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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一章正邪相對 文 / 紫天使

    飛龍聽了天池劍尊的話,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是說,剛才的晴風,就是天人界的天人?」

    天池劍尊頷了頷首說道:「正是,只不過晴風天女為了讓我們能夠比較理解她們的存在,故以方纔的形象投影在此間……卻不料飛龍聯主竟然這樣拒絕了晴風天女的好意……」

    飛龍有點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這個我也很抱歉,不過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去做,所以只好先把晴風的邀請往後挪一挪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跟在天池劍尊身後出現的人數越來越多,轉眼間居然就現身了不下十幾個人。

    這裡面尤其是在天池劍尊身後的三個人,讓飛龍一下子就特別注意了起來。

    當中一位,是個臉色紅潤,全白的眉毛長長地拖在下顎,和也是一樣全白的鬍子梳在一起,配上平滑發亮的光頭,看起來頗為和善,兩隻眼睛也是笑瞇瞇的,全黃的僧袍斜肩披著一條大紅住持袈裟,寶光流轉中似是映著一層紅光,加上背後也隱隱透著一層像是不停轉動的金光,雖然只是很安靜地站在那兒,怛是整個人的形象卻似是會發光一樣,讓人想不去注意都不行。

    左邊一位,則是個頭戴金鶴展翅冠,身穿鮮青道主袍,背披赤纓紫流蘇,雙手攏袖,意態悠閒的道人,他的雙眉帶紫,眼瞳也帶紫,尤其最令人驚奇的,是在他頭頂上方三尺之處,居然也是一樣紫光流動,寶氣靄然,週身飄仙之概,卓然畢現,令人一見難忘。

    右邊的那一位,則是個頭戴藍玉君子冠,身穿祭典大禮袍,內著緊扣文士衫,修眉鳳眼,長鬚黑亮,看起來就頗有威嚴的大儒先生。

    本來這位先生的儀服派式,端謹肅嚴,莊重之風不言而露,已經是足以讓人一見之下,敬慕之心自然而起。不過除了這些,如果再仔細一點觀察,就會發現這位先生正謹的袍服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隱隱約約地覺得在他的體內,有一股又一股,沉藍至極的無形光氣,在不停地上下週身流轉個不停的樣子。仔細看去,甚麼光氣也瞧不到,但是視線一轉開,馬上就可以從眼尾的感應中察覺到那種比深海還藍的湛湛流光,騰滾竄飛的錯覺。

    這三個人,飛龍並不認識,但此刻他一瞧見他們,就發現這三人加上前面的天池劍尊,絕對是眼前已經現身的十幾個人中,功力修為最為精深玄奧的超級高手。

    那種感應,是飛龍除了蛟頭魔人之外,所發現到目前為止最強的強手。

    這種等級的高手,居然會讓飛龍在今夜無意中,一下子就遇見了四位!

    飛龍正準備開口說話,突然一個閃眼,竟然發現在天池劍尊和那三位超級高手的身後,連著出現的眾多其他人裡,站著一位綠衣抱劍,稜稜亮眼的女郎。

    「咦?綠霓?沒想到你居然也在這裡?」飛龍有點喜出望外地對著那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女郎高興地招著手。

    綠霓顯然有些尷尬地以眼光和飛龍頷首示意,但是含蓄的態度卻是和浮脫放灑的飛龍截然不同。

    天池劍尊眼眉不動,只是微微笑道:「綠霓,你和飛龍聯主也算是舊識了,雖然現在的場合你不適合說甚麼話,但是此時態勢不同,和飛龍聯主寒暄兩句,想來三位宗主也不會太過見怪的……」

    天池劍尊的話剛說完,那位黃袍紅袈裟,白眉笑眼的老和尚就呵呵地笑道:「舊友新見,說些話兒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最講究的浩然貫和大先生,應該也是不會太計較的……」

    這位老和尚說話的同時,還望了旁邊的那位儒服先生一眼,而那位「浩然貫和大先生」,只是眼簾輕垂!並沒有特別說甚麼話。

    綠霓聽見自己的宗主這麼一說,方才櫻唇輕啟地對著飛龍說道:「真是恭喜你了,沒想到才這麼一陣子,你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邪宗聯的聯主……」

    飛龍則是又聳了聳肩,有點不大在意地說道:「我的見識淺薄,懂得也不是很多,這個甚麼聯主做得也是有些糊里糊塗的,所以實在也沒甚麼好喜不喜的……」

    綠霓停了一會兒,方才又輕輕地說道:「晴風天女的邀請,為甚麼你不肯答應呢?『永生水域』的『不死聖姑』,聽說早就應該飛昇天人了,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才長駐在人世間,因此要說和天間的距離,說不定比通往天間入口的四界柱還要更來得短截,正是我們修道人最好的修練處所……如果你真的想要人陪你……我也可以去的……」

    綠霓一向素身潔修,後面的話,雖然也是非常的單純,但是畢竟是在這種場合,當著「光明盟」眾多的長輩和同修說出來,即便綠霓的個性明快,說到最後卻也還是隱隱露出一絲羞澀意味。

    對於綠霓的話,有美願意同行共修,飛龍當然是千肯萬肯,不過他在嘻嘻笑臉露出期待至極的眼神之後,還是歎了口氣說道:「綠霓,你願意和我一起去那個甚麼『永生水域』,我當然是高興得很了……但是我現在卻必須先去找紫柔她們,並不是不去,只不過時間稍微挪一挪而已……」

    綠霓見飛龍執意要先去找那已經死去的紫柔,心中不知怎地浮起了一種很難言喻的感覺,最後只得應和著般,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晴風天女的言外之意,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她之所以會投影敬邀,最大的目的,就是不希望你現在去找紫柔她們,以免發生了甚麼空間異變的意外……就算你是為了三間九界多少生靈著想,又怎麼連稍微忍耐一下都不肯呢?」

    飛龍聽到這裡,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甚麼是空間異變,也不明白我去找紫柔她們,為何會與甚麼三間九界扯上關係,而且最重要的,是紫柔她們已經失去生命有一段時間了,我如果還想見到她們,時間已是刻不容緩……我不能像你說的那樣,再等下去的……」

    綠霓不解地問道:「紫柔她們死都死了,你就算是見到了她們,又能夠怎麼樣呢?」

    飛龍經過這一段日子的經歷,總算是有了些長進,面對著這麼多的正派修真,連他也知道有些話最好還是保留著的好,於是便又搖了搖頭說道:「紫柔她們的生死,我一向都只有聽別人說,從來也沒有自己真正見過,我如果找到她們,至少我已是親眼瞧過了,確定了,然後才真正安心……」

    綠霓對於飛龍的個性,已經算是有了些體會,聽著他現在說的回答,綠霓直覺地認為這裡面顯然還是有些話飛龍並沒有說出來,不過現在這樣的場面,倒也不好直接再問下去,便即想了一會兒,方才喟然說道:「現在除了本派的宗主之外,東方正派的三位領袖前輩,都已經為了你而下山,出現在這裡,你飛龍儘管功力難測,但是面對這幾位正派最頂尖的高手前輩們,你認為你想這樣就去找紫柔她們,還會有多少機會?」

    飛龍終於又回眼望了望天池劍尊的身後,那三位特殊的人物一眼,微笑著問道:「原來三位就是東方正派的三位領袖宗主……難怪功力的層次和我之前所見過的截然不同……我認識的人不多,可不可以請教諸位宗主都是哪些宗派的?」

    現場所有的正派諸人們,聽了飛龍聯主的這一番話,俱都不由得愣住了。

    這飛龍聯主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居然連鼎鼎大名的東方正派三位大頭宗主都不認得,竟還像一般初見的修真那般,問出了這麼沒見識的話。

