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桃花渡春曲

龍騰世紀 1、河水清還是海水清 文 / 海川北侖

    (一)

    「當當——」,掛在教師辦公室門口的鐵鍾敲響了,下課了。對於那些活潑調皮的農村孩子來說,沒有聲音比這下課的鐘聲再動聽的了。整個廟宇一下子喧嘩起來,關聖殿的一個個廂房,門都「呼啦」一聲地打開,一群群小學生像洪水一樣的湧出。

    在四年級一班的門口,人流被堵塞住了。一個胖胖的、個子高高的、皮膚顯得少有的臘白色的少年,不緊不慢地出來,卻堵住了後面急著要出門的人流。旁邊的同伴,已經先他前面跑出了幾步遠,也奇怪地回過頭來望了望他,問道:「『白泥豬』,你今天怎麼了?不想打乒乓球了啊?快點。再不快,我們搶不到乒乓台了。」

    「搶不到就搶不到唄。我今天還真沒什麼興趣呢。」「白泥豬」出了教室門後,不走了。他在教室門外的天井上站著,顯得十分的無聊。

    「你到底怎麼了?」同伴走了回來,站到「白泥豬」面前關切地問。

    「唉,昨天考試偷看被『賣花姑娘』告了。」

    「啥,這?沒事,又不是沒被告過。咱不是讀書的料,誰不知道啊?最多讓老師說二句罷了。老師不至於小題大作的。難道會去告你爸?」

    「唉,這次又逃不過了。你說倒霉不倒霉?算術老師認死理,說我考試作弊,成績計零分。這下,下學期鐵定要留級了。我現在也不怨誰,就怕老師過幾天到我家去家訪。這幾天我爸正在氣頭上,昨天才剛教訓過我一頓。要是我爸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往死裡揍我,這個暑假又不會太平了。」

    「這樣的?『賣花姑娘』還真是討厭。考試作弊,班上又不是一個人二個人,多了去了。人家偷看,她怎麼不管,你偷看,她卻去告狀?這……,到底礙著她什麼事了?當個班長,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多管閒事的。告老師,告老師,屁。還不是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呸——。」

    「算了,算了,別說了。說起來,心就煩。」「白泥豬」無奈地搖著頭說。

    「哎哎,喏——,周小通出來了。『賣花姑娘』的小相公出來了啊。」面對著教室門的同伴拍了拍「白泥豬」,眨眨眼,追問道,「怎麼樣?」

    「白泥豬」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勻稱、文靜體面的少年從教室裡出來。這時的教室門口不像剛才那麼擁擠,班上的那些不安分的同學早跑出門去ziyou活動了。這會兒,那少年獨自一人出門,也沒參與到教室附近的同學在玩的各種遊戲,一個人正沿著教室的屋簷向校外的廁所走去。

    「一隻嫩羊。」「白泥豬」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向同伴點了點頭,兩人便默契地大搖大擺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不同年級的男生看到「白泥豬」來了,都湊上前去打招呼:「『白泥豬』,今天怎麼沒見你打乒乓球了?」

    「『白泥豬』,跟我們一起去打籃球吧?」

    「『白泥豬』,昨天我輸給你了,今天要不要再玩幾把牌?」

    「白泥豬」不耐煩地推開他們,說:「讓讓,別擋著我。我有事。」

    有些機靈的,一聽「白泥豬」有事,反而不走了,疑惑地跟在「白泥豬」的身後。「白泥豬」是誰?是學校裡的「一霸」,帶頭大哥,他走到哪,就有人跟到哪。農村的孩子也jing著呢,誰跟誰玩得好,就跟誰玩,一幫一幫的,但「白泥豬」在學校是跨越年齡跨越幫派的存在,影響極大,就是那些高年級的學生,也對他服氣。學校裡,大多數的同學都喜歡跟著他,認為跟著「白泥豬」不會吃虧。

