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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3、悲喜交加桃花淚(上) 文 / 海川北侖

    周醉兒每天也來周小通家繡花了,不過她還是新手,坐不慣這繡花的椅子。再加上,她性格好動,本身就是個猢猻屁股,坐不牢的。坐了沒多久,她就賊眼溜溜地東看西瞧,最好有一件好玩的事讓她能湊湊熱鬧。

    周小通起得有點晚。今天不用上課了,他就在床上多賴了一會。周小通終於打開門出來了,一開門,就見弄堂間裡竄過來一個人,把正要出去刷牙的周小通撞了個趔趄。

    「讓我看看你的新書。」周醉兒不顧周小通驚訝的目光,撲向了周小通的桌子。周小通這才醒悟過來,昨天開學時剛發下來的新書還攤在桌子上。別讓周醉兒弄壞了。於是,他也轉身撲向了桌子。周小通的手臂相對長些,他撲在桌上,把桌上的書一抱,都抱到懷裡去了。

    周醉兒一本都沒撈到,急得乾瞪眼。

    「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啦。給我看一下,又不會少一隻角的。小氣,還高中生呢,你講點紳士風度行不行啊?好歹我也是個美女,連外國人都知道女士優先的,你卻這樣對待我?」

    「你是美女嗎?美女有不經人家同意就隨便搶人東西的?」

    「我不是美女?好,我不是美女,我是妖精。桃花公子,你知道的噢,這妖精嗎,是要纏人的。你考慮考慮,到底讓不讓我看?」

    「唷——,還真看不出來了,小丫頭也成了什麼jing了。想造反了,是嗎?」

    「哼——。」周醉兒不屑地瞥了周小通一眼,對著弄堂間大聲地喊道:「姐妹們,快來。我們是妖精,今天我們吃唐僧的肉。」

    說著,她就撲到周小通身上,對他又掐又扭的。幾個愛熱鬧的繡花女早在周醉兒衝進周小通房間時,就過來看熱鬧了。這會兒,她們一看周醉兒掛在周小通身上又掐又扭的,覺得有便宜可撿了,也上來了。她們七手八腳,這裡扭一把,那裡掐一下。周小通雙拳難敵眾人,連連敗退。

    弄堂間又傳出了一陣姑娘的嬌笑聲,伴隨著笑聲,周小通狼狽地逃了出來。這時,院門口傳來了一陣陣嘈雜的腳步聲。還沒看見人,就有人在外面大聲地喊道:「桃花妹,桃花妹。」

    追著周小通出來的周醉兒聽了,一驚,沖裡面叫道:「桃花姐,那只蒼蠅又來了。」

    「蒼蠅?哪有蒼蠅啊?明明是有人在喊嘛。」周小通糊塗了。

    「去——。」周醉兒賴得理他,甩了一個衛生眼,跑到了院門口。一看,她卻傻眼了。只見一大群人來到了周小通的家門口。一個雍容華貴的婦女和一個長得花容月貌的少女,在一群鐵塔似的漢子的簇擁下,來到了周醉兒的身邊。

    「是這一家嗎?」劉賽英問帶路的「橋頭阿三」。

    「就是這家。喏,那就是她的弟弟『桃花公子』。」

    「她弟弟?」劉賽英隨即用目光仔細地打量起站在院子裡的周小通。

    這時,周醉兒回過神來了,她看看劉賽英,又看看「橋頭阿三」,最後問「橋頭阿三」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們是什麼人?她們來這裡幹什麼?」

    「橋頭阿三」哭喪著臉,連連擺手說:「不管我事噢,我也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周小通從來沒有被外人這麼專注地掃視過,好像對方根本就不當周小通是個人,而是一堆閃閃發光的金子,那目光像雷達像掃瞄儀,彷彿要探出這金子的成色一樣,不過他不敢失禮,硬著頭皮走上去,問:「你們找我姐什麼事?是不是想找口水喝喝?」

