就要來了,離人要來搶奪我們的土地,我們的糧食,我們的財物,離人要來焚燬我們的家園,要來殺戮我們的父母、兄弟,要來yin辱我們的妻女、姐妹,離人要來把我們變成他們的奴隸!」

    張素元清冷、激越的聲音隨著料峭的寒風迴盪在每個人的耳畔,萬人一面,每個人的臉容都是一樣的凝重、肅穆。

    「兄弟們,你們來自全國各地,有關外的人也有關內的人,也許你們當中有人認為離人離你們的家鄉還太過遙遠,但兄弟們,不是的,離人與你們的家鄉,與你們的父母兄弟,與你們的妻女姐妹其實已近在咫尺。」

    「如果我們敗了,你們有誰會認為只憑一座山海關就能擋住離人南下的鐵蹄?兄弟們,如果寧遠失守,我們身後的萬里長城就是一道無用的擺設!兄弟們,如果我們敗了,離人就會突入關內,離人就會把在關外做的一切搬到關內,搬到帝國的每一寸土地,你們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姐妹都得在離人的鐵蹄和刀槍下呼號。」

    「兄弟們,我們都是堂堂七尺男兒,你們願意看到離人的鐵蹄踐踏你們的家園,殘殺你們的親人嗎?」張素元厲聲問道。

    一浪高過一浪如怒濤般的吶喊聲捲向天地四方,冷天寒地中陡然間就充滿了男兒的熱血和豪情。

    「兄弟們,你們都是令素元為之驕傲的熱血男兒,此戰過後,我們當中會有許多人血染沙場,所以為了即將戰死沙場的兄弟,我們就更不能原諒貪生怕死的逃兵,我已傳令山海關總兵和駐守前屯的趙明教將軍,令他們抓到逃兵一律立即處死。」

    「兄弟們,貪生而惡死是人之常情,但如今的情況是要想生就得拚死守城,只有守住寧遠,大家才有活路,這不僅是你們唯一的生路,也是我和我父母妻兒的唯一生路。」

    「兄弟們,為了表示誓死守城的決心,大人他特意派人接來了父母和夫人,開城!」祖雲壽鬚髮飛揚,高聲喝喊。

    隨著兩扇厚重的鐵門吱呀呀地開啟,一行四百餘人簇擁著幾輛馬車緩緩走進城中。車門輕輕打開,看著雙親花白的頭髮、淚水漣漣的眼眸、哆嗦的嘴唇,張素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再也抑制不住,轉瞬間就打濕了衣襟。

    不能承歡膝下,罪一;父母為他日夜憂心,罪二;讓雙親置身險地,罪三。他身為人子,對此卻什麼都不能做,而只能把滿腔愧悔壓在心底。

    一個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石面上,久久沒有抬起,張素元身後的眾將也不由得都慢慢跪下身軀,廣場上的萬餘將士也隨後如波浪般跪下,淚水打濕了無數征衣,無聲的飲泣匯成了感天動地的赤子悲情。

    強壓下心頭的悲痛,張素元站起身走上前去,抓住母親顫抖的雙手說道:「母親,您和父親先回府安歇,待孩兒處理完公務再給二老請安。」

    目送著馬車漸漸遠去,直到駛入內城看不見蹤影,張素元這才面向依然跪著的將士,他知道將士們跪的不是他張素元的父母,將士們跪的是他們自己的父母。

    人或無子女,但誰人沒有父母?此戰過後,將有多少白髮人送黑髮人,千言萬語堵在心頭,但最後張素元卻只是說道:「兄弟們,大家都快快請起。」

    將士們全部站起身後,方林雨走上前來跟張素元說道:「大哥,我給您引薦一位朋友。」

    張素元跟著兄弟向著剛剛進城的四百餘人走去。

    「大哥,這位是金商林金兄。金兄是山東人,此番出關是為迎父喪。金兄一到山海關就聽說大哥抗命死守寧遠,於是金兄就率三百族人趕來寧遠助大哥守城。我們和金兄是在半路上遇到的。」方林雨指著一位面容樸實,年紀在三十上下的壯年男子介紹道。

