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龍魔傳說

龍騰世紀 第六十六章光明勢現 文 / 紫天使

    裂天劍皇的話問完,仁義王立即微笑回答說道:「裂天盟主,本王是仁義府仁義王……目前乃屬『邪宗聯』副聯主……」

    「副聯主?」裂天劍皇望了仁義王一眼,目中炯炯地強光中,很明顯有種不屑的眼神:「仁義王,你的這個位置,乃是接續前任宗主『老實人』暴亡而來,如今尊駕又任『邪宗聯』副聯主,令本皇也不由想到貴盟盟主是否也平安無恙?」

    裂天劍皇此話的含意,不言而明,直諷仁義王續宗之疑,仁義王只得哈哈笑道:「原來裂天盟主如此多心,難怪裂天劍宗沒有副宗主了……」

    裂天劍皇雙眼芒光橫閃,嗤然說道:「仁義王,話點到這裡也就可以了,還是請貴聯聯主出來說話吧……否則連本皇也懶得開口了……」

    仁義王有些難堪,心中暗恨,但是臉上依舊微微笑道:「此時我等在這兒,並非『邪宗聯』統一的行動,因此聯主並末到場,裂天盟主要找我們聯主,恐怕有些困難呢……」

    裂天劍皇如刀的眼光一閃,很明顯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三大邪修知道正派的裂天劍皇最重視這種等級之分,而且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了仁義王份量不夠的意思,便由妖劍魔主嘿嘿怪笑說道:「劍裂天,仁義王說得是實話,而且再怎麼說,他也算是『邪宗聯』的副聯王,你擺出這種氣勢凌人的態度,豈不是顯出『光明盟』的狹小氣度?」

    裂天劍皇眼光轉移到了妖劍魔主身上,臉色稍霽,微微笑道:「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自侮而後人侮之,邪宗既已難得成立了『邪宗聯』,就該慎重選擇聯主副聯主的人選,飛龍聯主來歷神秘,本皇在搞清楚之前,絕對不吝給予本盟最大的尊重,不料貴聯的『副聯主』,竟會是名聲極臭的不仁不義府仁義王,此舉又怎麼讓本盟上下尊敬貴聯?」

    心魔尊這時也淡淡地說道:「劍裂天,你們這些正派和我們邪宗的認知可不大一樣,所以先別這就把你們的標準加在我們身上,你們這時候來,本聯的聯主不在,因此貴盟有甚麼打算,何不直接說出來?」

    裂天劍皇沉沉地笑道:「心魔尊說得很對,如果兩位也不出來說話,本皇也無須和仁義王多說甚麼,就讓座下三將去和他扯了,不過既然兩位已經出頭,那麼本皇就擺明了請問一句,下面的蛟頭魔人,貴聯打算怎麼辦?」

    確定了「光明盟」這次真的是衝著蛟頭魔人而來,心魔尊急速地琢磨了一會兒,知道以「光明盟」現時的力量,可絕不能小視,便即反問道:「貴盟聚集人馬而來,當然也是針對蛟頭魔人,但不知貴盟又打算怎麼辦?」

    裂天劍皇眼光閃亮,毫不多作轉園,直接說道:「本皇的看法非常簡單,蛟頭魔人是為真人界之公敵,其中更牽涉到三間九界的安危,最妥當的方式,當然就是多加些拘束禁制,以俾我等做更深入的探討研究……不宜太過輕舉妄動……」

    心魔尊微微笑道:「蛟頭魔人因為螭龍蛟受玄靈派制引的習慣未改,是以現時被巫王所攝,以此而言,豈不就已經合於貴盟所望?」

    裂天劍皇搖了搖頭:「一層玄靈攝音,這個禁制本盟認為稍嫌薄弱了一些,最好還是由本盟於玄靈攝音之外,再多加幾層禁制,並且由本盟各派高手看管,方能謂之周全……」

    心魔尊聽得臉色一沉,拜月巫主也忍不住怒聲說道:「媽的,『光明盟』倒是打得好算盤,我們『邪宗聯』已經到手的東西,這就想毫不費力的弄走?」

    裂天劍皇還沒說話,身後玉面俊俏,威儀隱隱的「玉羽聖巫」已是不慍不火地說道:「拜月,如果今天我們所談的,是真人界的甚麼寶物法訣,我們『光明盟』絕對不會有甚麼興趣來和你們互爭,不過我們現在談的對象,是一個很有可能引起三間九界破壞毀滅的妖物,對我們的存在,都是極為關係密切的,因此你我雙方還是摒除掉這些正邪法宗之間的岐見,方是最恰當的態度……」

    眾邪宗的心中當然不把玉羽聖巫的話太當真,而且在諸邪的心中,正打算將蛟頭魔人做為對付正派諸宗的利器,又怎麼會同意他們這樣的要求?

    因此心性剛厲的妖劍魔主隨即嘎嘎笑道:「你們『光明盟』說得好聽,想得頂美,結論就要我們把蛟頭魔人給乖乖交出來……這豈不是擺明了欺人太甚?」

    玉羽聖巫歎了口氣:「此事關係的是你我雙方的生存安危,和欺人之說一點牽扯也沒有……諸位又何苦這般想不開?」

    拜月巫主冷哼一聲:「正派諸宗,哪一次以勢壓人,不頂著個大帽子?這種話咱們難道還聽得少了?只不過這回居然想壓到我們三大邪修頭上,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玉羽聖巫再歎一聲,還沒說甚麼話,旁邊一身瑩白的雪山老祖,銀眉輕動,冷冰冰的語音已是透然而出:「玉羽道友,和這些邪佞之輩,多說無益,就算他們認為我等以勢強壓又待如何?其心若正,豈懼邪言暗傷?」

    另一邊渾身金芒燦燦的「烈陽神王」也聲如宏鍾地哈哈笑道:「雪山道友說得不錯,玉羽巫主,這三個老邪是甚麼樣的心性,咱們又不是不知道,和他們說這些無異與虎謀皮,倒不如手底下直接見真章來得爽快……」

    玉羽聖巫雙眼柔和未變,依舊對著心魔尊等人說道:「三位道友,還請諸位多考慮考慮,本盟這次的行動,確實對貴聯並無惡意……」

    心魔尊和拜月巫主與妖劍魔主互換了個眼光,隨即淡淡說道:「光明盟要以勢壓人,我等秉邪宗骨氣,絕不屈服……」

    正邪兩方,一上一下,話已說斷,對峙之勢立起,現場氣氛馬上就緊繃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邪宗之內,一縷怪異的「嘶嘶」之音,突然急劇無比地響了起來,在已經趨於緊張的現場,顯得極為清晰。

    這一聲異響,宛如在繃滾的油鍋中,丟進了一塊肉般,馬上就引起哄然的立即反應!

    巫王把握了這個正邪兩宗彼此相僵的情勢,在出聲之前,手訣暗起,猛地彈身前掠,撮口音出,已自骷髏杖頭,嘶地一聲拉出了一個斗大的冒煙黑骷髏,正是其著名的「阿胝婆頂門骷髏元神」。

    冒煙黑骷髏隨著他前掠的身形,邊旋繞而動,邊快速脹大,回體一周,已形如半身,而就在此時巫王縮肩曲腿,就要滾入黑骷髏之中。

    在其身後的心魔尊,注意力確實受出現的正派「光明盟」所引,但反應也絲毫不慢,巫王的身形一動:心魔尊已手掌甩彈,嗡地一響,送出了一波氣形怪異的扭騰潛勁,自後側卷而去,同時左掌在腰間的怪鼓一拍,立刻在嘶嘶的怪聲中破起震耳般的鼓音,隨著「咚」地震天一響,巫王撮氣而出的「嘶嘶」怪響立即宛如巨壓下的氣泡那般,噗地中斷。

    同時那邊的蛟頭魔人原本低垂的巨大蛟頭,也忽然像是聽到了甚麼那般,倏地高舉了起來……

    雙眼雖未睜開,但是蛟頭輕移,就像是正在四周搜尋著甚麼它應該繼續聽到的異響指令那般。

    巫王身邊的黑天禽宗主,在巫王想要前竄脫出心魔尊威脅之時,立即挫身倒沖,右手翻出,袖中的「挖心鏟」嗤啦帶起聚集強芒的九道厲勁,三三相旋,形成一條約有人身粗細的飛轉強光,對準背後的心魔尊全力貫出。

