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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6.帝國 文 / 必傷不壽

    正因為民間普遍存在的類似於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庫瑪凱拉皇族的統治也顯得愈發穩固。當然,這和直屬於皇帝的監察司及治安部也都有著很大的關係。這些被愛國者們稱之為「鷹犬」的部門對於企圖對帝國不利的傢伙是從不手軟的,罪行嚴重的人會徹徹底底的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保證連一根毛都不會剩下……罪行較輕一些的傢伙呢,帝國的幅員這樣遼闊,有數之不盡的農田和礦山需要人手去開墾和挖掘,這些都是最好的勞力嘛。當然,家產也是一定要抄的,不光是為了國庫增加收入,更多的是給所有的百姓們一個典型:看啊,這就是陰謀造反者的下場。

    他們是很懂得利用榜樣的力量的,況且這也確實非常有效。

    「戈培林大街嗎?那可是還有好一段路呢!」穿著整潔的紳士有點驚奇的看著向他問路的少年,他那對黑色的眼眸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雖然披著帶風帽的披肩,不過仍然可以看到他鬢邊垂下的烏黑的長髮:「確實要走很遠呢,我建議你最好坐出租馬車去,車伕肯定知道怎麼去的。」

    「這樣啊……抱歉耽誤了您的時間,請原諒。」問路的少年十分有禮貌的向他道謝,跟著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出租馬車走去,跟在他身後的女子也向紳士微微鞠躬後跟了過去。

    「……黑色的頭髮和眼睛……第一次見到呢,真的是漂亮。」紳士一直目送著他們登上馬車揚長而去:「……一定是哪個大貴族家的子弟,否則怎麼可能有那樣與眾不同的氣質……不過貴族子弟會坐廉價的出租馬車嗎?」紳士一時間有點摸不到頭腦。

    纏了防滑鐵鏈的車輪軋過已經被踩得死硬的雪地,刺耳的吱嘎聲裡伴隨著鐵鏈撞擊的錚錚聲,聽上去很是悅耳。因為路面很滑的緣故,雖然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可車伕還是小心翼翼的趕著車子緩緩走著。

    「你剛才問路的話說得很得體呢。」蘇菲兒摘下圍巾,敞開豎起大衣領子鬆了口氣。

    「那當然了,那麼多的書我可不是白看的,花了我好多時間呢。」小夏也將風帽撇到腦後:「可惜的是那些書裡有價值的東西少了一些,大都是吹捧歷代皇帝和名人的傳記,白白讓我浪費了兩年的時間。」

    「那些書你都看完了?」蘇菲兒有些吃驚,那三年中她也曾到過費因家的小圖書館中去過,每次看到的都是小夏埋頭翻閱著那些堆積如山的書籍,自己也曾經有過在那裡讀些書的想法,可是讀上一會之後便覺得實在看不下去,只好承認自己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子。

    可這個整天笑嘻嘻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少年竟然能花上三年的時間將那裡的書籍全部瀏覽上一遍……到底是什麼促使他這樣做呢?很難讓人理解……

    「……你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去讀書?」蘇菲兒有點遲疑的問道:「這有什麼意義嗎?想要在這個世界裡生存的話,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這些東西在書本上是得不到的吧?」

    「是啊!」小夏奇怪的看了看她:「但我又不是只想能在這裡活下去而已,我要活得比大多數人都好,所以必須要努力一點才行。書本上的東西的確對我的能力沒有什麼幫助,不過它讓我更多的瞭解了這裡,這對今後的日子是很有幫助的。」

    「必須瞭解你的敵人,才可以徹底的戰勝他。假如你的敵人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甚至一個城市或是一個國家呢?個人的力量這時候是很渺小的,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頭腦啊。」小夏有點感歎的繼續說著:「就像一場戰爭,人們往往只會看到士兵拚命砍殺時候的壯烈場面,卻忽視了決定戰爭勝利的往往是並不起眼的戰前準備工作。雖然這很無聊,但這是不能作假的,我必須要更加瞭解這個世界才行呀,現在做得還遠遠不夠,為此即使再花上幾年我認為都是值得的!」

    盜賊小姐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那樣子就像是坐在她面前的是一隻會說話的史前怪獸似的。

