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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81章慇勤的陶潔 文 / 殘陽顧維萍

    我不知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那天晌午我的肚子莫名其妙疼痛起來,自己跑去小藥店買了幾片藥片,午飯後吃下去,不見效果,反而越發痛得厲害,中午去了兩趟廁所,拉出的大便像放了蘇打的稀粥一樣。

    陶潔看我無精打采的樣子,攔住我,關切地問:「林縣長,身體有癢?」

    我說:「腸胃不好,拉肚子。」

    「臉色很難看呢,看醫生了嗎?」

    「買了幾粒藥片。」

    「止住了?」

    「好像沒什麼效果。」

    「還是出去看看正規醫生,別耽誤了病情,我看你臉色真的很難看。」

    我笑笑:「我谷子沒那麼嬌嫩,挺得住。」

    「什麼都可以挺得住,就是疾病不能挺,不能拖。」

    這時康明山也過來了,就問:「什麼事?」

    陶潔指著我說:「康明山,你看看林縣長的臉,蠟黃蠟黃的。」

    康明山瞧我一眼,問:「林縣長,什麼病,哪不舒服?」

    我輕描淡寫地說:「拉肚子,小毛病。」

    陶潔「哼」一聲,還小毛病呢,說話都有氣無力,小病拖成大病,到時看你再神氣,再說大話。

    康明山說:「林縣長,你的臉色真的很差,要去看看。」

    我還是不以為然:「拉肚子,都是這個症狀,誰拉肚子還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呵呵。」我說完,故作輕鬆笑一笑。

    「拜託,別逞強了,好不好,我的好縣長。」

    陶潔不滿的表情,那是對我的關切,這讓我很感動。

    「要不要讓孔令培弄一部車?」康明山問。

    「不用吧,咱們現在就準備,還能趕上校車。」陶潔這樣說。

    我再拗下去,就顯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好像我不去醫院,耽誤的是他們的病情。這非同一般的同學情誼,讓我深受感動。

    我們搭乘校車到了省城,又換乘一部的士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省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

    經檢查診斷,是急性腸胃炎。醫生聽說我們是黨校的學員,交通不方便,就特別叮囑,最好還是住下院來,他說,患者已經是嚴重脫水,需要掛瓶輸液補充水分,打吊針也需要一些時間。

    我對陶潔和康明山說:「你們回去吧,打一部的士。看來我谷子只好在這裡滯留一晚了,呵呵,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住院呢!」

    醫生說:「最好再留下一個,萬一出現什麼情況,也好有個照應。病人這個病情,還比較嚴重。」

    康明山和陶潔就爭著要留下照顧我。

    最後還是陶潔的理由更充分,她說:「安頓好以後,我還要去逛逛街,買一條寒天穿的褲子。以前就想買了,一直沒機會出城,這次也是屙屎挖芋頭--一舉兩得。」

    聽她這麼說,康明山就沒再堅持,和我們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我這個副縣長,在省城就是平頭百姓一個,在醫院也就是在普通病房屈就。

    我那個病房,還有一個老太太,七十多歲,肺氣腫的病,聽說住了一個多月了。久病床前無孝子,老太太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們,很少來看望,把老太太孤零零一個人扔在病床。

    又是去二樓拿化驗單,又是去撿藥窗口拿藥,又是到處找開水,陶潔忙前忙後,腳不沾地,我過意不去,就笑著對她說:「陶潔,這些我自己來,能行的。」陶潔朝我一笑:「你現在是病人,需要照顧呀。」我說:「我是個生活可以自理的病人,別把我慣壞了,以後回到黨校也當個甩手先生。」陶潔就說:「回到學校,需要照顧,也要照顧啊。」說得我心裡甜絲絲的。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這些都搞停當,我躺在床上掛瓶打吊針,陶潔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嗨,我差點忘了!」我以為什麼大事,就問:「幹嘛,什麼事?」陶潔說:「我去買幾斤蘋果,拉肚子的人,需要補充水分,吃點水果最好。」說著,就出去了。

    看著陶潔匆匆離去的背影,老太太羨慕地對我說:「小伙子,你真有福氣,找了一個那麼賢惠的老婆。」

    我哈哈一笑,回答老太太:「老婆婆,她不是我的老婆。她只是我的同學而已。」

    「又漂亮又能幹,還對你那麼好,這樣好的老婆打著燈籠也難找啊,小伙子。」

    我不得不再說明:「她不是我老婆,她是我的老鄉,我的同學。」

    老太太又說一句:「郎才女貌,你們真是幸福的一對。」

    我兩次解釋,她都充耳不聞,這老太太莫非是個老年癡呆?

    我打算不理她,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本書,看起來。

    我以為陶潔真要去買什麼冬季的褲子,沒想到二十分鐘不到就回來了,提著一網兜蘋果,還有雪梨。

    陶潔為我削蘋果的時候,我悄悄對她說:「陶潔,那床的老太太把我們當夫妻呢,還一個勁誇你賢惠、能幹,又疼老公。」

    陶潔又削了一隻蘋果給老太太。

    還沒拿過去,穿著白大褂的護士就進來了,托著針筒和藥水,要給老太太打針。

    老太太原先是站在床邊的,護士也不說話,伸出那只細嫩的手指指那張床,又把另一隻手裡的針筒晃了晃。

    我看此情景,就問那個護士:「這老太太是不是老年癡呆?」

    護士回過頭,看我一眼,回答我:「那倒不是,老太太耳朵很背,你就跟她大聲說話,都很難聽得見。」

    可以想見,醫院的飯很難吃的,陶潔就建議,是不是去外面去看看吃點什麼,我是沒胃口,山jing海味都難於下嚥,但我考慮到陶潔,忙了大半天,肚子一定很哦了,就爽快地應了。

