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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06)胡慶余堂 文 / 淡墨青衫

    連續的肅反已經使的淮宿等地陷入了極的恐怖之中,當然,恐怖之限於淮軍的敵人而非朋友。

    與夏初那會兒的驚疑不定相比,雖然淮軍每天都在開槍殺人,不過與這血腥局面相反的情形就是,淮安的工廠展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勢頭,第二個大型紗廠已經建成投入生產,超過二十萬個鈔錠的出產使得與其相關的產業顯的更加繁榮,淮安諸多工廠使用的產業工人已經超過十萬人,這當然是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的構架,不過在當時全世界都是這樣,而中國擁有無數吃苦耐勞的農民以做勞力儲備,這是先天而無可取代的優勢。

    而與工業蓬勃發展相對應的,就是商業與相關產業的更加繁華。黃河改道使成千上萬的船工縴夫及相關人員失去了工作,不過正好在淮安工廠用人極多,在吸納了大量的脫產工人之後,自然會有相關的第三產業興盛起來,在工廠附近,是無數的小型飯店、雜賣鋪子、小吃、雜傭、賣水果的、漿洗衣服的,淮安工廠的產出很高,而又不可能全家入廠,附近不遠又是有著優厚俸祿的淮軍軍營,所以不但不少失業的農民投入在這些產業之中,就是淮軍或是工廠工人的家屬,也有不少在這附近做小買賣營生的,工業、軍隊,再加上相關的軍工產業,這幾樣已經成為淮安最強勁的三大動力。而再加上淮安附近充裕地人力基礎與發達的農業,已經使得這個城市充滿生機又富庶無比。

    說來也怪。在朝廷風雨欲來,張華軒暗中到舒城佈置前後地那一段時間,工廠積貨無人敢提,很多做小買賣的偃旗息鼓躲在家裡不敢出來,城中城外,除了洋人的洋行照行營業外,不少行業都顯的蕭條無比,而等張華軒回來。雖然局面一振,不過仍然有點壓抑的氣氛在,始終不復當初,而等淮軍開始肅反,殺人甚多。那些心懷不滿的士紳地主與退休的朝廷命官,儒士讀書人再加上各階層的異已分子當然已經被殺光,當然,如此殺法,肯定是有不少無辜者被錯殺,不過越是如此殺去,淮安地局勢反而大定,而張華軒就是抓住了人性弱點。當一個集團有武力,有理想有前途,有骨幹核心之時,用殘酷之極的手段去誅除異已時。本利益集團會因此而更加團結緊密,而圍繞在集團之外的相關人員,也會因此而更加凜然敬服,更加依附在集團之內。

    殺人是一門學問,中國有史以來。善殺人者有壞事的。而不善殺人不忍殺人的,卻絕對不會成其大事。黃巢是殺人敗事地。因為他不擅殺,屬於胡殺,所以他的軍隊越殺越弱,將士越殺越離心,因為他沒有綱領,沒有真正的根基來形成一個利益集團,將士跟他流竄千里時,大殺特殺,那是對的,而得關中後,猶自殺人,不加撫慰,便屬胡鬧。

    明太祖更屬強者,起事時,誅除異已絕不手軟,而得城之後,允許搶掠而禁殺人,得天下後先行隱忍,抓住時機一殺便是數萬人,終太祖之手而形成明三百年天下,其政治手腕是英明天授,常人唯有仰首學習而已。

    張華軒算是善加學習揣摩的,他之前在淮安經營日久,多以隱忍為主。鹽商家族出身,算是一個最大的弱點,不要小瞧這種身份,在當時等於就是一個下九流,再有錢,一個秀才也瞧你不起。他初興軍時,不但官府無視,士紳階層也是並不支持,甚至本家族內,也並不樂意,這樣的情況當然與那些受到宗族官府加士紳支持的其它團練力量不同。

    所以在開始時他謹慎加小心,除了在淮軍內部施行軍紀外,對地方政治地干涉也是用很隱晦小心的辦法去做,清江浦一事也是抓住了一個難得的機遇,搞翻了不少官僚,使得他的政治力量在淮安有著顯著地提升,而就算如此,他也並沒有敢於直接干涉地方政治,也沒有把手伸的過長,等淮軍佔領了更多更大的地盤,工業化已經有了基礎,甚至土改都近一年之後,朝廷忍不住了,可對張華軒來說,也無須再忍了。

    在這個時候,如果沒有些雷霆手段殺伐決斷,沒有一個上位者的狠心,他如何能誅除異已,如何能讓整個集團毫無猶豫的跟著他走?所以他在舒城之後,回來就立刻大殺特殺,甚至不惜錯殺無辜,就是要建立一個形象,他張華軒已經不懼朝廷,而且野心勃勃,最為關鍵地,就是他有軍隊,有地方實力,更有殺伐決斷地手腕!

