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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02禮數 文 / 都了了

    過了約有小半刻鐘,劉張氏邁著步子跑進了灶屋,掀開鍋蓋看米粥正常並無什麼差次後,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撂了撂眼,劉張氏冷道:「再加把火,要大點,這麼點兒火煮出來的粥都死氣了哪還能有粥味。」

    看著火爐裡燒得甚是盛旺的火苗,這是第幾次了,刻意刁難不說還前後擠兌,紅菊氣極反笑。但念她是長者,紅菊只得又忍了忍,道:「竹哥兒言哥兒可是起了?這大冷天的怎麼不讓他們再睡會兒,小孩子還是要養足睡眠的好。」

    還當是改頭換面了,沒想到起的還是這麼個齷齪心思,就見不得竹哥兒和言哥兒好。劉張氏眼一撂,直接拂道:「卯時還算早?非得等到日頭落山才算好?竹哥兒可是將來要做大官的人,自然是夙興夜寐,可不得等日曬床頭了再起,讓人笑話!」

    芊眉微挑,紅菊啞然失笑,「讀書固然要緊,但身體還是最主要的,若是身體跨了,可得怎麼做官?」

    劉張氏聞言,面色不禁一黑,「兩位哥兒的身子好的很,少說得那些個霉氣話。」

    紅菊抿唇搖頭不再做言,處地不熟,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心力和劉張氏計較。再說那兩個孩子,紅菊失笑搖了搖頭。

    「又是鹹菜,孝言想吃肉。」堂屋餐桌上,一個穿著湛藍裌襖眉清目秀的男孩,看著桌上日復一日的半碟醃鹹菜癟起了小臉。

    站在他身邊隨時侍奉的劉張氏一陣自責、心疼,還有絲恐慌,「言哥兒想吃,晚上奴婢就做些肉食。」

    「孝言不得胡鬧!」坐於李孝言對面的李孝竹放下手中的筷子,輕言訓斥,「父親怎麼教的你都忘了?食不言,寢不語。」

    「我就是想吃肉。」

    李孝言最是怕這哥哥提及父親,雖不滿卻仍是很聽話癟了癟嘴,開始一本正經的吃飯,但那一勺卻半天難下嚥一口的舉動,卻是明明白白的說著他很厭煩。

    李孝竹見狀無奈歎了口氣,看著碗中量不多卻是花樣豐富的臘八粥,向劉張氏遞過去了一道感激。

    災荒之年,底下無收,家中景況如何,言弟不喑世事有所不知,但他卻是曉得的。現如今根本就湊不出這些個吃食來,想來又是劉奶奶貼著臉面去外處一家一家的借了。

    若是言弟再吵鬧著要吃肉,依劉奶奶對他們的寵愛,定是會想方設法的也要去弄一點肉來。只是,這肉又豈是好來的?恐怕屆時劉奶奶貼得就不僅僅是臉面了。

    作為妾室,是不能和嫡子同餐共食的,所以紅菊便如同劉張氏一般,站在一旁侍奉李孝竹。但很顯然的,紅菊一直都不在狀態,而是看著這哥兒倆神遊太虛。

    對於現在所處的歷史朝代紅菊不知,但且不說兩位哥兒的衣料著裝,單是有妾室及奶媽這兩項來看,在與紅菊所知有限的歷史朝代對比來說,這李家的家底都算是不薄的了,不僅非富即貴,還可能有權。

    只是,紅菊想不通,既然是一個家底豐裕且依她推算又並不缺勢的家族,怎麼會讓兩個孩子落成今天這個樣子,而且還處在這個鳥不拉死的荒蕪之地。

    李孝竹,一個只比自己前世兒子大了一歲的孩子,行事卻是相當老成,許是唸書過多的緣故,常是開口一個夫子閉口一個夫子的,顯得很是迂腐呆板,甚至可以說還有點孱弱。

    而另一個則是九歲多的李孝言,像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要吃肉長身體的時刻,怎麼能吃不上肉呢?特別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最是調皮搗蛋不聽話,但他卻能在竹哥兒一句訓斥的言辭下,便不再哭鬧,很是聽話的閉口不提。

