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晚上吃過飯有人提出去跳舞，那間酒屋真的很暗，還美其名約跳貼面舞，誰看得清楚。人到齊我一數，原來這部門人還真不少，23個，10個女的，13個男的，真不知道這些男同胞們平時都藏在哪，樓道裡全是女人的身影，還以為他主管的都是女同事呢。
「讓我跟你跳行嗎？」趁那些人忙著準備面具的時候，他貼在我耳邊說，「我給你準備了一套衣服，去後面換上，你再戴上假面具沒人認識。（這要是白天也夠嚇人的，一個面具一件衣服在空中飄）」
才知道他們為什麼發現不了，這裡人真的很多，不僅是公司裡的一群，不認識的人更多，一跳起來，根本已經走散了，誰還去注意來時23個怎麼變成24個。
他給我準備的東西很全，除了風衣，還有靴子、假髮、長裙，難怪說是一套，我幾乎所有的地方都被遮上，反正是冬天沒人注意，臉上一戴面具，像個真人似的，一直跟著他，都不知道這些物品怎麼準備的。
穿戴這些東西實在不怎麼好受，不如身上的衣服那麼貼身那麼舒服，但想到能靠著他的肩膀，接受他的擁抱，小小犧牲不算什麼。
整場他沒有放開我一步，任我胡亂地踏著節奏，不停踩他的腳（反正也不疼），我的臉都貼到他臉上，面具歪向一邊，看看旁邊的人大都是這樣，幸好沒人注意，不然準是一場混亂。
都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流動了，沉浸在幸福裡的我不知道又發生了怎樣的成長。
散的時候過了午夜，我已經換去裝束，重新做回空氣人。「主管，整個晚上想跟你跳個舞都不行，跟你跳的是誰呀，都看不清楚，是咱們部裡的嗎？」一個女同事不失時機地問。
「不是，從一跳舞她就找上我，始終沒說一句話（怎麼會，你說那個什麼，還是保密為好）。」他笑著回答。
「信你才怪，回去吧，主管用不用我們送？」男女同事一齊問。
「不用，我回公司還有點事，你們先走吧，注意安全。」說著，自己先揮手叫了輛車，關上門就走，沒看到身後有束關心的目光。
「總得想辦法對付一下董事長。」他看著我，我又看誰，小電早就把頭轉向一邊，說我們這樣曖昧它實在受不了，眼不見為淨。
「還不能太隨便對付，他也學過程序。」他補充。
「你隨便找個東西，明天去給他裝，我把他機器弄壞，說不是每台機器都能安裝不就行了？（這撒謊的本事可是越來越高）」腦袋不是白長的，總算想了個辦法。
「姑且試試，不行再想別的主意。」
果然第二天董事長又來找，他不得不按我說的隨便拿了個東西去，剛一啟動，電腦自然在我的作用下報廢。「董事長，您看這好不容易找到，說壞就壞，我記得剛養靈的時候就聽人說，不是每台機器都適合養的。」
「那是這台機器不合適了？這樣，你再找一份來，我去多弄幾台機器，一個個試，不信就沒有適合的。」這下可慘了，我可不能隨便再殺它們，只能另想別的辦法。
我和他對面歎著氣，在屋裡走來走去，終於在走到第十圈的時候，小電開口了：「服了你們，停下我就給你們出個主意。」我們當然得停下。「不用拿假的騙他，裝兩個程序，一個收一個散，他不就什麼都做不成了？再說就是收，看他每天有沒有一小時空閒，一小時以內收的根本就沒用，中間有一天沒時間或時間不夠前面的就都會消失掉，從頭再來，就算有，三十年後可能會有點收穫，你敢保證這三十年他每天都有空？（真服了你，這麼好的主意剛剛才說）」
「小電，我好佩服你。」我上前盯著可憐的小電。
「是呀，我怎麼忘了，開始收集的幾年有多難，為了你幾乎是廢寢忘食，必收集完三小時才睡，五年多以後才有點收穫，他就算每天一小時，哎？小電，你怎麼算的？十五年被加了倍。」原來他為我竟然費了這麼多心思。
「我是為讓你們寬心。」小電眨著它的眼睛。
「還是再做一個散的吧，更保險。」我說，「這個交給我，我內行，你只管睡，明天早上給他好了。」
為了不再傷害機器，這次一遍成功。「太好了，曉陽，下個月我給你加薪。」他主動承諾，像個孩子似的圍著電腦轉了好幾圈。
正當我們忙裡忙外疲於應付董事長的時候，周主管出院了，正向董事長這屋走過來，秘書提前進來通報，希望這個把戲瞞得過他才好。
郝董事長馬上換了一幅嚴肅的面孔，假裝在和曉陽談業務。「曉陽，你看昨天你們交上來的活，有家公司表示不太滿意，回去查一下到底是誰做的，要嚴格執行你們部裡的制度，不管是誰，該罰要罰。」
「是的，董事長。」曉陽當然配合。
「那……喲，大……周主管，你出院了，氣色看上去還不錯。」哪像個董事長，分明是人家的小跟班。
「我沒什麼事，這兩天你沒瞞著我幹別的事吧。」他冷言冷語。「沒有，看你說的，我能做什麼？」董事長趕緊解釋。「那你叫他來是？」「他現在已經是製作部的主管，剛才有點業務上的事，對了，他的辦公室在你隔壁。」說這些做什麼，一個老闆有必要解釋這麼清楚嗎？
「噢，知道了，李曉陽你快走吧，董事長，你以後別背著我幹什麼，不然你就是做成了東西我也會把它打散。」看來董事長不是第一次這樣干了吧，好在程序是剛剛裝上，根本還沒來得及收集什麼，一點顯示都沒有。
沒等李曉陽出門，周志倒先走了，這正中董事長下懷。「你還沒告訴我怎麼收？」「噢，挺簡單的，你就打開程序，盯著，思想裡收集需要的東西就行。每天至少一小時。」他沒解釋要堅持的話，如果他堅持不了，我那個散靈程序就不用派用場。
「他一直這樣對你嗎？」想著剛才周主管的樣子，讓曉陽替我問這句話。
「以前不是，不過最近他脾氣挺大，可能是伯父身體不好鬧的吧。沒事你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我會按你說的先收集靈念（這麼專業詞都知道）。」
「你的周學兄跟前幾天又有區別，看來我要去調查調查。」在走廊裡跟他說。
「你要小心，對了，跟蹤程序做好嗎？」回屋關上門，他質問我，那天我好像是說明天就做好，可明天已經過了好幾個。
「這能怪人家嗎？昨天不是做散靈程序了嗎？前天跟你去跳舞。」理由不是隨口就來。
「好，今天沒事，明天給我。」真狠，不讓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