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心痛的感覺
轟隆隆……隨著一聲悶雷劃過天空，滾滾烏雲瞬間將那湛藍的天空所覆蓋，啪，啪，黃豆大的雨點濺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拍打聲。不稍半刻的時間，從天落下的雨點很快就形成了間斷的水簾。
「下雨了。」風無夜睜開了眼睛，抬眼看向門外，那一滴滴雨水濺落在地上很快被寒氣凍成了冰珠。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凌羽依舊未見起色的臉上，有些頭疼的用指腹揉了一下眉心。
凌羽在那一戰中耗損的太厲害了，生命之洞本就將她的生命力汲取了一半，導致她的身體和全身經脈變得十分脆弱，然後又被迫逼出了精血，加上塔裡克最後給她的重重一擊，若非是她的特殊體質和超乎常人的精神力，恐怕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現在回想，風無夜仍舊心有餘悸，他無法想像，如果他在晚一些過來，或者他就這麼一直呆在風雲盟等凌羽去找他的那一天，他是否還能等到，是否還能在見到她。
這幾天他一直在努力的修復著凌羽體內破損的經脈，並將自己體內的能量源源不斷的輸到她身體裡，可是他發現在凌羽那些破損的經脈中莫名的多了一種綠色的光點，每一次能量輸入之後都會被那些光點所吸納，然後消失。
即便是他也猜不透那些綠色的光點是什麼，但他卻能深深的感受到那些綠色的光點中蘊含著充沛的生機。遺憾的是，這些能源並沒有直接提供給凌羽的身體，彷彿自成一體一般，雖然在她的體內，卻又不屬於她身體的一分子。
「小羽，雖然老師承認你閉上眼睛的樣子很美，可是我還是比較好奇在你眼睛中有沒有我的倒影。也想讓你看看，在這雙眼中一直都裝了一個人。」風無夜湊近凌羽，兩人間的距離不到半個手指，帶著冷香的鼻息噴灑在那白皙冰冷的肌膚上，猶如囈語猶如呢喃：「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在你出生那天我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會成為你的老師嗎。如果你醒了，我一定告訴你。如果你在不醒，恐怕就永遠不知道這個秘密了。」
許久，這個安靜的小冰室依舊只有兩個一進一出的呼吸聲。
風無夜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深深的看了凌羽一眼，淡橘色的唇瓣溢出一聲輕歎：「突然發現你這丫頭即使繃著一張臉也比現在好看多了。你睡了這麼多天是舒服了，我看著眼睛都累了，這虧可不能白吃。」
伸出一隻白玉般的手指輕輕的抬起凌羽的下顎，風無夜慢慢靠近將臉貼在她的耳邊，淡橘色的唇瓣微微開啟，嘴角揚起一抹惡劣的弧度：「小羽，老師很期待換你來面對時，心情會不會也像我這般一樣。」
話落，風無夜的側臉擦過凌羽冰冷的肌膚，微微低頭，闔上了那雙令世人淪陷的眼眸，淡橘色的唇瓣帶著微涼的觸感和冷香輕柔的落在沉睡的白衣少女朱紅之上。
輕抬著凌羽下顎的手指微動，迫使那緊抿的紅唇微開。風無夜的唇角翹了翹，也同時張開了自己的口，一絲絲銀白色的光芒從中透露了出來，光芒愈來愈烈，隨之將整個冰室覆蓋。
一顆渾圓剔透、龍眼大小的內丹便從風無夜的口中渡到凌羽的嘴裡。
凌羽的喉嚨輕輕滑動了一下，輕顫的睫毛掃過風無夜的臉頰，微開的眸子隱隱透露著一絲紫色的光芒，朦朧間，她似乎看到了一雙很熟悉的眼睛，還有一絲舒心的冷香。唇上有一點點的微涼，她下意識的伸出舌尖去觸碰了一下。
風無夜身子一僵，旋即壓上那抹柔軟誘人的嫣紅，原是抬著下顎的手繞到凌羽的後腦將她扣住讓兩人緊密的貼在一起。
承天閣外依舊下著磅礡大雨，不遠處站著一個孱弱削瘦的身影，那一抹淡青似風中弱柳搖曳，彷彿隨時都會被吹散。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兩個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人，那雙琉璃瞳失去了瀲灩的色彩，在越發蒼白的臉龐相襯下，艷紅的嘴唇顯得愈加妖冶。
他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被風霜所侵蝕的雕像。雨水夾雜著濃濃的寒氣拍打在他的身上，濕漉漉的頭髮狼狽的貼在凌亂的衣服上。
「下雨，這邊的寒氣重會冷。既然不想看就別看了。」
收眼，木訥的轉身，青痕嘴角僵硬的牽出一絲自嘲的弧度，冷嗎，他此時只感覺到心凍得有些刺骨。
一步，一步……直到完全從只屬於那兩個人的冰雪世界離開，每走一步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便又拉遠。
青痕抬頭，讓雨水沖刷走從眼角流下的透明液體，許久，他緩緩開口：「冷瞳。我和她就像兩個背對而走的人，一直走到她看不到我的距離，而我在回身時卻還能注視著她漸遠的背影。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看不到我，不是因為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太遙遠，而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回過頭。」
冷瞳沒有開口，看著青痕的灰色眸子隱晦的閃過一絲心疼。
轟隆隆。壓抑的灰色天空在次響起了沉悶的雷鳴，那黃色的閃電將天劃分成兩半，猶如不可逾越的鴻溝一般。
青痕驀然垂下雙膝，緊握的雙拳一拳一拳的砸落在地上，似乎要將心中的情緒全部發洩出來，皮破了，滲透出來的鮮血蜿蜒的從指縫間流下，隨著雨水匯聚成一條細細的血色溪流蔓延開來。
冷瞳看著青痕一聲不吭機械般的重複著一個動作，似要把自己的雙手徹底廢了才甘心，終是開口：「痕，停下來吧。你受傷了。」
「受傷，即使受傷有人會在意嗎。這個身體受到的傷也不在乎在多一些。反正，它存在的意義也只有一個。」青痕冰冷的嘲諷著自己。
真的沒人會在意嗎。冷瞳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沉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青痕抬頭，那雙黯淡的琉璃瞳望著雙眉緊皺的冷瞳，驀然笑了一下，臉上卻是化不開的悲傷，他指著自己的左心房，嗓音微哽：「原來當心痛的時候，連呼吸也是痛的。冷瞳，你懂嗎。」
搖晃著起身，青痕踉蹌著腳步一步一個腳印踩著泥濘消失在雨幕中。
冷瞳深深的望著那遠去的背影，心中暗道：如果我說我懂呢，你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