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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死亡幽影 文 / 12龍騎

    身處危地,布倫希蒂知道自己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所以縱然入睡,她也睡得很淺,長年在冰天雪地中追逐和狩獵凶殘野獸的遊獵生活,早就讓雪猿部落裡的每位成員,都練就了一身可以隨時隨地入睡、卻又稍有風吹草動就能立刻jing醒過來的本事。而且,布倫希蒂很早就發現,自己的這種能力,要比部落中所有成員都更加發達,憑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神秘感覺,她甚至可以更加細緻的分辨出,接近到身邊三十米範圍內的,究竟是純粹風吹草動,還是有血有肉的生物,是無意闖入,還是滿懷惡意。

    除了迪帕那以外,誰也不知道布倫希蒂擁有這種能力,雖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她確實曾經依靠這種力量,不上一次的從米爾寇——死亡之神——的陰影籠罩到身上之前,及時逃脫。而今天晚上……

    布倫希蒂驟然睜開眼睛,並且在兩秒鐘內,便迅速讓自己的意識完全擺脫睡魔困擾,側耳聆聽。四周很靜,不應出現的聲音固然沒有,可是即使應該出現的聲音——比如說野蠻人戰士們睡覺時所發出的呼嚕聲、篝火燃燒的畢剝聲,還有寒風吹過樹木時的沙沙聲等——也全都沒有,四周只有死寂,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直似要把靈魂也凍僵的陰森。

    來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異邪惡氣息,悄悄逼近而來了。野蠻人的女戰神崩緊了肌肉,不經意的翻了個身,將雙手伸進枕頭下,摸住了時刻不離身的短標槍,默默凝聚力量。她很想跳起來大聲呼喊,向父親,還有同伴們發出警告,可是終於,她還是忍耐下來了,那股將她從睡夢裡喚醒,提醒她危險逼近的聲音,同時也正在腦海裡向她發出警告,輕舉妄動非但無益,而且,更會連自己也害死。

    她咬著牙關,苦苦忍耐,時間的流逝忽然變得無比漫長,然而在現實中,也不過就是短短幾秒間的事情而已。不知名的邪惡如入無人之境,由遠而近,一個帳篷又一個帳篷的迅速飄然而至,鹿皮帳篷紋絲不動,但是突如其來的加重了好幾倍的陰寒,讓布倫希蒂知道,敵人已經站在自己身前。

    感覺不到重量,也沒有氣味,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行動無聲無息、飄渺不定,要不是那種邪惡的感覺如此明顯,布倫希蒂甚至要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因為太過疲累而產生了幻覺?

    她立刻就推翻了這種懷疑,無數次從死亡邊緣掙扎過來的經歷,早已讓野蠻人女戰士比信任自己的眼睛更加信任那種莫名預感。她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得到,邪惡正好奇的觀察著自己,如同野獸觀察獵物,一旦它確認眼前熟睡的女人沒有危險,這邪惡怪物肯定就會完全放下心來,然後再出手攻擊。只要把握住那瞬間的空隙與機會,布倫希蒂有十足把握,可以搶在邪惡鬼物觸及自己身體之前,將標槍刺入對方心臟。

    來了!寒氣大盛,挾帶著無比的凶殘、憎恨、貪婪還有痛苦,它如同一股襲體寒風撲面壓來,似要將布倫希蒂整個身體包容籠罩,和邪惡怪物整合為一的武器重重劈落,然而隨之而來的卻不是飛濺的血肉與垂死的哀號,而是一堵憑空生出的牆壁,千鈞一髮間,布倫希蒂快如閃電般的猛然掀開身上的毛氈,向看不見的敵人兜頭反壓。「哧」的裂帛聲響起,毛氈被邪惡怪物劈開道裂口,卻並未一分為二,厚厚熊皮氈如山般向前傾下,將措手不及的怪物壓倒在地,勾畫出個非常明顯的人形輪廓。野蠻人女戰士急躍而起,早已蓄勢待發的短標槍順勢如毒龍出洞,連瞄準都不需要,已狠狠刺穿熊皮做成的氈褥,直接扎進怪物左胸。