    反倒是那三位特殊人物,臉上一點也沒有意外或是生氣的感覺,首先便由那白眉長垂的老和尚呵呵笑道:「驟然現身,又沒示明來歷,這倒是我們的不對……這就先向飛龍聯主致上歉意……老袖『諸法空如』,忝掌『真佛』一脈,左邊的這位道號比較長點,叫『紫氣三清一元透』,飛龍聯主如果覺得麻煩,倒也可以稱呼他的簡號『紫氣一元』,是道家『大羅仙宗』的掌宗宗主……右邊這一位的稱號叫『浩然貫和』大先生,主持『浩然』一派……」

    飛龍聽得大感意外:「原來三位就是有名的『真佛』、『大羅』和『浩然』三宗的宗主……」

    真佛宗宗主,諸法空如上人,臉上和藹的笑容不變:「飛龍聯主客氣了……」

    飛龍望著這三位幾乎可以說是最強盛的六大正派之三的領袖,突然開口問道:「既然你們三位正好在這裡,我心裡一直有個問題,剛好可以向三位宗主請教一下……」

    諸法空如單手豎掌什禮說道:「飛龍聯主請說……」

    「我想請問的是,之前紫柔她們在修訣時,為甚麼三位宗主,會同時派出門下弟子,阻撓紫柔她們的修訣,以致於她們四人在種胎之戰中,全部喪生?」飛龍的話非常直接,甚至裡面還有些質問的味道。

    飛龍的這話一說出來,在場所有正派修真們,心中無不暗中驚訝。

    舉世之間,敢用這種質問的口氣,而且是同時針對真怫宗、大羅仙宗和浩然宗三大宗主而發的,恐怕還真的只剩下這個顯然初涉真人界沒有多久的飛龍了。

    然而對於飛龍這種幾近冒失的行為,諸法空如、紫氣一元和浩然貫和三位宗主,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臉上浮出不悅或者是生氣的表情,反而是大羅仙宗的紫氣一元宗主,洒然安適的臉上有些歉然地說道:「飛龍聯主,關於這件事,本宗心裡一直覺得這是我們上一次在派人處理『陰陽和合派』種胎法訣時,最大的疏忽。雖然我們阻止紫柔宗主她們逕行這種可能危及三間九界魔訣的心意不會改變,但是錯估了形勢,以致於引起了紫柔宗主她們四位的喪生,卻絕對是一件難以推拖的疏漏……」

    飛龍歎了口氣道:「紫氣宗主,貴宗們的一個疏忽,就是紫柔她們四人的性命呢……」

    真佛宗的諸法空如宗主這時也點了點頭道:「飛龍聯主,種胎之役,我們三位宗主,不但未能及時阻止蛟頭魔人的出世,更且連帶地讓派下弟子幾乎盡沒,連生死都未能確定,其中的四君子神居和飛虎樓,甚至還因此滅派……這件事從頭到尾,對我們而言,都不是疏忽可以帶過的,因此我們這三宗的宗主,都已經決定,等到我們傾力讓蛟頭魔人的這個風波平息之後,我們這三宗主持都超過了兩千年的宗主,便即退位,以示對種胎一役上,我們的疏漏負起責任……」

    這位白眉老和尚,真佛宗空如宗主的話,倒是讓飛龍有些意外:「啊!沒想到三位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浩然宗的貫和宗主,臉上雖然沒有甚麼特別的表情,但語氣卻是淡淡地說道:「種胎一役,事前我等雖然也極重視,但結果證明我們的重視還是不夠,方會產生如此的紕漏……負起責任引退,正是我等所應該做的……」

    這時候最前面的天池劍尊,則是歎了口氣說道:「飛龍聯主,本宗做個大膽一點的預測……飛龍聯主初現真人界不久,又極有可能就是晴風天女所提到的『啟元使者』,因為我們的疏忽,造成了蛟頭魔人在此間立胎成形,從這個角度來看,若是飛龍聯主也是因此而來,那麼正派的疏忽,豈不是反倒成了蛟頭魔人和飛龍聯主的機會?」

    天池劍尊的這話,暗中的意思,就是比喻他飛龍如果也是和蛟頭魔人這般來到這個世界上,那麼最沒有資格來質問正派疏漏的,反倒就是蛟頭魔人和他飛龍了。

    天池劍尊的心思敏密,又比較不像三派宗主這般含蓄,此話一出,馬上就讓飛龍在道理上出現了立不住腳的矛盾。

    飛龍聽得也只好愣了愣道:「我……我現在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來的……」

    天池劍尊搖了搖頭道:「飛龍聯主不論是怎麼來的,肯定和種胎之役是脫不了關係的……本宗說這些,只是想提醒一下飛龍聯主,正派之行事,顧慮甚多,有時便算是心知不可為或不忍為,但在大局的前提下,卻也不能不勉力而行,並不是像那些邪修宗門般,可以但求一快,不理後果的……就像是現在一樣……」

    「就像是現在一樣?」飛龍重覆了天池劍尊的話尾問道。

    天池劍尊點了點頭,惋然說道:「以現在飛龍聯主的情形,就正是如此……

    我們當然明白你想去找紫柔宗主她們這件事,本身並沒有甚麼對不對,就好像你是大船上的船客,想到甲板那邊去瞧瞧風景,本來該是你的權利……」

    飛龍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呀!我就想不出來這樣有甚麼不對……」

    天池劍尊又接著說道:「但是飛龍聯主,你莫忘記了晴風天女的話,三間九界崩裂前的空間異變,很明顯地和紫柔宗主她們現在的狀態有極為密切的關係,以我們現在所知道的事實,差不多每件事都指向了現在的情勢,正急速地往這個我們最不希望的方向飛快進行著……在這種情形下,就好像這艘我們所共乘的巨船,正危急無比的卡在暗巖利礁上快要傾覆了那般……你這要去甲板上瞧瞧的行為,說不定就會引得全船失去了平衡,結果造成眾人盡覆,我們為自己,為眾生著想,又怎麼能不阻止你呢?」

    本來飛龍一個非常單純的決定,卻不料竟被天池劍尊提出了這麼一個說法,讓他愣在那裡,一下子也想不出怎麼回答了……

    聽他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有那麼一些道理……

    可是,難道就這樣,他飛龍就不去找紫柔她們了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雖然他現在實在不清楚去瞧瞧紫柔她們,如果還有機會可以挽回她們的一線生氣,為甚麼會和異變空間扯上關係,但若是天池劍尊這時候說的話真的有那麼一點可能,那麼他飛龍該怎麼辦?

    如果挽回了他最愛的人兒,卻造成了人間眾生陷進了危機之中,那麼他該怎麼辦?

    飛龍想到了這裡,單純的思維也不禁有些頭大了起來……

    天池劍尊見飛龍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困惑,正打算更進一步地再說些話……

    突然在飛龍的身後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你們這些號稱名門正派的人,以勢強壓於人,總是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語音方落,飛龍身後的夜空之中忽然爆起了炫麗程度難以形容的密密彩光,一條條,一片片,宛如天邊的極光成群舒展,每一條彩線都是又長又寬,彼此之間的距離卻是極之整齊,就像是光神在空中畫好了尺寸,然後才一氣同放那般,在令人奪目的流美中呈現出極度的端整。

    然後,從這數千條同時斜放而來的絢麗極光之中,豁然出現了十幾條人影。

    當中一位,踏空浮飛,在極芒的襯托下宛如天神降臨。

    這人頭戴玄櫻霸王冠,身空七彩滾銀虹光袍,手持一支銀芒閃耀,麒麟駐頭的麒麟拐,巨目大臉,落腮滿頰的鬍子,而且最奇特的,是?這位出場聲勢頗不平凡的來人,從開始到現在,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會兒,但是頭臉眼眸,甚至連頭髮鬍鬚,竟然已經青紅綠黃,灰白棕黑地換了至少十幾種顏色。

