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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三十五章 各懷心事 文 / 君莫問03

    聽得楊子衿對楊蓮亭的稱呼,任盈盈又是一怔,當即想起了此事,不由詫異的看了看楊子衿和楊蓮亭。

    楊蓮亭微笑道:「若是任小姐不介意,我即刻便讓人將任小姐送於船上修養,隨我等一起南下廣東,待任小姐康復之後再送任小姐回黑木崖。」

    楊蓮亭心裡並不想讓女兒與任盈盈太過親密,畢竟任盈盈的母親雪心和父親任我行都是栽在了東方不敗手裡。殺母困父之仇,可謂不共戴天。

    任我行與朱宸濠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兩人狼狽為奸,或者說是相互利用。

    盜匪襲擊代州一事,任我行也是幫兇之一,此事當年任我行也沒有否認。

    可以說,任我行,也是楊蓮亭和東方不敗的仇人之一。

    而且任我行當年提拔重用東方不敗,除了是想騰出時間解決的隱患之外,也是出於利用她來排除教中異己。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東方不敗算計任我行,既是為了報仇,也是為了自保,當然包含著她的野心,這一點,她從未否認過。

    至於她出手殺雪心,只能說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在東方不敗的設定的劇本裡,是要借五嶽劍派之手殺了雪心,然後任我行與五嶽劍派兩虎相爭,打得兩敗俱傷,或者是兩敗俱亡。

    只不過,雪心卻被楊蓮亭偷偷放了,東方不敗才親自出手殺了雪心。

    但無論如何,東方不敗是任盈盈的殺母仇人,這是事實。因為在東方不敗的種種算計之中,雪心都不得不死。倘若雪心不死。單單除去任我行,卻留下一個教主夫人,只會給她本人留下禍患。

    沒有斬草除根除去任盈盈,已經是東方不敗所能做到的極限了。畢竟東方不敗若想以絕後患的話,任盈盈不能活到今時今日,十餘年來殺她的機會多得是。

    此事。楊蓮亭很清楚,這是東方不敗與任我行一系之間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權力鬥爭。其中的是非對錯,無從分辨。換做是他本人,一樣會對任我行下手,不同的只是手段和方法。

    如今,對楊蓮亭而言,那些過去的事和之間的過程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東方不敗活了下來。這就足夠了。

    楊蓮亭也不會因為與任我行之間的恩怨而遷怒到任盈盈身上,但楊蓮亭也不可能對任盈盈全然不設防。

    以任盈盈的年齡。在楊蓮亭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個孩子。

    他不想把所有人都想像成內心陰暗之人,但殺母囚父之仇,即便是換了他也不可能全然放下。

    尤其事關自己女兒的安危,楊蓮亭便不得不謹慎萬分了。

    就像他無法以平常心對待任盈盈一樣,當任盈盈知道子衿是他和東方不敗的女兒之後,她是否能摒棄雙方的恩怨,以平常心對待他的女兒?

    除了東方不敗和雪千尋之外。任盈盈便是楊子衿在黑木崖唯一談得來也玩得來的一個姐姐。所以,哪怕東方不敗已經告訴了她。她們一家與任盈盈一家有仇,年紀尚小,心性單純的楊子衿一樣無法忘記對任盈盈的那份感情。

    而楊蓮亭也沒跟女兒說讓她提防任盈盈,她對任盈盈的感情是真心、單純的。

    但任盈盈是否也是對楊子衿真心相待?或者是別有居心呢?

    楊蓮亭想守護女兒,不只是她的人身安全,還有她的心靈。所以他不希望女兒接觸太多陰暗殘酷的現實。

    他一開始沒想要帶任盈盈回船上療傷。便是不想給任盈盈接近女兒的機會。

    但現在楊子衿提出了,楊蓮亭也不會拒絕。

    因為他也可以趁機窺探任盈盈,倘若她真是別有居心,楊蓮亭有很多種方法讓她自然死亡,以絕後患。楊蓮亭心慈。但若誰想害他女兒,他絕不會手軟。

    楊子衿越是關心任盈盈,反倒讓楊蓮亭對任盈盈越多一份提防。

    任盈盈愣了愣,隨即道:「多謝……」說著一頓,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楊蓮亭。

    楊蓮亭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你與子衿姐妹相稱,不介意就叫我一聲叔叔好了。」

    叔叔?

    聞言,任盈盈秀眉一挑。

    脫胎換骨的楊蓮亭相貌比之當年,卻是有些逆生長的跡象,面如冠玉,細皮嫩肉的肌膚足以令女子也嫉妒,看起來不比任盈盈大上多少歲。讓任盈盈叫他為叔叔,不免有些怪異。

    任盈盈稱呼過不少長輩為『叔叔』,但不知何為,此刻聽得楊蓮亭讓她叫他為『叔叔』,卻是聯想到了『東方叔叔』。

    楊蓮亭又笑道:「要不然叫我楊大哥也行。」

    任盈盈婉拒道:「楊大哥好意,盈盈心領了。但盈盈下崖多日,還需早日回去,卻是不便南下。」

    任盈盈也想打探清楚楊蓮亭與東方不敗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但她卻不敢隨楊蓮亭等人南下廣東。倘若楊蓮亭與東方不敗之間當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那她隨楊蓮亭一道南下,不異是上了賊船,送羊入虎口。尤其,此次她是趁著東方不敗不在,才偷跑下崖,且另有要事在身。

