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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19責任 文 / 七竅玲瓏

    七色星球,藍國,歸海府聽雲台。

    進入院中,我方知為何稱之為台。

    院內面積並不大,分為前後兩進,第一進五間正房便建在座一米多高的高台上,四面台階相連,高軒大氣頗有地球先秦遺風。

    中間一條寬闊筆直大甬道,直達正房高台下。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直通去第二進。四角數株梧桐,高大粗壯遮住日月,其下或花圃或奇石,或石桌石凳。

    院中打掃得極為乾淨,正房中卻無燈火,給我們開門的清秀小廝躬身作勢請我們隨他走向第二進。

    歸海·月明低聲解釋道:「大哥受傷後不方便上下高台,便遷到了後院。」

    他雖說得隱諱,但我如何不知腿斷了難以上下那麼多的台階。古代沒有統一的商品房,都是主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建造庭院,一般都能在建築風格上顯示出些主人的秉性習氣,看這園子的高軒壯麗,我不僅對歸海·雲開更加好奇起來。

    第二進主建築是一座三層小樓,四簷八角方方正正中規中矩,每層簷角都垂有朱紅色宮燈。院子正中一座七層冰藍色銅製鼎爐,正冒著裊裊青煙,遠遠望去小樓好似籠罩在雲霧中。

    我奇怪的看向那鼎爐,好似在地球的寺院中才會見到這種鼎爐,不知放在此處何用。

    歸海·月明善解人意的道:「大哥年少時性子急躁,常常在外惹事,父親便尋來這個含韜香,有安神靜氣的效果,常年點著可移情轉性。」

    我詫異的道:「怎麼不在房中點?」

    歸海·月明道:「此香中有兩味烈藥,不宜在密閉的室內點,會有頭暈的副作用。」

    「嗯,明白了。」我想想問道:「那麼有效麼?」

    歸海·月明輕輕點頭,「應該是有效,大哥這幾年愈發沉穩老練,久已不生事,」

    我莞爾笑道:「你沒想過也許是年歲見長,自然沉澱下來了麼?」聽說歸海·雲開已經二十七歲,古人這個年紀可是不小了,變得成熟穩重很正常。

    他沉思一瞬,側首看我,真誠的道:「小姐的見解總是有獨到之處,大概是先入為主,倒是從未想過大哥性格改變,可能另有原因。」

    我淡笑,「你們日日在一起,不覺歲月變遷也屬正常。」

    他神情仲愣,眸光悠遠,「是啊,一晃大哥都要成家了……」

    我腹誹,什麼都要,他這個年紀都該兒女成行了,他已經算是晚婚。

    「二爺……」一個五六十許的老嬤嬤,從樓中疾步迎出,人未到聲已到,卻又隨即猛拍打自己的嘴,啐道:「呸呸,真是老糊塗了,怎麼就是不長記性。」來至我們身前,躬身行禮改口叫道:「家主,家主您來了……」

    歸海·月明點頭微笑,聲音溫和,「嬤嬤近來可好,您是看著我長大的,不用非得叫家主,還和往日一樣即可。」

    「那怎麼行,如今爺們都大了,可不敢混叫。再說夫人特意吩咐過,不許再叫二爺,一律都要改口稱家主。夫人盼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了,自然想聽大家多叫幾句……」那嬤嬤年歲大了,絮絮叨叨個不停,「老奴年紀大了,再加上大爺出了這碼子事,日日傷心更加覺得不中用了。倒是二爺還是這麵團般的性子,即使當上了家主也一點也沒變,老奴看著也喜歡,也不知將來那家姑娘有福氣嫁給咱們家主,那才叫幾輩子修來的……」忽然看見了站在歸海·月明旁邊的我,不由疑惑問道:「哎呦,這位是那家的小姐,長得可真俊,跟嬌花一樣……」

    歸海·月明怕那嬤嬤說出什麼胡話來,忙截口道:「這位便是從白國迎來的雕漆小姐,因為明日便要成婚了,今晚想先來見見大哥。」又轉過頭來,為我介紹,「這是大哥的奶娘辛嬤嬤,自大哥受傷後便一直在這裡照顧大哥。」