    心魔尊以震耳的鼓音,強力破散了巫王撮口所發的異音,立即偏身側閃,大袍翻飛,朝著前掠的巫王急竄而去,拍鼓的左手搖腕一抖,六環相連的手鈴「嗆鈴鈴」地脫腕飛出,如輪飛轉中直朝黑天禽宗主的挖心鏟所捲成的旋轉長芒直罩而去,鈴形迅急,密鈴聲乍起一暈光輪,瑩瑩顫顫,怪異至極。

    芒鈴相接,劈啦一聲,旋轉的手鈴輪暈忽然脹大宛如車輪,如龍般的鏟芒連續直入,使得心魔尊的手鈴輪芒連連顫動,好似就要崩斷那般。

    接著手鈴其中玄奧的散勁內氣啟動,叭地一響,黑天禽宗主直入的旋芒分成六股,自每個手鈴的開口處「劈裂」一震,化為六芒散出,讓還在旋轉的手鈴輪暈,看起來就像個邊放著星火,邊快速旋轉的大光輪,景觀之奇麗,難以形容。

    「破耳鈴鼓?」黑天禽宗主一看到從心魔尊手腕脫飛而出的怪鈴,心中一沉,知道名列十八奇兵中的這個異寶,功能破散氣芒,據說絲毫不遜任何寶盾,立知這一擊已失其威,當下身形閃退,在空中彈挫了一下,便又自另一個方位迴旋而來,雙手握鏟,準備另出一擊,巫王正要縮身躲入運起的冒煙骷髏,心魔尊另一手放出的怪異扭勁,化作一團似在不停伸動的氣罩陡地撞來,尚未接實,空氣中波動已起,巫王的前掠身形與運起的骷髏元神,突然好似暴波上的小船般,瞬間晃移不穩了起來,讓巫王正要竄進冒煙骷髏中的身形切了一個空,接著扭力洒然罩下,反而把他和冒煙骷髏之間的距離給拉遠了一些,巫王大吃一驚,沒想到心魔尊的動作如此之快,自己還沒躲進「阿胝婆頂門骷髏元神」之中,數千條強韌如絲般地纏勁已經從旁唰然飛到,而且這至少六千層的怪異氣機中,橫纏而來的每一重怪罩,雖然完全沒有可以傷人的外放硬力,但是其中每一條力線,都是陰訣暗勁,而且彼此牽纏,極難化解。讓巫王急切間實在無法脫身。

    心魔尊果然不愧頂極的邪修,無論眼力功力,都在頃刻間捆住了暴起發難的巫巫王在駭然中,捏訣起力的單手不動,另一手連忙握腕加氣,訣指的尖端立即嗤地現出了一條如煙般扭曲的暗線,相連到被怪異的扭勁生生拉開的冒煙骷髏上,使得他和骷髏元神之間的距離陡地拉近,只待心魔尊這一層以牽制為主的怪勁力波一過,馬上就可以遁入已經脹如人般大小的巨形骷髏中。

    然而心魔尊會放出這麼一層不以傷人為主的牽制怪勁,顯然要的也就是這麼一點點拉住敵人的時間,在這眨眼的時間裡,他的身形已到,單手並指,嗤地一拉,從其指尖陡然出現了一條長蛇般的光鞭淡影,隨著心魔尊手指的甩動,好似一條飛蛇般唰地就往巫王身上捲去,其速之疾,比電還快。

    巫王尊者的身形正要透波而出,遁入眼前已經有一個帳篷般大小的冒煙骷髏中,突然腦後利勁刮來,大驚中回眼一看,心魔尊的「指蛇波」已經嗤然竄到,連忙扭身運肩,握杖反劈,同時自杖頂噗啦啦地洩出如流光般的小型青色骷髏幾達六百枚,而且都一鼓腦地衝向了心魔尊手指間拉出來的那條迴旋亮影。

    他這如天河橫洩般的數百顆骷髏光流才剛顯現,猛地一層金色的狂潮從側方暴現,嘩啦連響,數以百層的**金浪立即撞上了巫王的骷髏光流,金波青顱相撞,即刻蓬哩嘩啦地濺起了滿天碎氣破芒。

    仁義王雙手持著「海嘯龍王刀」,邊一刀劈出滾滾金波,破去巫王的骷髏青芒,邊扯開喉嚨,對著周圍大喝道:「小心巫王要喚醒蛟頭魔人施虐!」

    仁義王喊出來的這句話,立即引起空中「光明盟」所有人心中一動,裂天劍皇不待再想,單手一揮,聲如暴雷:「勿待他們暗中弄鬼,『光明盟』所屬,即刻攔截『邪宗聯』……」

    空中盤旋駐空的數十位正派高手,立即同時斜身下竄!

    心魔尊「指蛇波」嗤然一出,馬上宛如騰動弧刃,唰地一聲自巫王與其運起的巨大冒煙骷髏之間閃然而過,叭地即刻切斷了巫王起訣之手好不容易與骷髏元神連起的婉蜒氣路。

    如帳蓬般的冒煙骷髏驟失氣機牽引,立時就像是失去了控制那般,呼地一聲,隨著心魔尊之前放出的那團扭曲氣勁的最後餘力,側斜而去,立時拉開了其與巫王之間的距離。

    心魔尊待要再度出手,進一步制住巫王尊者時,身後空中氣溫驟冷,尖嘯突起,十股宛如冰椎般的尖氣以極難想像的速度,長放而來。

    心魔尊氣機感應中,馬上明白來者功力之高,絕對無法分神他顧,當下身形挫停,一瞬間額上彩眉倏長,下一眨眼時已全身暴翻而上,頃刻浮起八尺,閃到了之前脫手放出的「破耳鈴」瑩瑩光盾之後,單手豎掌,真元聚集,啪地一聲,鈴盾光暈轉為烈芒,對準緊鎖己身,厲嘯竄來的冰椎銳氣猛然迎上。

    冰氣沖芒,轟然巨響,心魔尊的「破耳鈴」盾,再也無法像之前對付黑天禽宗主的鏟芒那般,將冰氣收納散洩,反而在強大而且勁力密集快速到無法及時宣洩的情形下,放出烈芒的鈴盾中響起了「嗶嗶剝剝」的密密悶聲,烈芒之外,好似瞬間凝了一層厚厚冰氣,而且正在快速地越變越重,心魔尊頓時察覺冷到了極點,更少有將近九千重的超密冰氣,正在凝結鈴盾烈芒中的六枚「破耳鈴」,再不散去這威力至強的冰勁,破耳鈴說不定會被生生凍裂。

    心魔尊大喝一聲,真元盡集右手,一拳擊出。

    轟隆一聲巨震,冰勁炸碎,數以千計的細白氣煙四散紛飛,威勢之大,幾如天威。

    心魔尊右手不停,氣機反收,在裂勁崩爆,推力散開的前一瞬間,將「破耳鈴」嗡地收回腕間,同時吸氣浮身,順著推力倒飛而出,直退了七八丈外,方才凝氣住身,嘿嘿笑道:「好厲害的『冰雪玄勁』,雪山道友的功行像是又有大進了……」

    一身雪白的雪山老祖,十指虛凝,同色雪白的眼瞳反射出一種極為怪異的景象,聞言臉色不動,只是淡淡地說道:「聚集本老祖八千九百層真元於一擊的這式,居然還讓心魔尊你一拳破去,想來心魔你的功行也不差了……」

    心魔尊臉上依舊冷然微笑,單手一伸,自寬大的袖中嗤啦伸出了一個宛如綠玉槌子般的東西,輕輕握在手上:「面對雪山道友這樣的對手,看來本宗一些壓箱底的玩意兒也非得拿出來不可了。」