    甚至連身外真元透氣而出,強大程度引得空氣都被刮出來的虹光,也是和他臉上的顏色一般,連續不停地幻變著,呈現出一種難以見到的瑰麗。

    這人帶著十幾條人影,一浮氣出現在空中,立刻就被飛龍面前的三位大頭宗主和一位光明盟主,給認了出來。

    大羅仙宗的紫氣宗主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極光道友,你說的這話,可實在是有欠公允……好似我們正派就專會以勢壓人了……」

    飛龍一聽,又意外至極地回頭望了一眼這自空中撒芒而來的人。

    他竟然就是飛龍在邪宗大會上見到其著名的「極元光氣」一現蹤跡的「邪之聖者」,「第二長壽宗」的「極光氣宗」宗主,極光老祖。

    只不過看他週身光氣迸發的模樣,實在是一點也瞧不出竟然就是修真年數僅次於「駐形永生宗」的極光老祖。

    大羅仙宗的紫氣宗主,雖然口中說的話淡然閒適,沒有任何一絲敵對的味道,但是在場的四位超級高手,心中當然明白目前的情勢,顯然因為極光老祖這一突然現身,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極光老祖身在空中,語氣還是一樣:「怎麼不是?以邪殺人,畢竟有限,而那些真正動輒死傷難以計數,遠超過一切的根源,又那一個不是頂著個冠冕堂皇的大招牌?」

    真佛宗的空如宗主,白眉也皺了皺道:「我佛慈悲,極光道友說的是俗世間假名而行之輩,以之比擬我等,似乎也不大中肯吧?」

    「在本老祖看來,這裡面的不同也是有限的很……」極光老祖「哼」了一聲,隨即就對著飛龍說道:「飛龍聯主初膺『邪宗聯』聯主,本宗道賀來遲,卻不料正撞著了正派『光明盟』,糾集人馬,橫截飛龍聯主。別的先不去說,就看正派『光明盟』的這一番用心,又豈能讓人瞧著不生氣?飛龍聯主你可別被他們的這幾句話,就給蒙著了……三間九界是不是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這般,已經陷入了崩裂的危機,這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

    天池劍尊一聽見極光老祖的話,立刻就冷然地回答說道:「極光道友,以尊駕功行之深厚,感應之敏銳,不會察覺不到最近真人界所發生的變化,更不會不明白方纔我等所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們也知道極光道友會採取這種態度,是有著甚麼樣的目的,在此奉勸道友,小心為自己的私慾,牽動了整個真人界的安危……」

    極光老祖雙眼放出尖銳細亮的耀耀亮光,哈哈笑道:「本老祖別的想法不用去說,就看你們這麼一大群,集結而來準備對付飛龍聯主,就是瞧著很不順眼,非得插手不可,天池你如果不服,盡可以把你的『心劍光裳』秘法,使出來瞧瞧,看本老祖含不含糊你……」

    天池劍尊的瞼上容色絲毫未變,只是點了點頭地輕聲說道:「既然極光道友已經劃下了道來,那麼本宗當然不會讓道友失望……只不過極光派下的諸位中,竟然還有匿跡了近千年,『無影暗魔宗』的四魔使者,想來一千兩百年前就失蹤的『無形冥主』,也必定是隱藏在附近,未知西邊凌空斂形,使得諸波不動的這一位,是不是就是『無形冥主』?」

    天池劍尊的話一說完,隨即左手輕彈,從其掌中嘶然就拉出了一條又薄又亮,微帶暗青,宛如長蛇般的冷芒,發出一種和一般的劍氣迥然不同的嗡嗡巨響,在人們眼睛根本來不及收攝的速度下,閃然射向了西邊的空中。

    在這一閃之後,西邊的空中立即轟然一聲爆響,炸開了一團超過四五人高的特級光暴,每一條裂光焰尾,嘶啦啦地拉了至少有七八丈長,其光之烈,令人眼瞳為之一閉。

    開炸的劍氣穿炙空氣,使得暴光在長焰之下,竟幻化成密密的數百波微曲暗影,好像是有些透明的波勁那般,將這一開炸而出的所有近二三十丈的空間,都完全切割分裂,使得這一團烈芒的周圍,都顯出了一種很難形容的扭曲景象。

    天池劍尊這看起來輕描淡寫的一指劍光,所引起的劇烈反應,竟然如此令人震撼,可見其功力之高深,確實不愧列屬玄奧的極頂高手之境。

    隨著天池劍尊這一擊的威力展現,西邊的空中立時再現異象,所有扭曲的景象,以及開炸的光焰,都像是被一個甚麼透明的巨球給罩住那般,雖然映入眼中的模樣極為驚人,但是很明顯地並沒有完全將威力散放出來,下方的林木被劍氣壓力直壓得劈啪轟隆地斷了七八棵大樹,整片樹林盡皆矮了一半,怛是卻沒有更多的毀損;由此就可以看出天池劍尊的這一劍,顯然並沒有將其驚人的威力完全洩盡!而是被一種甚麼力量給使勁地箍住了。

    就在天池劍尊指劍開炸的上方,此時已是哇然現出了一條瘦削的人影。

    這人一手下攝,一手斜引,凌空控制著束住天池劍尊指劍威力的那個透明光球,週身袍服鬣飛,鬚眉眼角,都在天池劍尊指劍的爆光中,幾乎可以說是纖毫畢露。

    這人濃眉深目,眼睛黑白分明,雙唇厚實,繞腮的鬍子又捲又密,和蓬亂的卷髮整個混在一起,完全讓人分不清楚哪邊是髮絲,哪邊是鬍鬚。

    他的頭上纏著百疊帶帽,身上穿著一件幾乎可以說是由蒺藜黑籐所編結而成的怪衣,蓬髮赤腳,宛如乞漢,形象之奇,令人望之難忘。

    尤其最特別的,是這人從頭到腳,週身的皮膚黑如亮炭,偏偏兩個眼珠子黑白清亮,極之顯眼。

    他一手控鎖球,一手引力,下身卻是凌空盤坐,身形在乍現之際,隨即橫飄而來,待得天池劍尊這一擊指劍轟然現光,嗤哩嗤啦了好一陣子,才算是洩盡了蘊含的劍力之後,這人方收了雙手,盤坐的姿勢不變,就這麼浮浮地飄了過來,同時對著天池劍尊含笑說道:「天池宗主這回可猜錯了,老黑皮兒可不是無形冥主哩……」

    天池劍尊在這人現身之際,就瞧出了他的身份,因此只是淡淡地說道:「黑皮宗主一向以苦行修練為主,素來不參與真人界的任何爭鬥,不料這次竟然也現身在此間……」

    真的是渾身發黑的黑皮宗主,浮身盤坐的姿勢還是一點也沒變,只是咧嘴苦笑,露出了他那遠比一般人都要來得潔白整齊的雪亮牙齒:「這會的情形像是很有點不一樣,逼得我老黑皮也不得不出來吃些苦頭……別的不說,方才天池宗主那一記『指心劍』,就差點讓老黑皮接不下來……連我也不敢太冒然地使出老黑皮的『蒺藜苦身**』硬受一記……威力確實驚人至極……」

    天池劍尊微微笑道:「這下可好,邪之聖者,邪之苦者,加上一個復出之象己現的『無形冥主』,和眼前的飛龍聯主,這回我們『光明盟』大約是不用再背上『以勢壓人』的罵名了吧?」

    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聽了天池劍尊的話,隨即搖了搖頭說道:「老黑皮這個甚麼『邪之苦者』,連天池宗主一個指劍都擋得這般吃力,更別說和東方三大正派比擬了……所以天池宗主想脫去這『以勢壓人』的臭名,恐怕還是有些困難的……」

