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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黑豹 文 / 河帥

    「想見阿飛,一個人來洪順酒店!」

    屋內的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只有這幾個字,而且這幾個字都是紅色的,明顯是用血寫上去的!阿飛的血!

    秋無痕腦袋嗡的一下子炸開了:阿飛……阿飛怎麼會被人抓走了?一個人?哪個人?難道是在說自己?秋無痕定了定神,又看了看紙條,轉身大步走下樓,拉住一個正在旅館門口坐著的年輕妓女,沉聲道:「剛才誰去過樓頂了!」

    那個妓女被人突然拉住,不由驚了一下,待看清是秋無痕,心中立刻一定,笑了笑,道:「剛才小穎回來了一下,怎麼了?你丟什麼東西了?」

    「就她一個人?」秋無痕沉聲接道。

    「也不是,她帶了兩個男孩子,好像都是學生,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其中一個跟小穎走得很近,關係很親密,估計是她的男朋友,另外一個長得挺帥氣,進來之後就一直看我……」

    「他們把阿飛帶走了?」秋無痕可不願聽這個女子在這發花癡,打斷她的話接著問道。

    「也不是帶走,小穎說她男朋友要請阿飛吃飯。不過當時阿飛還在醉著,人都在昏迷著,那兩個男的把阿飛抬了出去,門口有個車,好像也是他們開來的,然後他們……」

    秋無痕沒有再聽下去,轉身便走出旅館,毫無疑問是薛浩帶走了阿飛,只是他想不通:為什麼小穎要帶著薛浩來把阿飛帶走?就算她不喜歡阿飛,也不用這樣對待阿飛啊!秋無痕可不相信薛浩真的是來請阿飛吃飯的,否則他不會留下那樣一張寫了血字的紙條!

    洪順酒店在梨花路東側的七里街,雖然阿飛從未帶秋無痕去過,但秋無痕常聽阿飛說這個地方,因為七里街和夜街一樣,是陸霞鎮最大的兩個紅燈區。上海黑幫林立,都是舊時十里洋場遺留下來的產物,除了一些景點,其他每個鎮都有屬於自己的黑幫,有的鎮甚至黑幫分立,比如陸霞鎮,就是有兩個地方對峙。陸霞鎮只有一個黑幫,就是七里街的洪順,夜街是後來崛起的勢力,並沒有成立幫派,分了很多股勢力。以前洪順的勢力遍佈整個陸霞鎮,夜街起來之後,洪順的勢力就被逼退到梨花路東側了,不過依然佔據著陸霞鎮大半的地盤。洪順和夜街就像一個山頭的兩個老虎,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股勢力彼此也不相容。夜街崛起的時候曾與洪順發生過幾次大的爭鬥,死傷不少,之後兩股勢力便再無發生過衝突,但夜街的人從來不去洪順,洪順的人也絕不越界到夜街,如果越界,被打死也是活該。阿飛從小在夜街長大,對洪順有著一種天生的敵意,所以在他口中,洪順就像二戰時期的法西斯一樣罪惡深重,常常叮囑秋無痕不要越界進入洪順的地盤!這次阿飛被人帶到洪順的地盤,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後果了。

    秋無痕沒有多想便要往七里街那邊趕去,走到路上被深秋的涼風一吹,腦中的熱血降了一些,心中也多了一絲顧慮。阿飛救了秋無痕,這次秋無痕絕對不會看著他死在七里街的!只是,七里街是洪順的地盤,自己就這樣過去了,恐怕自己和阿飛都得死在那了。七里街遍地都是洪順的人,就算是張雄過去也絕難逃出來,這該怎麼辦呢?

    秋無痕緩緩走到路邊蹲下,梅花在他身邊沉默著,她能看出秋無痕的焦慮。過了許久,秋無痕突然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大步往夜街深處走去。他還記得阿飛曾給他說過的關於夜街的事,夜街之所以能跟洪順對抗,主要是因為夜街有個極大的勢力,掌控著夜街這邊近七成的地盤,這股勢力曾經是由一個叫做三爺的人建起來的,三爺兩年前因為心臟病突然去世,現在便由他的兒子黑豹接手。黑豹接手這股勢力的時候,洪順曾一度想趁著三爺去世攻入夜街,結果被黑豹打得灰頭土臉地滾回了七里街,之後再沒有來夜街鬧過事。秋無痕明白,現在能救阿飛的人就只有黑豹了,畢竟阿飛是夜街的人!

    黑豹每晚都會在夜街深處的一個酒吧喝酒,這個酒吧是三爺在世時開的,生意很好,裡面充斥著這個社會最黑暗的產物。秋無痕被帶到黑豹身邊的時候,黑豹正坐在吧檯邊上喝一杯調製的深水炸彈,一般人不敢喝這種酒,因為這種酒很容易醉人。沒見過黑豹之前,秋無痕總以為黑豹是一個身材高大、體格魁梧、三十來歲的壯漢,此刻一見卻是大跌眼鏡,這個黑豹竟然是一個不到二十歲、面白無鬚的年輕人,看起來還有些俊秀!

