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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九章明珠按劍第二更,求收藏 文 / 憶天一夢

    「啪!」兜風的一掌呼呼地抽上琳兒的粉頰。

    琳兒順勢癱坐在地上,捂著面頰默默地低著頭,她不敢去正視面前之人,即便是她事先猜到了這個結果,但當頰面上火辣辣地疼傳來時,一顆心還是像被人重重地擲出,摔在地上,如花瓶落地般崩得粉碎。

    「咳咳……」楊樂天向後踉蹌了兩步,發出痛苦地低吼:「琳兒,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噗」一口鮮血從楊樂天的齒間噴射出來,濺了琳兒一身的血沫。琳兒看著白衣上浸染的鮮血,忽然覺得自己好髒,那謊言好似真的成了現實。

    「不,不是的……」琳兒慌忙地搖頭,驀然起身,扶起樂天彎下的腰身。

    楊樂天側過頭,顫聲道:「好,我聽你解釋。」

    「樂天,我……寒兒……」琳兒難以啟齒,淚水在臉上四溢。她很想告訴丈夫實情,她和夜裡歡無半分苟且之事,然而,這句話她在心中說了千遍萬遍,卻沒有勇氣對著丈夫告白。

    楊樂天等了半晌,等到的只是琳兒迷離的淚眼,他失望地搖頭:「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寒兒果然不是我親生……咳咳……」

    琳兒呆住,這是她編給寒兒的謊言,為的僅是不讓寒兒認父,不讓樂天得償所願後去崖頂赴死,她寧願犧牲自己的名節,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丈夫死在那烏黑的刀口下。

    楊樂天跌撞地走出大殿,頭也不回地離她而去,留在殿內的只有琳兒孤單的身影和陣陣迴響的咳喘聲。沒錯,楊樂天再一次狠心拋棄了愛人,僅僅是因為一個誤會。

    「樂天,我只要你活著就好。只要你活著,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不想看見你死。」琳兒凝住了淚,失神地看著楊樂天逐漸縮小的背影,一直望到了石階的盡頭。

    令琳兒始料未及的是,事情會弄巧成拙。楊樂天踉蹌下行,轉了個彎,復又拾階而上,那是一條通往崖頂的路,一條不歸的路。

    心灰意冷,楊樂天很想就這樣死在飛鳥的刀下,一了百了。只不過,那可惡的夜裡歡讓他恨得睚眥欲裂,滿口說是照顧琳兒母子,都是借口,借口!

    楊樂天熬著通紅的雙眼,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頓地攀上石階。自從三日前,他聽寒兒親口道出這件事,便沒再合過眼睛,一直等著琳兒回來給他一個交代。可惜等到的卻是琳兒的默認,失望、心寒、背叛、憤怒一股腦地衝上頭頂。他倘是還有武功在,一定會先去殺了夜裡歡,再去找飛鳥了斷。

    山風獵獵,狂躁地捲起楊樂天寬大的衣袍,衣袍裡包裹的人更加清瘦。對面的獨臂人,沉穩冷靜,緩緩地抬起沉重的大刀,烏黑的刀口在炎炎烈日下閃著嗜血的光芒。

    「你終於來了。」飛鳥冷漠地道。

    楊樂天輕笑:「我楊樂天言而有信。」

    「嗯,寒兒已經認了爹?」飛鳥隨口問著,就像是在談論天氣般輕鬆。

    楊樂天自嘲,仰天深吸了一口氣:「寒兒?他是認了爹,只可惜,他認得不是我。哈,哈哈哈……」

    「不是你?」飛鳥微驚。

    「咳咳……」楊樂天自語般地輕喃:「這也不能全怪她,她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成了新寡,在江湖上孤苦伶仃,無依無靠,願意再嫁也是有情可原。」

    飛鳥聽得一頭霧水,刀柄在風中晃了幾晃。

    「我楊樂天廢了武功,連最愛的心也照顧不起,是我自己沒有資格保護她,是我沒資格!」楊樂天忽然癡狂地縱聲大笑,又瞪著紅彤彤的眸子,猛地抓住身前黝黑的刀,詭秘地道:「你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用這口刀結束一切。否則,我一定會讓夜裡歡十倍償還!」

    「你瘋了?!」飛鳥搖了搖頭,突地抽回大刀,「唰」地插回漆黑的刀鞘。楊樂天的手瞬間被刀鋒劃開一道長口,他盯著鮮血滴滴答答地從手掌上淌了下來,並不覺得疼,反而覺得血流得太少太少,口子不夠深,也不夠痛。他甚至用指甲剜進去,試圖把口子刨得更深一些,之後看著新鮮的血珠冒出來,他在風中笑,狂傲地大笑。

    驀地,楊樂天笑聲一斂,目光炯炯地瞪著飛鳥,向飛鳥大喝:「你為什麼收手,為什麼?為什麼!」他揪住飛鳥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在風中咆哮。

    飛鳥搭上他的手腕,大力地推掉了那只瘋狂的手,「我飛鳥不殺瘋子,何況……還是個手無寸鐵的瘋子!」

    「哈哈哈……咳,咳……」楊樂天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了崖邊,他俯瞰了一眼身後的萬丈深淵,不屑地一笑——不會了,他不會再那麼天真幼稚地去跳崖,既然有人想留著他這條爛命,他就要用這條爛命做些事情。