    他手上拿著的這個事物,大小約只一尺,通體綠透玉質,形狀像個小錘,但是錘頭圓平,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個敲磬的玉磬錘。雪山老祖眼中銀芒再閃,輕哼說道:「你有個磬錘兒,難道本老祖就沒有?」說完白森森的手掌一轉,也出現了一個長有兩尺,渾透如冰,末端有個下尖上豐的尖錐錘:「『冰精為椎雪為袍,三尺軟帕一神罩』,本宮鎮山三寶之首的冰精錘,對心魔你的迷寶之首鎖念磬,想來也還撐得起來吧……」

    鎖念磬,迷魔五寶之首,其實卻只是一個敲磬的玉槌,據說只要凌空輕輕一擊,可凝虛空為磐石,發出脆然磬音,透物碎體,無堅不摧,極其玄妙。

    冰精椎,雪山神宮三寶之首,傳說為天間天人界,四方自然天中,北方「風冰界天」天主之物。既屬神器,威力自然無需多說了。

    心魔尊凝視了雪山老祖手中的二尺冰椎,雙眉又倏地伸長,彩光暈現,接著目中厲芒已出,哈哈笑道:「既是如此,雪山道友,咱們就來試試吧……」

    語音方畢,心魔尊身形大暴斜,瞬間側移幾近二十丈,長回流洩中,猛然反兜,全身收束,手中磬錘翻腕倏出,對準雪山老祖就是一錘!

    頃刻間空中異象陡現,心魔尊敲在空中的一錘,竟然好像敲在一個隱形的磬鍾上頭那般,發出了長長地「噹啷」一聲。

    更令人驚奇的是,在這聲響亮的磬聲一傳出時,空中的磬錘錘下,嘶啦出現了一波宛如音振的怪異波動,尖浪帶翼,看起來隱約像是個不斷變大的燕影那般,對著雪山老祖嘩然竄去,特異之處,令人瞠目結舌。

    雪山老祖銀眉長軒,冷冷笑道:「好個振音殺波!」語畢挽手弓身,繃地倒飛而出,同時握住冰精椎的手臂連袖起了陣冰煙,裂裂輕響,好似袖醫有個甚麼東西正在快速急凍那般。

    宛如燕影的那道長波,嘶然飛到時,已是擴成了約有十丈之長,所過之處,嗡嗡巨響,就好似是之前那一聲「噹啷」的環環回音。

    雪山老祖倒飛約七八丈,待得音殺振波擴張開來,方才舉起冰煙不斷的右手,對準掃來的波尖一椎擊出!

    冰精椎的椎尖嘶啦射出了一道又銳又利的強大透明冰氣,就好像真的放出了一支巨大的冰矛一般,直對著橫來的波影快速貫去!

    冰波相擊,傳出了宛如悶雷般地一聲沉響,空中異象再生!

    冰精椎的尖銳冰芒,陡然現出了宛如透晶的一支巨大冰柱,喀啦喀啦地猛爆出強猛的陣陣冰煙,而被切中的波形暗影,閃然化成了宛如天邊雲彩般的絢麗虹光,高高低低,好似絲絃般的聲波嗡然俱出,波尖被冰柱所阻,速度頓挫,但是兩側的長波往中央橫掃而來,同時在冰柱之上交錯,音勁亙貫中,巨大的透明晶柱裂裂密響,最後終於脆生生地「鏘啷」一響,如琉璃頓碎般炸開,在空中被冰化的水氣好似變成了粒粒冰珠,咻咻咻地四散飛射。

    細細地碎冰穿入下方的樹林巖地,不但巨樹樹身被密密地冰珠射了好些個大洞,冰珠上的潛勁遇阻外放,在頃刻間將樹身摧碎,轟裡轟隆地垮了數十棵大樹,連地上的岩石,在冰珠貫入的同時,也好似點燃了火藥那般,跟著炸成了滿天煙塵!

    雪山老祖和心魔尊的身形,在空中同時連連挫動,就好似在承受著甚麼極為巨大的反震那般,身軀衣袍,都顫顫地起了密密的波動。

    雪山老祖沉哼一聲,身形繃然上彈,在空中劃了個圓,隨即下撲,同時口中傳來了依舊冷冰冰的語音:「音殺波振,威力果然不凡,再接本老祖兩式瞧瞧……」

    心魔尊在雪山老祖化勁躍起的同時,也暴身而退,但是立刻就像個彈簧般反竄而來,聞言哈哈大笑:「冰精椎聚晶成體,以有形破我無形音殺,威力自也不差,本宗正想再討教討教……」

    心魔宗話一說完,兩人身形已近,同時又在週身空間現出幻異景象,這二位皆屬極頂高手級的卓越人物,即刻彈手生波,聚指成冰地繼續互戰成一團,數十丈空間之內,幾無人能抗勁接近。

    妖劍魔主的位置,本來是在神遁宗宗主刑無肉的身後上空六丈之處,當巫王突起發難的時候,刑無肉宗主也立即動作。

    他的渾身半絲未移,整個人就像是猛然被條釣線給勾住拉去那般,唰地一聲,就毫無徵兆地前竄而出,寬袍鬣鬣,身形依舊是姿勢末變。

    刑無肉這一式用勁之巧,出力之急,純以氣機帶動全身飛進之妙,確實是不愧神遁之名。

    然而妖劍魔主顯然也不是簡單的高手而已,刑無肉的飛掠雖然在竄射之前,全身半絲徵兆不露,讓妖劍魔主有些意外,以致搶到了一些先手,但是妖劍魔主隨後一手猛彈,嗤啦一聲,自手心中暴放出一線長芒,速度之急之快,比刑無肉宗主飛掠的程度猶有過之,眨眼已經追上了先起步的刑無肉宗主。

    刑無肉大吃一驚,知道妖劍魔主經過煉化過的奇兵寶刃,鋒利之氣極難抵擋,連忙縮身翻轉,甩手放出三星爪,鋼鉤戟張,連續六百道密密的氣機崩然而出,每一道氣機暗藏六層暗勁,整整三千六百層變化,讓三星爪蓬然現出暗紅色的流芒—片,猛然鎖向電射而來的那一道暗綠色亮芒。

    妖劍魔主的那溜綠芒閃然,射中了刑無肉宗主化為暗紅流芒的三星爪,但聽「叭」地一聲,氣爆並沒有很大,激芒也只蹦出了淡淡地星火,頗出刑無肉宗主的意料之外。

    不過他的心中方才有些驚訝,那一溜細芒,竟然嗤地一聲,破開了三星爪鋼鉤與鋼鉤之間的空隙,如箭般穿過了刑無肉宗主的氣機攔阻,劃了個小小的弧線,猛然往刑無肉宗主的身上竄到!

    刑無肉宗主這回可真的是大出意外,吃驚之餘,猛地大甩臂,間不容髮地側翻了出去,連身子的平衡都有點顧不得了,狀態極為狼狽。

    好在妖劍魔主這下劍氣穿梭,雖然突破了刑無肉宗主三星爪的攔阻,但是妖劍魔主放出的這一道蛇郁刃本體並沒有真正地貫破三星爪的包圍,只是在氣路上瞬間變了七百次,讓三星爪的氣芒來不及調整,以致於被其自刃尖逼出的劍氣所破,嗤然射向了後面的刑無肉宗主。

    也正因為蛇郁刃放出的是劍氣,所以不能像化氣的劍身那般扭騰變化,雖已讓刑無肉宗主躲得極為狼狽,卻不能及時緊跟而上,繼續搶攻。

    不過就算是這樣,躲得幾乎連重心都失去平衡的刑無肉,還是被迅急如電,一閃即到的犀利劍氣,將本來就很寬鬆的袍擺,給嘶啦一聲,割了老大一塊下來,不禁讓他額上的冷汗都滲了出來。

    妖劍魔主只手收芒,那一溜細細長長的劍氣,一擊不中,立刻唰啦輕響,和飛射而出同樣快速地縮回了妖劍魔主的掌心之中。

    妖劍魔主正要以另一隻手放出強勢破芒為主的「海鼎青重挾」,將刑無肉宗主所放出來,控攝氣機已經產生一絲空隙的三星爪芒給硬破衝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音波振束顯然鎖定住自己的震耳大喝,接著身後就響起了嗡嗡的怪音,朝妖劍魔主身後緩緩飛來。

    妖劍魔主在那有些怪異的嗡嗡聲響一入耳,就聽出來這是一種強烈至極的密集元氣,快速震動空氣到了某個程度,才會出現的異音:心中立時就明白必是那個超級高手所發。

    而且在這陣「嗡嗡」震聲一出現的同時,妖劍魔主就感覺到身後叭地放出了強烈到幾乎不遜日光般的烈芒,使得他雖然是背對光源,但是眼前的所有景物,竟在此時都被這團烈芒所放出來的光線,給照得纖毫畢露!

