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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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時分。
「彭彭彭」
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巨響,在佛曉的殺胡堡上空遙遙傳響。甚至驚的許多商戶偷偷打開門窗觀看究竟。當他們的目光落在夏府前那一排排甲冑鮮明,神情冷肅的士卒,認出那是殺胡堡的官軍後,他們都沒由的突感脊背一陣發冷,不由暗歎,被秦明盯上,夏家要遭大霉了。
老趙今年四十多歲了,原本是逃難到殺胡堡的,機緣巧合下被夏三選到夏府,後來因為做事誠懇,老實,肯吃苦,夏三就讓他做了一個門房。大家可別小看這小小的門房,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夏家雖然不是官宦之家,也不是豪門望族,但卻是這殺胡堡中數一數二的大商了,在晉商中也是小有名氣,因此每每有小商求見夏三幫忙辦事,每月孝敬的銀子就足足有十兩之多。不僅吃飽穿暖,每月還有起碼十兩銀子入賬,老趙這日子別提有多滋潤了。
這不入夜之後偷偷出去狎妓的他,因為操勞過度,頭暈腳晃的剛回到夏府躺下,就聽見這大門口傳來地動山搖的撞擊聲,被吵嚷到睡覺的老趙,自然沒好脾氣,胡亂批了件棉襖從門房中衝了出來,來到大門前就是破口大罵:「狗娘養的,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府邸嗎。居然撞夏老爺的府門,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小心他一紙文書要了你們的小命……」
「轟」
連續撞擊後,不堪負荷的夏府鐵木大門轟然倒塌,在老趙驚愕無比的神情中,一隊人馬捲起瀰漫塵煙衝了進來。
就在老趙由驚愕轉為憤怒,繼續怒罵之時,脖頸處傳來冰涼的感覺,一把冰涼的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刀尖散發的寒意讓他清醒許多,老趙一下子啞火了,驚恐而小心的看了眼架在脖上的刀尖,顫聲道:「這位軍爺,軍爺,小心刀尖,刀尖。」
一個聲音不耐的冷聲問道:「給我閉嘴,本官現在問你,夏三在哪?」
老趙驚恐的抬起頭,這才看清了站在身前的一眾人衝進來的一群人,那是兩個身量高大,容貌威武的披甲年輕軍官領頭,身後跟著一眾身著大明鴛鴦戰襖的軍裝士卒。而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正是為首的兩個軍官之一,他冷眼看著老趙,眼神中時而有暴戾閃過。
這二人就是奉命捉拿夏三的林文浩,夏尋二人。
想起臨行前,秦明的囑咐,對待夏家人不用客氣,林文浩心中就有暴戾。
突然,老趙在官軍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葉先生,你?」
葉青雀也在這群人當中,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願意指證夏三,好將功贖罪。還有重要的一點是,夏三的糧倉存放隱秘,夏府中除了夏三,只有他知道。
「老趙,軍爺問你的話,你要老實回話,否則丟了小命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葉青雀的話,讓老趙心中一寒。
老趙從對面軍官冰冷的目光中,看到了他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東西——殺意,刀柄掌握在他手裡,而從他的神情中,老趙毫不懷疑,若是自己嘴上說出一個不字,就會有血濺當場。
老趙表面忠厚,內心實則十分奸猾,否則如何能在門房這個肥差上混的風生水起。
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不敢拿著小命開玩笑的他,當下跪倒在地,頭點的如小蔥搗蒜一般:「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夏老爺他……他正在後院休息。」說完還用手指了指後院方向。
林文浩冷眼掃了下他,十分鄙夷,當下抽回刀來,就有人把他綁了起來。
林文浩衝著院內厲喝道:「所有人聽著,夏三勾結蒙古,後金,通敵叛國,證據確鑿,本官奉秦大人之名前來緝拿,通敵者只有夏三一人,本官奉勸爾等,不要抵抗,否則殺無赦。」
接著又轉身對著身後的殺胡堡官軍命令道:「聽令,將夏府團團圍住,一個也不許走脫,若有抵抗,就地格殺」
「遵命」立在林文浩,夏尋身後的數百士卒轟然應諾後,就揮舞著火銃刀槍向內院衝去。
林文浩隨著葉青雀向內院走去。
在林文浩還在盤問老趙時,就有一個家丁,察覺情況不妙,偷偷前去稟報了。
「啊」
頓時沉靜的寂寥的府邸響起了一連串的尖叫聲。
……
佔地約有五畝左右的夏府,是殺胡堡有名的大商了,府邸內除了丫鬟,下人,護院還有夏家直系親屬百十多人,總數也有三百多人。
