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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六章落花茶社 文 / 晚風吹拂

    麥桔巷裡魚市、肉市、金銀鋪、彩帛鋪、漆器鋪,琳琅滿目,卻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在這些店舖之中有一家名叫「落花」的茶社,門柱之左寫有「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而右邊則是「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但看這左右兩幅門聯,便與一般的地方大相逕庭,因為一般的茶社多是寫些招攬生意的對子例,而這兩句卻是多了幾分幽怨,幾分兒女之情。

    這裡地方不大,只有前後一進深兩幢小樓,客人也寥寥,裡邊裝飾得清新樸素,幾張梨花木桌,幾張潔淨雅致的小靠椅,幾幅山川水墨畫,剩下的便是室內處處可聞的清新茶香。

    從麥秸巷民信局穿過對面的一條街,左拐第一間便是「落花」茶社,此刻茶社大門緊閉,高高掛起了恕不待客的牌子,茶社的小暖閣之內卻是琴音曼妙,琴音充斥著暖閣的每一個角落,似若有若無,你若是刻意豎起耳朵去聽,卻反倒覺得聲音太過輕柔,你若是安安靜靜的坐下,手中捧一杯香茗,則會覺得餘音繞耳,心曠神怡,讓冬日之中立時有了如沐春風之意。

    「老闆娘,來壺龍津玉江!」暖閣之內一名男子身著白色側襟狐皮褂,頭戴三英縛絲冠,腳蹬粉底青黛面長靴,雙手齊齊收攏在對袖之中,懶洋洋的坐在靠窗一邊,冬日的暖陽照射在他身上,看去就是活脫脫的一個世家子弟,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這位客官,這裡雖是茶社,卻只賣最尋常的清茶,就連那雨前龍井,太湖尖豪在這裡也是沒有的,你要想喝龍津玉江茶,恐怕得去問當今天子討要才有了!」老闆娘嗔怒著答道。

    男子正是趙子凡,他嘟嚕了一聲道:「那,那便只能將就一些,有什麼茶,就喝什麼茶吧!」

    片刻後暖閣內白氣升騰,雲霧繚繞的下方是一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具,褐色的茶壺中,淡綠色的茶葉子隨著滾燙的開水旋轉幾下,隨後便沉入杯底,握著銅壺的是一隻芊芊玉手。

    與趙子凡的錦衣華服相對的,歐陽汐現在的穿著卻是素雅的很,原本愛美的少女拋卻了相宜的淡妝,竟是脂粉未施,配著這一身清雅的裝扮,就如此時窗機之上的盆中正綻放著的白色水仙一般,讓人過目便無法忘卻。

    歐陽汐輕巧的遞過溫度適中的茶杯道:「平日裡,從未見你如此注意過著裝打扮,怎麼現在竟穿的似一個紈褲子弟一般,你這樣子出門,是想去禍害誰家的小女子麼?」

    趙子凡撇撇嘴似笑非笑的道:「難道你不覺得我穿上這一身,格外的引人注目,格外的有氣質嗎?」

    歐陽汐微笑著皺了皺眉,在他身旁慢慢的轉了一圈,又道:「俗語說人靠衣裝,這樣看起來,是有點那麼個意思,不過從未見有人這麼誇讚自己的,你的臉皮怎麼越來越厚了!」

    「其實我也不願意穿的這麼一本正經,這頭上的冠搖搖晃晃,又沉沉的,戴不多時,我都覺得累的慌,可沒辦法呀,誰叫現在別人逼到了頭,不擺出這個派頭,誰會和一個窮酸書生坐下來談買賣?」

    趙子凡接過歐陽汐手中的茶杯,雙手捧住,只覺得一股暖流透入心扉,在這冬日裡頓時覺得無比舒暢。

    歐陽汐也為自己沏了杯茶,學著趙子凡的樣子雙手捧住,緩緩的走到對面的小几邊上坐下,道:「做生意無非就是求財,你孤身一人,卻要以一己之力與東京那麼多唯利是圖的商賈周旋,現在又加上了朝廷的插手,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如果說我是為自己,你一定會覺得我很自私,如果說我是為了百姓謀福祉,你也會說我誇誇其談,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其實這兩者皆有,民信局不是我一時衝動的產物,而是經過多方考究,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我相信對於郵驛的理解,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瞭解的更深,所以我不能將民信局這個新興事物,拱手讓給朝廷去操縱,因為我敢斷定在目前的形勢下,他們一定會將它發展成一個與其本來目的完全背離的事物!」

