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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一十七章 文 / 冷月柔情

    鈺昊命將士將馬蹄統統用厚布裹住,全速前往松山。

    當他們上松山將張義暫居之屋包圍住時,全過程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自然張義等人全無知覺。

    弓在手,箭在壺,全軍只待鈺昊一聲令下,即可發動攻勢。

    突然狗吠聲大作,急急如追命,惶惶似警告。

    拔刀聲響起。

    屋門開。

    一散發大漢持火而出,另一手上,刀刃泛著森森寒光。

    正是張義。

    舉火四下一映,張義長歎息,「鈺昊道黃蒼緣何深夜急吠,原來是皇上章皇上到了。二位皇上好能耐好,不聲不響圍了鈺昊屋,而張義若非愛犬示警,根本沒有察覺。--天要亡鈺昊張義啊!」

    昌太達和藹說道,「他們別無他意,深夜造訪,只為二皇子欲邀先生至營中一敘。」

    扔了手中火把,張義長笑,「卿需我者但可取頭,誓不生見政嚴!」

    昌太也不惱怒,和和氣氣的說道,「先生既不肯歸順,那只好請先生下山了。」

    一黃衫女子緩步走出屋,掃了一眼殺氣騰騰的眾軍士,並不驚慌,仍是氣定神閒。

    女子含笑點頭。

    刀光閃。

    女子引頭受刀,並不害怕。

    刀,架在他頸上,卻未切下去。

    凝視他半晌,張義棄刀,頹然道,「罷、罷、罷!」

    隨後轉身,對昌太達說道,「請引路,我願隨同下嶺。」

    軍士迅速上前將他們包圍。

    鈺昊雖惱他讓政嚴傷勢加重,但仍敬他是條漢子,命軍士拾刀還他。不可辱他、不可綁他,只圍了他一同下山。

    他跟著眾人便走,看也沒看女子一眼。

    下嶺到了平地,張義對昌太達說道,「先生要我項上人頭。儘管取好了。但我之身體絕不至政嚴營中!」

    轉向對身後女子說,「襲地,生死茫茫,你我就此別過。若你僥倖不死,你,得好好活下去,不可尋死,不可報仇--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我張義也是踏著眾人屍身成就今日這番功名的。有此報,很公平。--你,勿須怨恨,好好活下去!答應我!」

    女子不語。

    張義怒道,「你要我死了也不安心,仍然記掛著你嗎?」

    彼時崇佛,世人皆信:人臨終前心若仍有掛念,做會一直被束縛。無法輪迴,無法超生。若有人因有牽掛而致死不瞑目,可說是種最重的懲罰。

    半晌,女子終於含淚道,「我答應你便是。你安心去吧。」

    不再理他,張義似在自言自語,「若見沈泰、申進等,請為我語曰:功名未立,猶望鬼道相逢!」

    仰天長嘯。嘯聲中不無悲憤之意。

    寒光一閃,嘯聲立止。

    --張義自斬其首!

    「嗚嗚」

    一條黃狗自嶺上衝下來,圍著張義的屍身淒淒號叫,搖頭擺尾,哀傷之至。

    那黃狗舔著張義頸上的血,目中竟湧出淚來。

    鈺昊一掌擊斃黃狗,在張義屍側心中默念:「張義,既然你不要你的女人陪你共生死,那鈺昊送這義犬給你。黃泉路上有它作伴,也不寂寞。」想那黃狗如此愛主。有此結局,它必也甘願。

    割下張義頭顱,鈺昊命人將這一人一犬好生安葬。

    昌太達早派人取了張義之弟張崑崙的人頭。遂將他一併埋葬。

    斬草是定要除根的。張義既死,又怎容得其血親仍活在世上?對於昌太殺了張崑崙,鈺昊不會反對,只是對那名喚襲地的女子,又該如何處置?是殺?是留?

    正思索間,卻見昌太翻身下馬,拜倒在女子足下,口稱夫人,說二皇子素聞夫人美名,想迎其侍之!

    什麼?!

    政嚴敢做出這種事?

    好你個政嚴,鈺昊在前方出生入死,搏命於沙場,你倒好,還敢公然派人索要美女!

    公然?

    發熱的頭腦逐漸冷卻下來,數日前這人才逼著鈺昊發誓要鈺昊永不離開,瞭解鈺昊性子的他自然知道鈺昊是絕對無法忍受分享,若鈺昊知道他抱過別人,絕對是扭頭即走,再不復返。--既是這樣,他又怎敢輕易再犯?而且,就算他真的色心大發,忍受不住,想在外面風流快活,也只會偷偷摸摸,把鈺昊瞞得死死的,怎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這其中,必有古怪。沒有開腔,鈺昊冷眼旁觀著一切。

    那襲地見昌太拜下,木然,隨即改憂為樂,面露喜色,笑謂昌太道,「大宗命皇上尋妾身,圖的,不過是妾身的容貌。今日奔波久遠,壞了妝容,請容許妾身重新梳妝。」

    昌太許之。

    鈺昊臉上浮起諷嘲,看,這就是人了,一有了新的,哪裡還記得舊時盟約?張義如此為他著想,此姝卻立即改弦易幟,心甘情願投入敵人懷中。--由來只有新人笑啊,有誰記得舊人哭?