    「……有必要這麼吃驚嗎?」小夏有點不自在的笑了笑:「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搖手聲明:「……只是、只是平日裡看你說笑慣了,那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讓我覺得很驚訝而已,嘿嘿……」

    「這很正常嘛,你天天和我呆在一起都會有這樣的想法,那些不瞭解我的人就更是如此了。」小夏很認真的說:「坦白的說我在原來的戰鬥分組裡差不多算是實力最差的一個,但是相比起來其他十二個人的完成任務次數來我卻是最多的,知道為什麼嗎?」

    蘇菲兒茫然搖頭,小夏繼續解釋道:「因為和那些完全形的作戰士兵相比,我有他們無法具備的能力,那就是——偽裝和學習。」

    「正面作戰其實是我所不擅長的,和他們比起來我更多喜歡的是從背後偷襲,而想要做到完美的偷襲最重要的就是事先如何去完美隱藏自己的意圖和殺氣,或是即使要暴露在目標的面前,也必須要想辦法騙過他的眼睛。而這就需要你用自己的臉和身體給他造成一個錯覺——你無意傷害他或是你對他構不成威脅,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被他們弄成這個樣子了吧?」

    「……是為了麻痺敵人,放鬆對你的警惕!」蘇菲兒恍然大悟的一拍手。

    「對!就是這個,根據他們的分析,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在事先不知道的情況下第一次見到我,即使是不喜歡也不會太討厭。即使是不說,心裡多半也會想『啊,這小子長得真可愛』或者『哪裡來的不男不女的傢伙』?只有少於百分之二的人仍然保持警惕性,而這正是我所需要的,只要他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這人很危險,要注意!』,那我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相比起來我其他的那些改造完全的同事,一個個就是什麼都不說站在那裡也是一臉的屠夫像,放到戰場上是絕對不成問題,可是要去搞暗殺……除非是瞎子或者白癡才不會注意他們,也許憑借強大的武力也可以做到消滅目標,但對於要求不引起驚動和混亂的任務,他們就無能為力了。」

    「……哦∼我明白了!」蘇菲兒若有所思的說:「你說的這些和大陸刺客榜排名第一的蒂沃·阿爾方斯的行事方式非常像。不過據說他的年紀要比你大得多,他最擅長的就是化妝行刺,聽說他可以以幾十種不同身份相貌的人出現在認識他的人身邊而不被發現,所以他的綽號是『化妝師』。」

    小夏冷笑了一聲:「排名第一?一個真正的刺客是絕對不應該將自己的名字流傳出去的,這首先就是個致命的錯誤,而這錯誤的代價很可能就是死亡!」

    「也不能這麼說啦!他和你不同的哦!」蘇菲兒像是忽然來了興致,很認真的分析起來:「首先你們的出發點不同,你是為某個勢力服務,而蒂沃·阿爾方斯是為錢服務。你的目的只是為了消滅對方,而他的目的是使自己的名聲提高並獲得金錢,只有在刺客工會的記錄上成功的次數越多,工會的聲望評價才會更高,相應的接受任務的要價也可以提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是這樣啊。」小夏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完全不知道這些事呢,那些書籍裡也都沒有寫……看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書裡找到答案呢。」

    「這是當然啦,那些寫書的人又不可能去做刺客,而外人是無法瞭解到刺客工會的內幕和規矩的,他們怎麼可能瞭解到那些東西呢?俗話說隔行如隔山嘛!」蘇菲兒有點奇怪的看著小夏:「這應該是很簡單的道理吧?你怎麼會想不到?」

    「沒辦法呀!」小夏攤了攤手:「我是為聯邦服務的,從來沒有和非官方的組織合作過,怎麼可能懂得他們這些雜牌軍的古怪規矩?再說我們每次都是直接接到個需要清除的目標,然後制定計劃、行動,平日裡是不允許我們和外界接觸的,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是訓練和學習,哪有時間去研究這些事情?」

    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悵然:「……有時候我都希望自己是一個完全型的士兵呢,他們是沒有我這麼多無聊的念頭的。對他們來說只有殺戮才是證明自己存在的最好方法……而我還要每天都做出一副沒事的樣子來,不能讓監視我們的人發現我存在異常,如果他們發現的話我肯定會被回收銷毀掉……那、那簡直太可怕了……」他那清瘦的身體本能的一陣緊縮,可以看出那些日子一定是給他留下了難以消除的可怕印象。

    聽著少年的描述蘇菲兒不由得也覺得脊背一陣陣的發涼,是什麼樣的組織竟然可以對人的控制達到這樣的地步?而且他們居然能擁有神才可以擁有的創造生命的權力,那不就是造物主了嗎?這……這……生活在這樣世界裡的人應該說是悲哀還是幸福呢?