    這種真元一出,四周百丈左右,差不多都等於被照得宛如白晝,妖劍魔主不用回頭,也立刻明白了出手的是誰了。

    他的身子尚未翻轉,鋒銳的氣機反測,馬上就發現自己雖然是背朝光源,但是還是可以從背後靈敏的感官,感受到烈芒所照的灼灼強度。而且那團光源朝自己飛來的速度,有點晃晃悠悠的,並不會很快,顯然出手的人之前的那聲大喝,旨在提醒白己,不願佔這背後出手的便宜。

    妖劍魔主皮膚緊繃的臉容,露出了沉沉的冷笑,體內妖氣真元陡然運起,立身不動的軀體,突然自膚外三寸處泛起了一層宛如金屬反射的凜冽冷光,自下而上,急速流閃,到了他尖得有些怪異,但是此時渾身已化劍氣的情形下,看起來反倒有些像是全身劍形刃尖的頭頂時,同樣叭地一響,劍光乍出,奇利的烈芒暴閃,差點讓人睜不開眼。

    當妖劍魔主整個身軀都在瞬間轉化成一支巨劍的幻影方現,下一眨眼間,妖劍魔主的劍形身軀已頓然消失,卻在與身後耀日般閃爍的光芒間,出現了尖厲至極的破風嘯聲,一抹飄匆的劍芒在烈光中隱現,飛射光源。

    嗤啦一聲輕響之後,就是轟隆一聲巨震,空中那團如小太陽般的烈光,好似被射日的神箭擊中那般,炸起了滿天的碎光,四周頓入一片亮白,景致燦麗,一生難見。

    從劍芒光源相擊的中心,蓬然一團宛如有形薄球的光波外震,嗤啦往八方擴散。

    對下方衝去的震波,直中地面,砰地一聲巨響,竟生生地將平坦的地表撞出個微帶弧形的凹洞!

    兩位生苗宗的生苗躲閃不及,被直貫而下的壓力擠得週身骨架斷裂,整個人形往下一萎,叭叭兩響,變成了兩團糊糊的血堆肉糜!

    在空中,被射成千萬碎芒的小型太陽已經消失,唯剩週身閃著青火的妖劍魔主停空不動,無數條好似小蛇般的白光,在妖劍魔主的青芒上來回竄動,滋滋嗤嗤的餘氣散逸聲持續了好一會兒,方才漸漸消失。「好個妖劍!」渾身金黃的烈陽神王哈哈大笑道:「倒是把本神王的一發可比烈日的『太陽元團』破得乾乾淨淨,不愧魔劍妖宗之主!」

    妖劍魔主臉容冷硬不動,宛似化入了青森森地劍氣之中,更添厲利:「烈陽,你的『太陽元團』號稱元勁猛烈,可破山嶽,本魔主瞧也下怎麼樣……」

    烈陽神王依舊哈哈笑道:「慢來慢來,方才本神王不願佔你正在對付別人的便宜,給個緩放的元團,算是打聲招呼,真要較量的這就來啦……」

    語音方畢,烈陽神王雙眼挾M叭地射出刺眼的強光,緊接著就是整個腦袋也叭地變成一團烈芒,瞬間整個週身叭地也爆起讓人無法睜眼的耀耀激光,剎時一個人已經變成了烈光之神,讓人心生一種他就像在體內連連點燃了好幾層太陽那般的神異感受。

    妖劍魔主眼瞳驟縮,知道烈陽神王此刻全身的「太陽元團」俱已同時運起,並且已在讓人禁不住閉起眼睛的瞬間直竄而來,雙掌浮控出兩團耀耀烈團,如非妖劍化氣的玄功自濾強光,一般人根本已是甚麼都看不清楚了。

    全神貫注中,妖劍魔主週身青芒轉濃,幾乎已是整個化入了厲烈的劍氣之內,連身形也好似已經完全地變形了。

    「妖劍化氣」同樣運到了極致,全力對付簡直已經不是人身的烈陽神王!

    強芒加上劍光,兩人周圍百丈之內,已是照得一片刺眼亮白耀青,其他景物已完全無法看清,其威勢之烈,幾為整個戰場最惹眼的一邊。

    花腳苗王生在南疆,自然知道浮飛在自己身後,同樣也是出身南方的拜月巫主,生性狠辣,手段殘毒,雄峙南方修真界邪宗之首超過兩千五百年,因此在巫王暴起發難,想趁著三大邪修和「光明盟」大勢壓境的高手對峙時,引動蛟頭魔人發起攻擊,三位宗主裡,唯一就是花腳苗王紋絲不動,只是全神貫注地提防著身後的拜月巫主主動攻擊。

    不料等了好一會兒,拜月巫主沒有什麼暴出的動作,反倒是聽到了裂天劍皇的下令之聲,接著就是在更後面的空中傳來了一陣溫和的語音:「拜月,近一千年未曾相見,現在也該我們再次試試手了……」

    拜月巫主其實一直沒有對花腳苗王出手,就是不想在自己動作的同時,讓一旁的強敵看出空隙,因此當來人瞬間空移了近五十丈的距離,出現在後方空中時,他立刻就已經察覺到了。

    花腳苗王是不需要太過重視的,所以拜月巫主也就放開了鎖在其身上的氣機,緩緩轉過身子,對著浮立在二十丈外處,風神玉凜的宿敵,玉羽聖巫嘿嘿笑道:「你說得沒錯,玉羽,一千年不見,未知你的白羽術法,有沒有甚麼大進?」

    玉羽聖巫俊逸至極的臉龐,露出了含蓄的微笑:「你如果想知道,何不試試?」

    拜月巫主哈哈笑道:「本巫主正有這個意思……」

    拜月巫主的語音方落,雙手曲掌,十指連變,轉眼之間至少捏了十七八種怪訣手印,使得寬短大袖下的一雙手臂,自指尖波地一聲輕響,暴現紅芒一點。

    紅點精芒才現,立即嘶地往其手肘流竄,再轉向肩臂,然後在背頸之處交會,嗤啦一響,由紅翻黃,雙臂分竄而下,到了手掌處又「叭」地一聲,化作十道流金芒點,自其十指尖端嗤然朝下飛出!

    這十道飛流金芒,無巧無不巧地,正好擊中在下方黑羽魔巫宗裡,十位自從現身之後,連動也不動一下的弟子頂門之上,蓬地一震,金光炸竄中,頃刻沒入這十個弟子頂門之內。

    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這十位弟子的雙眼之中突地瑩瑩亮起了暗紅流動的赤光,每個人動作整齊,雙手兩側一貫,身上披著的黑袍頓時噗啦裂分,碎成布層。

    在四散紛飛的碎袍中,此時忽然傳來嘎嘎嘰嘰的金屬磨擦聲,十位弟子弓膝低身,每個人身後都卡崩一響,嗡地出現一扇紅色光暈,看起來就好像他們的背後都有個紅燈就這麼亮了起來那般,極之怪異無比。

    那十位弟子身形方弓,在背後紅暈亮起時,立刻雙臂一層,彈身躍起,十個人即時竄飛昇空,往拜月巫主身前射到。

    待這十位地面上的弟子們俱皆升空浮起,旁觀的人這才發現,原來這十個人,根本就不是甚麼黑羽魔巫宗的弟子。

    在雙眼的暗紅映光下,鋼皮鐵膚閃著森森青光,已經袍破飛散的上身全為精鋼所鑄,正是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之前將咒巫子給轉化而成的那種鐵鑄鋼身塑像!