    於是重又上嶺,伊入屋,昌太達與鈺昊坐在堂前等待。

    摒退左右,鈺昊直接問昌太達,「昌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二皇子吩咐我的。」

    「他絕不會。」鈺昊淡淡道,「就算他會,也絕不敢當著我的面公然為之。昌兄,你若真當昊君是兄弟,就請直言。」

    片刻後,昌太達問,「昊君是如何發現破綻的?」間接的,他承認了確非政嚴所為。

    鈺昊淡淡笑,並沒有回答,鈺昊和他之間的有些事並不足對外人道。

    等了一會,見鈺昊仍沒回答,昌太達訕訕道,「看來昊君與皇上間確有些默契非鈺昊等外人所能瞭解。」

    鈺昊含笑不語,默認。

    昌太達以豁出去的神情看著鈺昊。「不瞞兄弟,迎張夫人歸營,其實是鈺昊假傳皇上旨意所為。」

    拍著他的肩,鈺昊會意一笑,「他們做人下屬的。自然得學會揣測上頭的意思。二皇子性好美色,也難怪昌兄會如此安排。」

    心中燃起滔天怒火:死政嚴,你皮給鈺昊繃緊一點!看看你好色的名聲傳到了什麼程度??下屬們絞盡腦汁悉心巴結!--回去後非好好懲罰你不可!!!還有你,昌太達!誰不是一門心思往上爬?但不至於笨得像你一樣在上司的枕邊人眼前大肆為之,連掩飾一下都不屑!你是真的太笨?還是太瞧不起鈺昊鈺昊?

    心中怒歸怒,面上卻依舊笑得陽光明媚。

    誰知昌太達連連擺手,「兄弟誤會我了!兄弟誤會我了!愚兄不是為巴結二皇子兄是為了你啊!」

    不是為了巴結政嚴,而是為了鈺昊?

    什麼意思?

    疑惑的看著昌太達,鈺昊不恥下問。「恕兄弟愚笨,請昌兄明示。」

    「愚兄真的是為了昊君啊!」歎息一聲,昌太達說道,「昊君與二皇子的關係,天下皆知。昌太就算是一門心思想要陞官發財,也不至於笨到當著昊君的面贈美人給皇上。愚兄只是想只是想讓兄弟和二皇子皆能改邪歸正。」

    「改邪歸正?」

    「對。」昌太達點頭,他認真說道,「兄弟繼續和二皇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兩個男子怎能在一起?昌太惜昊君之才,故而只好如此為之。」

    「沒見昊君之前,鈺昊以為昊君不過是一尋常孌童,扭扭列列像個女人一樣,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才讓皇上連隨軍都帶著。見了昊君之後,才知世上居然有如此國色天香,莫怪二皇子要隨身攜帶。卻仍是瞧昊君不起,以為昊君不過是以色侍君,狐媚惑主。直到交戰以來。眼見昊君獻奇謀,在皇上身邊死命保護,盡忠職守,戰亂兵,敗張義,無聲無息不費一兵一卒擒張義於松山。方知昊君文武雙全,英武異常,不僅才智才人,更是驍勇善戰。如此人物,怎能委身於他人以圖晉身。而不靠著自己軍功掙來赫赫威名?」

    他真誠的說道,「昊君,你或會嫌我交淺言深、多管閒事,但我仍是要說:以昊君才智,封候拜將自不在話下。跟著二皇子,只會辱你名聲,毀你前程。昊君何不早日離開二皇子,憑自己的一雙手在這亂世中闖出一番功業?」

    仔細審視著男人,這個男人的眼神、表情、動作一一充滿真誠,老練如鈺昊,也找不到絲毫破綻。

    昌太達繼續說,「張夫人深玉地艷名天下知,其姿容雖不及昊君,卻也是世間少見的絕色。愚兄以為將沈氏送與皇上,或可代替昊君,讓皇上漸漸遠離昊君。而遠離皇上後,昊君自可憑本事」

    驀然之間,鈺昊明白昌太達眼中為何會出現惋惜與不贊同了。原來,是為此。

    止住了昌太達往下說,鈺昊溫和開口,「昊君明白昌兄的拳拳苦心了。一切待把張夫人送與二皇子後再說吧。」

    昌太達大喜,「昊君總算明白愚兄的一片苦心啦!若將張夫人送與二皇子,昊君真願離開二皇子?」

    「若皇上真的見而心喜,那昊君定會立刻離開。」

    是的,在昌太達做了如此安排後,鈺昊,也想將沈氏送與政嚴,看看他會作何反應?

    --鈺昊,想考驗一下政嚴啊!

    雖然自己也知道,考驗與比較,都是最最殘酷的。那結局往往是最傷人心的。可是卻仍然忍不住,仍想試一下。只因鈺昊真的想知道:政嚴,鈺昊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麼?--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還是任一絕色兒皆可取而代之?

    如果是後者,鈺昊,定會二話不說立刻離開。(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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