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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5章雌鳳發威上 文 / 瘋想易生

    第135章雌鳳發威(上)

    范雲作為十二團營裡的游擊將軍,眾人都清楚他是皇后的心腹,只要稍立寸功,范雲便會陞官,甚至有可能成為統領十二團營的大將。

    所以每日范雲的家中,總是會收到很多禮物和請柬,可是他卻從未改變,住的依然是原來那間祖傳的老房,至於禮物和請柬,也被他一一收下,可是卻從未見過有任何的回應。

    范雲貼身穿了一件絲綢內衣,再外套了鎖子甲,這才傳上棉甲,查看了磨得雪亮的繡春刀,一切整理好,這才緩步出門而去,他知今日定有一場血戰,就不知是誰會闖到皇后的槍口上來。

    城門外忽然一陣騷動,只見一長串的薄皮棺材,一口一口的拉了進城,把守城門洞的士兵卻不敢阻攔,因為拉棺上坐著之人,是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官吏。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古有寇准拉棺覲見,他們莫不是也想要學一學那良相。」

    「哼!不過東施效顰而已,徒惹人恥笑,枉讀了聖賢書。」

    「你們知道什麼,這些大官唱戲給我們聽,演戲給我們看,這不正好讓我們樂呵樂呵嗎?」

    宮門外,一人**著上身,費力的拉動著棺材向著宮門走來,繩子已經陷入了肉中,可是他卻渾然未覺,這寒風刺骨的天,他的一把老骨頭,非但沒有瑟瑟發抖,反而挺得很直,讓人敬畏。

    守衛宮門的大漢將軍看了,眼中也閃過幾絲不忍之色。

    下頜的美髯鬍須已經被汗水打濕,攪成一股了,他放開了肩上的棺材,亦步亦趨的向著宮門走去,腳步沉穩若山,一步步走來,堅定不移。

    宮門外的大漢將軍伸手想要阻攔,忽聽宮內想起的鐘聲,只見一人走出,幽幽一歎,拖下衣服披在老人的身上,輕聲說道:「黃先生,進去小心一點,千萬不要觸怒了皇后娘娘。」

    「多謝!」黃道周拱了拱手,微微一笑,此時冷風吹來,無比的刺骨,緊了緊肩上的衣服,緩步走入大殿之中。

    宮中一片白色的布幔,到處都透著一股蕭瑟肅殺的悲意,走入宮中,幾乎是一步一跪的向前而去,過了金水橋,再過太和門……到了殿外,大聲唱道:「陛下啊!睜開眼看看吧!士庶離心,寇攘四起,天下騷然,不復樂生,天下妖孽作祟,朝中奸臣誤國,大明就要亡了啊……」

    「陛下,為何生前不聽臣言,退小人,任賢士……」

    黃道周於殿外大聲啼哭,鼻涕眼淚齊流,聲震瓦礫,低沉的悲意,陡然高亢,變得有些駭人。

    但無論他如何嚎啕大哭,殿內沒有一絲動靜,而矗立於殿外兩旁的侍衛也沒有動靜,連進進出出的小太監也是目視前方,不看他一眼。

    黃道週一把老骨頭哪裡經得起這樣折騰,雖堅持了小半個時辰,可是疼痛寒冷實在難忍,苦苦支撐,卻只能徒呼奈何,白眼一翻,人昏倒過去。

    此時一眾官吏紛紛進得宮中,看著昏倒在地的黃道周,心中微微凜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可是他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騎虎難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心中越發的堅定,眾人湧入殿中,只見皇后一身素衣,披麻戴孝,跪坐於皇帝靈柩前,一言官首先發難:「皇后娘娘,大行皇帝陛下剛剛殯天,嗣皇帝尚年幼,因以賢良之人輔佐於左右,並擇其良師,故微臣薦稚繩先生……」

    「這就是你們的手段嗎?」周皇后的一雙美眸哭得腫像桃核,目光瑩瑩的望著眾臣,不激烈卻隱藏著刀兵殺伐之意。微微闔目,眼神清明,聲音很細,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太子幼小,大行皇帝剛去,心中難免悲傷,又讓他離開母后身邊,恐心性大變,絕非江山社稷之福。」

    又一言官站了出來,不顧眾人的眼色,言辭激烈:「皇后,嗣皇帝乃天下之主,若不承擔起這天下之重任,一味的放縱玩耍,養於深宮,長於脂粉,這會只讓嗣皇帝變得驕縱,古人云,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于思而毀於隨,此時不學更待何時。」

    「放肆!」終於忍不住了嗎?皇后心中冷笑,嬌喝一聲,豁然站立而起,膚若凝脂的俏臉因為憤怒,而湧起一股潮紅,冷聲說道:「毀天道,滅人慾,這便是先古聖賢教授給你們的東西嗎?」

    此話一出,眾言官勃然變色。

    此言出自《禮記·樂記》,其中說道:「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也。後被朱熹引用,為其理學最重要觀點之一,為存天理、滅人欲。

    皇后的意思昭然若揭,一個讀書人,卻與聖人之理背道而馳,若真坐實了這名聲,那簡直比殺掉他們還難受。要知道他們的一切,名利地位財富,都與這息息相關,可絕不止是身敗名裂這般。

    「何必與她多說,妖婦,我來問你,這靈柩裡是否有大行皇帝的靈軀。」既然撕破臉皮,這些個言官完全沒有將皇后放在眼中,一人更是無比的放肆,只為博一場榮華。

    「哈哈!好啊!你們果然如此。」周皇后狀若瘋狂,取下頭頂的木簪,握於手中,忽然撲了下來,狠狠的插入那當先說話之人,怒聲罵道:「爾等食君之祿,不能忠君之憂,欺世盜名,卻滿口大義,大行皇帝已入醇棺,你們卻要開棺,究竟是何居心,一群狼心狗肺之徒。」

    眾人也沒想到平日裡溫和醇良的周皇后,會有如此暴烈的一面,居然敢當面殺人。

    此時看著周皇后披頭散髮,一臉絕然冷笑,再看那被木簪所刺,嚎啕大叫的言官,雙方高下立判。

    見震懾了眾人,周皇后神色俱烈的斥道:「本宮不能與帝同去,但若誰想要辱及陛下,本宮定與他不死不休。」

    眾人臉色難看,進退不得。

    可是這一次他們賭上了一切,儘管面對一個女人,且這個女人即將成為太后,此時已經不能後悔了,不得不前進,即使是撕破臉皮,一言官厲聲斥道:「妖婦,你禍亂後宮,現在更是在大殿上殺人,看來她已經瘋了,大家隨我一同,將此瘋婦舀下。」

    既然走上了這條道,他們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可是為了奪回權利,某些人不得不犧牲,而他們也做好了這個犧牲。

    眾人蜂擁而上,既然抬棺覲見,進一步要麼粉身碎骨,要麼一步升天。

    周皇后厲聲喝道:「來人啊!將他們舀下。」

    噠噠!噠噠!隨著周皇后的命令,整齊的踏步聲傳來,一隊隊的錦衣衛持刀進到殿中,二話不說,連刀帶鞘,雨點般砸落而下,打得眾官抱頭鼠竄。

    「瘋了!瘋了!」不少人大聲疾呼,整個大殿亂成一片。

    轟隆一聲,亂象中不知是誰衝到了靈柩前,重達千斤的醇棺轟隆一聲傾倒在地,金磚碎裂。

    眾人望著醇棺,目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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