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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七十九章 文 / 冷月柔情

    一邊抓著於城的手掌看,自己扯了繡花手帕在上面呵護地揉了兩下,一邊叫人把犯了錯的宮女領出去讓總管發落,又命人另送溫茶來。?等茶送到,謹妃自己取了,指尖在杯麵上試了一下溫。?「喝吧。」她這才把茶遞給於城,嘴裡嘮叨道:「不是麗妃說你,都是快當昊君的人了,還這麼不老成。在外面累了一天,回來就該靜下心,動不動就甩耳光打罵人,傳出去不好聽。」?於城知道麗妃說得對,拿著茶碗,悶悶低頭喝了一大口。?謹妃把伺候的人都遣出去,忍不住問:「到底怎樣了?」?「什麼怎樣了?」?「應印院啊,招了沒有?」?提起這個,於城火不打一處來,恨恨道:「招個屁!嚴雨,還有皇上派來的那個宣鴻音,盡和我搗蛋。嚴林油鹽不浸,答的話裡一個字的錯都揪不出來,後來我問他是不是鈺昊把恭立的書信偷了,他竟然裝聾作啞,閉嘴不答。」?「不答?」謹妃蹙眉,「他不答,那你怎麼辦?」?「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動刑。」?謹妃心一跳,不贊成地道:「這樣做妥當嗎?你皇上還沒有下旨廢黜他,打昊君,這……」?於城正心煩,把茶碗用力往桌上一擱,「怎麼連麗妃也學那些人的腔調?都下應印院了,還什麼昊君?麗妃不知道嚴林有多可恨,成了階下囚還擺他的昊君款,說什麼我們受不起他跪,還說打他的鐵杖要裹黃綾。哼,裹了黃綾就不是鐵杖了?我一樣打得他皮開肉綻。」?謹妃追問:「那他招了嗎?」?詠升又哼了一聲。悻悻道:「鈺昊是他的心肝,要他把鈺昊扯下水有那麼容易嗎?他挨了五十杖,還是不肯開口。我當時一咬牙,拿了鐵杖就想給他脊樑上一下,不死也廢了他,這是奉旨問案。他拒答問話。打死了也無處申冤。沒想到那姓宣的五品官又鑽出來搗亂,指天畫地說什麼刑部律典,我這樣親自動手就算私刑。後來連內懲院管事的小官也出來胡說八道,什麼應印院掌刑的不能隨便換人。嚴雨那小於還趁我不注意衝出來。竟然用頭撞了我胸口一記,真混蛋!」?謹妃心疼兒子,趕緊把嫩蔥般的手伸過去。給他揉揉被嚴雨撞疼的胸口。?「嚴雨那惹事精在哪裡都不是個好東西,麗妃教出來的兒子,一個陰一個霸。真真像足了他們麗妃,活該關到應印院去。」?謹妃罵了嚴雨一輪給於城出氣,秀眉又微蹙起來,和於城道:「於城,你一定要想個辦法讓嚴林招供才行,把鈺昊也拖下水,你這昊君位才真的有底。」?「知道了。這事麗妃你要嘮叨多少次才夠?」於城不耐煩,「我難道不想讓嚴林招供?他這昊君不認罪。不廢黜,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嚴林已經下了應印院,遲早要廢的,我現在擔心的是鈺昊。」?「鈺昊?」於城不在意地冷笑,「他都已經廢過了,還擔心他幹什麼?」?謹妃正色道:「你這就大意了。廢了就不可以再立?嚴林下了應印院,昊君殿空出來,你皇上讓誰住?鈺昊!還按昊君等級供應用度,憑這個,就知道你皇上現在對詠棋還疼惜。竟然把麗妃也放出了冷宮。那女人有多厲害,我可是知道的,在冷宮裡都不安分,現在放出來,魚入大海,誰知道她會不會揪住一個機會翻身,重得你父皇歡心,把自己兒子拱上昊君位?」?於城還是不放心上,搖頭道:「麗妃始終是婦人,就看重住的宮殿,用度多少。真正的實在東西不是這些,是奏折。嚴林關起來了,皇上現在把代他批奏折的差事給了我,這就說明了皇上的心意。我朝哪個皇子能代皇帝看奏折?皇上不看中我,能把這麼要緊的事交我辦?」?謹妃一想,覺得他也說得有些道理,還是叮囑道:「你也大了,自己拿捏吧。但我還是要提一句,昊君之爭,不是簡單的,越保險越好,能讓嚴林把鈺昊供出來,他們幾個都栽了,你這位置才十拿九穩。」?「我當然知道。」?「你皇上心意恐怕還沒有定,正估量著你呢,千萬不要自滿專橫,小心辦差,奏折上的事要千萬小心。」?「母親真是越來越煩人。」於城躁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妳說的那些,我能不知道?昨晚在皇上跟前回來,還抽工夫看了一迭子奏折,十本裡頭,倒有三、四本是給太子求情的,真是豈有此理,昊君無罪,豈不是把他關起來的皇上有罪了?我通通狠批,再敢上這樣的奏折,看我不告他們一個侮辱聖君的罪!」?母子倆在房中密談良久,對將來充滿希望,又覺得時間很緊,為了日後,有幾件大事是現在一定要抓緊工夫辦的。?第一件,就是盡快把應印院的嚴林給處置了,若能把嚴雨一起擺平,那是再好不過。?麗妃現在軟禁中,反而不好下手。?現在於城已經有權看批奏折,外面的朝臣中屬於謹妃一系的,要盡快提拔起來。?兩人斟酌了大半個時辰,才從房裡出來。?殿裡的內侍總管呂有得早在外面候著了,趕緊迎上去,湊到謹妃耳邊稟報,?「娘娘,昊君殿那邊有動靜。」?「怎麼?」?「鈺昊君主醒過來了,人一醒,好像瘋了一樣,大叫大嚷,叫得整個昊君殿都能聽見,聽說後來還咳血了,人又昏沉過去。」?謹妃眼裡光芒驀然一跳,臉上不露喜色,只嘖嘖道:「看起來,鈺昊這病凶險。」?呂有得諂媚附和道:「那是,鈺昊君主不足月生的,這兩年下來,越發的不中用了,小的上次遠遠看過一眼,瘦巴巴的,風一吹就倒,怎比得我們君主身體壯健。」?