    現在他有事,就是大家有事了。而且這事可能是大事,事關「白泥豬」的面子問題。「白泥豬」最愛面子了,他為人講義氣是面子,他性格直爽喜歡出風頭是面子,他打架不肯吃虧下手狠是面子。儘管「白泥豬」沒有要他們這些人參與的意思,但那些人聽到「白泥豬」有事哪有不跟著去的道理?即使他們幫不上「白泥豬」什麼忙,但至少也要看看「白泥豬」的事到底是什麼樣的事。

    「白泥豬」的跟班越聚越多,浩浩蕩蕩地從學校的大禮堂中斜插而過,從滿是課間活動的人堆中穿過。不過,讓跟班們鬱悶的是,這「白泥豬」帶他們去的方向好像是廁所。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白泥豬」說的有事就是他要上廁所?「白泥豬」不會這麼無聊吧?帶著他們這麼多人竟然是上廁所?一個個跟班看著悶聲不響走著的「白泥豬」,越走越猶疑,越走越鬱悶,卻又不敢開口問,相互之間面面相覷,但還是沒有人打退堂鼓退出的。

    這學校借用了清代建造的關聖殿,本著保護和利用並重的原則,學校只是拆除了關聖殿裡所有涉及到封建迷信的神像、碑貼,對整體的建築卻改動不多。新增的一些學校的配套設施,特意被放在了廟外,所以學校的兩個廁所就離教室遠了,一個在關聖殿的西大門外,一個在關聖殿的東小門外,都在校外。

    四年級一班靠近東小門,一般同學上廁所都就近選擇了東小門的廁所。

    廁所裡,一長溜的小便池密密麻麻地排滿了上廁所的小學生。「白泥豬」等一大群人到來,引起了一陣騷動。有膽子小的,生生地把尿意給嚇了回去,轉身跑出廁所。有幾個尿得不上不下,想尿卻又尿不出來,想不尿了卻又憋得難受,痛苦地呆立在尿池邊,滿面通紅。

    「周小通,找你哪。」「白泥豬」的同伴喊道。

    「什麼事啊?我正在小便啊。」那個文質彬彬的少年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他正在廁所的裡側痛快淋漓地小解。

    「喂,快點。」「白泥豬」站在廁所門口很不耐煩地說。

    「聽見了。」周小通解完了手,還不忘仔細地整理一下衣褲。這就是周小通跟其他同學不一樣的地方。也不知道怎麼就養成了這樣一個習慣,無論事有多急,他都會有條不紊地整理一下自己。何況,這是上廁所,剛解完手,衣褲零亂,總得整理一下,否則又要被他姐姐埋怨,而且還要姐姐幫著他整理了。倒不是他天生細心,也不是因為他喜歡乾淨,只是因為經常被陪伴在身邊的他姐姐照顧,也培養出了整理收拾自己的習慣。否則老麻煩他姐姐來幫他,心裡過意不去還在其次,主要是他人也大了,讓一個女孩子從頭到腳照顧自己,心裡還是有些彆扭的。

    「這小子架子真大。」「白泥豬」身後的跟班議論紛紛。

    「你他*媽的磨磨蹭蹭幹什麼?」一個五年級的跟班衝了進去,一把捉住周小通的衣襟,要拖周小通出來。

    「你幹什麼?放開,放開。你放手不放手?」周小通掙扎著。

    「霍,來脾氣了,還挺倔的。我不放手,你能怎麼樣?」跟班手上稍一用力,又把周小通拖了一個趔趄。

    周小通惱火了。那男生,年齡比他大了一二歲,明顯比他力大些,他掙脫不了那人抓著他衣襟的手,就乾脆以進為退,用慣常的使用一招「牛頭拱」。只見他把頭一低,頂在那男生的胸前,一下把男生頂翻在地上。廁所的石板地上,還殘留著從便池旁流過來的尿液。男生猝不及防被頂翻,心裡惱怒,抓著周小通的手依然沒有放鬆,周小通也被他帶倒在地。男生翻身起來了,把周小通死死地壓在一堆散發著臭氣的尿液上。周小通用腳亂蹬,踢他的背。男生騰出一隻手來,嘴裡叫嚷道:「他*媽的,你找死。還真的敢動手。好,我讓你狠,我讓你狠。今天爺爺我教訓教訓你。」

