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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8章 顏晨輝的淚 文 / 雪戀1988

    乾柴在顏晨輝手裡捆好了,他一手拎著,站起來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偏是又一股狂風襲至,小姑娘給刮的渾身直抖,顏晨輝不忍心了,一彎腰就將抱在了懷,竄起身大步飛奔進村。免費電子書下載※※

    王子文瞅著顏晨輝拎著捆乾柴,抱著個小孩還急步如飛的奔行,心下暗讚了一句。

    在小村莊的西北角有一處院落,居然還是土坯牆,濫木板組合的門,只有一米來高,半腳就能踹飛的那種,進了院後還聽到了雞的叫聲,養了幾隻雞的,屋簷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正眼巴巴的望著大門,那臉蛋好像澀皮山藥蛋,同樣是瘦骨如柴,眼眶都深凹進去。

    「姐,你回來了,我以為你給大風刮走了,他們是誰呀?」小孩兒挺懂事的,也很幽默。

    顏晨輝放下了女孩兒,她跑弟弟那裡敲他腦門一下,沒好氣的說道:「呸呸呸,我給風刮走了,誰給你做飯吃呀?去進家把燈點上,我去生火。」

    她回過頭朝顏晨輝三人道:「大哥大姐們,你們進屋。」

    煤油燈那叫一個昏暗,東廂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若死的婦女,額頭上著一條白巾,亂如蓬,眼窩更是深陷,一看就知道是個重病號。

    看見小男孩點上了油燈,女人就問道:「崔迪,是誰來了?你姐呢?」

    崔迪是五六歲小男孩的名字,他回答道:「媽,我姐撿回柴了,夠咱們半夜燒的,這些人我不認得。」

    小女孩兒進來,怯怯的望著女人道:「媽,我……我不是故意引他們來的。是……是我摔暈了,大哥哥救了我,我……我才領他們回來的,今晚我的洋芋讓給大哥哥,我不吃了行嗎?」

    就是這麼兩間破房,光是屋頂上的漏水怕不下十多處,破盆破罐的擺的到處都是,接水,是那個五六歲的崔迪擺的。他現在是媽媽的守護神,是這個家裡的小勤務兵,沒他可不行。

    小女孩兒叫崔敏,今年八歲半,沒上學。只在家裡照理媽媽和弟弟,別看她小,什麼都會做,劈柴生火,埋鍋造飯。

    八歲的小女孩兒本應該是被大人照顧的,但她卻成家裡的頂樑柱,簡直不可思議。

    在女人斷斷續續的向顏晨輝他們三個人嘮話時。崔敏早就生著火埋下了鍋。

    那瘦弱的小身軀有沒有那口鍋重啊?看著她把鍋穩到灶上,梁馨潔手掩著嘴,淚光隱現。

    「……前幾年,我身子還行。打裡照外的也成,我男人在市裡打工,起初還給家裡捎幾個錢讓我們娘兒仨個過日子,柴米油鹽的都要錢。三年前我突然病了,去城裡醫院看了。醫生說是什麼靜脈瘤,不好治,又有一筆錢,我尋思著就別治了,回家吧。」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抹著淚。

    「沒多久就下不了地了,我男人說出去再給掙錢,回治病,可一走再沒回來,頭一兩個月還叫同村的人給捎點錢,以後再沒音信兒了。我也打苗兒去村裡一起和我男人打工的人家問過,人家說我男人不在那裡幹了,現在和他沒聯繫,找不見人了,至今都三年多了,還是前些時,村裡有個人來我家坐了坐,給留了點米和油,又說在城裡看見過我男人,他又有老婆了,還抱著孩子呢,我們娘兒仨個再沒有管了,公公婆婆去的早,村裡也沒其它親戚。」

    顏晨輝、梁馨潔、王子文就默默聽著,女人估計說的累了,咳嗽了,崔迪端了半碗冷水餵他娘喝了。就這一幕,看的梁馨潔偷偷抹淚,王子文也是忍著,顏晨輝的臉色很陰沉,很難看。

    天下大了,窮苦人多著去了,話說自己能管幾個?但是碰上的,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女人緩過這口氣,繼續呢喃般的說著:「我就尋思著自個兒也活不了幾天了,可憐了我這兩個娃,我不知道我死了誰管他們,他們還小,加一塊都沒十五歲,好心人誰要他們就領走吧,給一口吃的就行,別餓死了,我做鬼也謝謝他,我的娃們都懂事,啥也會做,小哥兒,你使個好心吧?」

    平時沒人會來女人家,她難得逮著一個生人,趕緊把後事交待了,自己就是死也放心了,說著眼淚又出來了,這幾年淚早就快哭的干了,今天心情激動,又有眼淚了。

    「我也不要你們一分錢,我不是賣娃們,我這光景小哥兒你也看著了,躺在這裡動也不能動,除了等死就是拖累我的娃們,可憐我閨女五歲的時候就給我做飯,還要照顧比她小兩歲的弟弟……」

    梁馨潔實在聽不下去了,扭頭出去了,到堂廳去收拾心情,王子文也跟了出來,難受啊。

    「村裡八成也有小賣店,看這家裡也沒吃點,我們去買點吧。」王子文提議,梁馨潔點頭。

    他們就迎著風雨出去了,顏晨輝也不擔心他們,他們都是練武之人,身手都不錯。

    「大姐……」顏晨輝也心裡不好受,這家男人真他媽的是個活牲口,扔下老婆孩子不管了?女人病著,孩子沒飯吃,你有沒有想過?你就算不理你的女人,也不管兩個孩子?禽獸!