    在聽聞嚴林身陷應印院,卻不將自己出時,心痛難耐的鈺昊才徹然大悟,原來自己已受他如斯至深。嚴林的霸道、嚴林的溫柔、嚴林的珍惜及放手,都是這麼的令他感到甜蜜與留戀。?嚴林、嚴林,你還能接受我這遲來的……受戀嗎??皇上留給他最珍貴的,不是尊貴帝位,而是他溫柔注視的這個哥哥。?鈺昊是天賜給他的,是他帝王的孤寂一生最動人的禮物,也是最疼愛的皇上留給他的。?從此刻起,他已非昊君,是真真正正的天下至尊,四海之主。?而鈺昊……

    一陣銅鎖鑰匙的輕微碰撞聲後,應印院的牢門被打開了。?嚴雨在牢房裡早就等得心如火燎,看見牢門打開,忙問:「是太醫來了?」朝著房門趕去,不料一眼瞅去,頓時停下腳,沉下臉問跟在太醫身後步入牢房的孟奇,「孟奇!你這是什麼意思?」?皇宮是天下等級最繁瑣細密的地方,太醫院的太醫也分三六九等。像嚴林、嚴雨這種麗妃身份高貴的皇子,從小看病派的都是太醫院中醫術高湛的老資格,最低也是個七品冠帶的御醫。?今日嚴林傷得厲害,來的這個中年太醫竟然只穿著九品冠帶,恐怕連太醫院的吏目都算不上,也許只是個醫士,比御醫足足低了三個檔次。?嚴雨怎麼能不氣??「我哥哥金枝玉葉,診治出了差錯你賠得起嗎?」嚴雨瞪眼喝道:「滾!把王老太醫給我叫來!」沉臉,樣子凶得可怕。?大概三十來歲的太醫和旁邊幫忙提小藥箱的小內侍嚇得往邊上一縮。?孟奇走過來道:「江中王,這裡犯人有傷病,一律請宋太醫看診。」?「不行,我哥哥慣了讓王太醫看診。區區一個醫士,憑什麼給昊君診病?」嚴雨下肯讓步。?沒想到,孟奇也是個軟硬不吃的,既不動怒,也不怯懼,冷冷道:「小的再說一遍,請江中王聽清楚了,應印院有應印院的規矩,凡犯人傷病,只有宋太醫看診。江中王要是不肯讓宋太醫給昊君看診,小的就請宋太醫走,但絕沒有別的太醫過來。看,還是不看,江中王給句話吧。」?「你……」嚴雨氣得一噎。?孟奇不管他要殺人的目光,兩手垂下,等著嚴雨決定。?「過來吧。」一個輕輕的透著虛弱的聲音,從牢房的另一邊傳來。?「啊!」嚴雨驚叫,「哥哥,你醒了?」趕緊跑過去。?嚴林臉色白中透青,微睜開眼,靠著嚴雨攙扶,略坐起半身,唇角逸出一絲苦笑,「蠢材,這關口,和人家太醫計較什麼?」?嚴雨氣憤道:「哥哥,沒見過這麼作踐人的,哥哥好歹也還是皇子,傷成這樣,他們隨便從太醫院裡拿個不成氣候的醫士敷衍!」(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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