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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文 / 離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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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櫻!」暮色已盡,天空掛了上星辰,百里鳳燁站在昆合宮的門前,一身如血般的紅裝之下難掩他此刻……胸口深處傳來的那抹震撼之感。?。網~

    夏櫻手中握著龍淵,看到百里鳳燁的時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身後是無盡的星空,黑色的夜幕下,夏櫻的微笑卻是如此清晰地映在百里鳳燁的面前,「我以為你出事了。」幾步走到百里鳳燁的身邊,夏櫻笑道,「你若再晚點出現,恐怕……我就闖進景楓的宸宮了。」

    百里鳳燁動了動喉頭,夜色下,夏櫻並沒有看到他顫抖的唇角。

    緩緩地將眼睛閉了起來,百里鳳燁帶著幾分顫音,「阿櫻,你在……等鳳燁?」

    夏櫻轉頭去看百里鳳燁,一雙眼睛沉靜如水,沒有任何深意地點了點頭。

    百里鳳燁輕聲笑起,然後,笑起越來越大……鳳眸也笑的彎如弦月,「真好,真好!」百里鳳燁突然握住夏櫻的手,一字一字地說道,「阿櫻,你知道麼,知道有人等在等著你回家的感覺……真好!」頓了頓,百里鳳燁止住笑容,仰頭望著星空,「從來……鳳燁都是一個人,父親從沒把鳳燁當成兒子,而師傅在鳳燁身邊的日子又那麼少。」

    百里鳳燁握著夏櫻的手微微增加了幾分力道,「阿櫻……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鳳燁,她在等著我!」

    夏櫻心裡微微一酸,看著這個男子的側臉,她歎了一口氣,在夏櫻眼裡,百里鳳燁絕對是一個奇人,好像什麼都難不倒他一樣,就連他身上的紅裝。也能穿得如同可以燃燼世間一切的烈火一般,可是,直到這一刻,夏櫻才明白……這個男子,其實很孤單,他強大卻又脆弱,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百里鳳燁也是一個……可憐人,微微楞了楞,夏櫻很快將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後。無論怎麼樣,用這個詞來形容百里鳳燁還是太為怪異……百里鳳燁這樣的人,便是再悲慘一點。也絕對與這三個字搭不上邊。

    「你放心!」夏櫻沒有被握著的那隻手緩緩地覆到了百里鳳燁的手背之上,「將來總會有一個人會陪在你身邊,無論任何時候都會等著你。」夏櫻淡淡地笑著,眼裡卻帶著悲哀,說這些話的時刻。那個白衣溫潤的男子再一次閃現到了她的心頭,原本,也有這麼一個人呆在自己身邊,可是,他倒底被她氣走了,夏櫻一恍神。過了片刻才又道,「百里鳳燁,你總會遇到那個人的……只不過。到那個時候,你一定要好好地對她,千萬不要做讓她傷心的事,不要像我一樣……」

    百里鳳燁頓住,胸腔裡說不出的苦澀。一點點地將手從夏櫻掌心中抽了出來,鳳眸裡的笑意也漸漸地消散了。夏櫻根本不會知道,她這一番話說出來,好比一把刀插在百里鳳燁的心臟之上……

    如果那個人不是你,那麼……任何人的等待於鳳燁而言又有什麼意思呢?看著那個玄衣女子,百里鳳燁無聲地在心底問了這麼一句話。

    「你怎麼了?」夏櫻也感覺到百里鳳燁的突然間變得低沉的情緒。

    「沒事。」強笑著搖頭,百里鳳燁合上了昆合宮的大門。

    夏櫻原想再問幾句,可是,百里鳳燁的神態卻說不出的疲憊,夏櫻只好停住交談的衝動,把今天的事全都告訴了百里鳳燁,「歸海修黎已經離開了,他是個很堅強的孩子,還有……」夏櫻按住太陽穴,眸中含著幾分不解。

    百里鳳燁並沒有追問,只是來到夏櫻身前,將夏櫻拿在手裡的帕子給抽了過去,「這是……」百里鳳燁沒有去看夏櫻,一雙鳳眸都在打量著這帕子的花紋與路數,沒一會,百里鳳燁恍然一驚,「這帕子上的畫是歐陽逸仙的風格,難道……這又是他的真跡麼?」