    小夏很快便恢復了常態:「……不過也沒什麼啦,想要騙過他們也並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而且、而且因為是特殊部隊的原因,聯邦在很多方面也相當照顧我們,除了不能隨意活動之外生活倒是過得不錯呢,嘿嘿∼」

    「……不管怎麼擅長偽裝自己,他對於人情世故方面差得實在是太多了啊……」看著小夏那明顯裝出來的極不自然的笑容,蘇菲兒也並沒有出言去繼續追問什麼,如果是不想說的事最好就不要說,勉強的話只會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何必去扮演那個討厭的角色呢?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她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問道,還順手拍了拍小夏的肩膀:「我想你以後大概也是做刺客這個行當吧?考慮下,去刺客工會登個記吧,這樣才算是職業的,而且不必為沒有委託而發愁,怎麼樣?」

    少年望向蘇菲兒的眼神裡明顯帶著一絲感激,但他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示,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嗯,好啊,我看看處理了這裡的事後就去刺客工會看看好了。」

    「不必擔心,對外的話可以不留名字的,只留下綽號就可以了……」

    小夏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揮手打斷蘇菲兒的話:「……等等大姐,你常對我說的那些什麼榜是什麼意思?這裡難道連殺人都要有排行嗎?」

    蘇菲兒呆了一下,跟著才反應過來,她笑著解釋道:「哦∼你問這個呀,那並不是說官方公開的消息,而且你想刺客排行榜這種東西有可能拿出來公開嗎?這其實是刺客工會根據登記刺客完成任務的數量和程度每三年一次評選出來排名前十位的厲害傢伙。對哦,如果你能排進這個榜的話,那就可以接任務的時候就收取很高的酬金囉!」

    小夏看起來似乎對這個話題不甚關注,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很高的酬金?能有多少啊?一千萬?五千萬?」

    「你說什麼呀?」蘇菲兒一臉看到了白癡的樣子:「你知道蒂沃·阿爾方斯接的金額最少的一單任務拿到多少酬金嗎?」

    「多少?」小夏只是抬起半個眼皮,懶洋洋的問。

    蘇菲兒舉起一個巴掌翻了下:「十億!」

    「啥?」這個數字差點嚇得小夏從座位上掉下來:「十、十億?開、開玩笑吧?」

    「一點也不誇張啊!」盜賊小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一個中等國家的大領主雇他刺殺該國的國王,然後他趁機竊取那個國家的最高權力。」

    「……即使是那樣,十億會不會太貴了啊?」小夏看起來還是難以置信。

    「貴?怎麼會啊?一個比較富裕的中型國家一年的國庫收入大約在七百億到八百五十億德納爾之間,而拿出十億來佔據國王的位置,聽起來好像很誇張,可是算起來對於僱主的話不是很划算嗎?」

    「……啊啊,那、那麼……」小夏的說話明顯有點結巴:「……那麼,如果刺殺松藍皇帝的話,應該收多少錢呢?」

    「你說卡萊斯頓大帝啊?嗯,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行情……但我想至少不應該低於一百億吧?這主要是和行刺目標的身份地位與刺客本身的排名有關∼」蘇菲兒忽然大笑起來,輕輕在小夏的胸前捶了一下:「誰會去接受這種委託啊?除非他是個白癡!就算有一百億去刺殺卡萊斯頓,有沒有命去享受這筆錢還是個未知數呢∼再說大陸第一強國松藍,乖乖!如果要殺這個皇帝的話,即使要兩百億也不為過啊!怎麼會有這樣的傻瓜?就算是蒂沃也絕對不會接這個委託啊!」

    「……」小夏細長的眉毛一挑一挑的,正不可抑制地顫動著,他哆嗦著嘴角露出一個僵硬難看的笑容:「……有……當然有了,那傻瓜就是我……我、我他媽的還收了他五千萬的訂金……」

