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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48)大事業 文 / 淡墨青衫

    華軒卻也不理會旁人,笑吟吟從馬上下來,穿著擦的皮靴子就這麼在工地上來回的趟,一小會功夫,一身嶄新的淮軍新式軍服已經滿是灰塵泥污。

    他正看的興頭,沈葆與丁寶、閻敬銘等幕府中人也從徐州返回,聽說張華軒正在此處,各人顧不得疲憊,也都快馬加鞭趕到張華軒所在之處。

    「沈振岳來了?」張華軒聽聞之後精神一振,立刻笑道:「讓他們過來。」

    沈葆他們到底還是翰林清要,一個個拿著身份,因這工地上滿目狼藉四處泥水,各人都是皺眉不已,等到了張華軒身邊,看到他如此模樣時,卻又忍不住發笑。

    沈葆與張華軒已經很是熟捻,當下向著張華軒笑道:「玄著兄,你怎麼如此模樣?」

    倒也不怪他奇怪,之前火器局與諸多工廠興建,張華軒都沒事人兒一般,最多到現場看上幾眼便罷,眼前這一處工地卻不知道是什麼工廠,又或是淮軍新駐地,卻又值得這個按察使大人親力親為,把自己搞的泥猴兒一般。

    張華軒也是也是一笑,他前世今生都最重儀表,平時絕對是衣冠楚楚,而不會是今天這樣泥猴兒一般模樣。

    當下由著幾個戈什哈把身上的泥土拍乾淨,然後先向著丁寶與閻敬銘等人笑道:「諸位辛苦,怎麼不回去歇歇,這麼著就趕到這兒來了,兄弟可是當不起。」

    按說幕僚除了上司交待好事情去辦時。其餘時間都該在主官身邊伺候,以備咨詢,或是隨時發派任務,現下張華軒的幕僚團已經初具規模,江南才子薛福成管奏折和平時地應酬詞賦等事,幾個老翰林穩重老成可資信任,就專管淮軍的來往公文,閻敬銘這人張華軒深知其品行,敢在光緒年間頂著不給慈禧銀子的戶部尚書。一生清廉如水,這樣的人自然是管淮軍的糧台與一切銀錢往來,至於丁寶,這個狠辣果敢的貴州佬。則專管軍法,最被張華軒重視的沈葆,將來準備保舉他一個道台,專管營務處。

    這樣一來。淮軍雖然與湘軍的人才不能相比,其實在張華軒的統籌運作之下,採取了不少後世地公務員考核與任用制的細節,在發揮效能上。已經遠在湘軍之上。

    可以說,藉著對歷史知識與人物的瞭解,張華軒已經初步建立了一個文官幕僚體系。雖然淮軍的參謀體系與現代軍隊制尚且欠缺。不過張華軒在認識到自己地偏頗之處後。已經著人在遠東四處尋覓英法軍隊中的傑出才幹之士,用來建立他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參謀本部和現代軍隊制。

    丁寶與閻敬銘等人都是他的幕僚。按說應該隨時在張華軒左右,不過前日這一幫人已經去考核徐州地煤鐵二礦,他們都是京官出身,與吳棠交結時更加容易一些,而張華軒看著眼前眾人模樣,都是眉梢帶有喜色,應該是在徐州半夜動身,風塵僕僕趕到這兒,卻是應該向著自己報喜來著。

    果然丁寶第一個忍耐不住,當即向著張華軒笑道:「大人,咱們幾個奉命到徐,兵備道江北團練大臣吳棠發牌票協助,已經勘得十餘處大的鐵礦與煤礦礦脈,只要選好地址造好道路,就能募工開挖!」

    丁寶如此一說,隨行一起到徐州的諸人都是滿面春風甚是得意。張華軒倒是不以為然,自古徐州是兵家必爭之地,一則是徐州是南北要衝戰略要地,可以說是南北交界的腰眼,二則是民風彪悍,又是盛產米糧之地,徐州在手,則兵精糧足,又是南北要衝,而第三則,就是徐州到處都是鐵礦與煤礦,而且有豐富地井鹽儲備,再加上石灰儲備也是極為豐富,所以漢時就在徐州設有鐵官,宋時更有利國監與保國監,專營鐵礦開挖之事,到了清朝滿人~|多人帶著徐州本地人找到一些易開挖的鐵煤等礦,根本就不足為奇。

