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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九章、最後一個麻煩 文 / 當年明月

    軍隊開到了,糧食充足了,王振的餘黨也徹底清除了,在于謙的努力下,很多棘手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

    但他還有最後一個麻煩,這也是最大的一個麻煩:皇帝還在人家手裡呢很明顯,也先把朱祁鎮當成了一張信用卡,把大明帝國當成了提款機,只要人還在他手裡,他就會不斷地刷這張無限額的金卡,直到把銀行刷倒閉為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想一個解決的方法。

    于謙清楚地認識到,朱祁鎮之所以會成為也先手中的王牌,不是因為他是朱祁鎮,而是因為他是皇帝。

    朱祁鎮就是論斤賣也賣不到幾個錢,但皇帝的這個名分卻重如泰山。

    其實解決方法很簡單——再立一個皇帝。

    因為皇帝不是你朱祁鎮的,而是大明帝國的,這個名分可以給你,也可以給別人。

    換句話說,朱祁鎮是不是皇帝,不是朱祁鎮說了算,也不是你也先說了算,而是我們說了算。我說你手上的皇帝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

    就算不是假貨,也是個過期產品。

    天下唯一的皇帝權威認證機構在我這裡,想定期領工資?也先,你就別做夢了!

    方針已定,那麼立誰呢?

    最先被考慮的是朱祁鎮的兒子朱見深,不過這位仁兄當時只有三歲,別說處理朝政,話都說不好,字也認不全,立他當皇帝就是抓瞎。

    唯一可能的人選只有朱祁鈺。

    於是,大臣們紛紛上書,要求立朱祁鈺為皇帝。

    皇太后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朱祁鈺也算是他的兒子(非己出),立刻就同意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朱祁鈺推辭了,他說自己不想幹這份工作。

    這套把戲我們也見得多了,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我們可以肯定,朱祁鈺先生確實不是虛情假意,他真的不想當皇帝。

    太危險了。

    當皇帝要率隊出征,路途辛苦,運氣不好還可能被人家抓去做俘虜,幾年回不了家。

    這些且不說,八月二十三日那天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心有餘悸,自己手下的這幫人根本不聽使喚,而且似乎對鬥毆很有興趣。要是哪天重新來這麼一次,沒準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況且目前敵軍隨時可能攻過來,京城萬一不保,這個皇帝也幹不了多久,滅國的責任卻要擔在自己頭上。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這個皇帝,不做也罷。

    可是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不做不行!

    于謙不由得他不做皇帝了,國家到了這個地步,必須立一個皇帝,你朱祁鈺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必須要做!

    而于謙的理由也很充分:「臣等誠憂國家,非為私計。」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說的是真話。

    於是,在于謙和其他大臣們的堅持下,朱祁鈺終於「自願」了。

    正統十四年(1449)九月六ri,朱祁鈺正式即大明皇帝位,定年號為景泰,第二年為景泰元年。

    而朱祁鎮先生的皇帝身份自即ri起失效,改為太上皇。此後凡新舊皇帝衝突者,均以新皇帝為準。

    坐在皇位上的朱祁鈺想必是不太安心的,他這才明白,皇帝也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要你干你就要干,不干也不行。

    要處理政務,要承擔風險,要對大明帝國負責,千頭萬緒的事情擺在眼前,不能偷懶、不能怠慢,即使做對了很多事,但只要在一個問題上出現紕漏,就可能前功盡棄,遺臭萬年。

    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埃

    從朱祁鈺先生推辭干皇帝的行動上看,他是認識到了這些的,但同時,他也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皇位的魔力。

    如果干皇帝這麼不好,為什麼從古自今,還有那麼多的人不惜性命,積極參加競爭,要做這份工作呢?

    因為做皇帝雖然辛苦,卻也是世界上最有成就感,最有權威的工作,天老大,我老二,君臨天下,誰敢不服!