    夏櫻並不清楚帕子的來歷,也不知道司徒青憐有沒有騙她,微微想了想,卻還是說道,「恐怕真的是他的畫跡!」

    「阿櫻!」百里鳳燁將帕子展開面對著月光,透過帕子去看另一邊的明白,「這東西不會是洛北和傲天找到的,莫非……是宮裡面的人帶給你的。」

    夏櫻輕聲一哂,「果然是百里鳳燁,什麼都瞞不了你……的確是司徒青憐送給我的。」

    百里鳳燁倒吸了一口涼氣,將帕子交到夏櫻的手裡,「那麼……鳳燁想,這果然就是歐陽先生的真跡了。」頓了頓,百里鳳燁看著夏櫻的神情,問道,「阿櫻……看你的樣子,鳳燁在想,你是不是已經信任司徒青憐了。」

    「……」夏櫻把玩著龍淵,沒想到百里鳳燁連這都能看出來,歎了一口氣,夏櫻將白日裡司徒青憐跟她說的那些話一字不露的告訴了百里鳳燁,「奇怪……這個好像最不可能的原因,居然讓我想要相信了。」夏櫻的手一頓,指骨緊緊地抓著龍淵的劍鞘,「司徒青憐的確是個奇人。」

    百里鳳燁安靜地將頭扭到一邊,夏櫻只能看到他半邊的側臉,還是修長的脖頸,「怎麼……你不相信司徒青憐?」

    「不好說!」這三個字,百里鳳燁隔了好久才說出來,好像是思考了很長的時間。

    夏櫻輕笑起來,「什麼叫不好說,相信就是相信,不相信就是不相信,還有什麼嗎?」

    百里鳳燁打量著夏櫻此刻握在手裡的帕子,眉宇間帶著一分糾結,「憑心而論,鳳燁從不否認她是一個奇女子,鳳燁一向欣賞那樣的女子,可是……對著她,鳳燁卻找不到那種感覺。」

    夏櫻啞然,每一次出戰前,夏櫻也有會種感覺,那是長年作戰後才能積累下的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好像可以看破未來一樣,而百里鳳燁說的那種感覺,大概與夏櫻的那種感覺有異曲同功的地方。

    「或者……因為涉及到你的安危,所以,鳳燁有些小題大做了。」百里鳳燁素白的指尖在紅裝的寬袖上拂了拂。「畢竟……鳳燁的確查過她,可惜……一點破綻都沒有查出來,司徒青憐之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又瞧了那帕子幾眼,百里鳳燁晃了晃腦袋,「不過……她的帕子,也暗中證實了歸海溪黎的確知道些什麼。」

    聽百里鳳燁提起歸海溪黎,夏櫻猛然一驚,連連跳了起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什麼?」百里鳳燁剛一問出來,便被夏櫻拽著他的手拉到了一邊。「你看這!」

    白日間夏櫻在地板上畫的昆合宮的俯視圖現在還很清晰,一點也沒有被破壞……

    月光下,百里鳳燁蹲下身子瞇著眼睛打量著那圖……

    而夏櫻已經跑進屋子把歸海修黎離開前畫給她的圖從桌子上拿出來。匆匆遞到百里鳳燁的手上。

    稍一比對,百里鳳燁便看清楚了這兩圖畫的相同點,指著地板道,「這才畫了一半……」語落,百里鳳燁又指著手上的紙張道。「而全圖則是鳳燁手中的這一幅。」

    夏櫻點了點頭。

    百里鳳燁四周看了一眼,很快也發現了那圖其實就是昆合宮的格局……

    「阿櫻,你的意思是……這圖所指的,還有另一個地方?」百里鳳燁的話剛一出來,自己便接著說道,「莫非是昆合宮建在宮外的另一半?」

    看著手中的畫。百里鳳燁鳳眸一亮,「若真是昆合宮,那麼……為什麼景闌不知道。歸海溪黎一個華褚的外人卻會畫出這樣的地形圖?」

    夏櫻安靜的聽著,來到華褚原本要查看的就是北冥玉的秘密,可現在……還沒查到真正的玉石頭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線索卻是如此龐大!

    他們所查的依舊是玉,可是……好像又與玉石沒有多大的關聯!

