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百騎威懾大漠(二)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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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土默特林文信就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冬天對於遊牧民族來說,不僅是窩冬休牧的好時節,更是熙攘互市的好時期。
土默特地處黃河北岸,位於呼和浩特市、包頭市之間,東與土默特左旗、托克托縣毗鄰,南隔黃河與准格爾旗、達拉特旗相望,西和包頭市郊區相連,北與固陽縣、武川縣接壤。
由於土默特地處中樞,輻射四極。因此往來的部落盡都趕到土默特與來自大明的商人「互市」,就是交換多餘用品,互市的時間一般都是窩冬時節到來年四月這一時間,要是過了四月,大漠之中的帳篷便如繁星散去,再也尋不著了。」
聽到喬六指如是說,林文信也瞭解到冬天對於遊牧牧的重要性。
不過,喬六指還是繼續說出了他心中的疑問,「往年來這裡互市的時候,土默特等部族的士卒是全體駐紮的土城之外,而前來互市牧民的帳篷是隨意選擇地點,再加上牛馬羊群,是擁擠雜亂不堪,哪像現在羊群靠內,牛羊偏外,馬群在偏外的順序。如此有章法,倒也是省事不少」
林文信看了喬六指一眼,低聲道:「牛馬羊群這樣的排列不僅僅是整順起來,這些佈防卻瞧有軍事行動。」
「有軍事行動?」喬六指有些驚訝道。
林文信點了點,緩緩說道:「你仔細想想,牛群羊群是部族的重要財物,自然是放在內中,方便守護,而把馬群放在外圍,則是利於突擊能在戰鬥中保護牛羊這些財產,這樣的佈防,一旦有戰,便是從容許多。而且,土默特以南是准格爾,向來與土默特交好,土默特以西千里儘是荒漠千里杳無人煙,土默特以北是韃靼部族,不過相距甚遠,一時間怕是也不會驟然南下,當此之時,這些部族首領群起聚事,再加上堡內之前傳來科爾沁等部蠢蠢欲動的消息,土默特兵鋒所指,怕是已經非常明顯了。」
聽完林文信所說,喬六指臉上也是一片凝重,作為能被秦明選中作為秘密請報商的他,智商自然不低,顯然已經聽明白林文信的話外之音。
林文信說的沒錯,此刻,在土默特首領大帳的這次聚會,就是商議東進大計。
入冬前,土默特首領接到奈曼部首領的來信,邀約他們點齊精銳攻破殺胡,共享殺胡,並說後金鐵騎會來增援,信來的比較突兀,過了個把月也沒有見到信中說的後金鐵騎,加上土默特首領本人與秦明並沒有直接衝突,所以此事就擱置下來。沒想到近日又收到信息,說是奈曼部已經聯合敖漢,科爾沁等部共同伐明,並說此次伐明是後金多爾袞為主要兵力,其他部族均為協助。
一時間,年輕的土默特首領動心了。
草原之上歷來是不缺馬匹,牛羊,但生活用品短缺,而前去殺胡堡互市歸來的牧人們,均是感歎殺胡堡的變化與繁榮,這個消息也讓土默特首領心動不已,不過在聽聞秦明殺的多爾袞大軍鎩羽而歸,心中的那點蠢蠢欲動,就徹底湮滅了。
雖然不想得罪大明,但土默特更不敢得罪後金,迫於無奈之下,土默特信任首領聯合了准格爾,達拉特,托克托等部首領共同商議,若是這幾個部落都是不願與大明開戰,到時承受多爾袞怒火之時,也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新任的土默特首領雖然年輕,卻不簡單
大帳之內聚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個部落,他們每三人圍成一圈,中間架著一隻烤的焦黃飄香的全羊,旁邊的馬奶酒更是堆積如山,大帳之內香氣四溢,加上幾處架設的火把,外面冷寒的冬時,帳內卻暖和如春。眾首領個個那是高聲呼喝,吃的那叫一個嘴留肥膩,雙頰泛紅……
看時候差不多了,土默特首領站了起來,端起手中的一碗酒,「諸位,靜一靜靜一靜」