    當然,任盈盈也不是沒想過楊蓮亭會對她殺人滅口,而她若想要活路,只有跟著楊子衿。但她今日跟蹤楊蓮亭,被他的護衛所傷,是楊蓮亭既往不咎,還為她療傷。是以,任盈盈便認為楊蓮亭沒有要殺她的心思,否則她現在就不可能還能與他說話了。

    思及此處,任盈盈又不由再次打量了下楊蓮亭,同時暗道:「真是一個令人看不透的人。」

    楊蓮亭的生平充滿了傳奇和神秘色彩,也飽含爭議。

    從人人敬仰的『逍遙侯』,到身死族滅的『叛賊』,如今又復活歸來。搖身一變又成了『大秦天帝』,打得朝廷毫無還手之力。

    一生救人無數,如聖人再世,卻也殺戮甚多,堪稱殺神。

    愛他者,說他是大慈大悲。恨他者。罵他是大奸大惡。

    今日,任盈盈聽得了那兩首曲子。

    她也是精通音律之人。

    音律是不會騙人的,所以她也聽得出楊蓮亭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這樣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大奸大惡之人?

    如今,楊蓮亭就站在她面前。

    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與之相處不自覺便有著如沐春風的感覺,令人心生好感。

    尤其,楊蓮亭對她跟蹤窺探一事全然不提。任盈盈雖認為可能是因為楊蓮亭城府深沉之故,但也不得不佩服他這份胸襟和氣度。

    任盈盈不願與他們一起南下,楊蓮亭也不勉強,反而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畢竟他真的不想殺一個孩子。

    楊子衿將任盈盈隨身背著的瑤琴拿了過來,道:「盈盈姐,你的琴摔壞了。不過我和爹一起把它修好了。」

    愛琴之人猶如愛劍之人一般,將琴視為有生命的朋友。

    聞言。任盈盈不由看了看自己的那把名為『燕語』的瑤琴。

    楊蓮亭道:「護軫摔斷了,不過我修好了。不會影響音色的。」

    任盈盈道:「多謝。」

    楊蓮亭又看向女兒,道:「子衿,把那個手鐲還給任小姐。」

    手鐲?

    聞言,任盈盈不由看向自己的手腕,手上原本戴著的手鐲還在。

    而楊子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攤開之後拿出一個手鐲。抵到任盈盈面前,道:「盈盈姐,你看。」

    任盈盈一看,這手鐲竟然是與她手上所戴的手鐲一模一樣,訝然道:「這是……」

    楊蓮亭道:「這是當年在黑木崖下任夫人贈於我的。」

    任盈盈一怔。心想娘親怎麼會將自己的手鐲贈送給楊蓮亭?他與自己娘親莫非也有什麼關係嗎?

    楊蓮亭笑了笑,道:「任小姐別誤會。我和任夫人也只有那一面之緣。」

    聞言,任盈盈更疑惑了。

    自己的娘親過去十餘年了,若只是與她只有一面之緣,為何將她的手鐲珍藏至今?

    楊蓮亭不可能預料到她會出現在洛陽,並且跟蹤窺探與他,這個手鐲自然不可能是在之前準備的。而她昏迷最多也不過一兩個時辰,如此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製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手鐲。

    況且,任盈盈認得出,這手鐲絕對是真的,是她娘親以前戴在手上的,這手鐲本是一對,但在她去世之後,只留下了一個,被她戴著作念想。本以為另一個是隨娘親陪葬了,卻沒想到竟是落在楊蓮亭手中。

    楊蓮亭道:「當年任夫人被左冷禪所擒,是我偷偷放了她,所以她才送手鐲給我的。」

    聞言,任盈盈一愣。

    她早就已經從五嶽劍派之中打聽了當年的事情,知道自己的娘親不是被五嶽劍派所殺。而嫌疑最大的殺母仇人正是東方不敗。

    但楊蓮亭偷偷放過雪心一事,任盈盈卻是不可能打聽得到的。

    說著,楊蓮亭想到就是因為自己放了雪心,才會讓她死在了東方不敗手裡,頓時又解釋道:「當然,我放走任夫人,並非全無私心的,當時我只是想向任夫人打聽一人的下落。」說著又直言不諱道:「我和任小姐的父親也有一些恩怨,不過這是上一代的事情,卻與任小姐你無關。」

    任盈盈眼神不由閃過一絲驚異。

    楊蓮亭如此坦蕩,倒令她覺得自己先前對楊蓮亭的種種臆測,顯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任盈盈問道:「不知楊大哥與我父親到底有何過節?」

    楊蓮亭道:「十多年前盜匪襲擊代州,你爹便是幫兇之一,這事他當年在黑木崖下便承認的了。」

    任盈盈默然半響,歎息一聲,道:「我已經好多年沒能見到我爹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任我行也曾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這只不過是他應有的報應。

    當然,這話楊蓮亭可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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