    「啊?你?有人委託你去殺卡萊斯頓大帝?」忽然聽到這句話,盜賊小姐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嗖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結果頭重重的撞在了車頂上。

    「好疼……!」碰到頭的她哭喪著臉坐了回去,邊撫著頭邊問道:「誰?是誰委託的?你還收訂金了?怎麼回事啊?」

    「嘿嘿嘿嘿……」小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難看了:「……真好啊,第一單生意就被人家當槍使了……他媽的,本來還以為佔到便宜了呢……誰知道這裡干刺客這麼賺錢啊……」

    狹小的車廂裡忽然傳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咆哮,嚇得拉車的馬兒撒開四蹄飛奔起來:「該死的老混蛋!竟敢騙我!你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在半精靈女孩強大的好奇心驅動下,小夏只好極不情願的吞吞吐吐地將自己和儒尼·瑪爾克達成交易的過程大致敘述了一遍。當然,瑪爾克的名字前面被加上了很多非褒義的詞彙,例如老烏龜、混蛋、騙子、臭地拖之類等等。

    「他媽的!當老子好騙是不是?」小夏卡吧卡吧地捏著手指,惡形惡像的咬牙切齒道:「……我、我非讓他後悔生下來不可!愛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愛國!」

    蘇菲兒在一邊悶笑不止:「嘻嘻嘻∼這也不能全怪你,畢竟從來沒去過刺客工會,你對刺客這行的規矩也不是很瞭解,吃到這種虧也是很正常的啦!嘿嘿∼以後就好了嘛,對不對?」

    氣哼哼的坐在那裡生了好一會悶氣,小夏終於回過頭來開頭問:「……那、那個,大姐啊,這裡還有什麼比較出名的排名?聽你的說法這樣的東西似乎還不止一個,對吧?」

    「當然嘍!」看到小夏窘態的盜賊小姐似乎心情不錯,很耐心的開始一一介紹起來:「類似的排行榜確實有不少,大多數都是各個行會評選出來的本行頂尖人物。例如刺客工會的十大刺客、盜賊工會的十大盜賊、魔法師協會的十大/法師、騎士工會的十大騎士……當然,也有一些好事者排出來的一些無聊的東西,像什麼大陸十大高手榜之類的鬼東西。」

    「……那十大刺客都是那些人呢?」大概因為是從事同樣工作的原因,小夏本能的詢問起他的同行們。

    「這個算你問對了!」蘇菲兒帥氣的一彈手指:「仔細記著啊!排行第一的剛才已經說過了,『化妝師』蒂沃·阿爾方斯,下面依次是『瘋子』阿盧卡多·皮爾、『血薔薇』利爾斯塔娜·梵琳、『豺狗』弗朗斯·科瓦爾斯基、『岩石』亞姆多里爾·基多·山度拉、『毒狼』沙法比·讓、『剝皮屠夫』阿·佩爾松、『甜心』苔絲·伊麗莎、『黑腹蛇』佛郎格·索爾,最後是『神甫』皮特·奧斯卡。」

    「……真夠長的!這都是什麼妖魔鬼怪啊?」小夏聽得直翻白眼:「還有那個什麼佛郎格,現在估計已經變成骨頭蛇了吧?這個是不是不能算啊?」

    「啊……這個我倒是忘了∼」發現牛皮吹破了的蘇菲兒挺尷尬的笑了笑:「這個其實是上一次的排名,現在已經過去三年了,今年應該會有新的排名出來。不過以這些人的實力,新手應該很難插進去的,這次估計也是看看誰可以頂替佛郎格衝進前十罷了。」

    「這樣的啊∼」小夏眨了眨眼睛:「還有你那天說的那個賞金榜是怎麼回事?你好像說那個變態也是賞金榜上的懸賞目標?抓他的錢多不多?多的話我就把他綁了領賞去!」

    「呃……這個,我勸你最好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比較好……你應該也看到他有多強了吧?至少你在他面前好像沒有還手的機會……」

    小夏摸了摸鼻子,儘管很不想承認,但人家隨手一揮自己就像根木頭似的倒了這可是事實,但他還是嘴硬的強辯道:「……那、那是他賴皮!趁我不注意用、用魔法……偷襲……」說道後來聲音越來越小,大概是自己也覺得實在是說不過去,這才閉上了嘴巴。