    只不過此時這十個鐵人,雙眼幽光浮閃,為拜月巫主秘法調動,不但好似真人般地活動自如,甚至透過背後的怪異紅色光暈,還可以在空中浮飛。

    玉羽聖巫俊眼一溜,看著這十個鐵人在嗡嗡的輕響聲中,飛移到了拜月巫主的身前空中,排成了一種怪異的隊形,不由得輕歎一聲,對著拜月巫主說道:「黑羽鋼煞,轉生人而為鐵像,每個鋼煞,就是一條人命……拜月,你練成此法,不嫌太傷天和嗎?」

    拜月巫主桀桀怪笑道:「玉羽,甚麼太傷天和?這話你去對別人說吧……本巫主會練這黑羽鋼煞,就是衝著你們『白羽聖巫宗』來的……」

    玉羽聖巫微歎一聲,白絨細袍大袖輕翻,宛如變魔術般地在手掌指間輕挾著左右各兩個掌般大小的人偶。

    左邊兩個木偶由細材所雕,手足衣袍,俱皆精細可辨,人偶頭部各系插著一支小小白羽。

    右邊兩個布偶由軟絨所紮,彩衫繡袍,四肢纖然如活,頭部也是一樣各自系插著一支雪白羽毛。

    這左二右二,共四個人偶一出現在玉羽聖巫指間,便即揚腕輕彈,將四個人偶給拋了出來。

    四個小小的人偶才脫飛而出,玉羽聖巫當即星目閃芒,嘴唇合動,雙手同時兩指扣彈,叭叭連響,四點瑩瑩白光悠悠而出,看似不快,但眨眼間已正正擊中前飛的四偶之背,奇準無比。

    白光乍散,蓬然脹大,四個本來只有巴掌大的小人偶,頓時在一脹再脹的白芒中,嘶嘶連響,陡地自下往上,好似白芒中有個甚麼布幕拉起那般,在空中出現了一雙著靴巨足,接著閃亮護膝、攔腹鋼罩、鎖胸銀甲、白羽戰盔、銀光長刀……芒光中不斷嘶嘶密響著,同時就這麼出現了四位身長几逾三丈,神威凜凜,披著銀光戰甲的赫赫戰將!

    最詭異的是,這四位戰甲巨漢,頭盔之下,俱是一片空白,無臉無面,只有一道金光閃耀的怪異符形。

    「好久不見了……『白羽聖巫宗』的『傀儡衛』……」拜月巫主望著那幾有近兩人高的四個雄壯法身戰將,冷冷笑道:「我們就來瞧瞧,到底是你的『傀儡衛』厲害,還是我的『黑羽鋼煞』更強吧!」

    話一說完,拜月巫主法訣一指,輕喝一聲:「去!」

    十位鋼煞雙眼紅芒迸流,身後紅暈轉強,即刻如斯響應,唰唰唰地直往前方的四尊約高出一半的「傀儡衛」暴沖而去!

    玉羽聖巫也一樣雙手捏訣,凌空飛劃,同時也輕聲喝道:「傀將顯氣!——著!」

    四位傀儡衛盔下金符陡然亮起,四衛宛如突地活轉過來那般,手上雪亮長刀啪啦啦地打了個刀花,也對著凌空衝來的十位「黑羽鋼煞」悍然迎上。

    半空之中,人影立即互相衝殺了起來。

    其中一位鋼煞才剛飛竄到其中一位傀儡衛面前,正好被傀儡衛一刀劈中肩頭,「鏗鏘」乍響,蓬然爆起一串火花,劈在鐵皮肩上的鋼煞雖然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但是也被這一刀的衝勁給挫得後退了七八丈遠。

    另一位鋼煞閃進之前劈刀的傀儡衛側腹,鐵拳一擊而出,蓬地一響,正中傀儡衛的側腹。

    不過那位傀儡衛雖中一拳,卻是半點不受影響,反手一刀,就砍在這個鋼煞後腦之上,砰地又是一蓬星火冒出,雖然也是沒有傷到他甚麼,但也把那個鋼煞給一刀劈得橫衝了老遠。

    這兩個中刀的鋼煞,雖然絲毫沒有受到甚麼太大的影響,但是著刀之處,卻是在鋼皮上刮出了兩道劈砍的痕跡。

    只不過這兩個鋼煞現在已是通身皆為純鋼所鑄,在表皮上添了這兩道淺淺的痕跡,卻是一點也沒有造成任何行動上的阻礙,在化掉了將自己撞得老遠的衝勁之後,轉眼身後紅光暈亮,又在嗡嗡的輕響中,如飛撲回。

    就這樣,在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和白羽聖巫宗的玉羽聖巫兩人相距約有二十餘丈的空間中,十位鋼煞,四位傀儡衛,就這麼展開了一場借術起動的怪異戰鬥!

    仁義王在出刀放起滾滾金浪,攔住了巫王的骷髏青芒之後,巫王和其祭起的骷髏元神之間的氣路,被心魔尊奇利無比的「指蛇波」一切而斷,心中大喜,還沒來得及再出刀攻擊巫王,眼前突然閃現了一位儒服長衫的中年書生。

    本來仁義王還打算趁著這個空檔,再給巫王一個刀浪。

    正要出手,突然瞥見這位青衫書生單手輕拉,仁義王海嘯龍王刀的滾滾金浪,居然就像是被甚麼東西給扯偏了那般,嘩哩嘩啦地都射向下地上,蓬地炸起了半天高的碎金散浪,氣沖的嗤嗤聲直響了好一會兒才算稍停。

    仁義王心中一驚,知道這個青衫書生看似簡單的一扯,其中蘊含至少九百種不同的暗勁角度,正是浩然宗十大神功之一的正宗儒家玄法。

    仁義王立即沉心定意,注視著來人:「行穩邪風偏?尊駕是安穩先生?」

    將仁義王的攻擊一扯而歪的那位中年青衫書生,圓圓的臉龐上細下豐,身材也是有點上小下大,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個肚子稍嫌大了點的不倒翁,加上他臉露和善的瞇眼微笑,更給人一種四平八穩的安定感覺。

    「仁義宗主的眼力不愧高明,本人也只不過扯了這麼一下,居然就被仁義宗主給看破了底細……」安穩先生還是很和善地微微笑道。

    「安穩先生,尊駕可別搞錯了,巫王正打算喚醒蛟頭魔人肆虐,本王出刀,正是要阻止他的妄行,怎麼尊駕倒把貴宗的『行穩邪風偏』玄訣給用到了本王身上?」仁義王看起來極為理直氣壯地說道。

    不料安穩先生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仁義宗主無須操心,此次跟隨盟主前來的,光本派就到了四位先生,大羅仙宗也有四極真人,而白羽宗更是宗主及四羽屯主同行,巫王尊者自然會有人招呼的……倒是為了讓我們『光明盟』能順利制住蛟頭魔人,仁義宗主還請先袖手一下,以俾真佛宗的七位羅漢道友能夠竟功。」

    仁義王聽得心中暗暗吃驚,知道「光明盟」這次雖然只到了個前鋒隊,但是實力之強,已差不多可以把現場所有的邪宗吃死,心中急忙連轉,口裡卻狀似訝然地問道:「連真佛宗的七羅漢都來了嗎?」

    安穩先生點了點頭,以手往蛟頭魔人之處輕指說道:「是的,七羅漢道友們和裂天盟主,專門就是要對付好不容易找到的蛟頭魔人……」

    就在安穩先生稍微偏頭望向一側,以便向仁義王說明的那一瞬間,仁義王的身形暴進,雙手持刀,當頭閃然就是滾流狂洩的一千兩百刀,直如海嘯暴起那般,對準安穩先生傾瀉而去。

    安穩先生雙目凝視中,雙臂左右連拉,看起來像是在扯個無形的轉輪那樣,有些令人在乍見之下,弄不清楚他是在做甚麼。

    不過身在其中,主動發起攻擊的仁義王,在感受上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當他這一刀海王九式中,專以衝勢破力取勝的「怒海狂濤」,以強猛的一千兩百刀,刀刀回力借勢,對準安穩先生劈出之際,仁義王幾乎是一出刀就覺得有點不對。