    事實證明,封建皇權是一種容易讓人上癮的東西,且成癮xing極大,一旦嘗試,極易形成藥物xing依賴,無有效方法自動根除,易復吸。

    唯一的戒除方法是死亡。

    朱祁鈺和他的哥哥一樣,也是個溫和的人,兄弟倆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很好,如果沒有意外,朱祁鎮會一直做他的皇帝哥哥,朱祁鈺則是安心作一個藩王弟弟,逢年過節弟弟會登門給哥哥拜年,互致問候。

    但歷史的機緣巧合,將兄弟倆人推到了十字路口。

    朱祁鈺帶著不安的心情登上了皇位,並嘗試了皇權的第一口滋味。

    奇跡並沒有發生,他毫無例外地進入了成癮者的行列。

    從此,任何敢於觸碰他權威的人都將成為他的敵人,朱祁鎮也不例外。

    無論朱祁鈺將來變成什麼樣子,至少在目前,于謙終於解決了這個最棘手的問題,他可以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防守běijing的任務上了。在他的努力下,京城人心漸漸穩定下來,軍隊的素質裝備有了很大的提高。

    此時,無論是京城的大臣還是老百姓和士兵,都已經有了對抗強敵的勇氣和決心,他們開始相信,即將到來的這個敵人並非不可戰勝,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並非只是幻想。

    這種信心和勇氣來自於站在他們背後的那個人——于謙。

    從一盤散沙到眾志成城,于謙的威望達到了頂點,所有的人都相信,這位兵部尚書有能力帶領他們擊敗任何敵人。

    謙之所在,必勝!

    從八月到九月,于謙不斷地忙碌著,大到糧食儲備,軍隊訓練,小到城內治安,修補城牆,所有的問題都要他來處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沒有休息ri,沒有假期,因為他很明白,現在他正在和時間賽跑,多爭取一點時間,多做一點事情,勝利的把握就大一分。

    到了九月下旬,京城的防衛基本完善,各大小關隘,要塞據點,都安置了人員防守,所有抽調軍隊經過嚴格訓練,已經有了與也先的精銳騎兵決戰的能力。士兵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等待著也先的到來。

    驚慌失措,士氣全無的景像已不復存在,勇氣又回到了城內士兵們的身上,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握著手中的武器,期待著也先的到來,期待著為土木堡死難的人們復仇……

    也先,來吧,我等著你!

    也先最近比較煩。

    近幾天,他經常會到弟弟伯顏帖木爾的營帳去轉轉,當然不是看他的弟弟,而是去看那個人質——朱祁鎮。

    每次看到朱祁鎮的時候,也先都會意識到,這是一個無價之寶。

    有了這個人,就能不斷從大明帝國那富庶的國庫中拿到金銀財寶,因為這個人是大明帝國的皇帝,為了贖回他,大明會交出所有的財富,但他卻不會把朱祁鎮還給大明。

    有這麼好的一張長期飯票,幹嘛要一下子兌現呢,整存零取不是更好嗎?等到錢不夠花了,就去找對方要,而他們是不敢不給的,今後就不用再為錢發愁了。

    所以,他經常會巡視這個叫朱祁鎮的人,每一次的巡視都會讓他十分開心,因為他明白,他正在巡視著自己的財寶。在他的眼中,朱祁鎮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金燦燦地黃金和白花花的白銀。

    定期拿錢,一呼百應,衣食無憂。

    這就是也先夢想中的幸福生活。

    當然,只是夢想中的。

    最初的生活是甜蜜的,他告知了人質家屬,並且索取贖金,不多久,就有人送來了大批金銀珠寶,他全部笑納後,做出的反應自然不是放人,而是接著索要。

    在他看來,皇帝在自己手中,對方一定會乖乖聽話,把大明的國庫全部搬到自己這裡來。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要求付贖金的要求提出了多次,卻遲遲沒有人來,別說金銀財寶,連個銅錢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一天、兩天、三天、也先就這樣在樹邊不停地等待著可那撞樹的兔子就是不來。

    漸漸地,也先開始煩躁起來,他恨不得自己帶著朱祁鎮到邊關去喊:「你們的皇帝在這裡,拿錢來贖!」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也先的耐心也達到了極限,莫非他們不想要自己的皇帝了?