    天池劍尊還沒回話,另一邊的浩然貫和宗主,嚴謹鳳眼上的修眉已是皺了起來,以一種淡然的語氣說道:「不論是極光道友,亦或是黑皮道友,在這個時候現身,態度和立場想來已經是很明白了,我等是不是以勢壓人,本宗並不在意……現在本宗只想問問飛龍聯主,是不是願意先放下手邊的事,和我等走上一趟『永生水域』?『光明盟』集結眾人而來,為了三間九界的安全,是不是要動手,請飛龍聯主一言以決!」

    浩然貫和宗主肅然的話語,還是把最關鍵的重心,拉回到飛龍的身上。

    這時候的飛龍,在心中的念頭轉來轉去的,本來還真的有些猶豫不決。

    不過後來極光老祖在現身的時候,所說的話,終於讓飛龍在沉思之後,著實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去找紫柔她們的。

    這是他清醒以來,一直就放在第一目標的事。

    是他此來最重要的目的。

    甚至比天池劍尊說得甚麼全船的安危,還要重要。

    加上極光老祖也說了,真人界的情勢,是不是真的會因為飛龍去見了紫柔她們,就產生了立即性的危機,實在是誰也不能確定的事。

    在這種情形下,飛龍決定還是先去瞧瞧紫柔她們的情形再說。

    「我想,你們邀請我去『永生水域』的好意,我還是往後挪一挪吧……」飛龍坦白地說道:「現在我最想見的,還是紫柔她們……」

    正派諸宗,見飛龍最後還是拒絕了他們的邀約,天池劍尊也歎了口氣道:「既然飛龍聯主這麼決定,那麼這一戰勢不可免,我們這就得罪了……」

    天池劍尊的話一說完,週身突然就掹爆出一條一條也不曉得從哪裡來的強烈劍氣,然後在眾人眼前的乍亮中,陡然閃身前竄。

    天池劍尊已經變得稀薄無比的身形,雙臂翼張,左右同時拉出一條一條在夜空中顯得極為刺目的長芒,乍看之下宛如以光成形的雙翼,帶著嘶啦嘶啦的驚人爆響,對準飛龍長擊而來。

    天池劍尊倏然發動的這一式,劍氣縱橫幾近週身十丈空間,或勢之強烈,超過了之前逼出黑皮宗主的「指心劍」好幾倍,在他說完話之後,暴芒突生,將夜空照得為之一亮。

    天池劍尊的身形一動,飛龍還沒有任何相對的動作,中途出現的極光老祖,已是哈哈笑道:「軟的不行,硬的這就出來啦?」

    語音方出,極光老祖甩臂開肘,修長的十指連續彈動四十次,天邪極光指帶著筆直外放光芒比天池劍尊的劍氣還要更亮的光束,嗤啦嗤啦地,兜頭就對著天池劍尊閃移的身形暴射而去。

    極光老祖抖手就放出這總計四百條又集又聚,其亮璀璨難以形容的天邪指力,一道一道極之整齊,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由芒線所組成的光柵一般,神異的景象令人咋舌。

    極光老祖這四百條又密又齊的射線才剛在身前乍現,陡然在這四百條指力前射的路徑上,崩地出現了一個金色的亮點。

    這個微小但是精亮無比的亮點,才一出現在眾人的眼中,緊接著轟啦一響,金點猛然暴漲而起,變成了一個亮灼灼,圓滾滾,其大約有二人,其亮宛如金日的碩大光輪,而且隨著這個金色光輪的急遽變人,看得出來這個光輪正在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回迴旋轉著,當這個光輪一出現在極光指飛射的芒束之前,極光老祖這四百指壓縮在彈手迸放瞬間的一擊,立刻就射中了那突然出現擋阻的金色光輪之上。

    天邪指力以極元光氣作基,透射之能,天下真人界無不盡知,尤其這四百指,更是由極光氣宗的宗主,極光老祖扣指放出,從指力帶出的瑩亮刺眼,簡直讓人無法直視的強烈程度,就可以感覺得到極光老祖的這一擊,威力之強,恐怕只有那些最頂極的修真,才有可能接得下來。

    因此這四百道尖透的指力,擊中擋路的這個大金輪時,「砰砰叭叭」爆放而出的碎光裂芒,就像那個金色的光輪,是個超級大爆竹般,噴放的濺芒飛散四射,瑰麗無法形容。

    可是那個正在空中緩緩轉動的大金輪,雖然在極光老祖威力絕倫的指力透射下,頻頻挫動,但卻是依舊凝聚未散,甚至連光輪轉動的樣子也還是持續著,顯然已經將極光老祖這一擊給嚴嚴密密地遮擋了下來。

    「迦那法輪?」極光老祖在爆散連連的光屑芒雨中,長笑說道:「空如老和尚,怎麼看家的玩意兒這麼快就拿出來啦?」

    在那耀耀盤空,緩緩轉動的金光法輪之後,嘶然出現了真佛宗諸法空如宗主的身形。

    他的左手支肘,右手捏印,控攝著引訣西來的玄奧妙輪,黃袍紅袈鬣鬣飄飛,呈現出一種凜然而又空松的特殊氣勢,白眉白鬚連連而動,同時也對著極光老祖平和無比地說道:「極光道友的元氣精細無比,這四百指中,每一指蘊含透氣十道,離氣十道,化氣十道,一擊之下,複雜的氣機超過萬層,一般的法訣恐怕接之不下,只好使出本宗固力轉勁,其穩第一的佛門『迦那法輪』了……」

    極光老祖口中雖然長笑不斷,其實心中對於諸法空如宗主實實在在地將自己這密密相連的一擊,所有一萬兩千層後勢變化,完全給接了過去,不由得心中大怒。

    極光老祖在空中的身形突頓,左右兩手相合,「叭」地一響,就在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光球,芒色純淨,大小恰恰和諸法空如宗主所放起的「迦那法輪」差不多,而且正在不停地變換著各種不一樣的顏色,黃綠青紅,灰白紫黑,閃閃亮亮,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顆正在下斷改變色澤的怪異太陽那般。

    極光老祖左手固訣定球,右手並指如劍,上下交錯連切一百二十次,身前的光球表面頓時出現了一條又一條交錯縱橫的微細亮線。

    這一條條的怪異細線從出現在光球的表面開始,立刻唰然變粗,同時竟從光球的表面上浮凸了出來,使得這個光球的形狀變得更加特殊。

    緊接著極光老祖右手掌在球身上虛虛一拍,光球中交錯的孔洞頓時叭叭啦啦地射出了一道道的變色光柱,遠看起來簡直就有點像是巨大的光形刺球,每一道光柱在射放烈芒之時,帶著一種嗚嗚的怪鳴聲,聲勢之烈,無與倫比。

    「諸法空如你放出了『迦那法輪』,本老祖也祭起了『極光球』,就來瞧瞧你的『迦那法輪』擋不擋得住本老祖的『極光球』……」

    極光芒祖一說完,定球的左手法訣一鬆,右手順勢一推,就將這個巨大不停放出光柱的大芒球給對著諸法空如宗主給推飛了過去。

    極光球在飛進當中,不停翻滾,強烈的光柱狂放而出。

    地面上無論是甚麼岩石巨樹,只要被這極光球的光柱掃過,立刻轟隆嘩啦地當場爆碎,砂石殘木沖飛不停,所過皆糜。

    黑皮宗的黑皮宗主,在極光老祖開始動手攔截天池劍尊的烈放劍芒時,也抖手唰啦一響,從枯瘦的手上竄出了一條幾乎隱於夜色之中,很難察覺出痕跡的透明喑波,拉著彎彎的弧度,對準天池劍尊的身側飛到,其波形在陰沉昏暗中,實在是極難察覺。

