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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6斗 文 / 煙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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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紫蘇與四妹幾乎是睜著眼睛看到東方漸漸發白,兩人眼下都是一片青黑,但誰也沒當回事。天一亮,姐妹兩人略事梳洗一番,便分頭行事。

    「二姐,你等會兒出門多帶些人吧!」早膳時,四妹對正同樣沒什麼胃口的紫蘇說道:「眼下,我們再不能出事了。」

    紫蘇抬頭看了眼神色憂憂的四妹,輕聲道:「我會小心的,人多了,容易被盯上,還是按昨天我們商量的,我獨自一個人去。」

    「可是……」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紫蘇對著四妹安撫的笑了笑。

    四妹想了想,沒再出聲,只是替紫蘇又夾了個素菜包子,輕聲道:「多吃點吧,吃飽了,才有力氣。」

    儘管嘴裡毫無味道,可紫蘇還是將那只包子拿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的吃了個乾乾淨淨。眼見四妹面前的粥還剩大半碗,於是便板了臉道:「你怎麼不吃?不吃怎麼有力氣做事?」

    「我不是剛跟你說事嘛。」

    四妹端了碗,低了頭,幾下就將碗裡的粥扒了個精光,為了表示她沒有心理負擔,還探手拿了一個包子,便在她將包子裡往嘴裡送時,一隻手卻是擋了過來。

    紫蘇將她手裡的那個包子拿過來,放到一邊,輕聲道:「好了,不要勉強自己,二姐知道,你沒胃口。」

    紫蘇還想再說幾句,但最終只是歎了口氣,拍了拍四妹的肩,輕聲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四妹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好了,等下就按我們商量好的做,你帶人在大門口引了那些暗處盯著的眼線,我從後門悄悄溜出去,申時一刻,我若是還沒回來,你這段時間便閉門不出,就算是天塌了也不許出去,直到你姐夫回來。如果……」紫蘇頓了頓,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如果你姐夫也沒回來,你就跟了梅先生走,他會好好安置你的。」

    四妹一瞬間就懵了,昨天晚上明明商量的好好的。

    二姐去找人探那施家的底,先把三哥救回來,再想辦法對付陳家,怎麼這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二姐……」四妹一把扯住了紫蘇的手,搖頭道:「二姐,我跟你一起去。」

    紫蘇拍了拍四妹的手,輕聲道:「說什麼呢,不是都說好了?」頓了頓,笑道:「二姐剛才說的話,是說萬一,不是說一定會這樣的。別怕,在家等著二姐。」

    四妹還要再說,紫蘇已經不由分說的便把她的手瓣了開,「你快去安排,我還要跟郎老先生見上一面,說點事。」

    四妹只得看了紫蘇行色匆匆的去了前院。

    「奶奶!」

    一早便陪了郎錦豐來的青青,見到紫蘇,急忙迎了上前。

    「家裡的事都安排好了?」

    「回奶奶的話都安排好了。」

    紫蘇點了點頭,「老先生呢?」

    「老先生適才在天井裡看到幾棵樹,說是長得好,去看看。」青青在一邊回答道。

    「你去問四姑娘取二百兩銀子來。」紫蘇一邊往院裡走,一邊對青青道:「再去廚房的婆子那,找兩身合身的衣裳,等會隨我出趟門。」

    「是,奶奶。」

    青青退下,去準備。

    紫蘇站在花廳裡,先是理了理思緒,稍後才朝院子裡走去。

    早上的陽光帶著淡淡的暖意,自雲層間照下來,落在天井里長青的喬木樹上,漏過樹葉的金光又打在一抹清瘦的身影上,此刻那抹身影正低了身子,仔細查看著樹底下一蓬叫不出名的小植物。