呼喝聲頓止,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個年輕的首領,遊牧族一般是非常好客的,加上此次聚會的全羊,奶酒全部都是土默特部落免費提供,所以聽聞主人有話要講,都是非常尊重的安靜下來。
「小事一樁」土默特首領擺了擺手繼續道:「月前,奈曼部落來信,邀我等前去助陣後金破大明,掠奪山西,我族爭議不斷,今邀大伙前來,是看看兄弟們的意思,去還是不去?」
能把複雜的事情簡單話,這是一個良將的必備素養,很明顯這個土默特首領達到這個要求了。
土默特首領話音剛落,底下就一陣「嗡嗡」之聲。不禁就有人喊道:「首領真是氣吞山河,這還小事,明明是大事」
雖然有人大喊,但是片刻之後帳內仍舊是嗡嗡不斷,這個得罪大明或者得罪後金,他們一時間難以取捨,亂了一陣,終於有一個年老准格爾頭領陰陰笑道:「首領,後金可有應承的兵甲,武器?」
「沒有」土默特首領只是簡單說了兩個字。
「既然如此,難道是要我等部族,為他們做炮灰,等他們掠奪完山西,再來掠奪我們,狗娘的後金,去個鳥」
准格爾頭領之所以說這話,還是因為一段往事,也是後金邀其部落共同伐明,戰前約好是所得之物部族均分,後來准格爾部千辛萬苦攻打下來,卻被後金白白撿了個便宜,因為在攻明時准格爾損失慘重,只能眼睜睜看著後金把優美的羊群,上等的鐵器帶走,留下一段殘渣,次品與他們,也就是從那時起,後金便於准格爾結了仇,因此聽聞土默特首領的話,准格爾頭領是二話沒說就現身說法了。
「老頭領錯了」一個達拉特的頭領高喝道:「後金鐵騎天下無雙,蠻明豈是對手,此時邀我等共同伐明,分明是要與我等分享山西,如此美事,還商議個鳥」
「美事?哈哈哈哈」年老的准格爾頭領灌了一瓶馬奶酒,消瘦的面龐閃著冷戾:「無知小兒,當年我部隨後金伐明,結果如何?還不是落得為他人做嫁衣的地步。更何況,後金鐵騎也不是天下無敵,蠻明也不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你宰割,你難道不知道,殺胡堡出了一個秦守備,八百鐵騎殺退多爾袞一萬大軍,如此雄軍,我等前去,豈非送死?」
准格爾老頭領的話,讓帳中的各個頭領心中一凜。不過轉念一想殺胡堡的富足,心中那顆按捺下去的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一時間大帳之內吵嚷不斷,年紀稍微大點的頭領們都是知道准格爾跟後金之間的仇恨,均是站在准格爾這邊不斷的說道「殺胡堡明軍強悍,不可力敵,不願做別人殺人刀。」實際上也是懼怕新興的秦明勢力,而年輕的部族首領卻認為這是一次良機,也都亢奮嚷嚷「殺進大同,共享大同」帳內爭吵,莫衷一是,年輕的土默特首領卻是不發一言。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迎門吏帶來一山西馬商,欲見首領。」
土默特首領大喜,這正在商量攻明之事,就有明商前來,正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刺探虛實。
當下擺手道:「請他們進來。」
片刻之後,那個為首的迎門吏帶著喬六指,林文信二人進入大帳。
喬六指看到滿帳的各族首領,先是笑容可掬的衝著他們深鞠一躬行大禮道:「晉商喬六指,見過各位頭領,各位首領」
准格爾的老年頭領嘿嘿笑道:「晉商呵,可帶來什麼好貨?」
「回老頭領,還有各位頭領,諸位以後需要的任何用品,只要跟我喬六指說一聲,只要是這地上有的喬某都能給諸位搞來。」
達拉特的首領陰陰笑道:「我等若是要殺胡堡秦明軍中的火器,敢問喬掌櫃可能搞來?」
現在秦明軍的火器威名可謂是打出去了,不炸膛,射程遠,殺傷力強悍,讓這些馬背上長大的遊牧民族看著也眼羨不已。
喬六指有些為難說道:「多了可能不行,一兩百桿還是可以的。」
「額……」
達拉特的首領原本只是想揶揄下喬六指,沒想到他還真能搞到,頓時無語當場。其實他不知道,早在喬六指跟秦明合作時,秦明就說過火器可以外賣,因為技術掌握在秦明手裡,即使賣出去,也不怕他們能仿造出來。
