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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2)緊迫 文 / 淡墨青衫

    當下吳穆訕然道:「怕是捻子有一個亂中取栗的打算,現下咱們和清軍拉鋸,捻子兩不相幫,偶爾和清軍打幾場,再和咱們搗搗亂,河南越亂,他們越高興。百姓們心慌了,他們那一套正好攏人,這兩個月,捻子一漲就漲到了二十多萬,聲勢大振。」

    張華軒冷笑道:「再多,能當我一鎮大軍痛剿乎?」

    吳穆不敢再說。張華軒今天的情緒明顯有點不對頭,以前他這個大軍主帥知道自己的具體的軍務上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所以多半讓這些專業人員來策劃,由他這個大帥來決斷。在總參成立之前,向來是營務處組織大將會議,由軍中僱傭的普國和法國的陸軍軍官出具正規的做戰計劃,而在這一陣子,普法等國的軍官已經被張華軒剝奪了參謀軍事的權力,張華軒的借口是讓總參迅速成長起來,而吳穆心裡卻是明白,大帥是對這些大鼻子軍官起了疑心,有意不讓他們參與軍務,只負責在講武堂培訓武官。

    這幾年來淮軍局面越做越大,淮安與海州附近的洋鬼子也越來越多,光是淮安城內的各國洋行就有好幾十家,外國僱員也是極多,幾地加起來,怕是有三四千洋鬼子了。這個數字已經與上海持平,也算是極大的異數。淮安地處內陸,雖說是清朝的漕運中心,但並不是洋鬼子們喜歡的通商口岸,要到第二次鴉片戰爭後,洋鬼子才大量擁入淮安這樣的內地城市。洋人一多,軍人出身的自然也多起來了,淮安的講武堂年年擴大,現在淮軍規模超過十萬,未來肯定還會擴兵,所以到了一五六年這一年。講武堂內已經有一千一百多名學生,而教官卻是三百多人,教師與學生的比例是驚人的一比三,而其中洋教官又佔了七成左右,這樣一來,講武堂兩年念下來的軍官都是極為傑出的人才,而講武堂自從三年前創辦後,已經出了吳穆為代表地大批優秀軍官,無形之中,使得淮軍上下很感激那些藍眼大鼻子的洋教官。

    對軍中的這股思潮張華軒不是不明白。所以在禮遇洋教官上做的也很不錯,洋人教官俸祿優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在海州的英國教官可以享受在國內十倍的工資待遇,坐在典型的維多利亞式的建築當中,品評著紅茶吃著從英國運送過來的精緻點心……用英國佬地話說,這就叫原汁原味的培養與大英帝國一樣精英的海軍軍官。而看在普通人眼中,這幫英國佬簡直就是在造孽。

    這一切當然都是張華軒刻意為之,洋教官剛入淮軍時言語不通,威信不立,不刻意如此,難收大效。

    而幾年下來,洋教官不再是當初情形。雖然當初立過誓約,只效忠淮軍,不過張華軒心中清楚,這幫洋鬼子幫中國打內戰還行,若是與他們本國的軍隊交戰。是否出力是兩回事,當即反水也不是不可能。淮軍重用不疑洋鬼子的路線方針,這時候應該更改了。

    對這樣的大勢吳穆當然不懂。也不必教他懂。

    見吳穆不敢做聲,張華軒也知道自己無理在先。當下悶了片刻,又向著吳穆笑道:「怎麼樣,吳總參,不敢說話了?」

    吳穆這才輕鬆起來,臉上又泛起那種可惡地笑容,他當即笑道:「當初定計時太小瞧河南。也小瞧袁甲三了。依軍統通報過來的情報。河南情形這樣壞,與袁甲三脫不了干係。」

    「袁甲三?」張華軒腦中急轉。一提起袁甲三。他不免得就會想起袁大頭袁大總統來,雖然袁世凱還要過幾年才出生。只是袁氏為河南一等一的望族,袁甲三父祖輩起就是朝廷高官,而到了他這一輩更是英才輩出,其後到了他侄孫袁世凱時,更是蓋世梟雄竊國大盜,因為在河南根基深厚,袁甲三先是在咸豐三年被和春等人誣告排擠而丟官,回到京師閒居,後來有河南民眾到京師請袁甲三回河南打捻子,狀紙不准後該民自殺。

    此事一出,幾個與袁甲三交好的御史官員也替他辯冤,朝廷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就放了此人回河南。袁甲三在咸豐五年回到歸德,收攏了幾千舊部後立刻對捻子動手,三戰三捷,救了毫州,如此,民心服他,軍心也是敬服。

