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紋你聽著，還有白姐，你也聽著，」陳楓十分認真地說，「你們辦實業沒錯，是成功商人也沒錯，但是你們的理財觀念並不先進，你們的閒散資金都放在銀行裡，或者用來炒地皮、買房子商舖，這樣的投資手法太單一，你們可以選擇更豐富的理財方式，比如炒股。中國股市即將迎來十年難見的大牛市，你們手頭的資金完全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內翻一兩倍，為什麼就不去嘗試一下？做為成功人士，你們對金錢應該有很敏銳的嗅覺，為什麼你們卻顯得如此麻木？為什麼——」
呂紋揮手阻止陳楓，笑道：「你這傢伙，把我當成你的客戶了，說一大通套話，這種話我每天至少聽十幾遍，要炒股我早就炒了，而且還能委託最專業的團隊幫我炒，哪需要加入你那個小規模的私募基金？你直說想問我借錢不就完了麼，我巴不得你欠我錢呢。你說吧，要多少？」
陳楓非常嚴肅地說：「呂紋，你完全曲解了我的心意，這令我失望之餘更感痛心。借錢誰不會啊？現在股市包賺不賠，我隨便開口借個千八百萬，哪怕利息再高我也保證能還清。為什麼我還費勁求你加入那個基金？不就是想讓你也賺點錢嗎！我一人賺錢哪有大家一起賺錢開心？最後你賺了大頭，我抽點佣金，我們皆大歡喜，這不最好不過嗎？你實在太令我心寒了……」
呂紋好整以暇地靠進沙，說：「那好，既然你一番好意，我也不打擊你。現在請你把我當成一個客戶，而我目前對炒股沒有什麼興趣，你必須用你的一張巧嘴把我說動心。白姐也一樣，她不是你的朋友，手頭的閒散資金比我更多，你想爭取她這個大客戶，也要好好表現才行。我們跟這聽課，你看著辦吧。」
得，這女人又跟我玩上了，每次玩這種遊戲她就興致勃勃，也不管我有多累。
陳楓抽一口煙，盡量讓自己嚴肅認真，看一眼呂紋，又看一眼白梅，咳嗽一聲，緩緩地說：
「兩位尊敬的女士，現在我們來探討一個極富哲理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是：你屬於什麼階層……」
陳楓就這樣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倆富婆笑吟吟地看著陳楓，就好像在看一個落力推銷的業務員。
突然間，陳楓腦中靈光一現，看到了自己的位置，原來我不在上面，也不在下面，我踩著下面使勁踮起腳尖往上面看，沒看見臭大糞，也沒看見蒼蠅，只看見一個狹小的夾縫，這就是屬於我的階層。
老子費半天勁收效甚微，呂紋只肯投資兩百萬，白梅稍微好點，願意出三百萬。
他ma的，我還以為至少能拉到兩三千萬資金，搞半天才五百萬，我都不好意思跟魚兒說。
陳楓盡量掩飾自己臉上的失望，說，「你們等著，這筆錢幾個月後能翻倍，收你們一成佣金。」
呂紋笑mi瞇地看著陳楓，說：「好，就當我和白姐試水股市，行情好的話繼續追加。」
白梅問道：「阿楓，為什麼只收一成佣金？外面不都是三七開的嗎？」
陳楓說：「我和我哥們說好了，外面拉來的資金就三七開，自己人只收一成佣金，其餘幾個哥們都是這樣，你們當然也一樣。」
呂紋說：「陳楓，我不想你把太多時間精力放在股票上，你不適合玩這個遊戲，希望你聽從我的勸告，繼續腳踏實地gan你的事業。」
ma的，魚兒讓我玩資本，她讓我玩實業，我到底應該玩什麼好？難不成老子就只能在夾縫中生存？
呂紋見陳楓陷入沉思，站起身說：「你好好想想，我們先走了，一旦掌握顧騰飛的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
陳楓點頭說：「好，再見。」
呂紋看一眼那個空房間，轉身走去。白梅柔聲說：「中國股市非常不正規，只是另一種形式的賭場，好處都在莊家手裡，小玩玩可以，千萬不要有投機暴富的心理，紋紋和我都是這個意思，你認真考慮一下，有事來找陳楓。」拍拍陳楓肩膀，跟著呂紋走了。
……奇了怪了，為什麼老百姓對股市寄予厚望，這倆富婆卻兜頭澆涼水？這明明可以賺大錢，她們為什麼就一點不稀罕？難道這就是富豪和老百姓的根本性區別？
陳楓了一會呆，想想今兒沒什麼大事，就索性繼續呆，一邊抽煙一邊聽音樂，直到電話響起，是好妹妹菲兒，說：「陳楓，你在哪兒？」
陳楓說：「在家，你也過來吧，你還沒看過你的房間。」
菲兒說：「好的，我正想和你商量個事，你等我。」