    不久之後,消息傳來,大明帝國已經另立了皇帝,現在手上的這個已經過期作廢了。所謂的皇帝朱祁鎮已經有了新的稱謂——太上皇。

    過期作廢了?不能用了?

    也先並不一定知道所謂太上皇是怎樣的一個設置,但從大明的態度來看,他很清楚,朱祁鎮已經是個廢物。他的生死也已經無關緊要,留在這裡浪費糧食,要是殺了他,估計大明會比自己更加高興。

    你要殺朱祁鎮?好啊,正好給我們省事,就這麼定了,您受累了,早點動手吧,我們都盼著這一天呢!

    雖然稍顯誇張,但當時的情況確實如此。

    其實在也先向明朝索取贖金的同時,他還企圖利用朱祁鎮去騙開城門,具體操作方法是:兵臨城下,並不開打,先叫守將在城頭說話,然後把朱祁鎮領出來給城內的人看,並傳達所謂皇帝的意旨,打開城門。

    也先的如意算盤就是兵不血刃地攻克城池,反正有皇帝在手中,不用白不用。

    這一招十分狠毒。

    要知道,邊關的將領們平日和也先交道打得多,自然是不會乖乖投降的,但現在皇帝大人就在城門前訓話,是聽還是不聽呢?打開城門自然是不行的,但如果不答應朱祁鎮的要求,以後的處境就很難說了,要是這位俘虜兄將來回去繼續作了皇帝,自己豈不是要背上個大不敬的罪名?

    正是抓住了這種心理,也先經常會帶著朱祁鎮四處叫門,企圖打開一條通道。

    但同時要說明的是,這條計策並不是也先自己想出來的,而是那位叫喜寧的太監的主意,也先雖然在戰場上十分狡猾,畢竟還是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像這種陰謀詭計,他是不太精通的。喜寧的出現正好彌補了這一空缺。

    這也算是老傳統了,無論哪個朝代,漢奸從來都不是稀有動物。

    也先對喜寧的意見十分讚賞,便準備把這一套用在他窺視已久的兩個目標上。

    這兩個目標分別是宣府和大同。

    有些細心的人可能已經發現,在我們前面的敘述中似乎有一個不太合乎情理的地方:也先在土木堡擊敗二十萬明軍,這一勝利已經徹底擊潰了明軍主力。可以說當時正是最好的進攻機會,因為明帝國短時間內已經不可能找出一支大規模的軍隊來對抗也先了。

    但奇怪的是,也先卻沒有繼續進攻,而是收拾好東西回了家。

    這是為什麼呢?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雖然明軍主力被擊潰,但通往京城的大門卻始終關閉著,這就是宣府和大同。守住了這兩個地方,就守住了京城的外圍防線。

    宣府和大同有很多軍隊嗎?

    沒有,這兩個地方的駐軍並不多。但也先並沒有乘勝進攻,一方面是因為他自己的部隊也不多,而且這兩個地方城防堅固,並不好攻,但更為重要的原因是,這兩個地方都各有一名強悍的將領鎮守。

    這兩個連也先都怕三分的人,就是郭登和楊洪。

    其一、大同鎮守者郭登

    郭登,智勇雙全,小心謹慎,而且是個**,他的祖上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定侯郭英,承繼著祖先的光榮傳統,他也一直幹著武將這一危險的工作。事實證明,他確實不是等閒之輩,在他守護下的大同,是也先完全無法逾越的障礙。

    事實上,在土木堡事發的時候,郭登還不是總兵官,他是憑著自己的表現才獲得大同最高鎮守者的職位的。

    土木堡失敗之時,大同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當時情況十分複雜,城內士兵慌亂,人心惶惶,加上還有也先軍隊不斷地發動小規模進攻,大家都認定大同也守不了多久。時任總兵官劉安能力不足,無法處理防務,穩定軍心。