    此人有一個好處,便是心狠手毒。他與成吉思汗倒是一般相同,高過車轍的捻子全部殺掉,歸德一戰後,三萬多捻子死在他手,河水為之變赤,小兒聞甲三之名而不敢夜啼。

    淮軍在河南邊境遇到的麻煩,十有,都是這個袁甲三下地辣手。只有他敢強令百姓搬遷,只有他的威望能整合起河南境內的兵馬力量,然後與勝保合作,在上萬淮軍面前徐徐而退然後到處襲攏。也只有這個辣手的按察使才敢殺人,不聽命令的百姓殺了,不聽軍令地綠營也殺了,他還震得捻子不敢和他搗亂,最多是小打小鬧,不必看在眼裡。

    「正是袁甲三。」吳穆臉上也是露出點佩服的神情:「這個袁某人辣手的很,這兩月下來,死在他手裡地人不下五萬人。捻子、亂兵,百姓,河南人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根本不敢不聽他的令。就是勝保,也對他倚重的很,凡事都聽他的建議而行。就這麼著,他們才在穎州、毫州、雉河集、三尖集一帶和咱們拉鋸,把河南全省攪成了一鍋粥。」

    張華軒冷然道:「殘民以逞罷了,這樣殺人殺法,袁甲三就算勝了將來也沒下場,更不必提其它。」

    他所說當然是從歷史上對這袁某人的記錄而來,效力一輩子的老狗,為清朝殺害了無數無辜地百姓,最後因病請退,朝廷卻是對他冷嘲暗諷,最後淒慘而死,袁氏子弟若不是故舊照應,幾乎沒有一個有出息地。

    這當然是後話,也不必對吳穆多說,張華軒站在沙盤之前,手指輕叩,沉吟道:「然則現在該當如何,總參議論好多天了,什麼條陳說來聽聽。」

    「是。」吳穆小心翼翼的答應一聲,瞥一眼沙盤上地局勢,早就是瞭然於胸。當即便又迅速說道:「勝保的主力,就在穎州與雉河集之間,大約有兩萬多人,當著他們的是咱們淮軍兩個團的兵力,勝保結大寨緩緩而退,身後是十幾萬強召來的夫子,隨時挖溝立寨,我軍炮火一起,他便後退,炮火一停,就結寨防守,我軍火器犀利,卻也是進展緩慢。至於袁甲三與桂英,則有袁某舊部四千多人,巡撫所領綠營兵六千餘人,一萬餘人當著我第六鎮一團,卻是在毫州一帶,打法,也是與勝保一樣。不過他們比勝保更靈活些,每日用不少人呼喝吶喊,擾我軍士氣,半夜常有偷營摸寨的事,雖然佔不到便宜,不過也令我軍極疲憊。他所說這些,張華軒全數明白。原本以為攻打河南一鎮的兵力就夠了,不成想,對手三萬多人就這麼一拖再拖。而三尖集一帶還有不少捻子,加起來老弱病殘居然二十來萬人,虎視眈眈,不曉得什麼時候會出來攪亂戰局,河南情形混亂至此,讓他很是惱怒。

    當下有些薄怒道:「不必多說,這些我全知道。」

    吳穆嚇了一跳,張華軒現在久居上位,親手下條子殺的人怕也有幾萬,手上人命多了,別的事自然看的更淡,為上位者也不可能當真有什麼朋友,吳穆雖然得他看重,卻也知道大帥並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當下振奮精神,不敢有半點怠慢,繼續侃侃道:「所以總參議論,現下局勢,再調一鎮兵上去,怕也不過是添油戰法。我軍吃虧在騎兵太少,克敵妙法不再人多或是再添火器,勝保與袁甲三這對爛羊頭根本不是想勝,只是想拖著咱們。河南一地如此廣大,讓他們這麼拖下去,咱們也拖不起的。他們佔著地利人和,打定了拖的主意,咱們其實只要有幾千精騎,就能破敵。所以總參擬議,乾脆先棄北京不打,調臨清兩鎮兵,迂迴入河南,駐在淮北的一鎮也突入河南,四鎮夾擊,這樣,敵人想迂迴也迂不起來了。」

    對付勝保和袁甲三那樣死纏爛打的下三爛打法,這個計劃倒是極盡完美。淮軍一鎮之力還不能對幾萬清軍和眾多的捻子形成絕對的優勢,不過換成了四鎮大軍可就不一樣了。任何敢正面當之的無不辟易,而迂迴閃避,隨著幾路大軍進入河南境內,迂迴騰挪的空間減小,勝保和袁甲三,怕也只能死於王事殉國不可了。

    不過這計劃雖好,張華軒卻是不大感興趣。這個計劃極盡萬全,唯一沒有考慮到的就是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第二次鴉片戰爭,他現在搞不清楚英法對他的態如何,也搞不清楚戰爭一爆發後走勢是否還和歷史的走勢相同,時間緊迫,當真是非常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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