    趙子凡說的很籠統,因為他知道歐陽汐不一定能理解他,在每一個人看來擁有統籌全國力量朝廷介入此事,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

    「為什麼這麼說?難道大宋朝廷全國之力,還不如你一人嗎?」歐陽汐噓了口氣道。

    「首先我質疑的是朝廷這麼做的原因,他們是真的想方便百姓,還是只想藉機緩解國庫空虛的矛盾,其次朝廷根本沒有頒下命令行文,依我看,誰也不敢輕易動官驛的主意,這次只是一次朝廷無奈的嘗試而已,再看看這次朝廷委派誰來督辦此事?」

    歐陽汐對這些時局的東西顯然十分不上心,不然也不會在東京四處蕭條明知蝕本的時候,貿然來這裡開了一間茶社,雖然這間茶社不為盈利,只為她與趙子凡能有一個單獨相會的地方而已。

    自從經歷了大地震,經歷了生死巨變,歐陽汐的心境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不再追求精緻的小資生活,轉而穿素衣,食素食,過起了比平常人還有平常的生活。

    對於趙子凡她則採取了順應心靈所想的做法,這個與民信局只隔一街的「落花」茶社就是心境的應正。每日在這裡坐上片刻,與趙子凡說說話,是一件令二人都非常享受的樂事。

    「是誰?」歐陽汐好奇的道。

    「章悖,我想這個人你應該還記得吧,他可是你眾多傾心仰慕者之一!」趙子凡笑嘻嘻的道。

    遺憾的是歐陽汐似乎已經完全將此人遺忘,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道:「原來是他!這個人我爺爺曾經幾次提到過,手段非凡,但身形不正,只怕這次的事最終得利的不會是那些商賈,而是章悖自己了!」

    二人聊得正歡,趙子凡卻站起身來,向外不停的張望了起來。

    歐陽汐卻不悅道:「剛出來沒一個時辰,就眼巴巴的回去了?看來我這兒,終歸不如自個的家裡好哇!」

    趙子凡見她誤會了,忙訕訕笑道:「家裡固然好,但這兒亦是賓至如歸,有清茶可喝,有琴聲可聽,最主要的是有知音可覓!」

    歐陽汐白了他一眼:「賓至如歸,賓是客人的意思,說明你從未將自己當做這兒的主人,如歸,也只是像歸家而已,與家終究是有些差別的!」

    趙子凡情知說錯了話,便道:「這話說的,就算我想,也得人家答應才是啊!」

    「想?你想什麼?」歐陽汐捉起一根細長鐵絲,將無煙無火的柴碳撥弄幾下,片刻暖閣內就溫暖了許多,通體透紅的柴碳發出嘶嘶的聲音,讓暖閣內的氣氛有些曖昧。

    歐陽汐微微失神的繼續撥弄著,柴碳已經被撥出了銅盆,落在地上,趙子凡趕緊奪過她手中的鐵絲,道:「這活,還是我來做的好,要不然這兒說不定就被你弄成一片火海!」

    「如果讓你捨了她,娶我,你願不願意?」歐陽汐坐回了小几邊上的靠椅上,整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之中,趙子凡迎著陽光望去,卻看不清她的臉。

    要是沒有被陽光遮擋住,趙子凡看到的歐陽汐此時應該是微笑而狡黠的俏臉。

    歐陽汐帶有別樣心思的玩笑,對趙子凡卻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其實這個問題他也曾在心裡反覆拷問過自己。

    等了許久,歐陽汐都沒有等到趙子凡開口,她要的無非是他的幾句甜言蜜語的哄騙而已,但趙子凡卻偏偏沒有讓她滿意。

    歐陽汐見趙子凡蹲在地上一聲不吭,以為又刺到了他,卻聽趙子凡道:「那天地震後,我想要來找你,她讓我路上小心,說會在家裡等我回來….!」

    「溫柔可親,知趣識大體,你心軟了是麼?」歐陽汐道。

    「我對鐵蘭說,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你,而不是她,我也一樣,會離開你,去找她!」

    歐陽汐哼了一聲道:「好像吃虧的倒像是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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