    「先生。」

    郎錦豐回頭,看了過來,稍傾緩緩的站了起來,「事情都處理好了?」

    紫蘇搖了搖頭。

    郎錦豐怔了怔,稍傾,他指了適才看的那蓬小植物道:「這是一味很好的草藥,平時極難尋到,想不到地在這裡看到了,老朽能不能向你討了來?」

    紫蘇連忙道:「自是可以的。」話落,便喊了一側灑掃的婆子上前,指了那蓬草道:「把這個好生挖了洗淨,給老先生帶走。」

    「是,姑奶奶。」婆子自去照吩咐做事。

    郎錦豐便轉身朝屋裡走,邊走邊輕聲道:「出了什麼事?」

    「惹上了點麻煩事。」紫蘇一邊陪著往花廳裡走,一邊對郎錦豐道:「原想著,等梅先生回來,再讓老先生同行,眼下怕是事情有變,我這先拿些銀子給先生。先生或是找處安靜偏僻的客棧住了,待得梅先生自京都回來後,再一同回程。又或者,先生先自行隨了此處別的商隊回去,如何?」

    眼下已經是寒九的天,斷沒有誰會在這樣的天氣下趕路!

    他是紫蘇花了重金請來的,這段時日也是禮遇的很。此刻,卻由紫蘇親口說出送行的話,可見這府裡發生的事很大,或許還有生命之憂,是故,紫蘇才會慌不迭的將自己送走!

    郎錦豐是個聰明人,當下便點頭道:「我先找處客棧住著吧,你此間事了,又或是梅聖俞自京都回來,我們再碰面。」

    「便依先生之言。」紫蘇喊了候在門外的青青,取了她手裡托盤上用荷包裝著的銀子,遞給了郎錦豐,「不敢多給先生備下,怕為先生惹來禍事,這些銀兩足夠先生等到梅先生自京都歸來。」

    郎錦豐也不與他客氣,接了荷苞收好,看了紫蘇道:「邱家娘子,出了什麼事,老朽不方便問,也不好問。但,老朽預祝小娘子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紫蘇謝過先生。」紫蘇屈膝一福,稍傾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安排先生自後門離開。」

    郎錦豐點了點頭。

    安排人將郎錦豐送走後,紫蘇喊了青青去換上了廚房婆子那身沾了油污的衣裳,又順便將鍋灰將本來白皙的臉抹得稍微黑了點,這才跟了廚房的管事婆子從後門走了出去。

    而前院的正門裡,馬大腳正在指著一個站也站不住,像不倒翁似搖來搖去,渾身酒味的婆子婆子不住嘴的罵著。

    「你可真能耐啊!讓你看酒窖,你自己卻喝上了。喝就喝了,你咋還能將自己泡到酒缸裡呢?怎麼就沒把你給淹死?」一邊罵著,一邊喊了門口圍觀的眾人,「來、來、來,都來看看,看看你們誰有她歷害,一晚上喝了二十斤的酒,還沒喝死!」

    圍在門外看熱鬧的人轟一聲,齊齊的湧了上前。指著那個不知道哪一刻就會癱在地上的婆子,熱哄哄的說笑著。

    「哎,這麼能喝啊!」

    馬大腳見有人搭腔,越發的提了聲音,大聲道:「可不是能喝麼?不僅能喝還能折騰,那五十斤大缸的酒都成了她的洗澡水!」

    「哎,可真是糟踏好東西哩,這陶家的酒一兩銀子一壇,這可不就是二兩子沒了?我說,你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咋就洗了個二兩子的澡啊!」

    「嘿!」馬大腳看著那拍手頓腳只呼可惜了的老頭,越發來勁的道:「那算什麼啊,她上半身一隻酒缸泡著,下半身一隻酒缸浸著呢!二兩?五兩銀子呢!」

    「怎麼就五兩了?」

    人群裡有不解的問道。

    「一百斤酒四兩銀子,對不對?」

    「是啊,那還有一兩呢?」

    馬大腳撇了嘴,目光掃過人群,大聲道:「敢情你們都願意喝她泡過澡的酒啊?那兩隻大缸不要一兩銀子啊!」

    「原來是這樣啊!」

    眾人發出一聲吁聲。

    稍後,便又齊齊對婆子討伐起來。

    只可惜,那婆子任你怎麼說,她就是半瞇了眼,耷拉個腦袋,在那晃啊晃的!