    可是飛鳥不這麼認為,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預兆,他一步步地悄行靠近,暗提了輕功令走路毫無聲音。他不知道,楊樂天是不是正在看著自己,他但求在那個瘋子跳崖的一刻,伸手抓住一隻腳裸。

    「飛鳥啊飛鳥,明明是來殺人的,怎麼現在心軟得想去救仇人了呢?」飛鳥捫心自問,可那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情愫,又能去問誰。

    忽然間,楊樂天不去瞅那腳底深淵,把頭轉向飛鳥,面無波瀾地道:「飛鳥,你的內功是如何恢復的?」

    「什麼?」飛鳥錯愕,他不想在如此情形下,楊樂天還能問出這麼平靜的一句話。

    楊樂天重複了一遍:「我問你的內功是如何恢復,當年你不是因為逃婚的事情,自爆後失去內力了麼?」

    飛鳥這次總算聽清了,也知道楊樂天不會做出傻事,前行的腳步跟著立定,回答道:「我的內力得以恢復,還要拜你所賜。」

    「我?」楊樂天隨即向前踏出幾步,離開了那危險的懸崖。

    「對,你的煙雨六絕。」

    楊樂天擺手不信,苦笑:「倘若煙雨六絕能恢復內力,我就不至落魄於此了。」

    「我沒騙你。爹死後,我在他房間的暗格裡發現了煙雨六絕,本是拿來填補空虛,不想無心插柳卻成蔭,煙雨六絕的內功竟奇跡般打通了我受阻的氣脈,不僅內力重聚,更練成神功。」

    「哦,那我要恭喜兄弟了。」楊樂天淡漠地說了一句,經過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他對這個煙雨六絕已無興趣。

    飛鳥冷哼:「想做兄弟的話,來生再續。今世你欠我吳家的幾條人命,想清楚了,就拿起你的劍,我們一決生死,把命還了與我。」

    楊樂天勾起了嘴角,卻不是在笑,而是諷刺:「原來你從未相信過我武功已廢。」

    「不錯,你既精通煙雨六絕,又何來失去內功一說?」飛鳥提了提手中的大刀,想重新舉刀,然,刀卻未出鞘。

    楊樂天低頭悶咳了幾聲,用手拂去唇角的一抹鮮血,緩緩抬起眼睫:「你也看見了,那魔功損了我的五臟六腑,連內功都運轉不了,何談打通經脈?」

    「你真的廢了武功,治不好了?」飛鳥將信將疑,感受了身體中的渾渾暖流,那煙雨六絕的神威,令整個人如沐春風,他是深有體會的。

    「治不好了,連醫仙都說,我命不過一年。」楊樂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眼中竟是哀怨之情,「我本想用這一年的生命好好補償琳兒,可惜這個想法……如今竟成了笑話。」

    歎息一聲,飛鳥似乎被楊樂天的境遇所打動,不自覺地同情起來,「你問過琳兒沒有,以我對琳兒的瞭解,她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來。」

    「問過,她也默認寒兒是我們夜教主的兒子。」說到這裡,楊樂天淡淡的眼神中霍然騰起了殺氣。

    「不可能,這太荒謬了。人盡皆知,那個孩子姓楊,不姓夜,楊寒明明就是你楊樂天的兒子!」飛鳥瞪大了眼睛,試圖用眸中堅定的光說服楊樂天。

    「借口,那是借口,一切都是為了掩飾她的名節罷了!」楊樂天發了瘋似的大喊,仇恨之火再次從心底燃燒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當我楊樂天覺得報仇是一場笑話之後,還要將我推向另一段仇恨,我不想再恨,我沒有這個能力再恨。該死,該死,為什麼是這個時候,我竟沒有能力一劍殺了那個夜裡歡。」

    楊樂天將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方纔的刀口滲出了更多的血,順著指縫溢了出來。

    「楊樂天,你又發什麼瘋!」飛鳥驀地握住那只堅硬如鐵的拳頭。

    鑽心的痛由掌心襲來,楊樂天暗生一計,倏然點亮了一對眸子,沉下一口氣:「飛鳥,你不是想和我公平比試後,然後親手取我性命麼?」

    「當然。」

    「既然如此,你就助我取回玄魂劍,我們來一場公平較量,可好?」

    「玄魂劍?」飛鳥驚疑,扯下衣角,單手有些笨拙地去包裹那只鮮血淋漓的手掌,邊問:「一把劍能助你恢復功力?」

    「嗯,那是把魔劍,也曾是我的佩劍,我信它。」楊樂天神情篤定,他更加篤定的是飛鳥一定會答應。

    「那把劍……」飛鳥手下一滯,裹傷的布條掉在了地上,他俯身去拾,心中同時在猶豫。他不願殺個弱者,假如真如楊樂天所說,玄魂劍可以助他恢復功力,即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願意放過這個一償夙願的機會。

    「只是那把劍……」楊樂天頓了頓,擔憂地看向飛鳥,「如今在柳飛揚手上,憑你的煙雨六絕,可是取得到麼?」

    「盟主?」飛鳥愕然,他素知這個盟主在江湖中威望極高,都是緣於他傲據一方,之後更以破竹之勢,稱霸整個武林,令江湖上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都對他拱手稱臣。要從柳飛揚手中取劍,並非易事。他咬咬牙,終是道出一句:「好,我儘管一試。」

    楊樂天微微一笑,眼睛裡閃出了精光。

    玄魂劍,那把令人念念不忘,魂牽夢縈的利劍,無論你是不是把魔劍,你的主人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楊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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