    我提裙輕輕屈膝行個半禮,微笑道:「嬤嬤辛苦了。」

    辛嬤嬤嚇得忙避開,連連蹲身還禮道:「不敢不敢,不辛苦,大奶奶咋能給老奴行禮,可是要折殺老奴了。」

    我微笑,道:「嬤嬤務須推辭,您照顧了這麼久大將,受我一禮也是應當。」

    「好好好……大奶奶這樣知書達理,老奴真為大爺高興。」辛嬤嬤老眼微紅,上下左右的打量我,哽咽道:「可惜……可惜了咱家大爺腿……腿……要不郎才女貌,真是一對璧人。」

    「嗯……」歸海·月明清清喉嚨,開口道:「嬤嬤不用傷心,大哥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想進去看看大哥,不知道他睡了沒有?」

    辛嬤嬤忙舉袖擦乾眼角,幫我們打起門簾,道:「早已經睡下了,又沒吃晚飯,只是喝酒,喝醉後便睡著了。」

    進門後是中間大廳,廳中已充滿酒氣,及進入左手邊的歸海·雲開臥房,酒氣更是大得嗆鼻子。

    臥房陳設簡單大氣,一水的銀線鐵桐木床榻桌椅,地上酒跡斑斑,還有兩塊沒掃淨的酒罈碎片,顯而易見才摔碎不久。

    床上一男子擁被仰臥,劍眉緊皺頭髮鬍鬚糾結成一團,也看不清面目五官,只有高挺的鼻樑凸顯在各種毛髮之外,如一座孤峰傲然壁立不肯彎折。

    「大哥,大哥……」歸海·月明走過去輕推床上男子,但那男子渾然不覺動都不動,呼吸聲粗大得驚人,卻沒有如一般醉酒之人那樣鼾聲如雷,顯是內功深厚。

    辛嬤嬤歎息道:「不用叫了,叫不醒的,喝了那麼多酒,不睡至明天下午是不會醒來的。但醒來後便又開始喝,然後再睡,天天如此。」

    歸海·月明黯然的對我說道:「我去白國之前便是這樣,現在還是如此,誰勸也不聽。」

    我輕輕皺眉,看著那熟睡中的男子,心中感覺難描難繪,明明從未見過,卻一點也不覺陌生,因為聽了太多關於他的事,看了幾十天歸海·月明易容成他的臉。

    歸海·雲開,雕漆·琥珀名正言順的未婚夫。聞名久矣,卻從未謀面,只是各種聽說。藍國大將驍勇善戰,能文能武忠孝兩全,傷重將死,卻又奇跡般來到白國迎親,帶我逃出升天。一路體貼周到的佳公子,卻是個西貝貨,今天才終於得見真人。

    歸海·月明見我看著歸海·雲開發呆,還以為我在為將來發愁,輕聲對我說道:「小姐若是改變了主意……」

    我擺手,道:「不是,我能看看他的斷腿處麼?」

    辛嬤嬤搶著答道:「大爺不喜歡被人看到斷腿……」

    歸海·月明抬眸望去,神色溫和,辛嬤嬤卻立時吶吶閉嘴,不敢再言語。

    「小姐請看。」他親自動手,動作輕柔的從歸海·雲開腳下掀起錦被。

    被下是一雙淺藍色的褲管,一隻裹著條修長健碩的長腿,另一隻卻從膝蓋以下空空蕩蕩。

    我不管眾人驚詫的目光,逕自走至床前,伸手挽起那空蕩的褲管,露出裡面疤痕猙獰的一截斷腿。斷面在膝蓋下三分處,整個小腿都被截去,新肉呈淡粉色,顯然是創口長好不久。

    我凝眸沉思,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這個位置很適合裝假肢,但這時代沒有假肢怎麼辦?看古代影視作品,殘疾人都是裝根木頭再拄個枴杖走路,可歸海·雲開這種心性,如何受得了這個,恐怕寧可不出門,也不肯以那種形象出現於人前。

    他是因我而致殘,我雖沒有親自動手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的責任我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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