    馬大腳繼續回頭數落著婆子。

    不多時,一個年約八、九歲的才留頭的小丫頭走了出來。

    「馬婆婆,四姑娘說可以了,罵也罵過了,示眾也示過了,將人帶回去醒醒酒再說處罰的事!」

    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

    只要陶明遙派了來人,便是說紫蘇她們已經自後門離開了!

    馬大腳當下二話不說,上前擰了那婆子的衣領,便道:「走,有你受的。」

    圍在門口的人眼見沒熱鬧可看,一哄而散。

    混在這些人裡的幾個長相精明,身形高大的男子亦朝著不同的方向離去。但一盞茶後,這幾人便匯聚到了一處茶樓。

    而這邊廂,馬大腳才進了後院,便鬆了手裡的婆子,陪了笑臉道:「走,跟姑娘領賞去。」

    那原先還半了閉眼,似是醒不過來的婆子,此刻卻是再看不出半分醉意,一臉狐疑的看了馬大腳道:「馬姐姐,姑娘她這是幹什麼啊?為什麼好好的要來這一出?」話落,嫌惡的拎了拎自己被酒水泡過的衣裳,嘟囔著道:「真是可惜了那罈子好酒!」

    「你管姑娘要幹什麼?左右不過是讓你在門口站了一刻鐘的事,就有一兩銀子的賞錢拿。天底下到哪找這麼輕快的事!」

    婆子想了想,確實也是。當下便不再多想,跟了馬大腳去四妹那領賞去了。

    且說,紫蘇跟著廚房的婆子從後門離開,一路兩人都特別的小心謹慎徑量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半柱香後,兩人停在了一處宅子外。

    「奶奶,您在這候著,奴婢先過去。」

    紫蘇點了點頭,輕聲道:「小心些。」

    青青點了點頭,將挎在臂彎裡的籃子緊了緊,裡面是一些在後院裡開得正艷的菊花。

    「賣花哩,要不要買花哩!」

    這個時節,臘梅還沒到開的時候,菊花也到了凋謝的時間。

    青青那一籃子的花當即便引了一群人圍了上來,眾人圍了青青,七嘴八舌的問著,花怎麼賣,哪裡採到這麼好的花。

    青青笑瞇瞇的一一答著眾人的問話,趁這時間抬頭朝紫蘇藏的地方看了看,一眼,卻看到紫蘇早已趁著眾人圍上的時間,走到了大門邊。

    「嗒嗒嗒」紫蘇扣著門上的銅環。

    青青一邊扯了嗓子在那喊,「賣花哩,新鮮好看的花哩。」

    紫蘇一邊敲著門,一邊不時的打量著四周。眼見沒什麼人往她這邊看,心下鬆了口氣的同時,卻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你找誰啊!」開門的是上次見過面的老蒼頭。

    紫蘇卻是在門打開的剎那,像泥鰍似的自門縫裡溜了進去。

    「哎,你幹什麼?出去,快出去……」老蒼頭便要上前揪了她往外趕。

    紫蘇抬手將頭上包著的帕子扯了,又一把抹了臉上的鍋灰,對老蒼頭道:「帶我去見你們奶奶!」

    「你……」老蒼頭先是被紫蘇的動作嚇一跳,待看清她是誰時,連忙恭敬的道:「姑娘您請這裡坐坐,我這就讓人去通報。」

    「算了,我自己去。」紫蘇二話不說,抬腳便往裡走。

    「哎……」

    老蒼頭還待上前阻止。

    但紫蘇早已經穿過了天井,過了月洞門,朝第二進院子走去。

    「這誰啊?」灑掃的婆子看著低了頭逕自往裡走的紫蘇,扔了手裡的掃把便上前去拉紫蘇。一邊拉扯著紫蘇,一邊對裡面喊道:「來人,快來人。」

    紫蘇一邊惱怒的推了婆子,一邊抬頭朝聽了聲音正朝這邊趕來的菊生道:「去跟你們奶奶說,我有急事要見她。」

    菊生一怔,待看清是紫蘇後,連忙對婆子喝道:「快鬆開,這是奶奶的朋友。」

    婆子訕訕的鬆了手,一邊抬頭打量著紫蘇,一邊輕聲道:「奶奶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朋友了!」