    一聲極怪異的喊叫,劃破了營地上空的死寂,彷彿一石激起千層浪,霎時間營地裡裡外外,都同時傳來了呼號和應之聲,那叫聲此起彼伏、尖銳淒厲,宛若靈魂在地獄裡苦受折磨時的呻吟慘叫。邪惡的陰寒氣息劇烈流動,瞬間形成強烈氣流,轟的將布倫希蒂的鹿皮帳篷捲上夜空,驟然暴露在寒風中的野蠻人女戰士微微彎腰,宛如一頭警惕的雌豹。借助營地中央將熄未熄的火焰餘燼,她隱隱約約見到了,幾乎所有野蠻人帳篷內,都有矮小而朦朧的黑影跳出來,而篝火旁邊本來負責守夜的那幾名戰士,則東倒西歪的躺在泥土上,生死不知。無形恐懼立刻緊緊攥住了布倫希蒂的心臟,她不及思索,抄起枕邊的長弓與箭袋,向迪帕那休息的帳篷飛奔而去,大聲喊道:「父親,父親!」

    她根本不必要擔心的,事實上,這群邪惡怪物們的動作,早將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只跑得幾步,迪帕那蒼涼雄渾的嘹亮祈禱聲,已從他的營帳內傳出。那祈禱聲形成某種神秘韻律,使老酋長得以與他所侍奉的神祇進行溝通。坦帕斯聽到了祈求,並且立刻就給予回應,一種極有力的能量波動以帳篷為中心,像洶湧的海浪般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好幾頭跑得慢了點的鬼影怪物,在那種力量的衝擊下連慘叫和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一頭栽倒,抽搐幾下後,便再不動彈了。

    這群邪惡怪物顯然也受驚不輕,而且看來也什麼友愛精神,神術攻擊範圍有限,擊倒的邪惡怪物只佔合體數量一小半,而剩餘的怪物們絲毫不理會同伴,頭也不回的沿著小徑拚命飛奔,逃走方向正是斷手塔,只是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烏雲散去,被遮掩的月亮重新冒出頭來,將清冷光輝遍灑大地。一頂頂鹿皮帳篷的掛簾掀起,手執武器的野蠻人戰士們紛紛衝出,每個人的臉上神情都是一模一樣的同時混雜著茫然與驚惶。緊接著,老酋長健壯但已略見佝僂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面前,布倫希蒂快步上前攙扶住父親,低聲問道:「沒有事吧,父親?」

    「雪猿部落的首領迪帕那勇者,不是那麼容易受傷的人,放心吧。」老酋長安慰的拍拍女兒後背,隨即向空地上那幾名倒在火堆旁邊,負責守夜的野蠻人戰士走去。而其他戰士們則在奇斯塔指揮下重新點燃篝火,點查人數。結果不由得人不感到沮喪,除去守夜的四個人以外,在各自帳篷內休息的野蠻人戰士,竟有六人也在不知不覺間遭了那種邪惡黑影的毒手,迪帕那逐一替他們仔細檢查,但結果……

    「他們都死了。」老酋長沉重的歎息著,在布倫希蒂攙扶下站了起來,他哀痛的搖著頭,向奇斯塔道:「超自然的邪惡力量侵入,偷走了他們的力量,已經太遲,我沒有辦法將他們救回來。而且,屍體也遭到褻瀆,必須立刻放火燒掉,不然的話,他們很快也會變成同樣的怪物,反過來襲擊我們。」

    「究竟是什麼東西干的?」奇斯塔憤怒的低聲咆哮,回頭向劍橋?霍斯看了一眼,咒罵道:「該死,這裡不是白龍冰亡的巢穴嗎?為什麼會有這些……這些……他媽的這些究竟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我……我不知道,上次來的時候,我們根本沒發現有這種怪物存在啊。」劍橋?霍斯的臉龐隱藏在陰影裡,沒有人能看得清楚,但是他顫抖的聲音,卻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了此時此刻他內心應有的迷惘、恐懼還有仇恨與厭惡,沒有人能夠察覺得到,他內心深處的無言獰笑。