    「哎喲∼」蘇菲兒像平時他對艾米爾那樣抓了抓他的頭,嘻嘻的笑道:「我好像記得某人說過動手時候要不擇手段的啊,怎麼這一會又變成騎士啦?真了不起哪∼」

    「……哼!」小夏的臉難得的紅了起來,卻沒有還嘴,只是拍開蘇菲兒的手氣哼哼的將頭扭到一邊,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盜賊小姐也不好繼續把玩笑開下去,只是笑瞇瞇的看著連耳朵都脹得發紅的小夏:「他可是賞金榜上排名第七的厲害傢伙,你最好還是別打他的主意了∼而且,如果能利用好他的關係,說不定對你很有幫助哦∼」

    小夏飛快的眨著眼睛,輕輕地咬著嘴唇想了一會才小聲問:「……那、那個,他叫什麼名字?」

    「他的名字?哦哦∼」蘇菲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的名字是:阿瑟菲·m·德裡安。」

    「啥?德裡安?」小夏再一次大叫起來:「……他、他、他的名字怎麼會和我隨便起出來的假名這麼像啊?開玩笑吧?」

    蘇菲兒正要說話,車子猛地一晃,慢慢地停了下來。穿戴破舊的車伕跳下來打開了車廂門,恭恭敬敬地向兩人施禮:「小姐、先生,已經到了,這裡就是戈培林大街四百一十七號的天香酒樓。」

    「……已經到了?」小夏側身跳下車子走了兩步,望了望面前臨街的房子,又四面看了看。

    這條街上冷冷清清的,雖然現在是午飯時刻,可從街頭至結尾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北風吹過,空氣中通過一絲寒冷和詭異。

    「是不是搞錯了?你確定是這裡嗎?」小夏叉著腰抬頭望著面前顯得有些破敗的屋宇。

    「不會錯的,就是這裡了。」那個車伕平靜的回答著。

    忽然間他的左手一抖,從衣袖中滑出一柄藍汪汪的匕首,無聲無息地朝小夏的後腰處一刀刺去。

    「小心!」剛要跨下車廂的蘇菲兒只來得及尖叫一聲。

    銀色的咖啡壺邊放著一杯加熱過的檸檬水,高挑細瘦的玻璃杯裡盛滿了透明的液體,溫熱的飲上一口,淡淡酸酸略帶點甘甜的味道在唇齒之間來回遊走。目光滑過對面人的臉龐轉向窗外,外面的寒風中幾個年輕的僕人正努力清理著院中的積雪,他們全部都穿著既厚又笨重的棉衣,看起來就像是幾隻狗熊正笨手笨腳的在那裡搖搖晃晃著。

    細碎的花飾在咖啡杯四周貼著,緊緊覆住奶白色的瓷器,精緻的小湯匙在昏黃的燈光下依然生輝,就像是對面男孩那對遊走不定的眼眸。抿上一口咖啡,絲綢一般的濃汁裡苦苦的醇香瞬間侵襲著整個味蕾。

    純粹的極品咖啡是苦澀的,加一點糖用湯匙輕輕攪動,再加一點牛奶繼續攪動,嗅著飄散在空氣中的那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淡淡的幸福也漸漸在心底蔓延開來……

    如同慵懶的貓兒樣瞇起了天藍色的眼睛,白皙光潔的面頰上泛起了一絲可疑的暈紅,伯爵輕輕撫弄著自己的銀色長髮,夢囈般的聲音輕柔地迴盪在暖洋洋的空氣裡:

    「……你知道嗎?咖啡樹開出的花朵是白色的……對,很像我頭髮這樣的顏色,當然比起來的話肯定要差多了……每到開花的季節啊,那些雪白色小花朵的香味會飄出很遠很遠呢∼等到花謝了的時候,剩下的就是青綠色的果實了,再等到它們成熟的時候就會變成很漂亮的深紅色∼這個就叫做『咖啡豆』了……然後呀,再把它們碾碎了研磨成粉再用熱水一泡……呵呵呵∼就是我現在手裡端著的咖啡了……」

    「……對了,你是叫艾米爾吧?」呷了一口咖啡,伯爵笑瞇瞇的看著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有點手足無措的男孩。