    「你管那麼多,奶奶交什麼樣的朋友還要跟你說不成?」菊生喝了婆子一聲,歷聲道:「去做你的事去。」

    婆子嘟囔著退了下去。

    菊生回身便要朝紫蘇道謙,不想一回頭,紫蘇已經大步朝花廳走了去,她連忙跟了上前。

    恰巧聽了外面喧嘩的菊花正從裡面走了出來,一眼看到大步朝自己走來的紫蘇,她先是怔了怔,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下一瞬,在看到紫蘇的臉時,又頓在了那,「是你,你怎麼這副樣子?」

    紫蘇擺了手,對菊花道:「你別多問,我們到裡面去說話,我有事要你幫忙。」

    菊花對正跟了進來的菊生擺了擺手,「去將虎子抱外面玩會兒去,我這裡有事。」

    「是,奶奶。」

    菊生幾步往內室走去,將正捧著個肉包子吃的虎子抱了開去。

    這邊廂,紫蘇也不跟菊花客氣,開門見山的道:「我這邊出了點事,弄不好便是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你幫不幫我?」

    菊花被她的話說得一愣,好半響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了,不由便道:「你這才成親多久,怎麼就說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話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又能幫你什麼?」

    紫蘇將事情的經過與菊花簡單明瞭的說了一遍,末了輕聲道:「想讓林大人幫忙,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你幫我去見一個人,她暫時能幫上我的忙。」

    「誰?」菊花看了紫蘇,疑惑的道:「我又要怎樣才能見到她?你要我做什麼?」

    「新來指揮使的一房姨太太,叫海棠的!」

    「海棠?」菊花略想了想,似是腦子裡有這麼個映像,好似聽人說起過來。「我隱約有點影像!」

    紫蘇點頭,「你去見她,你告訴他,我要瞭解安肅施家是個什麼人家,有沒有什麼人與施家交好,那施家的人又有什麼喜好!」

    菊花聞言當即點頭道:「我這就換身衣裳,上門去見人。」才起身,卻又頓了頓,猶疑的道:「我這樣冒冒然然的上門,她會見我嘛?」

    紫蘇想了想道:「我跟她往來也沒什麼信物,但你若是擺出林大人這面大旗,想來,人家總會賣幾分面子的!」

    菊花默了一默,稍傾道:「行,那就先試試吧,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末了,對紫蘇道:「你是在這等消息,還是我這邊有消息了,讓人來回稟你?」

    紫蘇搖了搖頭,「我還有事要辦,你這邊成了,菊生去趟四妹那吧。」

    「好。」

    眼見,菊花便要進去換衣裳,出發。

    「菊花!」紫蘇驀的起身,喊住了菊花。

    「什麼事?」菊花回頭看了她。

    「謝謝你。」

    菊花挑了挑唇角,不知道是對她還是對自己,譏誚的笑了笑,輕聲道:「你不用謝我,我跟你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別忘了,我全部的身家可是壓在你的身上!這不是幫你,這是幫我自己。」

    紫蘇默了一默,當下卻再不言語。

    見她再無話說,菊花這才轉身走了進去。

    而紫蘇亦快步的朝外走了出去,她不能久留,她還有很多的事要做!

    「奶奶!」

    候在門外角落處的青青見紫蘇走出來,自角落走了出來,迎上前,輕聲道:「見到了?」

    「見到了。」紫蘇略抬了頭,對著瓷白的天吸了口氣,輕聲道:「回去準備下,我們去武威縣。」

    「去武威縣?」青青猶疑的看了紫蘇,「去那做什麼?」

    紫蘇冷冷的勾了唇角,冷聲道:「端陳家的老巢!」

    青青當場便怔住了。

    好半響,才顫聲道:「奶奶,您……」

    紫蘇撇了她一眼,「怎麼,我被他們期負到這份上。我還得躲著讓著不成?」

    「不是……」青青連連擺手,急聲道:「奴婢是擔心,奶奶一個婦道人家……」

    紫蘇擺了擺手,「你不用多說,很多時候大家斗的不是力氣,不是身份。」

    「那是什麼?」

    「是腦子,是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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