    「大人,小人金商林和三百族人願為寧遠略盡綿薄。」說著,金商林就要撩衣跪倒。

    張素元趕緊搶上一步,雙手扶住金商林說道:「金兄和諸位壯士如此忠義,素元真是無話可說,來,諸位壯士,請大家隨素元登城。」

    城頭上,一眾將官和四百餘新到的壯士環伺在張素元左右。

    「兄弟們!」面對城下萬餘將士,張素元放聲說道:「義士金商林到山海關來,本是為迎父喪,但他聽說寧遠有難,就立即率三百壯士兼程趕來。寧遠現在是什麼地方,他們不知道嗎?他們不知道他們當中必定有人再也回不到故鄉嗎?他們本不必來,但他們來了,他們來慷慨赴死,他們來捨身國難,他們這是為什麼?」

    張素元的厲聲怒喝擊在每一個將士的心上,剛剛還肆虐呼號的寒風此時似乎也懾於這充塞於天地間的浩然之氣而變得俯首帖耳。

    「兄弟們,看看你們眼前這些義士,如果還有貪生怕死之心,那我們還是人嗎?我們還有何面目面對皇天后土,面對父母妻兒,面對父老鄉親?」

    「不是!不是!……」怒濤再次席捲天地。

    「諸位壯士義行,素元感佩之至,請受張某一拜。」怒濤平息後,張素元轉回身來對眾義士說道。

    隨著張素元跪倒的身軀,城上眾人也全都跪倒在地。

    金商林惶恐地說道:「大人,萬萬不可如此,大人快快請起。」

    「金兄,素元今天跪的不僅僅是金兄和諸位壯士,素元跪的是金兄和諸位壯士身上我華夏男兒的血心義膽!」

    「兄弟們,素元今天該不該跪這一跪?」張素元頭也不回地高聲問道。

    「應該!應該!應該!」沉默了片刻,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直衝雲霄。

    「兄弟們,寧遠有你們和這些壯士眾志成城,我們能不能打敗離人,守護鄉土?」

    「能!我們一定能!」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震天動地,經久不息。

    這一刻,所有人的熱血都在心頭激盪,沒有人再畏懼死亡,每個人心中有的只是殺身成仁的渴望;這一刻,即使魔神降世也阻止不了他們走向勝利,他們可以死亡,但決不會失敗。

    將這四百餘位忠勇男兒招待安頓完畢,大地已如墨染。呼嘯的寒風中,張素元和方林雨並肩走在石板路上。

    「大哥,我見到了佘兄,他讓我轉告大哥說一切平安,他三日後回寧遠。大哥,您讓佘兄到哪兒做什麼?一切平安又是什麼意思?」方林雨不解地問道。

    張素元明顯地打了個沉兒,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林雨,大哥不想讓朝廷的聖旨到寧遠來。」

    看著兄弟大瞪的雙眼繼續說道:「佘兄說一切平安就是告訴大哥朝廷並沒有派人來。」

    「大哥,您抗命要死守寧遠的事是半路上遇到的三大舅子和鳳玉告訴我的,但我並未聽鳳玉說起朝廷爭論過大哥抗命的事。如果有的話,鳳玉不會不知道,也不會不跟我說,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方林雨憂心地問道。

    「這一定是高行義想借離人之手殺我,所以他才沒有把此事上奏朝廷,但等他一旦得知離人發兵就會立刻上奏的,至於他為什麼這樣做,大哥就不得而知了。」張素元淡淡地說道。

    「這個王八羔子,等有一天要是落在咱們手裡,看我不把他扒皮拆骨,點了天燈!」方林雨惡狠狠地咒罵著。

    一燈如豆,張素元坐在炕沿上呆呆地看著熟睡中的妻子,烏髮如雲,雲中是一張艷若桃花的臉龐。

    妻子神態憂鬱而沉靜,即便歡好過後沉沉睡去時也是如此,忽然,一串淚珠自妻子眼角晶瑩而下。

    輕輕拭去妻子腮邊的淚滴,張素元心中隱隱作痛,這都是為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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