    但是這一條帶著大弧度的透明波勁,才一出現,竟然就有人立即發現,「嗡」地一響,一弧藍亮瑩瑩的光帶,從斜刺裡突然閃現,速度之快,幾乎讓人以為本來就在那裡,擋住了黑皮宗主這隱晦的一擊。

    **一陣輕響,黑皮宗主這看似簡單的一道波力,內蘊的透勁,出人意外地複雜,在藍弧攔截下,波勁外放,將相撞點周圍附近約七八丈的景象,震得**而動,雖然勁力並不外放現光,但是依舊可以感覺得到,黑皮宗主的這一擊絕對沒有外表上這麼單純。

    「黑皮宗主莫急,還是由本宗來招呼尊駕吧……」浩然貫和宗主,在那一汪藍芒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麼移動的,生就像是他本來就在那邊一樣,對著黑皮宗主淡淡地說道。

    他的話一說完,雙手同舉,掌心內凹,突然從身體的上方,傳出了「嗡嗡嗡」的怪異輕響,叭然自雙手之中現出一條弧形的藍色光弧,跳動不停,同時隨著嗡嗡異響越來越大聲,那光色的濃度也愈趨深沉,由淺藍變成了湛藍,由湛藍變成了深藍,其景象之特殊,難以言喻。

    黑皮宗主敏感的氣機,就在這時,察覺到浩然貫和宗主高舉的兩手之間,浩然宗最著名,至大至剛的「浩然元氣」,正在快速地累積精純的烈力,當他簡單的一句話說完,浩然元氣聽聚集起來的暗勁已是快速震動著空氣,發出了沉沉的嗡嗡異響,顯然浩然貫和宗主的這聚力一擊,威勢絕對非同小可。

    黑皮宗主週身毛孔立刻封閉,隔絕掉浩然貫和宗主現在所緊合的元氣壓力,雙手一上一下,擺出了一種特殊的怪異姿勢,對著浩然貫和宗主哈哈笑道:「『浩然閘』其口一開,氣傾萬鈞,擋者披靡,貫和宗主恁地瞧得起我老黑皮,居然一接手就是這種絕招名式……」

    浩然貫和雙手透出湛湛深藍,幾乎已不似人掌,聚集的萬釣壓力已是力滿將洩,威逸的臉龐上卻是依然帶著一股淡淡的神色:「黑皮宗主太客氣了……本宗的『浩然閘』也許小有名氣,但是黑皮宗主現在擺出來的,看樣子是貴宗瑜珈道最上乘的『三摩地印訣』,玄奧異常,又豈是省油的燈?」

    黑皮宗主此時在「三摩地印訣」法力罩護下,全身毛孔氣機完全鎖束封閉,就算是活埋在地下一百年,也絲毫不損週身一絲一毫,聽到浩然貫和宗主果然眼力犀利,一下就瞧出了自己的功訣內涵,也不禁點了點頭說道:「貫和宗主不愧正宗一方領袖,眼力高明,老黑皮在『浩然閘』萬鈞壓力之下,不得不以此訣應付……」

    浩然貫和宗主淡然一笑道:「玄訣既已護體,那麼本宗這一式就來了……」

    話一說完,雙手開分,跳動的藍芒乍裂,轟然震下。

    浩然貫和宗主和黑皮宗主二人之間的所有空間,突然泛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藍,就像是有個畫家天神,頃刻間將濃濃的藍墨,盡潑在二人之間的空白處那般,令人完全無法描述那種特殊的景象。

    黑皮宗主巨壓臨體,手訣一緊,週身之外叭叭叭地爆出了一條一條暗勁互衝的長亮藍光,悅目至極。

    黑皮宗主出現的位置,下方正是一片樹林,在浩然貫和這一式「浩然閘」的萬釣壓力傾洩之下,嘩啦啦地數十棵巨樹盡皆彎壓了下來,眨眼就撐擋不住越來越強的壓力,劈哩叭啦地一棵又一棵地被生生壓斷了樹身。

    所有的碎枝斷葉,在「浩然閘」無所不及的壓力之下,連飛都飛不起來,僵直地落在地面上,就好像地面有著巨大的吸力那般,點塵未起,讓人見了實在又驚奇又彆扭。

    浩然貫和宗主見「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三摩地印訣」果然玄妙,在「浩然閘」這樣連碎枝都飛不起來的壓力下,依舊如老樹在空中盤根那般,半寸不退,不禁也在心中暗許。

    心中這麼想著,手裡則更是不鬆懈,元氣增集,輕喝一聲,雙掌強壓再增幾近一倍,緊縮的壓力波從手心透放而出,在空中呈現出-種沉亮的波形,對準黑皮宗主飛壓而到。

    黑皮宗主在再增的藍波掠到時,手中的印訣已是現出了輕顫,知道浩然宗雄峙東方正派三大頭之一,功法威力之強之猛,確實令人不由得不心驚,浩然貫和宗主這一加力催氣,印訣護守的三尺空間立刻被壓縮得只剩下一尺左右,因為氣機互衝,在週身拉起的長亮藍光焰尾,更是叭叭叭地響個不停。

    壓力近體,黑皮宗主身上所穿著的「蒺藜衣」,上頭的尖黥,已是在這般的壓力之下,一支一支地刺進了黑皮宗主的週身皮膚之中,眨眼之間,黑皮宗主已是全身浴血,形象之慘厲讓人望之心驚。

    不過就在蒺藜衣的尖刺割體,血水滲流的同時,黑皮宗主就像是被甚麼東西給刺激了起來那般,在萬鈞連連的壓力之下渾身一振,護體的氣罩也像是身上穿著的蒺藜衣那般,嗤嗤嗤地暴出了尖尖的利氣,刮得週身空間叭叭連爆的藍芒更加地強烈光亮,耀耀的藍色焰尾,幾乎將黑皮宗主瘦削的身形給完全遮擋住了。

    下方幾乎已被壓得斷成禿禿一片的殘枝斷干,在黑皮宗主的抗壓突然也倏地增強時,不但是碎枝斷葉飛不起來,甚至還在兩力相加的情形下,一個一個地往地面下陷了進去,就像是有只無形的巨手,把每一支斷裂的樹幹給壓進了地裡那般。

    原本地面上突起的青巖硬石,終於也在強大的壓力下,叭叭叭地碎成一片,連斷盡枝幹的樹根,也往地面凹陷了進去。

    因為黑安宗主護身的「蒺藜衣」在壓波之下,乍現了抗力,使得浩然貫和宗主和黑皮宗主之間純粹氣機壓力的互衝,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大羅仙宗的紫氣一元宗主,在光明盟右盟主,天池劍尊發動條條劍流,和身閃擊飛龍聯主的同時,週身紫氣迸發,也帶著長流的氤氳紫煙,瞬間側移二十丈,然後以-種斜切的角度閃進。

    紫氣一元宗主這個切入的角度,並不是固定不變,而是一種類似內蘊變化的玄妙身法,上一刻才覺得他會從這裡竄進,下一刻就突然發現他的身形傾向了另外一個沒有想到的方位,其間每一瞬間的變動緊密相連,完全令人無法對紫氣宗主這麼一個簡單的行動,作出任何臆測。

    可是就在紫氣一元宗主的身形快要接近他和飛龍聯主一半的距離之時,橫裡突然「嘩」地出現了一條青氣騰騰的滾動龍形,準確無比地罩住了紫氣一元宗主玄妙變動身法的所有方位。

    這條突然乍現的青龍,其粗約有人身,其長雖只現身一半,但已長達五六丈,宛如鱗片閃動的龍身中,氣機閃爆,亮人眼眉,唰啦啦的穿氣聲響透雲霄。

    紫氣一元宗主乍見此龍,敏銳無比的感應立刻發現這條青龍雖然是從半路現身攔截,但是龍身每一個騰扭與滾動,都恰恰將自己五十六個變動方位完全堵住,大羅仙宗的「靈霄十九動」身法,已經是真人界極之有名,以變幻莫測著稱的玄門妙訣,但是卻在這條青龍的滾罩中,封閉得死死的,使得紫氣一元宗主的身形如果想要繼續前進,一則聚氣硬闖,一則閃避到外門方位之後繞行而過。除此之外,幾乎讓威鎮一方,三大頭之一的紫氣一元宗主,急切間幾乎找不到第三個方法。