掛了電話，陳楓繼續呆，一會兒想想「上面」，一會兒想想「下面」，一會兒再想想「夾縫」……
真他ma見鬼！老子混來混去，結果愣把自己混進夾縫裡！
半個鐘頭後菲兒來了，陳楓聽見她和趙晶瑩在一樓說話，隨後直接走上三樓，到陳楓身邊坐下，臉色不是很好看，從陳楓煙盒裡取出一根三五煙，就這麼抽上了。
「怎麼回事？」陳楓說，「誰欺負你了？我找他去。」
菲兒吐一口煙，苦笑道：「沒人欺負我，是我自己跟自己生氣。」
陳楓說：「是不是酒吧手續不好辦？你跟我說，我幫你搞定。」
菲兒搖頭說：「酒吧還行，音響設備已經定下，酒水供應也談好了，只是……我那套房子抵押貸款不順利，銀行不給我貸款。」
陳楓吃了一驚，說：「幹什麼？你開酒吧還要抵押房子？」
菲兒說：「酒吧的錢夠了，我其它地方需要一筆錢，可是現金都用來開酒吧，手頭不寬裕，只好去抵押房子，沒想到人家說我理由不充足，又沒正規單位，辦貸款很麻煩，等兩個月也未必辦得出。我沒時間等，就去找一個副行長幫忙，那老傢伙居然想……那個，氣死我了。」
陳楓猛地站起身，喝道：「老頭把你怎麼了？！我滅了他全家！」
菲兒搖頭說：「你別急，我沒事。那老傢伙說要我陪他幾次才給我貸款，我轉頭就走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不可能受這份氣。」
陳楓說：「你傻不傻啊？辦貸款幹嘛不跟我說？我哥們老宋就是做這個的，一句話就行。還有，你幹嘛抵押房子？缺錢怎麼不問我借啊？你放著我這個哥不要，幹嘛去求那種老王八蛋？」
菲兒拉住陳楓坐下，笑道：「你又急了，每次說兩句就急，給我坐下吧，我過來就是想跟你商量的。」
陳楓說：「那好，你告訴我哪方面缺錢？缺多少錢？」
菲兒沉默半晌，說：「我想炒股票。」
我倒，繞來繞去還是逃不tuo中國股市，連我妹子也套進去了。
陳楓和菲兒大眼瞪小眼對視半天，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菲兒笑道：「你笑什麼？炒股怎麼了？」
陳楓笑道：「不怎麼，就是想笑，哈哈！」
菲兒笑道：「不陳笑，再笑我打你！」
陳楓笑道：「股票好啊，全民炒股啊，哈哈哈！」
菲兒笑道：「再笑我可真動手了！你還笑？」
陳楓躲開她打來的手，笑道：「妹子，你究竟是怎麼想的？股票真有那麼好，讓你不惜抵押房子去炒股？」
菲兒不依不饒打陳楓幾下，這才作罷，說：「我得到一個內幕消息，有一隻股票短期內會暴漲，這才急著湊錢，要不是這消息可靠，我才不會這麼衝動呢。」
陳楓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個做股票的哥們，還給一個私募基金拉業務，我的消息應該比你更靈通。」
菲兒撅起嘴，說：「就是不靠你，就要靠自己，省得被你看不起。」
「嘿，這話還挺押韻，」陳楓說，「我是擔心你上當受騙，那些傢伙為了騙錢，信口開河說股票有戲，等你把錢打進他帳戶，轉眼就找不著了，這種事又不是沒生過。」
菲兒搖頭說：「這個消息不會錯，是那家上市公司領導親口對倩倩說的，他們即將放出幾個利好消息，公司股價會暴漲，他讓倩倩投錢買股票，保證兩個月後資金翻一倍。」
陳楓笑道：「人家幹嘛對倩倩這麼好？隨口說兩句你們也信。」
菲兒說：「實話告訴你，那人想包養倩倩，可是倩倩不願意，他就用這招來討好倩倩，目的很明顯，就是讓倩倩嘗到甜頭，相信他的本事，將來主動跟他相好。」
陳楓說：「就算真是這樣，你為什麼要抵押貸款？你又不缺錢，何必一次玩得這麼狠？」
菲兒沉默良久，說：「圓圓她們跟我離開輝煌年代，以後未必能過上好日子，她們是我帶出來的，我未必能給她們安排將來，只能去炒股，賺錢後每人分一筆，就算以後混得不好，至少也不會餓死。這些丫頭才剛成年就跟我出來做這個，我必須對她們的父母有個交代，否則我自己也過意不去。」
陳楓忍不住抱緊她身子，說：「好妹子，圓圓她們有你這個姐，真是她們的福分。放心吧，你的房子不用抵押，那只股票也不用買，我照樣給你賺一大票，包在我身上。」
菲兒白陳楓一眼，說：「誰要你幫我？我自己的事自己搞定，就是不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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