    雖然我在省城讀書四年,卻很少到處逛街的,尤其附一院所在這片區域來的,來的更少,更不熟悉,我們出了醫院大門,信步往東邊方向走著。陶潔就問我,是不是吃點麵食?麵食對腸胃不好的人比較合適。陶潔說這話時,正好附近有個東北餃子館,我是不想走遠,拉肚子體力消耗大,就說,行,咱嘗嘗東北餃子。北方人過年過節必定要吃水餃的,咱南方人天天過年。

    大廳裡三三兩兩的食客,生意說不上特別好,也不會太冷清。我們選了一個比較清靜的角落,坐下來。這裡有兩種位置,一種是大圓桌,適合人多的食客,一種是火車座位式的,四人相對而坐,兩人一邊,中間一張長條桌。我們就選了這種,我和陶潔一人坐了一邊。牆上盒式的小喇叭傳來薩克斯的聲音,低沉而又舒緩。

    我們坐下不久,就來了一位老者,一頭華髮,步履沉穩,一副寵辱不驚的的淡定。在我們隔壁的位置,坐下,把隨身攜帶的一本什麼雜誌放在桌面上。我估計,大概是《老年之友》之類的雜誌。

    老者是不甘寂寞的那類,一坐下,就笑容可掬打量著我們,和我們搭話:「年輕人,哪裡的?」

    陶潔搶先回答:「老伯,我們都來自鄉下。」

    「出差?」

    「讀書。」

    「進修吧?」

    老者和藹地問。

    「是啊,我們在省委黨校進修。」

    陶潔不無自豪地回答。

    「我看出來了,你們都是官。」

    老者這樣說,語氣依然不卑不亢。

    「老伯,古人稱縣官為芝麻官,我們都不到這個級別,還不算官。」

    我看出這位老者不是等閒之輩,就謙虛地插了一句。

    「現在你們不是強調『與時俱進』嗎,世道不同了,時代不同了,官的概念有所不同了,現在不要說縣官,有的科級的鄉長股級的村長尾巴翹到天上,一副君臨天下的氣概,以為自己是多大的官呢!」

    我和陶潔相視一笑,陶潔笑得有點羞赧,因為她就是老頭諷刺的「自以為多大的官」的科級幹部。

    老者似乎發現了我們的窘迫,特意解釋:「我也是隨便說說,你們別介意啊。」

    我說:「老伯,您說的對,確實是這樣,現在有些官員離群眾是越來越遠了。」

    老者顯然對我這句話很滿意,或者很認同,頭上的白髮微微一顫,說:「都說當局者迷,算你還是個比較清醒的人。」

    我們在等著水餃煮好上桌的功夫,我和老者隨意地聊了起來。

    雖然是初次見面,我和老者卻沒有距離感,似乎很聊得來。我很隨意地聊了我的工作,以及我的作家的身份。老者偏頭看我一眼:「沒想到,你還是個才子呢。」我的臉刷地就紅了。老者看我的目光,溫和而又犀利,讓我心裡有些忐忑。

    「當官的我看多了,那些作家我也接觸不少,像你既做官又寫書,我是指文學創作,不是指那些沽名釣譽寫什麼*的官員,」老者這樣解釋。我緊緊盯著老者的臉,老者的這番話,又一次證明他不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老者停頓一下,繼續說,「像你這樣的官員作家(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名詞)我遇見的不多。」

    我謙虛地說:「我也算不上什麼作家,就是把我經歷過的一些東西整理整理再寫出來就是。所以我的作品主要是一些鄉土文學。」

    「源於生活,高於生活。」

    老者嘴裡吐出一句行話。

    「老伯您是……」

    我猜測老者的身份有三種可能,一種是退休幹部,一種是知名學者或退休教師,一種是作家。

    「我姓于,叫我老於頭就行。」

    老者似乎不願意多談自己不願意談,只報了姓,省了名,更沒有談及自己的身份,我也不好打破沙鍋問到底。

    一會兒,餃子上來了,服務員越過我們,把一碗餃子端在老者那張桌上,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對於這明顯的「越位」,我沒有對服務生生氣,更不會嫉妒老者,而是更加確認這滿頭華髮的老者不是一般的角色。

    老者毫不客氣,大大咧咧拿起一次性竹筷,夾起一隻水淋淋的餃子就往嘴裡送。

    老者吃的很快,不一會兒就把一碗水餃消滅殆盡,拽過一張餐紙摸摸嘴唇,站起來就走,走出幾步想起什麼似的又折回來,我以為他可能是落下什麼東西,左看右看除了一雙筷子和一隻剩下湯湯水水的大碗,也沒看見桌上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卻沒想到這老者是衝我們來的,他噌噌噌走到我們面前,站定,甕聲甕氣說了這麼一句話:「黨校的學生,坐在這裡吃水餃的,這幾年我看見的還真不多。年輕人記住了,什麼時候都要保持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說完,不待我們反應,便揚長而去。

    老者走後,陶潔望著他的背影,略略發洩不滿:「什麼人啊,教訓我們嗎?倒像個老領導似的。」

    我朝她一笑,說:「你還別說,這老傢伙以前興許真是高幹呢。你沒看見嗎,連這裡的服務生都要買他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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