在聽到大門受撞擊時,這肖院就已經醒了,想來他們在夏家守院這麼久,以往見到的人都是小心謹慎賠笑上門,哪有如此凶狠,直接破門而入,是誰活的不耐煩了?當這肖院們睡眼惺忪,揮舞著刀槍棍棒衝出來時,卻看到的是一排排筆直整齊,枕戈待旦的殺胡堡士卒,在這些士卒前方的空地上,還站著一個兩個手持鋼刀的軍官,當然,還有他們熟悉的葉先生。
「葉先生,這是怎麼了?」為首的四旬左右的護院,看著突然闖入的殺氣騰騰的殺胡堡官軍,還有為首的葉青雀,不禁有些錯愕的問道。
「夏三勾結蒙古,禍亂殺胡堡,林千總奉命緝拿。在下奉勸諸位一句,放下武器,秦大人必定不會冤枉諸位的。」
葉青雀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把原本還有些氣勢洶洶的家丁們打擊的一點底氣都沒有了,良久,那個為首的護院才驚怒叫道:「葉先生,這怎麼可能,你可是我們家的管賬先生,老爺是什麼樣人,先生可比我們更加清楚,老爺怎麼會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是你,對,是你,你勾結外人,欲要搶奪老爺的財產。」
葉青雀冷笑不語。
林文浩卻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裡那麼多廢話,本官數三聲,若還有人不願棄械投降,就休怪本官不客氣了。」
「嘩嘩嘩」
林文浩話語剛落,夏尋配合的一揮手,身後數百士卒立時填彈上膛對準對面的護院們。
「一。」
「二。」
聽到林文浩的話,餘下的護院皆把目光看向為首的護院,為首的護院怒極反笑,冷聲道:「對我們不客氣,好啊,我們倒是要看看,是怎麼不客氣法?」
「三。」
看著對面護院仍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林文浩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放」
「砰砰砰」
沉重的槍聲,再一次打破了清晨的靜寂。那些手持棍棒的護院們,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倒下時臉上仍舊保留這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們真的敢殺人」
這是為首護院在人世間的最後一道念頭。
不理那些臉色蒼白的護院們,夏尋沒有絲毫的猶豫,又是一聲令下。
「第二排放」
「砰砰砰砰」
頓時又有數十人倒下,身上都是被子彈打出一個大洞,死相淒然。
「啪」
剩餘的護院們神色慘然,身子瑟瑟發抖,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手上的長刀落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如同約定好了一般,剩下的護院們,沒有開始的氣焰,堅持,頓時放下武器,驚驚惶惶四散而去。
林文浩冷眼視之,葉青雀則是面露不忍之色。
府內的護衛力量消滅後,身後的兩哨軍士,讓夏尋帶去一哨,包抄夏府,林文浩自領一哨,隨著葉青雀向著內院繼續走去。夏府立時就變的雞飛狗跳,尖叫聲,憤怒聲不絕於耳。
林文浩隨著葉青雀走過這亭亭院落,雖然現在是北風蕭瑟,但院落中大氣,豪奢卻是絲毫不減。華美亭台樓閣無不顯示其主人的驕奢淫逸的生活。
林文浩突然想起自己小時與兄林文浩逃難時,好幾次都是為了搶一點食物,而被這些大戶的家丁們打個半死。又想起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無糧而食的流民們,林文浩雙拳緊握,神色堅定,開始穩步快速向內院走去。
眾士卒簇擁著林文浩很快到了內院,一路下來,盡能看到一些衣著華美驚慌失措的公子秀們。
「大人,大人,卑職抓到夏三了。」
一聲大喝,只見肖康璽一臉興奮,身後的士卒押著一個四旬上下,皮膚黝黑,肥肥胖胖的中年人。
「你這肥黑子就是夏三?」林文浩冷聲問道。
「哼」肥黑子一聲冷哼。
林文浩向葉青雀看去。
葉青雀上前來,彎下腰,回道:「大人,此人正是夏三。」
「葉青雀我平素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與我?」
夏三此時顯得有羞怒,萬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自己最親信的人背叛了自己。
葉青雀嘴角上勾,毫無愧色,淡淡道:「夏掌櫃,昔日救命之恩,葉某自不敢相忘,葉某也助你夏家煊赫大同,你我之間已經兩不相欠。如今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葉某身為大明子民豈能坐視不理,道不同不相與謀。」
「姓葉的,你不得好死。」
夏三被押走時,罵罵咧咧。
林文浩這才轉過頭來,笑看肖康璽問道:「你是如何識得他是夏三的?」
肖康璽笑道:「卑職前往內院時,抓到一個身著華麗的衣服,卑職以為是夏三,沒想到那人卻道自己是夏三的管家,夏三穿著那人的衣服逃散了,後來卑職讓那個管家帶著卑職這才尋到了夏三。」
「自作孽,不可活。」林文浩冷笑一聲,繼而衝著肖康璽笑罵道:「就你好運氣」
肖康璽憨笑不語。
「兄弟們,走,跟本官一起抄家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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