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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三章 昆崳山遇險(四) 文 / 龔理成

    他拿定主意,手裡拿著血衣,邁步來到水塘邊,彎下腰,將褂褲放在水裡浸泡一會,便雙手進行搓洗。十幾分鐘後,終於將褂褲上的血跡清洗幹盡。擰去水後,放在岸上草棵上晾曬。隨即返回到水邊洗去臉上、手臂上、腳上的血跡,經此清洗,換然一新;他以水面當鏡子,照著自己的身影,顯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他自我欣賞一會,上了岸,拿起褂褲,返回到廟門口,重新晾在窗台上。

    太陽掛上了藍天,氣溫也隨之升高,顯得暖洋洋的。朱由楫回到廟裡,打開包裹,取出一套衣裳穿在身上,又取一錠銀子揣進懷裡,留待零用。之後,他拿過蒲團,吹了吹上面的灰,一屁股坐在上面,一邊等著窗台上的衣裳,一邊浮想聯翩,當想到自己被閹黨迫害,造成有家難奔時,不覺潸然淚下,咬牙切齒。

    一過多時辰過去,他爬起身,到窗台前看看衣裳,已經曬乾,便將它收起,回到廟裡,將九錠銀子裹在衣裳裡,重新打成包裹,背在肩上,出離土地廟,決定到集上弄點吃的。

    因為前一天在正陽門與廠衛、御林軍激戰,打得又饑又累,疲憊不堪。直到現在,元氣還沒有恢復。從土地廟到前面集鎮,不過幾里路程,走了半個多時辰。原來,這裡卻是靠近昆崳山附近的一個小縣城即威海縣。因地處偏僻,人煙稀疏。此時,已是傍晌時分,街上行人正是高峰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他只顧走路,想找個飯店買點吃的,也沒四處張望,不覺來到一家妓院門前。

    一個老鴇扭動著腰肢,挪動著碎步,手裡拿著一條繡花手帕,笑嘻嘻地迎上來:「喲!這位爺請裡面坐。」

    「有吃的嗎?」朱由楫因肚子餓,想急於吃東西,也沒看門牌,只是略看鴇頭一眼,還以為她是店掌櫃呢。

    「有!有!不但有酒有肉,還有姑娘相陪呢。」老鴇頭笑口長開,向室內喊一聲,「姑娘們!有貴客到,快出來迎客呀!」

    「來啦!來啦!」隨著老鴇一聲呼喚,六七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從室內湧出來,嘻嘻哈哈,有拉胳膊的,有拽手的,有推後背的,前呼後擁,推推搡搡,「這位少爺,走吧!樓上請!」

    朱由楫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手足無措,六神無主,慌慌張張道:「你們開飯店就這樣待客的嗎?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老鴇頭隨在姑娘們身後,扭扭捏捏,揮著手裡手帕道:「聽這位爺的口音好像不是此地人,這也難怪,離家十里路,各處各風俗;我們這裡開店,就是這種風俗,請爺不必大驚小怪。」

    也是朱由楫初涉江湖,又長期深居王府,對民間的風俗不甚瞭解,心想:「難道這裡就這風俗?不管它,將肚子填飽再說。」

    片刻,朱由楫被幾名妓女拉到一間隔樓上,按在一張桌旁的椅子上,老鴇頭隨後跟上來,揮一下手中手帕,吩咐道:「姑娘們!給這位爺上酒上菜。」

    「好勒!」幾個妓女應了聲,有的擺杯盞,有的擺筷子,有的上菜,有的斟酒。時間不大,一桌酒菜已擺得滿滿一桌。

    鴇頭挪過一張椅子坐在上面,抬眼打量著朱由楫,見他肩頭的包裹沉甸甸的,知道裡面一定有不少銀兩,心想:「看來這個愣頭青是第一次來青樓,得讓姑娘們將他灌醉,奪下這筆不易之才。」

    想到這裡,她沖幾位妓女道:「姑娘們!你們傻愣什麼?陪這位爺喝酒吃菜呀?熱酒熱菜趁熱吃,涼了會傷身體的。」

    「媽媽,不煩您關照,我們會侍候好這位大哥的。」一名妓女端起杯子,送到朱由楫嘴邊,「大哥,先喝下這杯酒,再吃點菜墊墊肚子,餓壞了身子,奴婢會心疼的。」

    「謝謝!你們有事忙去,我自斟自飲就是了,用不著人家侍候。」朱由楫抬起手臂擋著,顯得極不耐煩。

    「不嘛!如果您拒絕奴婢侍候,媽媽責怪下來,奴婢會吃受不了的。您就不知道憐香惜玉,甘願讓奴婢責罰嗎?」那名妓女惺惺作態,軟硬兼施,不依不饒。如此話語和舉動,讓朱由楫左右為難,舉棋不定。