    「可能……可能是……叫做幽影的怪物吧?」老酋長畢竟是侍奉坦帕斯的牧師,對於這些邪惡生物,知道得要比其他人更多,他簡單的向圍聚在自己身邊的倖存戰士們解釋道:「是邪惡的不死生物,憎恨所有還活著的東西,非常危險,被它們觸碰到的人,就會因為力量被偷走而變得虛弱,甚至死亡。而且更糟糕的是,它們沒有實在的形體,除非武器上附有魔法,否則不管怎麼樣的攻擊都很難對它們造成傷害。」

    「魔法武器嗎?」聽到這句話的奇斯塔,立刻下意識的用力捏緊了戰斧柄,這柄戰斧當然無法和他父親希加克曾經使用過的魔法巨劍戰刃相提並論,但這柄他習慣使用的武器上同樣也附有魔法。此時此刻,除了手上這柄戰斧以外,他再不能從其他東西上感到絲毫安全。

    其他人的反應也都大多類似,他們不害怕正面對抗一條巨龍,但那種無形無影的邪惡鬼物,卻能讓最強大的戰士也變得畏首畏尾。而且,連白龍冰亡的尾巴都沒有見到,便已死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同伴,也實在讓人覺得沮喪,頃刻間野蠻人戰士的士氣變得極為低落。

    老酋長歎了口氣,雙臂高舉喃喃開始了另一次祈禱,激昂靈歌鼓舞人心,將勇氣重新注入了戰士們的心中,幫助他們重新提起精神。奇斯塔首先如夢初醒,狠狠的從鼻孔裡發出哼的一聲,喝罵道:「膽小鬼,你們這樣還想去屠龍?反正都來到這裡了,怪物又算得上什麼?再敢出現的話,我一斧將它們通通劈碎!還站著幹什麼?快把屍體都拖走燒掉。」

    清醒過來的野蠻人戰士們個個滿臉羞愧,一聲不吭的按照吩咐做事。不多久,所有的屍體都被剝下了衣服,相互堆疊在一起,四周堆滿了剛剛砍下來的枯枝樹木,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在迪帕那喃喃的祈禱聲裡,屍體逐漸化為灰燼,靈魂脫離了凡俗塵世,逐漸沿著看不見的通路升上星界。在那裡,他們將被坦帕斯的神僕帶往戰爭之王的天國戰士之眠。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奇斯塔看也不看布倫希蒂父女,按照之前預先演練過的那樣,向劍橋?霍斯詢問道:「你是嚮導,來告訴我們吧,究竟應該怎麼辦?前進還是後退?」

    「由您拿主意野狼之王。」劍橋?霍斯鞠躬道:「現在還留在這裡的人,多半是您的下屬,我們都遵從您的意見。不過現在後退的話,我們就白來了,犧牲的同伴也等於死得沒有任何價值。」

    「那麼,就繼續前進吧,我們沒有其他選擇了。」奇斯塔神情憂鬱,向結束了祈禱的老酋長招手道:「迪帕那首領,你的神術可以有效對付這些不死怪物,對吧?為了苔原子民,我想請您帶領這裡的戰士,我們現在就進斷手塔去找白龍冰亡。」

    「現在嗎?」布倫希蒂皺眉道:「太危險了,現在還是晚上,正適合不死生物活動啊,等到白天再去不是比較有把握嗎?」

    「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是繼續這樣等下去,幽影們將再次聚集起來偷襲我們,我們等不到白天了。」奇斯塔看也不屑多看她一眼冷冷道:「膽小的女人,你要是害怕就自己留下吧,我早知道你什麼用都沒有。」

    「奇斯塔,你說什麼?」布倫希蒂憤怒喝道,卻立刻被迪帕那扯回身邊。老酋長沉默半晌,終於點頭道:「幽影雖然可怕,不過只要小心提防,它不是我的對手。進塔吧,這是為苔原子民們能夠生存下去而展開的戰鬥,坦帕斯,戰爭之王會保佑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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