土默特首領一聽,心中一動,高聲道:「原來是貴客上門,請坐,來呀,拿兩張羊毛坐墊,在架一隻烤羊。」
不一會,便有一個粗壯女子,拿來兩張坐墊,放在了土默特首領旁,片刻之後,就有一個壯碩漢子提著一頭已經剝落乾淨的肥羊「匡」的一聲架著烤了起來。
喬六指拱手感謝,就領著林文信坐了下來。
架火烤著的肥羊,片刻間就有茲啦的聲音傳來,肥羊皮肉已經開始冒油,喬六指坐定後,端起酒碗:「喬某初見各位頭領,以後在漠南的生意還承各位頭領多多關照,喬某先干未敬。」
話音剛落,喬六指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幾聲後一飲而盡,揚手亮碗,滴酒未下。
「好」眾頭領一片喝彩。
「喬掌櫃果然是個爽快人,准格爾願交你這個朋友,來我敬你一碗。」
年老的准格爾頭領,卻不失豪氣的衝著喬六指高叫道。
喬六指端起已經倒滿的酒碗,再次舉起:「以後還承老頭領多多關照,來喬某敬你一碗,干」
又是一飲而盡。
喬六指的豪爽頓時贏得了帳內首領們的好感,紛紛表示自家有良馬願意出售與他,一時帳中熱鬧非凡。
端坐上方的年輕土默特首領卻是微微一笑:「入冬以來,明國商人無一敢來土默特互市,喬掌櫃孤身前來,果然好膽氣」
喬六指微微一笑,自是明白土默特首領的話外之音,當下也毫無隱瞞說道:「首領,這明國商人今冬有一怕,怕來大漠互市,買賣不成反反被截取貨財,近日來,科爾沁等部扣押晉商的消息早就傳遍大同境內了。」
「哦,既然這樣還敢喬掌櫃前來,難道你就不怕被掠財劫貨嗎?」達拉特頭領因為之前被噎了一下,這下抓到把柄,頓時逼問道。
喬六指從容一笑,「有何怕來,明商多疑,今冬我喬氏要獨佔馬市之利。」
年輕的土默特首領目光閃爍,緊盯著喬六指:「喬掌櫃也是明商,消息廣大,難道會不知奈曼為何扣留明商?」
喬六指洒然一笑:「那奈曼,敖漢部之所以敢扣押我大明商人,無非是受了建奴的挑唆,要攻破殺胡。如此不自量力,真是可笑至極。」
「敢問喬掌櫃有何可笑?」年老的准格爾頭領追問道。
「喬某笑奈曼,敖漢等部不自量力,妄圖以為有後金支持,就能撼動大明,想必在坐的各位頭領應該聽說過多爾袞曾率一萬大軍圍攻殺胡堡吧。結果如何?殺胡堡紋絲不動,多爾袞鎩羽而歸。」
大帳內各部首領們,面面相覷。他們之前雖然也聽聞到這個消息,不過卻只是當挺笑話一般,從未放在心上。殺胡堡明軍的戰力如何,他們這些「老鄰居」難道會不知道?不過在隨後,真的傳來多爾袞敗退的消息後,他們就有些難以置信,難道明軍的戰力真的恐怖如斯?
「明軍不過是依靠城牆之利,加上火器攢射才逼退後金大軍,加上當時多爾袞糧草不足,這才讓秦明僥倖勝利。」
達拉特的首領,一語驚人,眾頭領回過味來,也覺得是理,紛紛點頭。
喬六指悠然一笑:「不怕告訴諸位頭領,喬某前來互市之前,殺胡堡守備秦明已經聯合大同府左衛道九堡兩城,在後金必經之地,埋下伏兵,並放言只要多爾袞敢來,定要他有去無回。」
「嘶」眾頭領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秦明該不會是打傻了吧,還真敢出城野戰,某敢斷言若是城外野戰,定不是後金大軍的對手。」
達拉特首領如是說。
帳內就秦明軍戰力問題,又是展開了一陣討論。
端坐在上首的土默特首領突然問道「「敢問喬掌櫃,這個秦明的新軍戰力如何?」
這句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頓時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喬六指的身上。
喬六指瞥了眼,看似隨意問道,實則內心緊張的土默特首領,隨後又緩緩看了眼緊盯著他的眾位頭領淡笑了下,正要說話。
「嘩」
一聲短刀出鞘之聲,眾頭領心中一驚,目光就落在了喬六指身旁那消瘦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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