    男生騎在周小通的身上,拳頭沒頭沒腦地砸在周小通頭上、臉上。

    「白泥豬」這時也傻了,他來找周小通本沒打算要動手,只是想給周小通尋點開心,出一口氣而已。畢竟他們還是同班同學,鬧得太僵,不是太合適。

    同是周小通同班同學的那個「白泥豬」同伴看到事情鬧得有點大了,先反應了過來,拉了拉那男生,勸道:「別打了,別打了。」

    這時,上課的鐘聲敲響了。「白泥豬」也說了聲「別打了」,就扭頭先走了。那個同伴得到「白泥豬」的「旨意」,朝大家揮了揮手,示意了一下散伙的意思後,就追著「白泥豬」上課去了。

    「今天,就饒過你一回,以後給我放老實點。」那男生站了起來,周小通卻不肯罷休了。他從地上竄起來,抓住男生的一隻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兩人又再次扭打在一起。旁邊還有沒散去的「白泥豬」的跟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扒了他的褲子。」

    那男生一聽果然動手起來,一下就扒下了周小通的短褲。這下,周小通感到了莫大的屈辱。他兩眼發呆,手腳發冷,一動不動,彷彿天塌了一樣。眼淚「刷刷」地從他的臉頰上劃落,躺在地上任由對方瘋狂的拳腳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棺材,我讓你狠,我讓你狠。」那男生最後還踢了躺在地上的周小通兩腳,這才解了恨。出門時,他又把周小通的短褲隨手扔在了廁所旁邊的垃圾堆上。揚長而去。

    周小通蜷曲著身子,在空無一人的廁所裡默默地哭泣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他強忍著週身的疼痛,爬了起來,在廁所外找到了自己的短褲,哆哆嗦嗦地穿好。

    他茫茫然地看了一下學校的門,心中掙扎了一下,抵不住內心的屈辱和傷痛。回頭,空無一人的街巷,無言地沉默著;角落裡的一隻小貓,詭異地看著他。畜牲,你看什麼看?看我的笑話嗎?連你也想侮辱我?周小通一瘸一拐地向小貓逼近。小貓「嗖」地一聲掠起,攀上牆壁,跳上屋頂,回頭衝著周小通「喵」地很不友好地叫了一聲。

    四年級一班的教室裡,「白泥豬」坐在最後排的位置上。與他同座的是一個綽號叫「留級胚」的女生。她在讀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因為成績爛,留級不知留了多少年,留級到這個班後,學校考慮到她的年紀大起來了,再不適宜留級到下一屆去了,才讓她一直隨周小通他們的班讀到了四年級。那女生十六歲,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身體已完全發育起來。高高的個子,甚至比上課的老師還高。也只有她能跟「白泥豬」同桌,一方面她的個頭大,與「白泥豬」比,優勢明顯,不至於太吃虧,另一方面是因為她老實,相對笨拙些,抗欺侮能力比別人強。

    這一對奇異的同桌組合已經三年了,居然能一直延續至今,確也是一個奇跡。

    「白泥豬」的前排就是周小通他們。周小通原本個子比較矮,一直坐在前排,與「白泥豬」所在的後排離得很遠。上一年冬天,他拚命地長身子,一下子就竄高了。再加上與周小通同桌的周桃花——他的姐姐,本來個子就比其他同學高,矗在前排,早影響到了後面的同學。這一學期剛開始,老師就把他們調整到了「白泥豬」的前排上。

    周桃花,也就是「白泥豬」口中的「賣花姑娘」,四年級一班的班長。因為名叫桃花,而朝鮮的電影《賣花姑娘》又很有名,儘管周桃花出落得嬌柔清純,打扮得乾淨利落,討人喜歡,並不像電影裡哭哭啼啼的「賣花姑娘」,但班裡的一幫小**們還是給她取了這個很難聽的綽號。身為班長的周桃花,自然是「白泥豬」的冤家對頭,她一直不屑於害群之馬的「白泥豬」的行為。到了後排後,周小通沒少受「白泥豬」的騷擾。「白泥豬」上課時會在後排伸了腳去踢周小通;作業不會做,他就逼迫周小通替他抄作業;考試時,他又在後排偷看周小通的試卷。周小通明知道「白泥豬」在欺侮他,儘管心裡氣憤,卻也不敢得罪「白泥豬」。

