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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一章(2)刀斬巨蟒 文 / 葉入塵

    草兒生來驕縱任性,不是安分守己的靜女,見路間無大事,便纏著傅徹說東道西。她腹有經論、胸懷錦繡,博征旁引,說個天花亂墜。其中既有風流雅趣、耳熟能詳的歷史掌故,也有道聽途說、匪夷所思的軼事怪聞。傅徹一直以來耽於武道,雖然小時候也曾跟隨梁亮讀經頌典,但卻不甚解,可謂才疏學淺,加上成長於西域邊陲,見聞極為有限。故此草兒所言所述的十之七八他屬聞所未聞,耳目為之大開。

    人心都好獵奇,然多半聞過則已,不予深究。傅徹勉強算是不失謙虛好學,由奇生趣,不恥受教,直把草兒的字字當作金玉珠璣、句句當作仙音妙樂,聽得如癡如醉,彷彿還有餘音繞樑。聽者與說者之間存在著互動關係,他聽得起勁,草兒講得也更賣力。傅徹油然想道:「若非江湖險惡,與草兒攜手漫步山野,嘯傲林泉,此生更復何求?」

    行了一個多時辰,未有任何異象。成友才不知趣湊近道:「傅公子,依成某看來,今天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大事了。」傅徹謙抑道:「成先生所言雖對,但我們還是小心為上,有備無患嘛!」成友才切開話口道:「傅公子是明滅真人的傳人,說起來我們也有些淵源啊!」傅徹疑問道:「莫非成先生與家師是故交?」成友才道:「明滅真人乃當世高人,我哪有結交的緣分?只不過我們這群朋友都歸屬五斗米道。」

    草兒對成友才蓄意找傅徹搭訕很不是味,挖苦道:「五斗米的牛鬼蛇神,你們不呆在巴蜀,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成友才暫作隱忍道:「聽小姐口音也屬巴蜀一帶,小姐為何獨自來這呢?」草兒冷言反駁道:「誰說我一個人了,不是還有琴兒麼?我問你話,你吞吞吐吐不回答,肯定是做賊心虛。」成友才道:「小姐對我們五斗米教固守成見,我不好說甚。但成某此來是為一睹五穀先生風采,傅公子也是明白的!」

    草兒打發道:「誰信你了,你這人不夠坦誠,算了,我們不與你多談,你走吧!」成友才尷尬無語。傅徹致歉道:「成大俠莫怪,有事但說無妨!」成友才清清嗓子,還沒說,草兒已道:「叫你別說你還說。」傅徹勸道:「草兒別生氣,成大俠身屬道脈,並非歹人。」心中卻想:「師父曾說巴蜀漢中一帶的五斗米教派良莠不齊,主事者張修、張魯皆非善類,使原本正大道派淪落到與巫家同流合污。成友才此來恐是另有目的。」

    他故意道:「家師曾言五斗米道分為張修先生和張魯先生兩部,他們一駐漢中一據巴蜀,成先生又親附哪部呢?」成友才澄清道:「二張先生原屬一派,同氣連枝,成某受誰統轄都一樣的!」傅徹大有所悟道:「貴教原是分而未分,想來傳言多虛不可信。」成友才連聲稱是。草兒不恭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五斗米蛇鼠一窩,不分也得分。我爹更說張修是個大傻瓜,早晚會被張魯滅了。」

    她這話像根針刺著了成友才,他極為不高興,冷冷道:「小姐這話未免聳人聽聞!張魯先生仁義為先,豈會自殘兄弟。」草兒回眸笑道:「我說你肯定是張魯的爪牙,你駁斥我就是yu蓋彌彰。如今巴蜀一帶婦孺皆知,張魯決心吞併張修,只有張修那大傻瓜還蒙在鼓裡,你若是張修部屬,豈會為張魯辯護!」成友才出奇平靜道:「小姐冰雪聰明,成某心悅誠服。只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草兒淡笑道:「你們的鬼事,我知道那麼多有何用?」成友才責難道:「古往今來,立身處世都須慎言篤行,小姐難道不懂不知者不言這理麼?」草兒道:「言者無罪,聞者足戒,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非心裡有鬼哪會在意我說什麼?」成友才道:「小姐公然詆毀五斗米教,成某豈可裝聾子、不揪不採,今日拼著得罪傅公子也要用這三寸不爛之捨與你評說到底。」成友才有意扯上傅徹,但傅徹自知拙於口舌,三緘其口,不敢介入。

    草兒甩袖道:「你有話就大大咧咧說出來,不用含沙射影捲上傅徹,他老實巴交,經不起的你慫恿唆使。我這人最公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現在我把話挑明了,你不准再打傅徹的歪主意。」成友才使力看著傅徹,請求他說句公道話。傅徹攤攤手,一臉無能為力,心中暗讚草兒真人不露相,舌燦金蓮。成友才大討沒趣,找傅徹談話之事只好作罷,道:「傅公子,咱們同屬道脈,有機會再好好敘話。」