    現在在淮安城內最為熱鬧的地方當然是屬張府所在地小高皮巷附近,因為張華軒常住張府,所以關防嚴密,後來要在張府辦公,又將原本不小的府邸擴建,建起了轅門和簽押房等附屬設施,遷走了不少人家,擴寬了巷子道路。而怡和洋行等諸多外國商行進入淮安後,第一選擇當然就是與張華軒比鄰而居,除了安全與方便打交道外,法國教堂就在附近也是一個重要原因,等發展到了咸豐五年的時候,張府附近已經是洋行雲集,而除了洋行之外,英國與法國以及美國的領事館,也依次建造在這一附近,有時候街道上行來走去,居然滿眼都是黃發碧眼的歐美白人,而看著洋行大門的,當然就是裹著頭巾的印阿三了。原本這些年發展最快的當屬上海,就是淮安發展到現在,在上海的洋鬼子也是比淮安略多一些,不過幾年時間,能把一個內陸城市發展到如此地步,也算得是一樁奇跡。

    而洋行一多,周圍的中國商號也日漸增多,浙商,徽商再加上晉商,各有專長,各有精采之處,錢莊商號當鋪批發商行已經極具規模,極具活力,而以純粹的實力來說,浙商與徽商實力稍弱,不過佔了地利先發之便,已經發展的極好。晉商實力最為雄強,雖然後至,卻也發展極好,目前淮安城中商號雲集,而晉商資本最為雄厚,錢莊生意因為商號多自然更加火爆,唯一不足的,便是在經營手段與理念上甚為落後,如果現在有資本更加雄厚的歐美銀行進入,就會被立刻擠跨。

    就在進入淮安最早,也是最早在城中建起了十二層西式高樓,引得萬民矚目的怡和洋行附近,在高大的哥特式建築十幾步遠,便是一幢典型的中國式院落,臨街而建,與高大的歐式建築相比,顯的小巧精緻,門首處,也是小個中國風味的石獅子,正好分列在大門兩邊。

    這裡已經算得上是寸土寸金,淮安城中的商號全部雲集於此,哪怕是原本的鹽商富戶,也多半住它不起,而是典手倒賣,讓成商號。所以這三進小院雖然在風格氣質上極是內斂,卻也是不折不扣的一處商號,迎門上掛一匾,卻是四個燙金大字:胡慶余堂。

    張華軒交給胡雪巖打理的生意極多,而最賺錢的,無疑是徐州的礦山,上次舒城事變之前,朝廷已經傳諭徐州道兼江北團練大臣吳棠,將張華軒在徐州的礦山一體封了,而張華軒有鑒於現在這個局勢,一時半會也拿不回礦山回來,索性便退讓了事,讓胡雪巖把礦工遣散的遣散,願意留用的,便帶到淮安來安插,或進工廠,精壯的入軍當兵,長於農事的,便到海門等地種農田,半月功夫,已經安排的妥當,張華軒極是滿意,盛讚胡雪巖辦事幹練。

    雖然如此,胡雪巖心中猶自鬱悶,張華軒交給了他幾十萬股本,鹽場商號十數家,再加上礦山出產,每年所賺的銀子不下三百萬之數,而礦山一封,直去了三分之一,對於一個商人來說,簡直是徹骨之痛。

    所幸南方戰事激烈,兩邊都是死傷極重,又有河南官兵對著捻子大打出手,也是極需藥材,不得不說,胡雪巖此人具有天生商業頭腦,胡慶余堂現在是張華軒的創意,不過此人在做起來的流程中也是極具天賦,藥材與藥方的選配,製成藥丸的過程都是精當無比,然後又是打通關節,疏通太平軍與清軍兩邊的關係網都是水道渠成,馬到擒來,不能不說是一個一等一的商業天才,礦山封後,他便回到淮安坐鎮胡慶余堂,以期藉著南方戰事激烈的時候,能多賺一點是一點。

    就在他的眼前,一封封藥丸被封存打包,準備沿河道運送至南京,這一批貨不從海路走,卻是因為直接送到太平軍的陣營,所以在運輸上不僅省心省力,而且省錢。

    待小夥計們把「真不二價,胡慶余堂制」的小標籤帖上之後,胡雪巖原本刻板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放鬆的神情,搖頭一歎,撫額笑道:「這些雖然是給發匪的,不過藥就是藥,要戒欺,選材用料,仍然不可懈怠!」

    「是,請掌櫃的放心!」一群夥計不知道聽了他多少次訓誡,而胡慶余堂得以迅速發展,當然也是在選材與製藥上極其用心,童叟無欺,而又資本雄厚,所以才迅速發展,成為江北赫赫有名的大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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