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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三章鴻雁傳情(1) 文 / 晚風吹拂

    一天下來,加上張博的六貫銅錢,趙子凡共進賬十貫左右。當趙子凡捧著這滿滿噹噹的銅錢走向家中時,周圍路人投來的都是艷羨的眼光。

    家中的趙亭方、吳怡夫婦和雲兒正等著趙子凡歸家,當趙子凡推開大門的那一剎那,三人目瞪口呆,站在小院裡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麼多銅錢,對趙亭方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小關村慘案之前,他在鄉間積蓄頗多,不說家財萬貫,但在當地也可算是一個小財主了,自從小關村被屠戮以後,所有的一切都付諸流水,玉器首飾、金銀財寶什麼都沒了,身上只剩有些去法源寺時留下的碎銀,所以來到濮陽後,生活才舉步維艱。漫說這麼些銅錢也沒什麼,可兒子只斷斷續續念過兩年私塾,趙家夫婦只當他是一時興起,說著玩兒的,沒想到他還真的說幹就幹,而且竟在一天之內就掙回了十貫銅錢,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十貫銅錢對於現在的趙家無疑是雪中送炭,有了這筆錢,這個年可以過的稍稍寬鬆些,家裡人都可以添置一些衣裳,來年的生活有了保障,暫時不必靠叔父趙亭遠家接濟,畢竟他家也不怎麼富有。

    這晚,趙家夫婦興奮的幾乎一夜未眠,弱不禁風的兒子終於長大成人,靠自己的本事掙錢養家餬口了,半年多來二人一直有樁心事積在心中,那就是夫婦二人老去後,兒子以後要靠什麼生活下去,現在看來這個擔心根本沒有必要,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趙子凡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病秧子,他變得活絡了,腦子也好使了,別人想不到的事情他會去做,而且還能做的很好,那十貫銅錢就是最好的證明。

    接下來的幾日,趙家夫婦出門去時,遇到周圍一些相熟的鄰居,他們總會熱情的打探一些有關於兒子的小道消息,諸如生辰八字,是否有婚約,平日有些什麼喜好等等;有時也會有人向他們說起兒子的一些趣聞逸事,例如他的奇怪外號四有青年,傳的神神道道的《博爾特跑步養生法》,還有一封書信六十貫的誇張傳言,這些兒子從未在兩人面前說起過,旁人口中的兒子似乎要比印象中開朗機智許多,一些變化正悄然發生在他的身上,不過似乎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夫婦倆也逐漸放寬了心,整日樂呵呵的不再愁眉不展。

    自此以後鐵記包子鋪門口有了些小小的變化,在寫有鐵記二字那歪歪斜斜招牌的邊上,放著一塊幾尺見方的木牌,木牌上二字乃是用瘦金體寫成,上書「書信代筆」,木牌雖然有些破舊,但是這上面的字卻寫的龍飛鳳舞,路過的百姓們雖然大多都不識字,但是這字實在秀美,再加上寫這二字的人是小鎮上赫赫有名的四有青年趙子凡,看過的人不管懂或是不懂,都會站在邊上嘖嘖稱讚幾聲,裝模作樣的說上幾句好話,這樣不僅能顯得自己是識貨之人,而且閒聊說起時也能作為一筆談資,不至於讓人笑話自己孤陋寡聞,又樂而不為呢?

    瘦金體是宋徽宗獨創,趙子凡臨摹過無數次,自然能得一些徽宗神韻,不過小鎮百姓畢竟見識少,哪裡看得出其中玄妙,這裡也沒有書法家、鑒賞家,再者這字是寫在一塊破舊小木牌之上,若不是衝著趙子凡的名氣,興許根本沒人會多看一眼。

    說起來這小鎮上的百姓,他們大多都是濮陽縣人,世代居住於此,家人都在身邊,需要代寫書信的人還真不多,所以這幾日趙子凡這小木桌兒跟前坐著的人不多,生意也較冷清,不過有了前幾日掙下的那筆錢,趙子凡根本不著急,每日悠哉游哉樂得清閒,又過起了理想中的「慢生活」。

    得了空,趙子凡想起前幾日答應鐵叔的事,取來紅紙,研了墨汁,思慮片刻便揮毫疾書,紅紙上「盛世千家樂,新春百家興」十個大字挺瘦秀潤,融會貫通,若是放在現世,說不定也是一幅價值不菲的名作。趙子凡端著下顎,對自己這次即興發揮相當滿意,這字的好壞,一方面取決於書者的自身水平高低,另一方面講究的是一個感覺,若是感覺到了,寫來自然一氣呵成,不帶絲毫拖沓,如行雲流水般令人賞心悅目。趙子凡小心的吹乾了墨跡,這對聯寫的再好,放在這兒也不會有人真正懂得欣賞其中的神韻,更不會有人來與你討論這是什麼瘦金體還是顏體,想到這裡趙子凡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鐵叔一家如獲至寶般看了又看,隨後小心翼翼的將春聯貼上大門,紅艷艷的紙兒,舒展勁挺的黑色大字兒,的確為家門口增色不少。