    秋無痕站在黑豹面前,伴著酒吧內刺耳的搖滾樂,大聲將阿飛的事向黑豹說了一遍。黑豹一直端著酒杯,眼睛根本沒有往秋無痕身上瞄一下,彷彿根本沒有看到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似的。秋無痕說完,黑豹也沒有反應,只端著酒吧在眼前輕晃,時不時地喝一口。

    秋無痕在黑豹面前站了有兩分鐘,見黑豹沒反應,還以為他沒聽見,張口準備再說一遍,黑豹突然轉過頭看著秋無痕:「你說洪順的人帶走了阿飛?」

    「是的!」秋無痕應道。

    「你錯了!」黑豹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酒杯放回吧檯,轉頭對秋無痕道:「洪順的人絕對不會進夜街,帶走阿飛的是梨花高中的學生,並不是洪順的人!」

    秋無痕心中一急:「可是阿飛現在在洪順的地盤,如果我們不去救他,他就死定了!」

    「如果洪順的人進夜街,又把夜街的人帶走,那就是洪順破壞規矩,我可以去把人要回來。可現在洪順的人沒有進夜街,阿飛是被梨花高中的人帶到洪順的,我如果去要人,那就是我破壞規矩!」黑豹看了看秋無痕旁邊的梅花,微微一笑,接道:「我絕不會破壞規矩的,我最多只是找那幾個學生的事!」

    「阿飛的夜街的人,難道你就這樣看著他死?」秋無痕聲音有些發寒了,黑豹一向被夜街的人當成庇護傘,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這樣的人!

    「如果洪發的親兒子走進夜街,又被夜街的人打死,那洪發也絕對不能找夜街的人復仇!」黑豹又端起桌上一杯深水炸彈,輕輕晃了晃,道:「如果我走進七里街,洪順的人把我打死,我也沒有任何怨言,這就是規矩!」

    秋無痕腦中熱血沸騰,緊緊盯著黑豹,冷聲道:「因為規矩,連人命都不顧了嗎!」

    黑豹緩緩抬頭看了秋無痕一眼,面色立刻微微一變,隨即轉為平常,但眼中依然滿是驚愕,低頭沉默了一會方才輕聲道:「在夜街這條地方,人命是最賤的,尤其古惑仔的命,甚至不如一頭狗。至少狗肉可以吃,人肉卻不能端上桌!」

    「好!」秋無痕大吼一聲,叫得酒吧內的人紛紛轉頭看著他,黑豹身邊也在片刻間圍過來三十幾人,皆是充滿敵意地看著秋無痕,彷彿在提防著秋無痕會對黑豹有什麼不利的舉動。

    「這就是黑豹!這就是黑豹!」秋無痕連笑了兩聲,而後看著黑豹,沉聲道:「我還以為夜街的黑豹有什麼能耐,也不過如此嘛!」說完,轉身便要往外走去。

    站在秋無痕身後的十幾個男子立刻往前一步,將秋無痕的路攔住。秋無痕腦中熱血正在燃燒,被人攔住,心中怒氣頓生,抬手便向面前那人打去,絲毫不計後果。那人不虞秋無痕會出手,被秋無痕打中面頰,整個人退了好幾步才站定,秋無痕又要出手,舉起的右手卻被一隻手抓住了。這隻手力道極大,抓住秋無痕的手,秋無痕根本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隨後脖子一緊,雙腳離地,竟然被一隻手整個提了起來。

    「放開他!」旁邊梅花尖叫一聲,秋無痕只感覺眼前一花,一隻腳已從自己面前踢過,按照這個高度,基本上能踢到身後那人的臉上吧。可是這一腳好像根本沒有效果一樣,雖然踢中了背後那人,但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也沒放手,而是拉著秋無痕退了兩步,秋無痕這才看清剛才出腳的人就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梅花。梅花往前一步,想來追秋無痕,一個滿頭長髮的男子卻突然從旁邊跳了過來,橫擋在梅花面前,抬腳便向梅花臉上踢去。梅花反應極快,立刻退了一步,避過這一腳,左腿橫掃,勾住長髮男子支地的左腿,猛地一拉。長髮男子右腿還在空中,全靠左腿支地,被梅花如此一勾,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後倒去。就在落地的瞬間,他的左手搶先支在地上,懸空的雙腳齊出,連向梅花踢了三腳。梅花原本想往前,卻被這三腳踢得退了兩步,還待往前,長髮男子已從地上跳起來,橫空一腳又向梅花頭頂踢去。梅花最擅長的就是速度,力氣卻不怎麼大,這男子一腳踢下,梅花立刻伸出雙手架住這一腳,隨後右腿上提,一腳踢入這男子胯間。男子根本沒料到梅花反應動作會如此之快,身在空中也無法閃避,被梅花一腳踢在胯間,不由慘叫一聲,抱住胯部在一邊狂跳起來。

    「好了!」見梅花要往前跑,一直在吧檯邊上坐著的黑豹突然站起身,秋無痕只感覺抓著自己的那兩隻手立刻隨之鬆開,立刻轉頭看去,只見背後正站著一個身材極其高大的男子。這男子身高差不多有兩米,滿身肌肉,胸前的腹肌高高聳起,兩隻胳膊粗若秋無痕的大腿,而且上面都是盤虯的肌肉,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健美冠軍一樣。如此的身高,梅花剛才那一腳估計也只能踢到他的脖子,以他這樣的體格,梅花這一腳對他根本沒有什麼傷害,難怪剛才他沒有放手!

    黑豹緩步走到梅花面前,仔仔細細打量了梅花一遍,而後轉頭看著秋無痕:「你真要一個人去洪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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