    換句話說,以這條青龍目前騰騰滾動,每一扭甩都恰恰封住紫氣一元宗主去路的奧妙威力,紫氣一元宗主想單憑「靈霄十九動」身法,穿越青龍的罩威而過,勢必已不可得。

    紫氣一元宗主眨眼間全身氣機急拉,連身向上猛起,卻又在身動的瞬間,令人意想不到地唰啦啦竄向了左側,同時右掌一探,「叭」地一聲彈放出十二溜飛旋的氣勁,帶著淡淡的紫色煙尾,直射攔截的滾動青龍那十二個扭身騰滾的施力節眼。

    紫氣一元宗主的身形是被這條乍現的青龍給逼了出去,但是這條宛如活物的青色鱗龍,卻也在紫氣一元宗主十二道氣勁的射勁中,砰砰叭叭地閃出十二團爆亮,挫得連連縮退,最後終於在飛龍身後,現出了一個人影。

    紫氣一元宗主,名列「大羅仙宗」一宗之主,威勢之顯赫,豈同小可?

    就看這條乍現的青龍,如此簡單的一攔,就讓紫氣一元宗主不得不閃移轉向,就可以看出這個施法攔截之人,論起功力,絕對不差三大頭之一的紫氣一元宗主到哪裡去。

    所有在場的正派修真,眼見邪宗方面竟然就這麼地又冒出了一位超級高手,俱都不由得自然而然地住青龍挫消,現出身形的那人望去、紫氣一元宗主左袍收後,紫芒連閃的雙眸凝視著自己之前彈勁挫散青龍氣形的右手,反而不像其他一般正派修真那般望向放龍的那人,只是淡淡地說道:「出乎本宗意料之外,原來陰陽和合派的孽龍長老,居然會是隱匿形跡,將近千年,八魔之首,『無影暗魔宗』的『無形冥主』?」

    青龍之後,現出身形的,正是身材高大,雙眼外凸,身覆護身至寶「青龍披」的孽龍化形。

    孽龍化形此時的裝束,在「青龍披」下是一襲頗為寬大,雙袖極長,幾垂於地的青色長袍,兩眼帶笑地對著紫氣一元宗主說道:「宗主的眼力果然高明,本人『無影暗魔宗』的『斂影法訣』,蘊藏在青龍披的威力之中,外加二層掩飾變化,居然還是被紫氣一元宗主給一眼看了出來……」

    紫氣一元宗主微哼一聲,沒有接話,反倒是孽龍化形,也就是無形冥主,繼續搖頭說道:「雖然紫氣一元宗主神眼如電,竟認出了本人近千年未曾施展的『斂影法訣』,但是此次邪宗大會,聚合諸宗之力,『邪宗聯』氣勢已立,而且又出現了『陰陽宗』的飛龍聯主起頭領導,我邪宗正準備大展威勢之際,本人也已經打算在近期復出本來面目,垂現真人界,於飛龍聯主麾下效力,因此倒也不大在意紫氣一元宗主把本人給認出來……」

    紫氣一元宗主放下了右手,平平地望向一直以「孽龍化形」出現的無形冥主,語氣依舊淡然地說道:「『羅喉風波』,主要就是無形冥主與『妖魔界』之主阿羅喉魔王,訂下了將『人間』所有三界,完全交給你作主,才會衍生出來的結果……你無形冥主,又豈會是個願意屈於下位的人。」

    無形冥主聽了紫氣一元宗主的話,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這點紫氣宗主可能是沒有和飛龍聯主接觸多少,才會有這樣的疑問……雖然本人現在不論是『陰陽和合派』的孽龍化形長老:亦或是日後復出時,恢復我無形冥主的身份,都還是在飛龍宗主和聯主兩種身份之下,但是飛龍聯主的個性純樸仁厚,真性對人,本人無論是『孽龍化形』亦或是『無形冥主』,都誠心誠意地願在飛龍聯主之下盡力,這一點也許紫氣宗主得要和我們飛龍聯主多多相處一會兒,才會明白的……」

    紫氣宗主聽了無形冥主的這一篇感言,眼中光芒頻閃,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所以……」無形冥主見紫氣一元宗主沒有接話,便又繼續說道:「正派諸宗集力而來,竟想強邀飛龍聯主,本人身為聯主馬前卒,又怎麼會容許諸位如此橫行?」

    無形冥主的這話一說出來,和紫氣一元宗主相峙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紫氣一元宗主眸中的紫芒快速聚集,對於無形冥主的話並沒有作任何的回應,瞼上的淡然神情依舊:「這麼說來的話,無形冥主近千年以來,斂跡養晦,想必功行更有大進,本宗這就不得不向無形道友請教了……」

    說話之時,紫氣一元宗主單掌遙出,蓬然一股紫氣繞腕而起,看來就像是在手上握著一團不斷伸縮滾動的棉絮那般,奇特至極。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何況本人相隔已近千年?」無形冥主輕提真元,週身袍服更是鼓動鬣鬣,無風而動:「一千年前,本人技藝遜了紫氣宗主兩籌,如今說不定情形會大大地不同了呢……」

    紫氣一元宗主垂瞼合眼,再睜目時,雙眸已是宛如燃起了熊熊紫焰,放出了長長的強光:「既是如此,且讓本宗領教一下冥主新技吧……」

    說話間,紫氣一元宗主頎長的身形側斜而出,單掌一抖,繞腕的紫氣陡然飛射,帶著一種旋轉的怪異吸力,拉了一個弧度,長飆無形冥主。

    「『紫府元氣』加上『太旋訣』……真是久違千年了……」無形冥主長笑聲中,身形不退不閃,直對著那股已經形成一個旋雲般的紫色氣團飛竄而進,一臂側壓,一臂橫貫,兩隻長袖呼啦啦地帶起一大片的青濛濛淡色氣波,一卷一卷地朝紫氣一元宗主放出的紫色旋雲罩去。

    紫青兩氣真正的本體還未相接,彼此間無形的勁力已經交鋒,原本黑沉的空中就像是突然起了一大片密密的虹光那般,叭哩叭啦地猛爆乍現,將紫青兩氣之間的空處幾乎是立刻填得滿滿的。

    紫氣一元宗主的這一式,是以玄門第一奇功「紫府元氣」作基,外現法訣是「大羅仙宗」八極真人裡的「迴旋真人」最擅長的「太旋訣」,只不過這一式由當家宗主紫氣一元手中施出,旋雲之外,純粹帶力,隱於無形的氣流旋尾,高達二十四條,每一條的威力長度都超過了十丈,氣旋一起,地面上立刻就有十幾棵根張未牢的小樹,被強烈的拉力給扯上了空中,同時樹身一入旋壓威力圈,馬上就枝擠壓挫磨的巨大壓力,給擠得寸寸粉碎,因此嘩啦啦的震音響徹夜空,聲勢之強,幾如天威。

    無形冥主隨袖帶起的滾滾青波,除了穿透之勁強猛至極之外,元力更是內固如一,在「紫府元氣」和「太旋訣」如此連地面上的樹群,都被連根拔起的暗勁抽引威力下,竟然還是穩穩不動,循循而出,準準地對著那二十四條無氣流旋臂的空隙直切而入。