    「變化好大呢∼我記得三年前離開時候你還是個流鼻涕的小鬼,現在已經快要趕上你的主人了……你難道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艾米爾用力絞著手指頭,臉蛋脹得通紅卻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了?」伯爵繼續用小湯匙輕輕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不用緊張啊,我沒有什麼惡意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艾米爾終於結結巴巴的開口:「……我只是想拜、拜託您一件事……」

    伯爵的目光微微一閃:「嗯?什麼事呢?」

    男孩咬了半天嘴唇才繼續說道:「……您這次回來後還會再離開嗎?」

    伯爵愣了一下,他聳了聳肩:「抱歉,這問題我無法回答你,要知道這世上的事變化太快了,也許我可以一直在這裡呆下去,可說不定在下一刻我就必須要離開才行……嗯,就是這樣。」

    「……那就請您不要太接近我的主人!」艾米爾忽然有點激動的大聲說道:「我想菲兒姐姐也都對您說了,三年前您那次莫名其妙的離開讓他難過了好久……雖然我那時還很小,沒辦法理解主人的苦惱,可現在我已經能體會到主人他的痛苦了……那真的是很難過的事情……」

    「……不久前我們又失去了一位相處了三年的好朋友……雖然主人平日裡對費因小姐總是一副冷淡的態度,可我能看出費因小姐對主人來說同樣是很重要的人……我很沒用,真的太沒用了……已經長大了可到頭來還是要主人來保護我……我、我、我不想讓主人再受到傷害了!」

    「……雖然他不再記得那些熟悉的人了,可我知道並不是完全徹底的忘記……主人他總是會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夜裡他也睡不好,常常都是被惡夢驚醒,那是他在拚命回憶啊!他是想找回那些記憶,找回那些朋友,還有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也許在主人的眼裡我永遠都是當初的那個沒用的小鬼,也許我永遠都不會變得像主人一樣的厲害,也許……也許有一天主人會不再需要我……可、可是,我當年立下的誓言永遠都不會改變!終我這一生,用我的生命去守護我的主人!絕不回頭!」艾米爾慢慢的抬起頭來,淚水模糊的雙眼裡卻透出無比堅定的神色:「所以請您不要再讓主人難過了,在他的心目中您同樣是很重要的朋友,如果您重視他的話,就請不要再對他開那樣的玩笑了!也許對您來說只是好玩或是其他的什麼,可對主人來說那是無法承受的悲哀啊!」

    「……」伯爵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男孩,秀美的容顏沒有一絲的波動。

    「看來你確實長大了呢。」他忽然微笑著開口道:「我必須要承認這一點才行。現在我有點理解當年夏為什麼要留下你了……呵呵,看著一個小鬼慢慢的長大實在是很有成就感呢。」

    「你的勇氣還是比較令我驚訝的,對此我不得不小小的表示一下欽佩。不過你需要清楚一點,就是不要用你的想法來要求我,明白嗎?」

    伯爵拿起桌上咖啡壺替自己添了些咖啡:「我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好心情的,知道嗎?儘管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這次我也可以不去計較,我不會因為這樣就生氣的啊。」

    「但是,不能再有下次了。」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伯爵微笑著朝面容僵硬的艾米爾眨了眨眼睛:「否則我便殺了你,明白嗎?」

    「……」艾米爾只覺得原本溫暖的屋子裡驀地泛起一陣寒意。

    睡在壁爐邊的費戈仍然是無知無覺,咧開的大嘴邊一條亮晶晶的口水拖得老長。

    ※※※※※※※

    小夏輕輕一個旋身,手刀已重重的劈在了那個車伕持刀的前臂上,臂骨清脆的斷裂聲即使是在這條僻靜的街道上也聽得十分清楚。那人剛剛感覺到手臂上的劇痛正要張口呼叫的時候,右腿上又挨了小夏一腳,隨著「喀嚓」一聲脆響,整個人軟軟的溜到了地上。

    「夏?怎麼樣,你沒事嗎?」蘇菲兒已經端起手弩,神情緊張的衝過來。

    小夏卻沒有答話,跟著又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將那人整個踢飛起來,在空中轉了個身,沉重的跌落回地上。那人卻沒有暈倒,只是可怕的抽搐了一陣,咳嗽著從嘴裡吐出幾口鮮血,那裡面還夾雜著幾顆牙齒。