    這一次,期末考試時,「白泥豬」又逼迫周小通讓他偷看試卷。周桃花忍無可忍,將「白泥豬」昨天算術考試作弊的事告訴了老師。老師在今天早自修的時候,把「白泥豬」叫出了教室,將「白泥豬」狠狠地批評了一番。也不知怎麼回事,老師還不放過「白泥豬」,給他的算術成績直接打了個零分。「白泥豬」心裡那個氣啊,牙咬得格格響,卻又不敢衝著老師發火。回來後,他只能狠狠地瞪了周桃花一眼,也不敢明刀明槍地去招惹周桃花。周桃花不像他同桌的「留級胚」,任由他欺侮。四年同學下來,周桃花在班上人緣好威信高,特別是女生群裡沒一人不服氣的。她在班上,沒人敢惹,包括「白泥豬」。別看她長得溫柔嬌甜,性子卻像小辣椒一樣的潑辣,而且她的年紀也僅比「留級胚」小一年,比「白泥豬」他們都要大幾歲。她是隨著比她小三歲的弟弟一起上學的。因此,「白泥豬」在她面前是起不了什麼風浪的。往往你還沒去惹她,她已經想好了對付你的辦法。

    周桃花唯一的軟肋就是周小通。也是合該周小通倒霉,在「白泥豬」最惱怒又最無奈的時候,周小通離開周桃花,一個人去了廁所。在廁所裡,儘管不是「白泥豬」親自動手的,但周小通遭了一頓打,也算是出了「白泥豬」的一口氣。

    「白泥豬」悠然自得地坐在後排,尤其是他看到前排的周桃花花容失色、坐立不安的樣子,心情更加的美麗燦爛。

    上課已經很久了,周小通的位置還空著。老師也沒過來問情況,自顧自地在講台上講解著課文。周桃花終於坐不住了,舉了舉手,帶著哭腔說:「老師,我弟弟不見了。」

    「周小通?是啊,他怎麼沒在上課?他平時表現這麼好,怎麼會逃課哪?出了什麼事沒有?周桃花,你也不知道你弟弟幹什麼去了?」

    說著,老師還掃視了一下全班同學,「白泥豬」趕緊低下了頭去。

    「老師,他下課時跟我說他去一趟廁所,後來就沒見他回來過。會不會在廁所裡發生了什麼事?老師,我要去那裡找找他。」說著,也不等老師的同意,周桃花就跑出了教室。

    老師課也不上了,感到事情有些蹊蹺。他嚴肅地掃視著整個教室,最後盯住了「白泥豬」。「白泥豬」偷偷地低著頭,以為這樣就可以矇混過關,卻不知道老師已經在懷疑他了,盯住他不放。等他感覺到全班同學的目光都盯著他時,他才知道事情瞞不過老師了。

    老師拽著「白泥豬」趕到了廁所,周桃花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她正圍著廁所團團轉著,一邊找一邊一聲聲地喊著:「小通,小通。」

    看她急成這個樣子,就差沒有勇氣跳下糞池,否則她會不顧一切地跳入糞池中去找周小通了。

    (二)

    周小通茫無目標地亂逛著。他走過了學校旁邊高低不平的石板路,走過了砂石裸露著的簡易公路,走過了海河交界的楔閘橋,來到了海邊。盛夏的海風吹來,略帶著絲絲的清涼,他彷彿又聽到了周桃花以前對他說過的話。