    紫色的旋雲威力固然強大,可是無形冥主所放來的層層青波,卻能不為所移,而且還準確無比地衝入了旋雲的氣流間隙之內,因此紫青兩氣互相一衝,收旋的紫雲立

    即轟然一響,變成了之前十幾倍大,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天上的龍捲旋氣掉落地面那般,二十四條氣流旋臂立即鎖持不住,崩散成九十六條比較細的外滾氣流。

    這一回,九十六條氣流外放的氣機沖刮空氣,暴現出了紫森森的色澤,紫色旋雲外伸的氣流旋臂在空中顯現了出來,其景象之壯闊瑰麗,讓人實在難以想像是由人力所造。

    紫氣一元宗主,體內氣機震動連連,心中實在難以相信自己這玄奧緊復的一式,竟然會這麼快就被無形冥主給破得直入竅裡。

    他馬上就發覺目前突然現身的無形冥工,功力的深厚程度,已經截然不是自己之前對其瞭解的層次了。

    此時的無形冥主,顯然在這段時間內另有遇合,修為大幅提升到了一種難以預測的境界,連自己都不得不提高警覺,小心應付了……

    紫氣宗主側身閃掠之際,在心頭也如電般地閃過了這些感覺。

    紫氣宗主警覺全開,週身每一寸肌膚都將敏銳的程度提到了最頂級的層次,前式之後,雙掌再出,更具威力的攻擊立即在空中緊接著成形……

    飛龍在天池劍尊雙臂拉芒,長掠而來時,已經察覺到,天池劍尊開分的兩掌,雖然連連閃動著看起來沒有甚麼作用的精芒,但是實際上,天池劍尊那兩隻掌上的手指,每一彈閃亮出,都是一股無形的劍氣,以一種完全陰斂,絲毫不露任何痕跡的玄妙方式,隔空透來、從天池劍尊閃身前掠的動作開始,其間極光老祖放芒相攔,卻被諸法空如反阻了去,黑皮宗主則是被浩然貫和宗主橫手支開,連紫氣一元宗主都被突然現出強大力量的孽龍長老硬擋了駕,所有動手的修真,都是真人界最頂尖的高手,這些動作雖然看起來很久,但是實際上眨眼之間已經態勢分明,因此當天池劍尊身形撲到時,無形透貫而來的犀利劍氣數量,已經高達將近六百道。

    其中每一道的無形劍氣,又不是單純的劍氣而已,內蘊的氣機質性至少有外割,內穿,斜掛,橫貫等等二十種完全不同的質性,這看似簡單的攻擊,其複雜的變化超過了一萬兩千種,也正因為如此,天池劍尊的身形還尚未接近,飛龍週身的空間已經被其利無比的劍氣完全封住,劍形雖然未顯,但是沖激的劍氣已是尖嘯如泣,裂人耳膜。

    對於這種瞬間能起一萬變以上的極頂高手,就算是飛龍如此的功力,也不得不全神貫注,小心了起來。

    對於天池劍尊的這起手一式,竟然就已經有如斯威力,飛龍謹慎地身形微退八寸四分,右手自外圈合,左手內豎而推,內紅外紫的流液乍然放出。

    飛龍這左紅右紫的渾厚流液一現,空中立時響起了密密的氣勁爆接聲,內圈紅流瑩瑩斂斂,搶快了那麼一剎那,將天池劍尊最先發的三千道無形劍氣,柔柔地擠往外門,而側擊的紫流宛如尖椎,恰恰實實地紮在最先發的三千道無形劍氣與後續的連密後擊幾乎無法察覺的細微空隙上。

    他這一大片側切的紫陽元勁,雖然外形看起來如流似液,但真正的質性卻是外放而強猛,乍接天池劍尊其利無比的透明劍氣,立即在空中劇烈地互衝,嗤嗤啦啦的密響中,帶起了千百條除了紫色以外,各種顏色都有的絢爛七彩光焰,焰尾流光就像是夜空倏然竄卷的自然奇景。

    連續七百擊正面的對沖,和八百道側撞的互擦,將飛龍與天池劍尊二人之間的每一寸空間,蓬然佈滿了一層又一層的艷艷璀亮。那種奪目的瑰麗,幾乎讓人忘卻了其中每一道炫光,都可以將所有再硬的東西瞬間切成碎片的危險。

    空中爆現的衝擊芒焰,一乍現在眾人的眼前,層層重重,疊疊而來的光尾流焰,頃刻間就變成了密密的爆壓,將天池劍尊隱藏在後面的所有劍氣,都硬生生地推移了一個小小的角度。

    這麼一個小小的角度,其細微至極的變化,雖然除了純粹的氣機感應之外,肉眼幾乎是無法分辨得出來,但飛龍內斂在左手,潛力包覆住全身的赤陰紅流,卻是比氣機感應還要再快上三分地緊緊抓住了這個因為爆壓而出現的空隙,切位住形,由柔轉韌,眨眼間變成了一片略帶某種巧妙傾斜弧度的紅色軟罩,將天池劍尊所有的透明劍氣都從另一邊崩彈了出去。

    但聽見-陣宛如撕裂布帛的嘶啦嘶啦長響,天池劍尊幾乎隱於無形的所有無堅不摧的劍氣,被飛龍如此連續的微妙化卸,終於完全從飛龍的左側長洩而出,嗤啦地拉出了一條長度幾達十幾丈的炫目光瀑。

    化流而來的天池劍尊身形,連續十二次緊密的頓挫,由急突緩,反飛浮氣於飛龍的前方十五丈處,才剛剛見到他那巍然的身影從模糊中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馬上又唰地往側方大斜身,左掌前豎,右手後出,留下了一個不甚清楚的殘影,身軀的本體已從另外一邊閃進,只傳來了一聲可以聽得出來極為敬重的渺渺語音:「飛龍聯主如此破去本人這一式『劍化無形光萬千』,確然令人敬佩,本人再以『意凝透體氣連綿』一式領教……」

    天池劍尊的音尾還在眾人耳畔盈繞,他那側閃而來的模糊身影,已是嗡嗡嗡地從其體內亮起了一層又-層的光暈,在他的週身六尺處環起了一個淡亮的光圈,使得本來因為移動快速,而令人幾乎難以視線跟隨的竄動身影,變得明顯了起來。

    飛龍在天池劍尊的話聲還沒結束前,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出,天池劍尊週身所放出的那層層淡暈,雖然以肉眼望去並不刺眼,而且還有一種柔和舒適的感覺,但是飛龍從氣機強烈的振動反應中,立刻就明白天池劍尊週身所發的光暈,竟是從其體內一百二十八個竅穴中,同時放出了一層又一層其薄如紙,其利至極的猛烈劍氣,以一種肉眼難察的極快速度,切割空氣時所產生的異象,其力勁由之前的潛隱轉成外放,威力更甚前式。

    飛龍集中感應,兩手交互甩出,從其手肘至其掌指,連續帶出六層紫紅互間的閃亮波紋,嘶啦連響地捲向天池劍尊,同時口中也興奮地說道:「右盟主這一招可厲害多了……卻不知如果劍氣未透就被封住會怎麼樣?」

    說話間紫紅波勁已到,叭叭叭地掠空抽在天池劍尊的週身光暈上。

    天池劍尊體內劍氣迸放,還未從另一個角度切近飛龍身前,他那甩肘放出,紫紅相間的怪波已近。

    波力透體,天池劍尊訝然地發現飛龍所放出的這六道波形亮勁,外表看起來雖然頗為單純,而且元力擦光,發出了瑩亮的沖芒,似乎是六道聚集了陽剛外顯的強勁氣機,但實際上一接觸,才發現這六道看似外放的顯力,其實全由陰勁組成,每一道閃亮的弧波,都是由四千道陰斂的潛勁擠壓密縮,也因為其中的每一道勁力之間,彼此是以外放的角度嵌合,才會形成這種完全相反的特殊展現方式。

