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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卷 嶄露頭角(10) 文 / 淡墨青衫

    張華軒聞言大怒,這頭豬為了攻訐自己,根本就不管太平軍的威脅,或者說,在他這樣的豬腦子裡,根本就不覺得太平軍會有打過來的一天。

    他眼中精芒一閃,盯著張華築低喝道:「老三,你說什麼?」

    張華軒原本只是個花花大少,張華築卻是自幼在張府的鹽場做事,甚是精明強幹,本來並不把張華軒放在眼裡,誰知道此時被他眼神一盯,竟然心裡一慌,忙回轉過頭,不敢答腔。

    過了半天才嘟囔道:「團練花這麼多錢,咱們老張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

    張華軒也不理他,轉頭向著張紫虛道:「爹,孩兒在南京呆了一個多月,眼中所見,儘是官員**不理政事,太平軍已經從漢口出發,孩兒和不少漢口過來的商家船家攀談,都說太平軍到漢口後,隊伍排的從頭看不到尾,刀槍劍戟舉在半空殺氣騰騰,他們得漢口後,已經徵集了幾千艘船,漁船不少,也有不少大艦,還有一些水師的戰艦,沿江而下,幾十萬人打過來,南京和整個兩江才多少兵馬?五十萬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南京城給淹了!」

    張紫虛並不比房裡其餘的人,身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對各地的民情與國家大政其實都很關注,若是不然,再疼愛張紫虛也不會容他拿著幾十萬兩白銀瞎折騰。

    聽了兒子的話,老頭子歎息道:「國家的事敗壞到這種地步,由著洪揚這樣鬧,連南京也不保,要是他們打下南京,然後一路北上,只怕大清的天下要亡!」

    父子倆這一通對話,房裡其餘的夫子相公們面面相覷,竟是不知道怎麼接話為好。

    暖閣裡靜了下來,只有銅盆裡的木炭還在劈里啪啦的燒著,惹的人一陣陣心煩。

    張華築略一沉吟,就又接話道:「我看也沒啥大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平軍再凶,又不能把天下人殺光?歷朝歷代,也缺不了生意買賣人,他們要咱們把辮子改成長毛,咱就留長毛好了,丑是醜了點,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他發出如此高論,卻是洋洋自得顧盼自雄,拿眼角餘光看一眼張華軒,心中甚是得意。

    只是這一番言論卻被張紫虛迎頭痛斥:「混賬畜生,你懂得什麼,滾出去!」

    張華築委屈道:「叔父怎麼發這麼大火,孩兒說錯了您管教就是。」

    坐在左面上首的黃老夫子輕咳一聲,也笑道:「東翁是火氣大了點,小孩子家不懂事,只當改朝換代是好玩的事,卻不知道兵凶戰危,一旦戰事燒到淮安,首先倒霉的就是咱們這些富戶和官紳,太平軍就是要留人,那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會要那些沒根基的泥腿子,咱們這樣的富戶人家,肯定落不了好!」

    他這一番話把張華築的過錯先化解開,然後分析的得當精確,張華軒眼中波光一閃,暗讚道:「這隻老狐狸,到還有點小見識!」

    黃老夫子確實比張華築穩重的多,眼見張紫虛輕輕點頭,他又接著道:「少爺請朝廷辦團練的折子一上去,朝野上下都很贊同。湖南的曾國藩先是吏部侍郎,現下已經開辦團練,聽說太平軍攻打長沙不下,就是此人帶著鄉勇助守的原故。這個人,厲害的很啊。少爺麼,見識是的,只怕手腕人脈不及曾某人很多,帶兵麼更是沒有帶過,而淮安府地利遠不及長沙,城牆防禦更是不及,團練募集的五千多人,和曾侍郎的人數到是差不多,除此之外,都是難哪!」

    這個人當真是老奸巨滑,評說太平軍與團練,再說曾國藩,把張華軒夾在裡面左說右說,說了再說,當真是冷箭嗖嗖不停,直射向張華軒心窩。

    可偏生卻帶著關心的口吻和語氣,而且思慮的是天下大局與團練是否管用,話沒有明說,卻也說在了點子上,讓張華軒不能反駁。

    他心裡是當真佩服起來,這個抽大煙的老鬼,看起來一臉病容風吹就倒,自己一直沒把這老夫子放在心上,不成想還真是個人物。

    怪不得聽人說起來,這人在台灣做過一任知州,果然畢竟還是肚子裡有些貨色,才能使得張府老爺子如此器重,成為半友半客的幕僚夫子。

    張紫虛此時也顧不得維護張華軒,緊盯著胡老夫子問道:「照你這麼說,應該怎麼辦是好呢?」

    「沒有旁的辦法,現在朝廷也沒辦法。長沙是守住了,不過南京一定守不住,南京不保,山東和直隸也保不住,只怕要弄到遷都逃走的地步。朝廷暫且是不管用了,依老夫看,什麼團練也沒有用,東翁你想,咱們練成五千人的團練,能擋住人家幾十萬大軍不成?肯定擋不住!所以再看幾個月,情形委實不好了,咱們先化整為零,分散躲避,等新朝建立的風頭過去,繼續出來做咱們商人就是,這樣,最穩妥不過了。就算是大清朝能緩過勁兒來,那它也怪不到咱頭上不是?咱們只是本份生意人,原本就沒有守土安民的責任哪!」

    他一邊說,張紫虛便一邊點頭,等這老夫子說完,張紫虛已經是讚不絕口。

    倒不是張紫虛是個草包,能手握那麼大的生意,把張家百多口上下管的服帖,原本就不是一般的幹練本事,不過在商言商,卻言不了官場政事,這黃老子夫畢竟做過一任知州,說起朝政與各級官員都甚是清楚明白,分析起來自然是頭頭是道,條理分明,不由得張紫虛不佩服非常。

    其實黃老夫子忽悠了半天,其實質也就是一個字:「逃!」,如果是直接說出來,不免得會吃眾人的白眼,這麼鄭重其事的分析一通,其實質還是逃,卻把眾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甚是服氣。

    張華軒肚子裡暗笑,知道老黃是和張華築幾個串通起來,謀奪張府的家產,這老頭子才不是常人,以張華築的智商,只怕將來被他賣了還得幫他數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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