    本來應該如暴浪破堤,盡勁狂洩的去勢,竟像是受到了某種聚力左右牽制,感覺上倒似是在狂潮湧捲之後,才發現堤後竟然築有洩洪水路那般,讓仁義王的刀勢無法隨意縱走,反而受到了許多強勁無比的扯洩暗勁不停干擾。

    更不妙的是,安穩先生看來宛如沒有甚麼特別作用的雙臂扯動,卻讓仁義王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所劈出的刀流芒浪,都被這種扯動給暗暗將流向拉到了側面。

    因此,仁義王的這一千兩百刀,就像是突然有些沖歪的巨浪那般,擦著安穩先生的身側,呼哩呼啦地猛洩到了旁邊。

    仁義王心中正在極感彆扭之際,倏然覺得身形好像也正被甚麼潛力牽扯那般,莫名其妙地就往左邊倒去,這才明白安穩先生的「行穩邪風偏」玄法,真的是奧妙無比,扯勁拉力,幾乎是化入了對方的攻擊之中,讓人極難察覺,確然是不愧浩然宗十大神功之一。

    心念所及,仁義王立即沉氣穩樁,整個身軀往右一斜,硬是化消了那種怪異的左拉之力。

    不過這陣怪異的左拉之力方去,又是一陣右扯怪勁透然而來,差點就把仁義王給扯了個身形不穩。

    仁義王心中驚駭,動作卻絲毫不亂,乾脆順身一翻,同時真元聚於右手,一刀橫掃,叭地好似濺起了串串飛浪,直射安穩先生而去。

    安穩先生偏身一斜,左手側拉,右手後扯,近四千五百條力線錯縱而出,立時將仁義王這宛如飛浪濺射的一刀給扯得射了個空,在安穩先生的右側上方響起了嗤嗤啦啦的飛勁落空氣嘯,同時力線延伸,更將出刀的仁義王拉得身形更偏,幾乎就要這麼樣地摔了出去。

    仁義王就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安穩先生的運勁奧妙,全在以靜制動,而且完全是針對攻擊的那一方,利用其全身的勁力偏移以俾攻擊的瞬間,扯拉之力線馬上緊抓這一絲空隙,將潛勁運出,讓對手從攻擊到平衡,都整個大亂。

    當仁義王瞭解到這一點時,整個身子幾乎已被扯了半圈,於是連忙氣機收合,真元凝沉,週身用勁轉為內斂,硬是將安穩先生的潛力拉勁給脫了開來,身形暴退七八丈遠後,方才堪堪止住了欲倒的身軀。

    安穩先生圓圓的臉上有點訝然地笑道:「仁義宗主果然不愧一派之主,居然這麼快就明白了本人的真力節眼是在哪兒了……」

    仁義王也嘿嘿笑道:「這對安穩先生可不是件好事呢……前來攔住本王的,就只有安穩先生一人,如果安穩先生對付不了本王,豈不是就亂了你們的打算?」

    安穩先生還是搖了搖頭笑道:「仁義宗主說這話可能稍微早了點……諸位高手之中,大約就是我們老大『定鍾先生』,以及老二『寧靜先生』和本人『安穩先生』氣勁特性,比較會纏人。這回寧靜二兄未來,因此老大定鍾先生和本人,不端冒昧,自動攔住仁義宗主和巫王二人,仁義宗主雖然心思敏銳,交手兩式就明白了本人功訣施勁的節眼,但是明白是一回事,要說能完全破脫又是另外一回事呢……」

    仁義王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他之所以會這這麼說,主要也是想從其口中看看能不能多套些甚麼話,沒想到安穩失生的回答也是四平八穩,聽不出甚麼,反倒還對著仁義王解釋了一番。

    仁義王這回氣運收束,手中的海嘯龍王刀一斜,所有勁力立轉陰柔,刀身光波馬上從外放透亮轉成輕顫細紋,那一弧金黃水面,看起來就像是在平靜如鏡中,受微風輕拂,微微引起細皺漣漪……安穩先生也明白仁義王這回的刀上勁氣已轉成內鎖暗連,外表還是笑嘻嘻的,但內心已大大地提高了警覺,眼中圓圓的亮芒倏起,全身真元聚集,準備再度和仁義王交手。

    仁義王一聲輕喝,手中的海嘯龍王刀汪然一閃,側劈而出,帶起的嘯風宛如輕掠的秋風,颯然而來。

    但是仁義王的手掌不停微微顫動,這一刀中的連續氣機完全內隱,層層不絕,在輕淡的颯颯秋風中,隱有悶雷般的沉音陣陣,外表顯現的雖然輕鬆,但是其中的威勢卻是讓人不敢輕視。

    安穩先生雙手嗤地亮起,好似點了兩盞藍色的手燈般,極其怪異,同時雙掌不停揮移划動,在夜空中好似瑩筆繪圖般,呈現出一種神秘而又顯眼的景象。

    這一回兩人的拚鬥,顯然和之前的等級已是大大不同,雙方都全神貫注,不敢掉以輕心。

    如之前安穩先生所說,攔住巫王的,正是浩然宗十大先生之首的「定鍾先生」。

    他是一位臉型稍呈三角,濃眉下有著兩個鋼鈴眼,臉色鐵青,雙眸之中現出怪異的三瞳,頷下留著絡腮黑胡的彪形巨漢,身穿青掛儒式長袍,頭戴同色九邊帽。看起來倒有些像是個棄武從文,長相嚇人的保鏢頭子。

    巫王在被心魔尊的「指蛇波」切斷和骷髏元神相連的氣路之後,倏出的反擊竟被橫來的仁義王給攔了下來,心中一沉,正想到這一回自己可真的不好過時,無獨有偶地,心魔尊和仁義王皆被「光明盟」高手所攔,無暇再來管自己。

    正自心中高興,打算這就躲進骷髏之中,撮嘯引動蛟頭魔人,管它做得到做不到地殺盡現場所有人時,冒著濃煙的骷髏元神外層,居然毫無徽兆,汪地一聲,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巨型鐘罩,將整個骷髏元神給上上下下,嚴嚴密密地罩個正著,讓身形竄動的巫王,差點就這麼撞了上去。

    這個青瑩瑩的巨鐘氣罩,巫王一入眼,就明白是甚麼人出的手,尤其接下來他又看到了在這幾有兩人高,閃著青亮的巨鐘上端,正立著浩然宗的定鍾先生,不由得心中一凜,沉聲喝道:「定鍾先生,本王以骷髏元神護身,免得為邪宗所害,貴盟既為光明正宗,為何以『青鍾**』罩住本王法髏?」

    在鍾頂的定鍾先生,一手虛抬,控攝下方青鐘,兩眼望向巫王,哈哈笑道:「巫王尊者說得簡單,『阿胝婆頂門骷髏元神』素以堅固如城著稱,若是讓尊駕遁入,在裡面發訣驚醒蛟頭魔人,豈不是為我等帶來不少麻煩?既然『光明盟』乃為蛟頭魔人而來,又怎麼能任由巫王尊者這麼做呢?」

    巫王心中一怒,也懶得再說,身形暴退,就打算運訣發音,喚醒沉睡中的蛟頭魔人。

    不料定鍾先生眼力奇佳,已看出了巫王心中所想,立在鍾頂的身形翻然下竄,直對著巫王撲來,同時雙臂倏振,一前一後,扣指連彈,嗤哩嗤啦地射出了前後兩大串指頭般大小的青芒亮點,一對身後青鐘,一對身前巫王,前後射去。

    巫王一見到定鍾先生彈指射來的這一串,青亮芒點,馬上就明白這正是定鍾先生除了「青鍾**」之外的另一項絕技「扣鍾指」。當下真元由喉輪下沉,雙手掣杖,呼嚕嘻地掄出了一層暗影,擋住飛射而來的扣鍾指芒。