    劉賽英也感覺到自己有點失態了,趕緊收回了目光,和藹地問:「你姐在家嗎?」

    「找我什麼事啊?」周桃花和一群繡花女都出來了,周桃花站在弄堂間門口,看著劉賽英她們問道。

    這一看,就這麼隨便的一看,周桃花驚呆了。誰也沒看出來,包括周小通,只有她自己感覺出來了,她竟與那女人長得這麼像。

    劉賽英看到了周桃花,一下就渾身顫動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周桃花,雙唇哆嗦著,顫顫地呼喚了一聲:「小霞。」

    小霞?一群繡花姑娘面面相覷,不知道小霞是誰。唯有周桃花臉色大變,「刷」地一下煞白了,她也盯著眼前的女人,神情激動。忽地,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掩面轉身就走。

    「小霞,小霞。我的孩子,我終於找到你了。」女人急切地喊著。旁邊跟著的漢子想過去追周桃花,周小通卻攔在前面,敵視地說:「誰是你們的小霞?你們要幹什麼?」

    「咯嚓——。」周桃花房間裡的門被重重地甩上了。房間裡,周桃花的哭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傷心。小霞,這個連她自己也差不多已經忘記了的乳名,在這十九年後的今天,居然還有人親切地叫著。奶奶,這一唯一與她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的親人,卻認為這一名字不吉利,一直不叫她這個名字,跟周小通父母一起,「桃花、桃花」地叫著她。只是在臨終的那一刻,老人的口齒都不清了,嘴裡才一直念叨著這個名字。讓她知道她周桃花還有這樣的一個名字,一個屬於過去的、屬於苦難的一個名字。在奶奶的心裡,是想讓周桃花永遠地忘記這個名字,忘記過去,忘記那個叫「小霞」的沒爹沒娘、孤苦伶仃、四處乞討的孩子,忘記那個叫「小霞」的差點餓死的苦命兒。只是在臨終的時候,老人糊里糊塗中把記憶最深處的名字叫了出來,也因為她的臨終念叨,讓周桃花再次記住了自己曾經用過的乳名。

    奶奶過世後,除了她自己,就再沒有人知道自己就是小霞,連每天跟在她後面的周小通也不知道。

    沒想到這麼多年後,有一個女人突然出現,衝著她喊「小霞」。這個女人的容貌與她這麼想似,說不定真是她失蹤多年的親生母親。母親,母親啊,她居然還有親生母親?她不是死了嗎?沒有死,為什麼到現在才出現?在她和奶奶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在哪裡?她又在幹什麼?當她已經徹底忘掉了那段苦難的經歷,快樂安逸地生活在一個新的家庭時,她又出現了。她想母女相認嗎?她想我、要我了,要我跟她走嗎?自己不管親生兒女,居然想來搶去?

    「你們不許進去?」門外,周小通吼著。劉賽英身邊的少女想進弄堂間,被周小通一吼,嚇了回來。她可愛地吐了吐小舌頭,說道:「做哥哥的,這麼凶幹嗎?」

    「小歐,先別進去,聽話。你是小霞的弟弟吧?」劉賽英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一邊拉著沈小歐的手阻止她進房,一邊衝著周小通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笑容。

    「你們對小霞真好,我都看到了,看看你們姐弟倆的感情就知道了。阿姨謝謝你們了,阿姨謝謝你們了。」說著,她就拉著沈小歐蹲下身去,不顧石板地上的髒物,跪在了周小通面前,一邊失聲痛哭起來,一邊還叩頭拜謝。

    「夫人……」、「小姐……」。

    「你們誰也別攔我。我跪的是他們一家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恩。」女人揚起頭,滿臉淚痕,但十分威嚴地掃視了隨行的人員一眼。接著,又低下頭去,喃喃地說著:「我不是個好母親,我對不起小霞。」

    說完,她又要叩拜。

    「你幹什麼?我可受不起您老的拜。」周小通呆若木雞,終於驚醒過來。他跳了起來,沒等劉賽英她們第二次給他嗑頭,轉身就逃進了周桃花的房間。

    周桃花房間的門是虛掩著的。周小通進去後,怕外面人跟進來,乾脆就插上了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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