    這讓有過母親經歷的紅菊很是替這兩位懂事的孩子心疼,只想怎麼才能弄出一點兒肉來。怎麼著,自己也是他們名義上的姨娘不是。

    等兩位哥兒吃過飯,劉張氏與紅菊也就就著醃鹹菜,喝了點殘湯算是湊合著把飯吃了。而後,紅菊便就著幾把雪把鍋刷了。

    至於為什麼不用水,那是因為劉張氏說了,「這寒冬臘月的井都上凍了,水可得緊省著用。」

    吃過飯,劉張氏便背著一個籮筐出了門,具體是出去做些什麼也未講,只是囑咐著紅菊把院子裡的雪給清掃了。

    臨近晌午,紅菊擦了擦額間的細汗,看著清掃一空的院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抬頭正好瞥見李孝言站在堂屋門前瞅她,見她望去卻是連忙把小臉別開了。

    紅菊笑了笑,把掃帚放到牆邊走了過去,「言哥兒站在這裡不冷嗎?怎麼不進屋裡待著?」

    見她伸手過來就要摸自己的臉,李孝言嫌惡的閃躲了下,「拿開你的髒手,不要碰我。」

    才說完,李孝言彷彿又想起了什麼,頗有些畏懼的偷窺了紅菊一眼,腳下的步子竟又向後退了一步。

    紅菊無奈的收回了尷尬的手,從她醒來的那天起,這個孩子都一直對她保有著介懷心理,嫌惡又畏懼。這樣的矛盾情緒,紅菊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一個才不過九歲左右的孩子身上。

    「孝言不得無禮。」

    李孝竹從書房緩緩走了出來,對紅菊略彎下身子。稍遲疑了下,方道:「言弟年少不知禮數,還望姨娘不要與他一般計較。」

    紅菊扶額,自己看起來就那麼不同情達理不知事故和斤斤計較?只是一句話何置於施這麼大的禮,便是笑道:「無礙,小孩子調皮些這是常事。」

    李孝竹點頭,卻是欲言又止。紅菊見狀連忙又笑道:「外面挺冷呵的,竹哥兒且快帶言哥兒進屋歇著吧。」

    李孝竹聞言只得道:「那孝竹就失禮了,孝言跟我來。」

    「哼!」有了李孝竹的撐腰,李孝言對紅菊做了個鬼臉,「哥哥,咱快走吧,我才不願意跟這個下賤的壞女人在外面受凍。」

    「不得無禮!父親在時是怎麼和你說的,你可都忘了?」李孝竹訓斥完李孝言,轉身對紅菊又是一禮,「言弟口不擇言,還請姨娘勿放在心上。」

    「哥哥何必要跟她去賠禮道歉,一個下賤之人而已,哪那麼精貴。」在李孝竹的屈身之下,李孝言不禁惱怒言辭更是放肆,不屑中掩蓋不住更多的嫌惡與鄙視。

    「放肆!不得無禮!誰教你學得這般混帳話!」李孝竹面色漲紅,但面對幼弟卻是又說不得重話,只得轉過身來又想對紅菊賠禮。

    紅菊擺了擺手,略過李孝竹,平淡無波的對李孝言笑道:「言哥兒可是上過學堂了?」

    「哼。」李孝言本不欲理睬,卻又掩不住自得的嫌棄,「本少爺讀的那可是私塾,賤民才讀學堂。」

    「倒是姨娘短見了。」見自己的自損使得李孝言的眉毛得意的上挑,紅菊緊接著道:「那夫子可有教過言哥兒《禮記》?」

    「當然有。」李孝言眼中自得更是濃盛,還有幾絲你這不是廢話的厭煩。

    一旁的李孝竹聽及「禮記」二字便有些站不穩了,忙又是垂手趨禮,「言弟年少無知,還請姨娘不欲怪罪。」

    「哥哥你莫要對她求情,她這麼凶狠的女人遲早也會把……」

    「住口!」李孝竹怒瞪一眼,阻了李孝言的口不遮言,回頭對紅菊又是趨了幾分,「言弟……」

    「竹哥兒不必這般客氣,姨娘懂。」紅菊對李孝竹虛扶一把,對站在他身後怒瞪著她的李孝言道:「再問言哥兒可有讀過《論語》?」

    「當然。」在紅菊的連連探問之下,李孝言自得的聲音越提越高。

    而李孝竹也由最初的謹言慎行變得詫異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紅菊。

    只見紅菊那波瀾不驚的雙眸突然精光乍現,「既然言哥兒讀過《論語》,就應知裡面有這麼一句話,『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為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言哥兒可知其意?」

    「我當然知道,不懂得天命,就不能做君子;不知道禮儀,就不能立身處世;不善於分辨別人的話,就不能……」正奮力解釋記憶所學的李孝言突然面色漲紅,指向紅菊,「你,你竟然罵我不是君子不知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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