    「來吧!還猶豫什麼?喝下這杯酒嗎?」妓女再次將杯子送到朱由楫嘴邊。

    「好好好,就喝這一杯,下不為例。」朱由楫張開嘴,喝下妓女遞過來的酒,「咕嚕」一聲,咽進肚子裡,如同一團火球從上向下墜去。

    他還沒回過氣,另一名妓女將酒杯送到嘴邊喝了一點點,遞過來道:「大哥,你喝了姐姐的酒,再喝小妹這一杯。俗話說得好:『酒壯英雄膽。』您喝下後,會更具男人的雄風,力敵數人,久戰不衰。」

    「不不不!我已經說過,下不為例。你們不必糾纏不休。」朱由楫抬起手遮擋著。眼睛裡帶著祈求和不安的神色。

    「怎麼?我們都是姐妹,難道一樣人兩樣看待嗎?」妓女著憎怒狀,與此同時,委屈得流下兩滴淚來。

    正所謂人心都是肉做的。再加上朱由楫生性見不得別人流淚,他見妓女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軟了下來,一迭連聲道:「姑娘不哭,姑娘別傷心,我喝下這杯酒還不行嗎?」

    「這就對了,這才是男人大丈夫。」妓女破涕為笑,將酒杯堵到朱由楫的嘴邊,「來,這是交心酒,喝下它,彼此才能心心相印,男歡女愛。」

    老鴇頭見朱由楫如此不經哄,心裡暗自好笑,也佩服姑娘們的車輪戰術做得好,做得淋漓盡致,讓對方沒有迴旋的餘地。

    而朱由楫喝開頭,就不好再拒絕其他姑娘,你一杯,我一杯,輪番斟酒,不一會已經喝下十幾杯。此時,他喝得暈頭轉向,面紅耳赤,已有仈jiu分醉意。正所謂酒在肚,話在心,因酒精的衝力,使他頭腦失控,大說大講:「你你們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請告訴我們姐妹好嗎?」一名妓女哄著他問。

    朱由楫眼裡充滿血色,打量著眼前幾個如花似玉般的姑娘,模模糊糊,像似認識,又像不認識,語無倫次道:「我我們不認識,不能告訴你們。」

    「我們早就認識了,難道你忘記了?我們自幼就在一起,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另一妓女惺惺作態,一邊搖晃著他的身體,一邊在他的包裡亂捏,以此搜查他身上銀兩。

    「就是,大哥真是貴人多忘事呢。」還有一個妓女故意拿話激他,「我是看你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醜事,怕我們姐妹知道,不敢跟我們講你的身份?」

    朱由楫歪著頭,醉眼迷離瞅著那名妓女,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告訴你們我的來頭大著呢。」

    「你什麼來頭說呀!嘴含明珠不吐不明哦!」那名妓女繼續拿話激他,「含糊其辭,不是男人所為。」

    「噓!」朱由楫抬起食指、中指放到嘴邊,做個「噓」字,壓低聲音道,「好,大丈夫行不梗名,坐不概姓,我乃是當今皇帝胞弟,齊思王朱由楫。」

    鴇頭和幾名妓女聽後大吃一驚,沒想到今天接客卻接個王爺來。老鴇頭心想:「我得穩住他,問他因何到偏野地方來?」

    於是,老鴇故意詐他道:「胡說,你敢冒充皇親國戚,該當何罪?」

    「真的就是真的,我幹嘛要混你?」朱由楫一本正經,從腰帶上解下腰牌,在手裡晃了晃,「就憑這個,誰也不敢說本王是冒充的。」

    老鴇見朱由楫舉起的金牌,知道此人來頭很大,為了搞清楚他來此目的,旁敲側擊道:「這位爺,你口口聲聲說是王爺,又有腰牌為憑證,我們決不敢否認,可是,王爺生於王府內,錦衣玉食,有享不盡的榮華,受不盡的富貴;因何單槍匹馬,來到偏遠、人煙稀少的地方?」

    老鴇的話,勾起朱由楫心中的痛苦、悲哀和仇恨,眼裡噙滿淚水,咬牙切齒道:「都他媽的閹黨魏忠賢幹的好事,他為了篡權奪位,首先剷除政敵,攻克異己,培養黨羽。在剷除東林黨人後,又與客氏聯手,除掉**裡嬪妃。接下來又設計陷害張皇后和張太師,再後來,便把矛頭對準我們幾個王爺。」

    「於是,你們就逃出了京城,流亡在外?」鴇頭試探著問。

    「是的!」朱由楫打著酒嗝,心亂如麻,對自己講出去的話,已記不清楚;更不知道哪些話該講,哪些話不該講。

    此時此刻,老鴇頭已確定此人便是王爺,心想:「聽說魏忠賢號稱九千歲,除皇帝外,沒有人比他的權大,而且他的爪牙遍及朝野,上至朝庭文臣武將,下至地方官吏。文有五虎,武有五彪,還有十孩兒,四十孫等,具說威海縣知縣胡敬原就是魏黨的四十孫之一。我的小小青樓,要是窩藏朝庭重犯,一經查出,不但抄家滅門,還要誅連九族,我不能眼睜睜見青樓眾人遭殃。我得穩住他,再將他灌得爛醉如泥,去胡知縣那裡告狀,不但能洗清自己窩藏罪犯的罪名,還能獲得一筆可觀的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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