    此時郭登挺身而出,他親自帶領士兵整頓防務,慰問受傷士卒,鼓勵他們繼續作戰。但當時的士兵們士氣十分低落,郭登的這一行為並沒有贏得多少人的信任,反而招來了不少風言風語。很多人認為,像郭登這樣有背景的人,就算也先攻下了大同,士兵們送了命,他還是能夠活著回去接著當官。

    這些話也傳到了郭登的耳中。

    不久之後的一天,郭登召集士兵們,神色嚴峻的注視著他們,並當眾拔劍立誓:「請諸位放心,我誓與此城共存亡,要死我陪你們一起死!」(不使諸君獨死也)在郭登的勇氣感召下,士兵們眾志成城,撐過了最為艱難的時刻。

    此後,郭登正式為任命為大同總兵,守護住了這道大明帝國最重要的門戶。

    其二、宣府鎮守者楊洪

    楊洪,人稱正統年間第一智將,性格冷靜鎮定,屢出奇謀,作戰之時極為狡詐,善用佯攻,經常用少量兵力攪得也先軍雞犬不寧。此外,他還擅長守護城池,也先進攻多次,都被他輕易擊退,到後來,也先只要聽到楊洪的名字就頭疼,盡量避免與其交戰。

    現在也先終於找到了一個理想的武器去制服這兩位大將,他相信只要朱祁鎮站在城下喊一聲,這兩座城池就會兵不血刃地歸他所有。

    當然,這只是也先的想法而已。

    八月二十一ri,也先挾持著朱祁鎮開始了他的「撞門」計劃。

    也先首先到達的地方是宣府,這也是他以前經常來的地方,當然,每次迎接他的不是擂石就是弓箭。有時楊洪還會站在城頭,面帶微笑,十分有禮貌地手持火銃發射子彈為他送行。

    但這次不同了,因為我手裡有大明皇帝,楊洪,你還笑得出來嗎?

    志得意滿的也先脅迫朱祁鎮,發出了命令,要宣府守軍開門。

    開門自然是引狼入室,但皇帝(當時還是)下了命令,不開門似乎又於理不合。

    智將楊洪會如何應對呢?

    城內守軍(實際上就是楊洪)的應答實在大出也先的意料。

    「天色已晚,不敢開門!」(天已暮,門不敢開)這就是楊洪的智慧,典型的外交辭令,管你是誰叫門,我只當不知道,反正政策規定晚上不能開門,如果有何意見,可以向本人上級部門(具體說來是兵部)投訴反映。

    也先氣得鼻子冒煙,接著脅迫朱祁鎮,命令楊洪親自出面說話。

    這也是一招狠棋,楊洪無論怎麼囂張,真的見了皇帝,也不敢當面違抗命令。

    可是城裡的回答差點讓也先從馬上摔下來。

    「楊洪出差了!」(鎮臣楊洪已他往)

    我相信,此刻的也先是十分痛苦的,這種痛苦並不在於他沒有能夠攻克宣府,而是因為他又被楊洪耍弄了一番。

    楊洪真的出差了嗎?自然沒有,此時,他正手持寶劍,一邊站在城下指揮城上的士兵答話,一邊厲聲對士兵下令:「出城者斬!」

    也先就此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出發,去大同!

    可是郭登也不是省油的燈埃

    一來二去沒了結果,朱祁鎮只好派人傳話說:「我與郭登有姻親關係(朕與登有姻)《注,此處待查》,為何如此拒我埃」朱祁鎮也真是沒辦法了,估計刀已經架到了脖子上,連這樣的話也說出來了。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郭登還能毫無反應嗎?

    郭登確實有了反應,不過是個比較強烈的反應:「臣奉命守城,其他的事情不知道!」(不知其他)於是,也先又一次被無情地拒絕了。

    郭登,你好樣的,算你狠,今天先回去,下次再來!

    之後的歲月對於也先來說是艱苦的,他帶著朱祁鎮四處旅遊,卻沒有一個地方接納,贖金也從此了無音信,而大明也新立了朱祁鈺為皇帝,手上的這個已經過期作廢不值錢了。

    難道就此了事?