    定鍾先生的這一串指芒,在擊中巫王的飛掄暗影時,竟然發出了好似扣彈在一口巨鐘上面那般,發出了震耳的「噹啷」連響,同時小如指點的青芒陡地崩散,化成一團好似漣漪的青色波圈,繞著巫王的杖影來回流竄。加上定鍾先生這看似簡單的彈指動作,其中每一個芒點都灌注了至少超過一千五百條極為牽纏迴繞的「青鍾真氣」,而且定鍾先生這一對著巫王攻擊,就是連串九點芒光絡繹而來,使得巫王全力運起的沉沉杖影之上,連中九指,弄得一層又一層的青鍾氣流來來回回,閃亮流竄,同時還九鍾齊鳴,噹啷嗡隆的鐘響回回而繞,其景之怪,實屬少見。

    青鍾真氣在這麼幾次來回的流轉中,巫王手中的杖影內,悶悶地響起除了繚繞的鐘音之外,密密地嗤嗤細音,巫王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定鍾先生的真元指勁,正一層一層地剝化杖上的氣機。

    雖然青鍾先生的攻擊,在外表上並不特別凌厲強猛,但是順音而振的內在剝勁威力,卻是讓巫王傾力以對,不敢稍懈。

    這種隱威於內的力量,更是讓人窮於應付。

    而且定鍾先生的心思極為細密,這一連串的「扣鍾指」,前後俱發,除了攻向巫王的九指之外,也同時後發九指,俱皆連連擊中在其後方罩住骷髏元神的巨大青鍾氣罩,因此鐘鳴之音,也是同時俱起,當噹啷啷,響成一團,震得百丈內的草枝樹木,簌簌直抖,就算是巫王豁上了性命,死也要撮口放音,調動蚊頭魔人,在這種百丈內全是震耳鐘聲的情形下,巫王的攝音恐怕是再怎麼樣也傳不出去了。

    如此緊急的狀態中,定鍾先生的思慮能夠及此,實也可以說得上細膩至極了。

    不過顯然巫王的心態,還沒有到這麼視死如歸的地步,所以沒有被定鍾先生這一招防患於未然給堵個正著。

    然而巫王被這麼一攔之後,定鍾先生的攻擊連綿而到,更是讓他真元聚處,找不到甚麼空檔發出攝音,只好沉心靜意地和定鍾先生糾纏在一起。

    兩人的身形,就這麼緊密而又不敢有任何放鬆地戰成一團。

    黑天禽宗主在自己化芒的一擊,被心魔尊的「破耳鈴鼓」所化之後,身形在空中一個迴旋,就看見一道雪白髮亮,速度極快的影子叭然閃到,並且對著心魔尊放出了裂裂作響,尖利無比的十條指勁,心中明白「雪山神宮」的雪山老祖,已經對上了心魔尊,心中不由大喜,正打算撤力後退,閃向巫王之處,不料還沒聚氣下竄,一道幾乎讓人看不清楚的淡淡暗影,已挾著呼哩嘩啦,密密麻麻的一大串灰色鞭影,摟頭蓋臉地就對著自己抽到,其速度之快,幾乎不遜於雪山老祖多少。

    黑天禽宗主身為以狙殺為主的「黑天禽派」宗主,本身對於速度的修煉,本來就已經是重點中的重點,而同樣對於真人界中專門以速度取勝的著名修真,也會比一般人多注意一些。

    從來人飛竄時幾乎已是分辨不出人形,只能勉強看到一層淡影,和那劈哩叭啦,密密麻麻一大片至少已經瞬間抽出了五六千鞭的超快鞭法,黑天禽宗主差不多是一入眼,就認出了這個鎖定自己的高手是誰了。

    黑天禽宗主返身大迴旋,軀體暴縮,成了一團黑影,真元劇縮中,「挖心鏟」側手橫摜而出,叭地化作一大蓬參參差差,長長短短,密密麻麻,也是一眼難分倒底劈出了多少次的層層鏟芒,亳不輸陣地與來人的重重鞭芒即刻相擊。

    在這兩位專門以快打快的高手之間,鞭鏟相擊,所呈現出來的景象,實在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在兩人之間,猛然炸起了一團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大刺蝟般地青灰怪異虹光,其中真元氣沖之密之集,難以計數,同時震波磨擦空氣,又在外層逐出各色彩芒,其景之瑰麗,瞬間難言。

    這炫目的光球雖然耀眼,但是出現的時間卻只有一瞬,在下一轉眼,氣勁迸發,轟然開炸,那近萬互擊以致引起的彩光已失,只剩相沖的真元化為密密氣煙,嗤然長流。

    即便是黑天禽這樣的高手,也在如此的爆勁中立不住身形,身軀側飛,正想翻轉重心,凝氣駐形……

    一朵飛雲閃然而來,宛如實物,讓黑天禽宗主嚇了老大一跳,心中一沉,連忙真元強聚,「挖心鏟」化成一點精芒,彈手反甩而去。

    那一點精芒直入雲中,嗶嗶剝剝響起了密密氣爆輕聲,雲中虹光暗閃,好似天邊初起風雷的彩霞,縮小了千百倍在這裡出現,又是一個怪麗的奇景。

    黑天禽宗主這一擊起勁倉促,真元聚集不足五成,那一朵飛雲速度頓挫,光影閃動了一陣之後,即刻恢復原狀,陡地又嗤然往黑天禽宗主飛來。

    不過有了這麼一陣暫挫,黑天禽宗主總算是喘了口氣,再次真元盡集,雙手握鏟,大喝一聲,三十三道亮眼青流嘩然自其週身成形,長芒圈轉,同時對準那朵飛雲聚擊而去。

    青芒在雲中相合,連續的砰砰開響密密而起,雲氣閃光外放,宛如起雷,最後終於轟地一聲,所有真元衝擊外爆而出,又把黑天禽宗主給直在空中推得飛退了十幾丈。

    黑天禽宗主大喝一聲,先把局勢給用話穩住:「飛雲、回形,你們兩個身為『大羅仙宗』八極真人之二,居然一前一後,同時夾擊本宗?這種事你們『光明盟』也做得出來?」

    黑天禽宗主的話顯然收到了效果,就在其所立之處前十五丈,颯然落下一位頭戴道家日月冠,身穿素青寬道袍,五縷灰須掛胸,修眉長目,容貌端正,右手靠肘倒持一支白色的雲絲浮塵,週身隱現霧氣,一股洒然飄逸的仙家之氣自然散出,正是「大羅仙宗」八極真人排行第三的「飛雲真人」。

    而就在飛雲真人自上落下,停住身形時,一抹淡影輕閃,在其身側猛地嘶然出現了身形極瘦,膚色極黑,眼神卻是黑白分明,晶然發亮,手上握著一支灰柄灰尾毫不起眼的長鞭,原是八極真人之末,回形真人。

    聽著黑天禽宗主的話,飛雲真人還未開口,後來的回形真人已是微微笑道:「黑宗主這話說得好,不過應該對著現在遺屍尚插立在地上的魁官宗主說吧?」

    回形真人此話一出,馬上讓黑天禽宗主稍微停了一下。

    不過他是老奸巨滑之輩,面對如此反詰的話,頂多也只是停上一下,隨即臉不紅氣不喘地嘿嘿笑道:「貴盟之人,不是一向自詡為正派名門?如果也跟著學身為邪宗的本人行徑,自也無妨,只要你說一聲我們邪宗可以做的,你們也都可以做,那麼本宗當然就不會再對二位說出這種廢話了……」

    黑天禽宗主這一反擊,果然厲害無比,話一出口,馬上就讓回形真人閉上嘴,沉默了下來。

    此時另一邊的飛雲真人依舊只是淡淡一笑,不帶煙火氣地輕聲說道:「黑宗主,大道無束縛,本宗也不是像宗主所言的那般在意所謂的正派不正派,名門不名門,因此也不會被宗主的這番話所扣限。本人和師弟回形,之所以會同時對宗主出手,實因本人深恐功力淺薄,若是單打獨鬥,要想完全牽制住黑宗主,大約是有點力有末逮的,因此才會和回形師弟聯手以對,這一點還請黑宗主以貴宗宗主之尊,多多包涵……」