    只是他表面上仍然也是一臉喜色,當即向著丁寶等人拱手笑道:「這一番可是辛苦諸位,有勞地很,一會子就在淮安城中設宴,以做薄酬。」

    沈葆微微一笑,也不做聲,他現下還不算是正式地幕僚,倒也不便說話,其餘諸人卻亂紛紛道:「這都是咱們地份內事,大人倒也不必大費周章了。」

    若是換了大清當時別的齷齪官兒,張華軒地話一出來,哪有不滿口答應的道理?眼前這夥人倒不愧是專門尋摸過來,對張華軒的話顯然都不以為然。

    當下又亂一通,結果是決定讓閻敬銘先放下糧台這邊的事,專門帶著一套班底到徐州,僱傭人力開挖平整道路,搭建房舍

    工具,然後在徐淮等人掃募礦工,按張華軒的打算,還都是以抬槍鳥銃土山炮為主,除了這些土火器要子彈等物需要用鐵外,其餘湖南等地的出產已經足夠,要等一兩年後,湘軍與太平軍都大量裝備洋槍洋炮,連太平軍都隨便能拉出一支幾千人的火槍隊時,再加上鑄炮所需,對鐵礦石與煤的需求才會大大增加,所以開始的鐵礦與煤礦規模都不需要太大,只要草創之後,能滿足張華軒的火器局所需,附帶著賣給徐淮山東一帶民用軍需,就已經很是不錯。

    閻敬銘接令而去,丁寶這些天紮在軍營裡根本不想出來,其餘的幕僚官員各有事情,眾人說笑著散去,沈葆卻是紋絲不動,等眾人離去後,卻是向著張華軒笑道:「玄著,我在這裡十幾天了,該做的不該做的也做了不少,現下卻是要放我去了?」

    他與張華軒兩人之間年紀相差不多,這小半年來相處甚得,以前的交情還有些公務來往的痕跡,現下說起話來已經純是私誼,而全無公務來往的刻板正經。

    否則,以他的官職身份,張華軒若是強行要他做事,或是強留他在淮安,這都屬絕無可能之事。

    張華軒待他說完,臉上神情卻是一黯,當即向著沈葆道:「難道振岳兄還以為到了江南,能讓當道大佬們行淮安之事?」

    沈葆搖頭苦笑道:「絕無可能之事!這十幾天來,在淮安已經看了甚多,越看越是很佩服玄著兄。從淮軍到大興紗廠,再到火器局,諾大佈局數百萬銀兩,就在兩淮之地自己一手操辦,這個也還罷了,若我有玄著兄的身家,應該也能如是。不過從淮軍訓練手腕,成軍之後的掌控,行軍佈陣的學問,這個我就遠遠不及。再有,從火器局到工廠的規章制,甚至是淮軍的幕僚營務處,所用制不少都是新法,其中有不少干礙制之處,玄著你這個抱著火爐在做事啊,稍有不慎就是萬蜂蟄頭啊!我沈某人一無此魄力,也沒有這等見識手腕,漫說我沈某人沒有,當道大佬諸公,又有誰能行此事?兩江總督怡良?湖北總督官文?兩廣總督葉名琛?哈哈,縱觀這些督撫大佬,又有幾人能行此事,又有幾人敢行此事?其實論起財力物力,他們都遠在玄著你之上,不過所遇到的阻力也當會遠大於玄著你!」

    沈葆一席話縱論下來,臉上神情不變,眼神中卻是一陣黯然。確實如他所言,這個老大帝國論起財力物力在張華軒之上者甚多,不過能不顧物議不管前程,干冒物議行張華軒之諸多超前舉措的,遍尋天下,也是苦無一人。就是曾國藩等人倡始洋務運動,也是在二次鴉片戰爭後諸多漢人軍閥興起,朝廷無力總制,而曾某等人威望甚高,才能始行洋務運動,就是這樣,也是所謂的中國為體,西洋為表,只是學了列強的一點皮毛,最後被日本人在甲午把最後的一條內褲也扒了下來!

    張華軒由著沈葆四處觀察,一點兒底細也不曾保留,就是知道此人眼光獨到,一看之下就知道他手裡的家底在制上遠遠與這個帝國的底蘊不同,不要說沈葆這會子沒有這種能量有樣學樣,就算他是一方督撫,也是斷然沒有可能一切照搬,權力越大地盤越大,所受到的掣肘也是越大,而張華軒盤踞淮安一府,手握精兵強將,一切都是由他自己一手所創,這樣一來,所受的照顧多,掣肘少,反而更方便他肆意行事。

    只是沈葆既然灰心,卻仍然一意求去,顯然是士大夫那些古怪的操守與原則在作怪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葆說完之後,整個人彷彿輕鬆不少,當下向著張華軒笑道:「所以我留在這裡,對玄著並無什麼幫助,落在有心人眼裡,只會說我沈某趨炎附勢,或是說玄著你居心叵測,經營班底意圖不軌,既然又幫不上手,倒不如先行求去,在江南靜等玄著好音,如何?」

    他說罷微微一笑,信手一彈衣衫下擺,竟是說不出的瀟灑自若。

    張華軒卻並不理會沈葆這一席推托的言辭,只看著沈葆正色道:「誰說振岳兄在這裡幫不上手,請看眼前這裡,就是振岳兄所能助我的大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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