    哪有那麼容易!也先決定,即使手上的這個皇帝不值錢,畢竟還有威信,對邊關守將還是有一定的威懾作用的,繼續帶著他去撞門!

    郭登的大同他是不敢再去了,畢竟這位仁兄已經撕破了臉,所謂「不知其他」言猶在耳,去了無異於自取其辱。

    還是去宣府吧。

    可是事實證明,楊洪也是個軟硬不吃的人,前後去了三次,都被趕了回來。到後來,也先便脅迫朱祁鎮寫信給楊洪,讓他開門。

    可是楊洪做得更絕,他收到信之後,連看也不看,就加上封印,派人送給京城的朱祁鈺,而朱祁鈺給他的答覆是:「這些都是假的,今後收都不要收!」(偽書也,自今有書悉勿受)說你假,你就假,真的也是假的。

    也先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沒有拿到多少贖金,喜寧的計策又完全行不通,被人像傻子一樣趕來趕去,實在是面子丟盡了。

    他已經對身邊的這個喜寧失去了信心,事實證明,他所說的這些方法完全行不通。

    既然行不通,那就用我的方法!

    戰爭的意念衝上了也先的大腦,他的血液開始沸騰。

    不就是拔劍出鞘嗎!?不就是衝鋒陷陣嗎!?

    他鄙視地看著那個叫喜寧的叛徒,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個卑劣的小人而已。

    不需要再耍什麼陰謀詭計,不需要再靠投機取巧!

    要恢復大元的天下,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集中所有的士兵,備好行囊,整裝上馬,拔刀,衝鋒!

    目標,京城!

    也先並不是傻瓜,他沒有帶領軍隊去攻擊宣府和大同,郭登和楊洪這兩位猛人他是惹不起的,於是他決定繞路走。

    他已經選好了突破口,他相信,從這裡他能夠打開通往京城的大門。

    也先選擇的突破口,正是當時王振所放棄的行軍目標——紫荊關。

    正統十四年(1449)十月一ri,也先率領所有精銳兵力,向著最後的目標挺進。

    當然,他不會忘記帶上朱祁鎮,雖然他已經不是皇帝,但畢竟還是太上皇,起碼還可以用來擋擋刀劍,做個掩體。

    也先的軍隊十分強悍,騎兵以猛虎下山之勢直撲紫荊關,在喜寧的引導下(所以說叛徒最為可恨),也先僅用了兩天時間就攻破了這座關口,守備都御史孫祥戰死。

    這裡要插一句,按說孫祥死後,應該追認榮譽,就算評不上什麼光榮稱號,起碼也該是因公殉職,但他卻在死後被草草火化(焚之),什麼也沒有得到,英雄得到如此下場,全拜我們前面提到過的一位老朋友所賜,這位老朋友就是言官。

    孫祥戰死之後,有一些言官不經過調查研究,就胡亂發言告狀,說孫祥是棄關逃跑,結果在戰後,不但沒有給孫祥開追悼會,反而直接把他的屍體燒掉,就此了事,實在是比竇娥還冤。

    一年之後,孫祥的弟弟上書為哥哥辯解,朱祁鈺這才瞭解到真實情況,給他的家人補發了撫恤金(詔恤其家)。)。

    在大明王朝的緊要關頭插這麼一句,不單是為孫祥討個公道,同時還要告訴大家,那些以直言敢諫留名青史的御史們,絕對不能一概論之。

    說起御史大家可能會想起那些打死不低頭,直言不諱的偉大人物,其實明代言官中有很多人品行極端惡劣,純粹是為名而罵,為罵而罵。

    這種敗類言官並不少見,在後面的歷史中,我們還會認識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並揭開他們臉上的面紗,顯示他們的醜陋真面目。

    言官的問題以後再談,還是先來看看風雨中飄搖不定的大明帝國吧。

    紫荊關是京城的門戶,此關被破,震驚了京城,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京城從此將無險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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