    飛雲此話雖然輕淡,實際一則洒然脫開了黑天禽宗主的扣眼,二則反以黑天禽宗主的身份反罩,讓黑天禽宗主便算真的要計較,也有些說不大出口了。

    黑天禽宗主沉默了一會兒,仔細打量情勢,心中還真有些被勒住脖子般地不自在。

    飛雲真人和回形真人,雖然都是「大羅仙宗」聲名素著的「八極真人」,真要論起來,黑天禽宗主對上哪一個也都有些把握的。

    不過如果是兩位八極真人同來,那麼黑天禽宗主即便是邪宗的宗主級人物,也很難說能不能應付得下來。

    因此飛雲真人話雖說得輕淡,但是倒也是實情。

    不過黑天禽宗主再怎麼說,也是邪宗的一宗之主,在飛雲這樣的話語之後,又不能不有所回應,於是只好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語氣陰沉地回答道:「飛雲真人的話意,是認為憑你們二位,就能夠完全牽制得住本宗了嗎?」

    飛雲真人依舊不帶任何火氣地淡淡說道:「事有末證時,尚以存疑為當,對於這一點,當然還是得試試之後才知道的……」

    黑天禽全身袍服俱動,真元已經完全提振,準備出手,同時口中冷哼一聲說道:「飛雲真人說得不錯,這種事還得先試了再說的……」

    話意末畢,黑天禽宗主反客為主,側臂猛閃,身化一線長影,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唰然衝到。同時「挖心鏟」青芒長流再現,倏地一芒長射,左右六芒雁翅相護,對準飛雲真人直飄而去。

    飛雲真人立身不動,靠肘倒持的雲絲拂塵蓬然化出一團雲氣,扣柄彈放,嗤啦一聲,就對著竄來的黑天禽宗主身影飛射而出。

    身側的回形真人,黑白分明的眼眸陡然亮起,身形立轉模糊,但見淡影一縷,嘶地側閃飛逝,對著黑天禽宗主也是只見暗影一抹的身形橫截而去。

    兩個以速度見長的高手,加上一個輕靈灑脫,如雲自在,不易捉摸的飛雲真人,頓時已形影難辨地疾速互戰了起來。

    花腳苗王從巫王開始動作起,就一直非常謹慎地維持著不動的姿勢。

    也因為如此,在他身後的拜月巫主,一直沒有對他有甚麼特別的行動,直到拜月巫主的死對頭玉羽聖巫出現,將拜月巫主的注意力完全引走。

    因此就在這個時候,花腳苗王察覺身後的威脅己去,方才準備有所動作。

    然而同樣也在此時,花腳苗王突然發現,他的身前,已經無聲無息,出現了兩位身穿儒衫的人。

    左邊一位,長髮順梳,只在頭上橫別一支男用發叉,將黑亮的長髮綰住,濃眉大目,兩眼透出純淨的光芒,嘴角帶笑。身穿素青寬袖大儒袍,腰上繫著兩顆極為惹眼,約拳頭大小的藍玉四方印,風度自然,一派無慮。

    右邊一位,頭戴玄色束髮綸巾,身穿一套極為合身,質料柔軟的淡紫密扣文士服,弓眉細長,雙眼微瞇,露出一絲恰然自得的悠閒神色,頷下短鬚修剪整齊,最奇特的,是他手裡還斜握著一支深青色的油布長傘,樣子瞧起來倒有些像是一個閒適的文士,在夏雨初停時分,出來欣賞一新的清景那般。

    花腳苗王雖然久處南疆,不過這二人的形象一入眼,尤其是左邊那位腰下的一雙藍玉對印,右邊那位手裡的深青油傘,花腳苗王馬上就想到了此時出現眼前的,到底是甚麼人了。

    「哈哈,『無拘印』和『怡情傘』,『浩然宗』的無慮和自得兩位先生,就這麼猛不隆咚地在我老花腳的面前冒出來,不知道是有甚麼指教?」花腳苗王暈開花臉,嘻嘻地笑道。

    手裡拿著「怡情傘」的自得先生,聳了聳肩,洒然說道:「花腳宗主,您大王的『一吹絕蠟針』可是聲名赫赫,別人應付起來可能有些兒不便,正巧本人手裡有支可以稍稍抵擋針雨的油傘,所以就自告奮勇地來招呼大王了,而且本人還生怕獨自無法應付,更拉了四哥兒『無慮先生』一齊來,還請大王多多指教了……」

    花腳王心思其實極為細膩,當然明白自得先生手裡,由天山神蠶絲所織的「怡情傘」,恰能克住自己的「一吹絕蠟針」,心中不由沉了幾分,口中卻是呵呵笑道:「得!花腳又不是只有這麼一宗玩意兒,兩位一印一傘,就估量能壓住我老花腳了麼?」

    另一位無慮先生單手在腰下一拍,那一雙藍玉對印倏地嗡然跳起,在空中唰哩唰啦地凌空急轉著,也嘻嘻地笑道:「我們知道大王還有個百揉籐網,只不過不曉得大王的籐網,能不能罩得住本先生的這兩顆『無拘印』?」

    花腳苗王嗤地一笑:「呵!我們馬上就知道了……」

    話一說完,花腳苗王突然動作,偏身搖肩,唰地就甩手乍出一片網影,呼啦啦對著二人罩下,同時彈身一中躍,往側方橫閃而出,控網的右手運勁抽拉,立使繃網而開的網上暗勁整個偏斜側移,所有力線瞬間變得複雜無比,單這一手出網之威,變中有變,和之前對付「掌影毒蝠」時,已是徹頭徹尾地完全不同。

    控攝急旋滾印的無慮先生哈哈一笑,雙手往對印猛然一拍,蓬地一響,兩顆飛旋的玉印嗤然暴分,左右飛射而出,籐網還未縮合,就己先一步自兩邊竄飛了出去。

    自得先生則是油傘上肩,振腕一抖,叭地一聲,青傘乍開,同時在開傘的瞬間散放出一蓬開射的青光,對著籐網就是一衝,與絞力傾斜的網上暗勁即刻對擊,崩崩叭叭地自籐網上千百個網孔中射出了千百道氣沖虹光,其景之壯觀,堪稱一絕。

    花腳苗王在傘放青光,與籐網暗勁對擊之時,反震之力連連而來,心中極為自得先生精純的功力震驚,此人竟然能以這種方式,硬破自己這一手「斜拉網」,確實令人感到意外之至。

    急切中,花腳苗王右手控網,真元逼入網線,同時抖抽連連,左手在束網處輕輕一拍,所有網上力線頓時反拉逆抽,透網眼而出的氣沖虹光立即整齊地往側方一斜,在劈哩叭啦一陣輕微氣爆聲中,總算破去自得先生這開傘的一挈,繃得每一根網線都嗡嗡直響的籐網,又再次呼啦啦地罩落。

    然而就在此時,兩團藍芒唰哩唰啦地自兩邊飛射而來,同時對準花腳苗王的腦袋猛然砸到,正是之前無慮先生脫網射出的「無拘對印」。

    花腳苗王右手抽網,弓身飛起,好似被張開的巨網所猛力帶甩而起那般,整個身軀呼啦啦地就往上方暴翻而去,網線緊拉,飛成一個急圈,轉眼就被這一甩給閃移到了自得先生和無慮先生的後方去了。

    因為花腳苗王身形上飛,拉得網邊上掀而起,自得先生倏地促然前竄,伸出雙手,叭叭兩響地就像是接球般,將兩印收在掌中,吐氣開聲,雙掌再出,同時前推,藍玉對印立即再次前射而去。

    不過這一次雙印飛行路線互相絞繞,而且印身蓬地放出了強烈的藍色光火,宛如一隻藍色的滾絞火龍,轟然對準剛立穩身形的花腳苗王長射飛去,威勢之強之猛,與之前截然兩樣。

    花腳苗王雙臂開分,已同時緊握繃網兩邊,兩眼凝視噴火放芒而來的滾絞藍印,全身氣機暴縮,準備應付無慮先生威力無倫的一擊。

    一王兩先生,交手戰區頃刻間魚龍網火,漫變無痕,聲威撼然地開戰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