    「小通,別哭了,自己站起來。」他被高低不平的石板路絆了腳,跌倒在石板地上,膝蓋都磕出血來,跑在前面的周桃花回過頭來對他說。

    「小通,人家都是這麼走的,別怕疼,多走了就不會疼了。」他光著腳丫被公路上的石子硌穿了腳心,周桃花同樣光著嫩白的小腳丫,卻過來幫弟弟,挽著他小心翼翼地走著。

    「小通,別去管它。在海裡劃傷了,不會化膿的。」楔閘口的一塊岩石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蠣黃殼,周小通的腳底被劃出了長長的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周桃花伸手過來,把猶豫不前的周小通拉了下來,赤著腳在水底的岩石和貝殼中間,淌水而過。

    不知不覺地,周小通順著海岸來到了一處小渡口。渡口的對面是一個小海島,有一條小木船在來回擺渡。每當有人要擺渡,這岸邊如果沒有船,就站在碼頭上衝著對岸大喊幾聲「擺渡了」,對面的小木船聽到後就會搖過來。

    周桃花沒少帶周小通到這裡來。周小通從小膽怯,周桃花故意逼他在渡口喊「擺渡了」,騙著對面島上的小木船。他們騙小木船搖過來,然後等船快靠岸時,周桃花再和周小通一起逃跑,以此來鍛煉周小通的膽量。對於他們來說,騙人和做壞事都要膽量,周小通不會做壞事是沒有膽量,「白泥豬」盡做壞事是膽量大。所以「白泥豬」可以欺侮人,膽小怕事的就盡被人欺侮。

    「膽小如鼠,小通,你是男子漢啊。你幹嘛跑?」周桃花一邊跑,一邊激將著周小通。

    「我可沒這麼傻?傻乎乎地站在那裡讓人家抓嗎?姐,這可是你出的壞主意。騙人家騙成這樣,那大伯非氣得暴跳如雷不可。我不跑,被他抓住了,我還不被他抽筋剝皮了。我可沒這麼傻。」周小通鄙視老姐。

    「你就怕事,膽小如鼠。人家『白泥豬』什麼壞事不做,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那好吧,我不跑了,你跑吧。就讓擺渡的大伯把我抓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麼樣。」周桃花不跑了。這時,艄公已追上岸了,在他們身後罵著:「臭小子,尋老子開心啊。下次,別讓我捉住你們。」

    周小通一聽,急了:「姐,求你了,快跑吧。爸知道了,要罵的。」

    「不許告訴爸。」周桃花顧忌到周小通的父母,這才開始跟著周小通一起跑了。

    艄公連續上了好幾次當,也習以為常了,甚至不以為忤,反而每天似乎在等著他們一樣。有時,他在對岸老遠就看到了他們倆出現,還沒等他們倆站在渡口碼頭上喊「擺渡了」,他就先下了船,慢悠悠地把船搖了過來。他也不想把他們倆嚇跑,就在海中央下了錨,停了船。自己坐在船頭上,悠閒地含著一支老煙槍,吸上幾口煙,笑微微地看著他們倆。

    「你們倆是誰家的孩子,這麼調皮?」

    「不告訴你。」周桃花率先頂了艄公一句。

    「告訴了你,你也不認識我爸。」周小通也不友好地喊道。

    「不認識你爸沒關係,我認識你們了。」

    「那又怎麼樣?」周桃花和周小通異口同聲地說。

    「還挺可愛的。你們說,這海水清還是河水清?」

    「當然是海水清了。姐,你說是吧?」周小通看了看眼前渾濁的海水,想到書本上讀過的「蔚藍色的大海」,認定海水比河水清。周桃花也肯定地點著頭。

    「那現在這海水,比河水清嗎?」

    「不是的。現在海裡在漲潮,水流急,當然海水就渾了。等chao平了,海水就清了。」

    「你明明知道海水也有渾濁的時候,為什麼還一口咬定海水比河水清?」

    「反正海水比河水清。」周小通固執己見。

    「你胡攪蠻纏。小通,我們不理他。」周桃花說道,拉著周小通離開了。

    艄公看著他們倆小小的身影,感歎了一句:「小子,這世上本就沒有一定的道理。做人也只是隨波逐流罷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