    草兒大獲全勝,要待窮追不捨,傅徹勸阻道:「好草兒,過猶不及,咱們還是得恰如其分、適可而止。」草兒笑嗔道:「我這麼幫你,你連幫我搭搭腔都不會。」傅徹恭維道:「草兒玉質冰心、伶牙俐齒,我這笨嘴笨捨只會越幫越忙。」草兒彆扭道:「我曉得你言非真心,你一定怪我把你的朋友氣走了。」她說生氣就生氣,沒半點徵兆。傅徹彷徨道:「好草兒,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氣壞身子可不好呀!」

    草兒餘氣未消道:「我氣死了也不關你的事。」傅徹游移無計,皺眉道:「好草兒,你不高興就打我一頓吧!」草兒當真揪住他耳朵,傅徹擠出笑臉示好。草兒全作未見,道:「這是你自己要我揪的,可別說疼!」傅徹暗道草兒兵戎相向,自己可就非死即傷了。又想自己未免有些徒負虛名,大好男兒竟被一個少女耳提面命,若傳到江湖,豈非叫人笑掉大牙,今後還有何顏面立足於世。可草兒實在是天造神物,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要博她歡心哪能還有那麼多顧慮,與她相比,人世的浮名功利何足道哉!

    傅徹情匯於心,現出一副任打任罵、俯首甘為牛馬的服順模樣,草兒看在眼裡、樂在心頭,悶氣化作烏有,甜笑道:「好了,這次先饒你,可不能有下次哦。你要記住我說的話都是對的。」傅徹雖想這是不可能的,但卻是一個勁狂點頭。他這樣子真叫普天下的男人都為其汗顏,因其蒙羞。草兒開懷抿笑,挽著他的手,接著談天說地。

    又行出數里,到了一處密林。身立林外,傅徹等隱覺風雲突變,一路的和諧氣氛頓時凝縮,恐怖氣息驟增。此處乃巡山捷徑,眾人不yu繞道遠足,步步為營入得林中。長風掃木葉,獵獵沙沙,遠近處處猛虎怒嘯、悲猿哀鳴,如厲鬼號哭,整座林儼若人間煉獄,森然可怖。草兒嚇得縮在傅徹身上,近似要他抱著走。她突然一聲驚叫,傅徹心神一緊,問道:「怎麼了?」草兒纖指前指,傅徹見前面不遠處,一條巨大的蟒蛇徐徐游來。

    這蟒蛇有丈餘長,渾身碧綠如漆,身粗如樹。蛇頭竄動,沙沙作響。草兒很是怕蛇,道:「不好了,這蛇怎麼大白天出來呢?」傅徹安慰她道:「沒事,這蛇不會傷人的。」草兒畏懼道:「這路上全是蛇,我不敢走了,你背我。」傅徹只好依言背著她。草兒在他背上指著那蛇道:「快把它趕走,別擋住路。」傅徹道:「那我靠近它,你別怕啊!」草兒抱住他脖子,道:「我閉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傅徹按劍提步,正要趕過去,李澤進卻衝了上來,叫道:「傅兄弟,讓我來,我正想找幾條解解饞呢?」復又歎道:「只可惜是條蟒蛇,味道不佳。不過有勝於無了。」草兒聽他要抓蛇來吃,大搖其頭,拎住傅徹耳朵質問道:「你有沒吃過蛇肉了?」傅徹搖搖頭。草兒警告他道:「幸好你沒吃,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記住以後也不許吃。」傅徹像個聽話的孩子抑或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乖巧點頭。

    李澤進偷偷掩進巨蟒身側,他乃抓蛇老手,經驗豐富、手段多端,更深刻體會打蛇打七寸的至理。他雙手握刀,大刀砍落,正正擊在巨蟒七寸處。孰料巨蟒外殼竟是堅韌如鐵絲網,以李澤進大刀的鋒利再加他不凡的內力還未能將蛇身斬成兩截。巨蟒受到攻擊,觸感益發靈異,立即調轉蛇頭反攻。李澤進叫道:「好傢伙,真是皮粗肉厚成妖了。」刀鋒斜轉狠砍蛇頭。巨蟒警覺非常,蛇頭一偏避過刀鋒,捲起蛇尾拍擊李澤進的臉部。

    李澤進大刀後移,越過蛇身,反身一刀又砍向巨蟒七寸,暗道:「他娘的,一刀砍不死你,兩刀總行吧。」大刀與蛇身相觸,蛇身竟生出一股強悍的反彈之力。李澤進這第二刀的效果更遜於第一刀,幾乎沒有傷巨蟒分毫。他大駭卻步,但不畏縮,振起神威,揮刀復上,大叫道:「鳥個畜生的,看是你厲害,還是你爺爺的寶刀鋒利。」他連變數種身法,轉移蟒蛇的注意力,躍上一棵大樹,居高臨下。巨蟒不一會就發覺,蛇身捲住樹幹,狠力摔扯。李澤進雙手握刀,從樹上撲下。巨蟒蛇尾上揚,直擊李澤進的胸口空檔。李澤進哪能被它擊中,身子半空一轉,大刀側砍向蟒蛇腹部,暗道:「不信你這畜生,全身都有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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