    見並無人再來尋自己代書,趙子凡收拾了桌上硯台紙筆,正欲起身離去,對面小巷卻來了幾名青衣素帽的家丁,家丁們鼻孔朝天,甩著膀子,走路大搖大擺,這小小的巷子全讓他們佔了去還不夠,旁人只得遠遠的避讓開去,下人都如此耀武揚威,這正主兒豈非要囂張到飛上天去?家丁身後是一頂紅色小轎,確切說來那不應該叫做小轎,因為這轎子足足有平常的兩個那麼大,顯然是特製而成,四個抬轎男子個個腰圓膀粗,孔武有力,可饒是如此,在這雪地之中抬這麼一個龐然大物行走,仍是大意不得,若是腳下一打滑,惹怒了轎中那位,年底少不了要被扣些月錢,所以那四個抬轎下人收攏了腿彎,後背稍稍弓起,腆著屁股,小心翼翼的行走著,與那前面幾個開道的家丁形成鮮明對比,樣子甭提有多滑稽。

    「少爺,這兒便是鐵記包子鋪了!轎旁一名家丁打了個揖,恭敬的走到轎前,掀起大紅綢簾子道。

    簾子後探出個肥嘟嘟的大腦袋,賊頭賊腦的張望了一下四周,見附近並無許多人在,才聳了聳肥碩的身子,喘了口粗氣,低著頭從轎中伸出一隻腳來,那滿臉疲憊的樣子彷彿剛才在外面抬轎子的是他,而不是那四個下人。

    那轎中的大胖子倒也奇特,這大雪天他竟然穿了一雙純白色的靴子,這靴整個看起來形制短腰,乃是用獸皮、毛氈,綢絹等多種材料縫製而成,靴面中央在白色底子上還織有並蒂花卉圖案,大宋年間由於太祖皇帝趙匡胤倡導清簡樸素的著裝風格,自大唐以來形成的民間奢靡之風也漸漸變得簡單實用起來,這位仁兄的所穿靴子反其道而行之,顯然沒有響應大宋皇帝的號召,只見他雙手扶著轎兒把沿,足有兩人粗的水桶大腰用力一挺,終於從裡邊挪動著肥碩身體,邁了出來。這一出來不打緊,倒把站在對面的鐵家小姑娘給逗的咯咯直笑。

    宋代男子平日若無大事,都是穿一身大袖廣身的長袍,家中富足一些的便用錦做料子,家境一般的就用粗棉麻布代替。這位胖胖的仁兄顯然非一般凡夫俗子,穿著與平常人截然不同,只見他身穿一襲短小緊身貉袖白衣,這質地華貴的白色小衣腰短而袖長,若是平常人那還罷了,穿在他的身上卻是說不出的怪異彆扭,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還別出心裁的在外面加了一層白色薄綢,街巷中不時有陣陣北風吹來,白色袍子隨風亂舞,路過不知道的百姓還以為是來了位風流倜儻的絕世公子,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圓不溜丟裹著一層紗布的大肉包子,不免躲在遠處指指點點,偷偷竊笑幾聲。

    胖子小心走了幾步,身旁的家丁連討好的跟在身旁,扶住他那肥胖的身子道:「少爺小心腳下,大雪路滑的緊!」

    那仁兄騷包的摸了摸同是雪白色的頭巾,順便看了一眼嬌笑著的鐵家姑娘,這一看倒是叫這位仁兄大吃一驚心道:想不到這小鎮上還有如此絕色,脂粉未施,卻粉嫩水靈,年紀尚小,卻也能勾人魂魄,若不是我早就心有所屬,這女子倒也不失為一良人也!

    胖子自我感覺良好,瞇起小眼向鐵蘭遞過一個色迷迷的眼神,隨後瀟灑的摸出一把折扇,嘩啦一聲甩開來,輕搖幾下道:「這鬼天氣,下了這大的雪,怎地少爺我卻覺不到一絲涼意,還是這麼熱呢!?」

    那四個抬轎的下人私下一陣嘀咕:咱們抬了十幾里地都沒見出汗,這位大少爺可倒好,坐在轎中享受了半天卻還嫌熱,這有錢的主還真是與窮人不一樣,心氣兒就是足!

    周圍眾人想笑卻又不敢笑,畢竟看這樣子胖子來頭可不小,萬一因此得罪了他,一怒之下私下找人報復那可就得不償失了。鐵蘭見這人如此輕薄,連不屑的啐了一口,掩了小臉躲到鐵叔身後去,那胖子倒絲毫不以為意,晃動著折扇,一步一搖似模特走秀般走了過來。

    這樣不倫不類的打扮,這樣怪異奇特的舉止,這樣令人忍俊不禁的形象,便是與現在名聲在外的行為藝術家芙蓉姐姐相比,也不遑多讓,讓趙子凡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極品人物不僅在現代有,大宋朝竟也不缺這樣的人才,於是便放下麻布小包裹,搬過那張小凳兒,翹起二郎腿穩穩坐下,準備看看這胖子到底唱的是哪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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