    夏櫻的神思被百里鳳燁拉了回來。「而且……為什麼北冥玉的材料會與淳於夢娜的衣服相近?而玉上的面雕紋與歐陽逸仙的畫跡相似?」百里鳳燁自語著,「北冥玉一向是江湖中的物品。可是……歐陽逸仙不是江湖人,而淳於夢娜卻是朝廷之人,這之間……會有聯繫麼?」

    夏櫻一楞,「你說……北冥玉有沒有可能出自這兩個人的手筆。」

    百里鳳燁很快便否認了,「不可能,北冥玉的歷史已經不下三百年了……那時候,這兩人都還沒有出生呢。」

    夏櫻頓住,「如果……這玉已經存在了那麼長的時間,可是,百里鳳燁,為什麼到了最近幾年江湖人才開始尋找這玉,你不覺得很奇怪麼?」

    百里鳳燁曬笑,「阿櫻,鳳燁是個江湖人,對於一些事,知道的大概比你要更多一些,不是最近才有江湖人去尋找北冥玉,其實……自此玉一出,江湖中便有人在尋找他的蹤跡,只不過……他們都是秘密進行的,外人並不知道,而知道這玉的人,大都是江湖中最有勢力的人,可是……這幾年,卻有人有意洩露北冥玉的事,叫江湖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把那個秘密變成了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夏櫻楞住,她曾問過百里鳳燁那些人找北冥玉究竟是為了什麼,可是,百里鳳燁答不上來,江湖中縱然有無數人亦在尋找此玉,可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他幹什麼!

    「找一個塊玉石是為了知道那石玉之上的秘密,可是……這個秘密究竟是不是自己所需要的卻全然不顧!」夏櫻連連搖頭,握著龍淵連說了兩遍,「可笑,實在可笑!」

    百里鳳燁望了一眼明白,「的確可笑,可是……人性向來如此,不是麼!」百里鳳燁垂眸望著身上的紅裝,「北冥玉的傳言實在太多,有人說它指著處無與倫比的寶藏,也有人說它指處則是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羽化成仙的法子……恐怕,就是因為不知道那有什麼,所以人們才會如此癡迷。」

    百里鳳燁歎息了一聲,隨即去瞧夏櫻輕聲道,「可是,阿櫻……無論北冥玉之後掩藏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秘密,可是,鳳燁相信,那一定可以左右五國……」百里鳳燁的鳳眸中帶著些夏櫻看不懂的情緒,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北冥玉……確有其事!」

    夏櫻沉默了下來,不知再想些什麼。

    百里鳳燁一雙素手,不止可以握劍,亦可握筆他的字跡雋秀,而他的畫跡亦非泛泛。

    從發現歐陽逸仙的畫後,百里鳳燁擔心有一日會遺失,所以,每得到一幅真跡,百里鳳燁都會事先模仿一幅,而此刻百里鳳燁則是拿著那方帕子,立於書桌之後素點丹青……

    夏櫻不得不驚歎於這樣一個人,究竟……有什麼,他是不明瞭的?

    「阿櫻,你先去歇息吧!」指了指一處屋子,百里鳳燁抬道笑道,「鳳燁就在隔壁。」

    夏櫻張了張口,百里鳳燁一邊模仿著帕上的繡圖,一邊解釋道,「阿櫻,你是否想問鳳燁被景楓叫去幹什麼了?」提起毛筆蘸了些墨,百里鳳燁在白紙上畫下了最後一筆,「其實,鳳燁是去見了一個人……」

    夏櫻倒吸了一口涼氣,哪怕百里鳳燁沒有將那人的名字提出來,夏櫻卻也清楚了,「是百里宣。」

    百里鳳燁不置可否,那一刻,夏櫻看見他的臉上分明有些其它的東西,不過,那只是一閃而過,夏櫻並沒有看得真切。

    「恐怕……明天宮裡又有一番盛宴了!」百里鳳燁將毛筆放到了硯台邊,雙手捧起自己所繪之圖在上面輕輕地吹了吹,似是要將墨跡吹乾一般。

    夏櫻心口一縮,張了張口……

    百里鳳燁看似無情,當日祭祖之時輕手將百里宣的陰謀粉碎,可是……若他真的無情,那麼,當日被百里宣一劍刺去的時候,他又怎會不還手?

    百里宣朝百里鳳燁胸口刺劍的這一幕,夏櫻並沒有瞧見,全是夏乾告訴她的……

    對於那個將他養大的人,縱他有千般不是,百里鳳燁其實也心懷感激。

    明明那個人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兒子,明明百里鳳燁自己也知道百里宣只當他是一顆棋子,可是,百里鳳燁卻……

    不知道為什麼,就算百里鳳燁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他甚至從來沒有在意過那些,可是……夏櫻卻已經止不住的為這樣的百里鳳燁感覺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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