    「……沒有帶自殺用的毒囊呢。」小夏低聲嘟囔了一句:「應該是為錢殺人的傢伙吧。」

    「現在怎麼辦?」蘇菲兒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好在這個時候周圍沒有人出現。

    「……得把他弄回去……」小夏想了想後說道,他走過去扯掉那人腳上的靴子,又解開那人的褲帶,纏在一起丟得遠遠的。

    「好啦,別裝死了!」小夏低聲喝斥了那傢伙一句,一把扯起他的領子像拖死狗那樣拖著他走到車邊,將他塞到車廂裡:「少打什麼鬼主意啊,否則我不介意再打斷你的剩下的手和腳。」

    那人倒是很硬氣的一聲不吭,這倒讓小夏有點意外:「行,回去再說好了。」

    「……還要去見那個人嗎?」蘇菲兒問道。

    「當然要去了。」小夏朝她笑了笑,一步跳上了車廂:「你趕車,我來看著他。」

    「……真過份,我就知道……」蘇菲兒不滿地咕噥了幾聲,將手弩插回腰裡,向車前走去。她剛剛走了一步,小夏又探出身來叫道:「大姐!外面冷,你穿上這個!」

    「這還差不多!」蘇菲兒咯咯笑著接住小夏丟過來的大衣,披在了身上:「算你有良心啦!沒忘了你大姐我!」

    小夏嘿嘿笑了兩聲,將頭縮回去,跟著車廂的門也關上了。

    盜賊小姐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掖了掖衣角麻利的爬上了車前的馭位。隨著一聲清脆的鞭響,馬車很快離開了這條僻靜的街道,在寒風中漸漸駛遠了。

    ※※※※※※※

    「安德,有什麼建議嗎?」瑪斯塔法面色陰沉的坐在桌後,兩道劍眉幾乎要擠到一起。因為這間屋子裡光線陰暗的緣故,他那頭耀眼的金髮看起來也黯淡了許多。

    「……很難辦。」面色青白一副病容的天機師米恩傑·安德爾沉吟了半晌才回答道:「看起來這次是松藍的高層某些人有意打擊我們,目的很明確,將盜賊工會的勢力從松藍國內全部連根拔起。」

    「看起來暖花開的時候帝國將有一次大的動作,現在的這些舉動都可以解釋成大規模行動前的鋪墊工作。」瑪斯塔法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克蘇流血事件就是開端,根據我事後得到的線報,他們早在去年年初就開始策劃這件事了,八十八騎兵團當時接到命令出發平叛幾乎和那個白癡軍務次長的腦袋被打爛是同一時間,鬼才相信松藍在這件事上是主持正義的呢。」

    「……不管怎麼說克蘇現在已經徹底被松藍掌握了,善後工作做得也很完美,輿論被他們控制了,還從國庫裡撥了不少錢幫那裡的百姓重建……」騎士克瑞斯用力揉著自己的下巴:「我打賭到不了今天年底那裡的人就會把他們的老領主忘得一乾二淨。」

    「不要說沒有意義的話,克瑞斯。」年輕的天機師看起來對同伴有些不滿:「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之內,快回到正題上來。」

    騎士有點尷尬的抓了抓頭:「呵呵∼抱歉抱歉……」

    「並且這段時間裡聖京的一些地下社團組織有大部分都被didu的監察司給收拾掉了,並且被趕走的傢伙都被警告了三年之內不准踏進聖京城一步,否則全部砍頭——手段雖然過激了點,但確實很有效。」天機師繼續說著:「最近有不少眼線全都斷掉了,監察司這一手夠絕的,只怕短期內我們沒辦法獲得更多的情報來源……」

    「還有被趕走的?」騎士咂了咂嘴巴:「他們不擔心被報復嗎?高層的那些傢伙們什麼時候變得不怕死了?」

    「放走的都是小蝦米。」瑪斯塔法靜靜的說道:「大魚已經都被吃掉了。」

    「就是這樣。」天機師有點無奈的攤開手掌:「掌握了大陸上最富有的公國之一,避免了戰時可能遭到的經濟牽制,又掃平了國內的有可能被敵國策動的地方勢力……無論怎麼看他們的目的也只有一個……」

    「仙度亞帝國!」瑪斯塔法和克瑞斯先後輕呼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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