    更令天池劍尊驚訝的是,飛龍這連續六擊,算起來幾乎有二萬四千層交絞隱匿,組合怪異的亮波,每一道的切入角度與間速,都恰恰插進了天池劍尊這一式中每一次劍氣震動的間隙,使得他密震而起的劍氣,還未來得及對準飛龍放出攻擊,便已經叭哩叭啦地在他週身爆開,幾乎令天池劍尊收手不住,好像在他的四周蓬蓬隆隆地炸起了滿天爆竹一般,讓他無法聚勁集力,劍氣一從體內透出,就化散於週身的體外空間。

    天池劍尊心驚之下,神識不亂,體內透出的氣機震動連變七種不一樣的頻率,反身倒飛,天池劍尊一個頎長的身軀,就有點像是從一個爆圈中脫然閃出那般,「颼」地一聲,倒縱四尺十八丈,浮空現形,臉上意外的神色流露無疑。

    連飛龍也沒想到已經被他掌握住氣機振動頻率的天池劍尊,竟然能夠在一瞬間逆變真元振動的層次,輕易而又洒然地脫出了他的波束圈之外,因此也有點意外地對著天池劍尊說道:「右盟主真元靈變的速度倒真是快捷,一下子就脫出了我的罩鎖範圍……」

    天池劍尊意外的神色已斂,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凝然:「本人的這一式『透體劍』,自成式以來,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劍機未出,便被破去過……看來飛龍聯主的功力修為,絕對不在本人之下……本人單對飛龍聯主,恐怕非得傾盡所有的真元功力不可了……」

    飛龍自清醒以來,除了蛟頭魔人之外,還真是沒遭遇過像天池劍尊這樣的高手,心下難免有些興奮,此時卻聽見天池劍尊的話意之中,帶著一些決絕的味道,因此也不由得有些驚訝地說道:「右盟主,我們交手的原因,也不過就是為了我想緩一緩晴風請我去去『永生水域』的邀約,這好像無須看得太嚴重吧?」

    天池劍尊停望了飛龍一會兒,方才喟然說道:「雖是一個簡單的邀約,但是其中很可能關係到的是三間穩定,本人如何敢掉以輕心?」

    飛龍想了好一會兒,方才謹慎地說道:「從晴風開始,一直到右盟主你,都說我可能會破壞甚麼空間穩定,先不說我根本就不曉得怎麼去破壞這種空間穩定好了,就以你說的三間之分,我都還弄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又怎麼談得到去破壞它?」

    「童子焚屋,豈知木樑著火即燃之理?就是因為如此,方才會請飛龍聯主到『永生水域』去作客……」天池劍尊語氣微頓地說道。

    飛龍又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說道:「我現在只要去見見紫柔她們,不管結果怎麼樣,我接著就和你們到『永生水域』去見晴風,你說這樣好不好?」

    對於飛龍聯主的語氣鬆動,只是提出了如此一個最小的要求,天池劍尊也考慮了好一陣子,方才歎了口氣說道:「晴風天女的指示,是請飛龍聯主停止一切,馬上和我們同去,因此雖然飛龍聯主的這個意思看似無礙,但請恕本人也不知道這樣是否真的無礙,所以還是請飛龍聯主馬上跟我們走吧!紫柔宗主已逝,去這麼見上一面又有甚麼特別的意義?」

    飛龍現在的見識總算是比之前要多了一些,當然知道自己想試試能不能將紫柔她們重召生魂的意思,最好還是別說,以免另外又生甚麼其他枝節,因此語氣有些支吾地說道:「這個這個……我去見紫柔她們……嗯……也沒甚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見見她們……」

    天池劍尊的閱歷何等豐富,當然一眼就瞧出了飛龍顯然有些事情是隱瞞沒說的,心中頓時微生怒意,以為飛龍的這種說法,顯然就是打著先敷衍敷衍他們的意思,因此臉上立即肅然繃緊,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恐怕我們之間很難說妥了……飛龍聯主功力高強,破去了本人兩式前招,現在本人已經領教了高明,接下來將不會再留餘地,本人所有真元將會盡傾而出,還請飛龍聯主當心了……」

    飛龍立刻就發現天池劍尊在說話的同時,週身本來非常外放靈動的氣機,突然之間就開始完全往他體內收縮,真元聚集的程度與方式和之前動手時完全不同。

    天池劍尊這一次集縮所有氣機,馬上就在他身體外側三尺的空間,凝結出一層灼瑩宛如實物的光層,乍看之下就像是披上了一件光衣芒裳那般,其形象之特異,已明顯地表示了天池劍尊接下來的攻擊,絕對與之前的兩式完全不同。

    天池劍尊右手輕抬,從他的袖中突然活地竄出來一道窄窄的約只有兩指那麼寬,而且短短的約只有一尺左右的矯矯光練,一閃現在空中,就開始宛如活物般地在他兩手之間來回游動,光色流轉,雖然強亮但卻意外地並不刺眼。

    「真人界『三大祖師劍』,並不列入著名的『十大仙劍』之一,是因為這三大『祖師劍』並不是以威力強大著稱……而是以宗派歷代宗主相傳的薪火延續宗派意義,令真人界敬重……」天池劍尊雙眼凝望著左右雙手間來回游栘,宛如光鰻的尺許長亮虹光,語氣突轉肅然地說道:「本人的『天池祖師劍』,近千年未出,如今請祭,正代表本派對飛龍聯主的敬重,也代表了我個人的心意……接下來就請飛龍聯主指教了……」

    從天池劍尊的「天池祖師劍」一出現,天池劍尊就以一種敬敏的目光注視著在空中來回游移的那尺許精芒,雙眼並不望向飛龍,但是飛龍除了能夠立即感覺到天池劍尊肅然的態度之外,也清楚地感覺得到天池劍尊的神識振動,正在以一種只能感覺,卻無法說明的特殊模式,和那不停流轉的「天池祖師劍」相合為一。

    連想都不用想,飛龍就明白天池劍尊接下來的攻擊,絕對是進入了另外的一種層次,和之前截然不同。

    就在天池劍尊手中的「天池祖師劍」,融入了其神識的那一剎那,流轉的劍光突然起了一陣快速的扭動,原本應該是堅冷性質的光形,倏地像是變成了柔軟無比地伸縮了起來。

    劍芒縮小時,大小只剩下一個拳頭那般的尺寸,但是伸長時,竟已變成了超過一整個人身材那般的長度。

    而且在其光芒之中,也隱隱響起了一陣一陣好似蜂翼密振的嗡嗡輕音,聽來很溫柔悅耳的盈盈氣聲裡,隱藏了絕對驚人的強大威力。

    飛龍面對著天池劍尊此時顯然運起了性命交關的至精元氣,敏感的氣機反應已經讓飛龍明白,天池劍尊之前所說的「盡傾其力」,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天池劍尊此時和手中來回流轉的「天池祖師劍」之間,所有神識建立起緊密而又複雜的意念連鏈,恐怕除了飛龍這種對神念運作熟捻無比的怪人之外,其他一般的修真恐怕連想像都不容易想像得到……

    天池劍尊和飛龍之間的氣氛,立刻就變得緊繃無比,雖然明明就是空無一物,但是所有週遭的正派諸人,每一個人都清楚地知道,在這時候的二人之間,恐伯已是連一根針都很難插得進去了。

    對於這種態勢,飛龍當然並不願意讓它就這麼出現,因此他一直想說些甚麼話,來緩和一下這種情況,只是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不會讓天池劍尊生出誤會……

    就在這個飛龍想說些甚麼話,來緩和一下天池劍尊打算傾力而動的緊張態勢,卻臨時想不出可以說些甚麼,而天池劍尊也請祭「天池祖師劍」,準備使出「天池劍宗」最著名的「心劍光裳」和「心劍通玄」兩大絕技的當兒,突然發生了一件怪異無比,卻又突然而來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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