    「大姐,你若只是靜脈瘤也還能治,別太灰心了,日子總還要過的,孩子們漸漸大了,你也別操太多心。」顏晨輝說這話時就想抽自己倆嘴巴,我他媽的是人嗎?我叫人家別操心孩子了?人家倆孩子才那麼小?父母不管誰管啊?「就大姐你家這個事,村委會也不聞不問?」

    「起初也管著來,老支書大前年退下來了,村委會給村前的大毛子接走了,就說我家的困難補助上面不了,後來我是聽村裡人悄悄告訴我,補助還到村委會的,就是讓大毛子黑吃了,我也打我家崔敏去支書大毛子家問過這個事,他叫他們兒子把崔敏給踹出來了。」

    顏晨輝的拳頭捏的咯崩咯崩的響,村委會攤上這樣的狗支書,這老百姓還有好活頭啊?

    「大姐,就算你躺在炕上下不了地,也能叫村裡人去告告他不是?上面能不管嗎?」

    「老支書看不下眼,去替我告過,可是大毛子的親戚是鄉里的官兒,告也白告,根本沒人管,就因為這事,老支書給大毛子的弟弟把腿都打瘸了,自那以後村裡再沒人敢管了。」

    顏晨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熊熊燃燒的怒火強行的壓下,這可是山高皇帝遠,窮苦無人問啊,村裡有個好支書,還能帶頭領人脫貧致富奔小康,攤上這麼個狗支書,反倒是在欺壓窮苦人。

    他一邊聽著女人說這些,一邊也幫著崔敏做起了活兒,鍋裡的水熬沸了,崔敏把掏好的米就下了鍋。等煮了幾分鐘之後,把份子米瀝起來,把土豆下鍋,再把份子米蓋上。沒有油,就放了點鹽。

    這次是顏晨輝幫的忙,她倒沒費什麼勁,仰起小臉和他笑。

    至於什麼菜之類的根本就沒有,只有小半碗黑色的鹹菜,崔敏說村裡人給的鹹菜。

    真不知道這娘兒仨是怎麼活過這三年的,真可謂家徒四壁,該賣的全賣光了,女人要吃藥的,托村裡的人把能賣的在這三年賣了精光,也只能吃上一些治不了病的藥。女人說現在斷藥有半年多了,估計自己也快死了,她從小也是個苦命,父母早亡,有個哥哥早就不回來了,現在人家在落戶她都不清楚,又因為違反了計劃生育,早幾年就倍受村委會的白眼。

    女人名叫崔雪莉,今年才不到三十歲,看給病魔折騰的看上去好像四五十歲的婦女了。

    村裡人結婚的早,不到二十歲就生孩子了,只是她命夠苦,自被丈夫被棄後,萬念俱灰,要不是拖著兩個孩子,自己這個樣子她早想死了,可生生是捨不得兩個孩子,就這麼熬著。

    有一天熬到血盡毛干,熬的最後一口氣嚥下去,也就死心了,老天你睜睜眼,看看我這兩個孩子吧,他們還小,他們沒罪,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讓我承然一切吧,別折磨他們。

    崔雪莉在無數個夜晚這樣祈禱,她堅信有一日老天爺會睜開眼的,但願自己等的到。

    那個遺棄了妻兒的禽獸丈夫,有一天他會遭報應的,對他的恨,直如三江四海那麼深。

    你不管我可以,可你個王八旦怎麼能不管你操下來的兩個孩子,你配當爹嗎?牲口!

    手裡捧著土豆飯,菜裡沒有一滴油,哦,說錯了,是根本就沒菜,他媽的,這是人過的日子?連勞改隊都不如啊,當小崔迪捧著姐姐遞給他的土豆飯狼吞虎嚥時,顏晨輝偷偷落淚了。

    顏晨輝不想看到這一幕,他到了堂廳,默默的拭去了男兒絕不輕彈的眼淚。

    這一幕給崔敏看見了,才不到九歲的她還不明白大哥哥為什麼會流淚,十五年後崔敏明白了,那年她以極其優異的成績從北大畢業,就來到了「大哥哥」的身邊,成為他偌大的商業帝國的管理者。

    有一種情,用一生都無法報答,那時崔敏知道他的淚有多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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