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經理想了想，說：「老陳，這是公司的規定，我不能違反，不過如果真有那麼大的量，我還可以再讓一成折扣，五折，這就是底線，你看著辦。」
陳楓仔細盤算一下，這品牌的馬桶單價都在一千以上，五折也要五百，比一般衛浴設備貴很多，但相應的利潤也高很多，就看他怎麼談，而且這個項目量大，至少要用三百套馬桶和洗臉盆，就算每套只賺幾十塊錢，他的利潤也不差，另外還有內牆瓷磚可以爭取。思索一陣，陳楓點頭道：「好，就五折，你把所有資料交給我，我這就去談。」
周經理給陳楓厚厚一堆資料，笑道：「老陳，這筆生意要是談得下來，你就是我們的城西代理商。」
陳楓說：「我要是真談下了，運輸費用你得幫我承擔一半，這總可以吧？」
周經理說：「你放心，運輸費我們公司全部承擔。不過，你怎麼也得謝謝我吧……」
陳楓指著櫥窗裡一個單價一萬的頂級馬桶，眨眨眼睛說：「送你一個，夠意思吧。」
兩人心領神會，哈哈大笑。
陳楓和張燕風風火火趕回那家公司，人家正準備去吃午飯，陳楓連忙上前表示他請客，這幫老男人自然求之不得，當下來到附近一家高檔餐廳，大家坐進包廂點菜吃飯。
那位負責人姓高，別人管他叫高主任。陳楓遞上資料，說：「高主任，你看看，這就是那個台灣品牌，廠子在江蘇，運輸挺方便，款式又多質量又好，包你滿意。」
高主任仔細看了宣傳冊，點頭道：「這批衛浴確實不錯，比今天見過的都好，就是……價格貴了點。」
「便宜沒好貨，」陳楓笑道，「你們這個項目講究檔次，這批貨色不論檔次質量都是國內一流的，除了名氣不如『美標』、『toto』這類傳統名牌，其它沒一點區別。回頭我給你帶幾個樣品來，你親自驗貨就是了，這個價錢絕對值。」
高主任說：「小陳，我們做生意講究痛快，你這人不錯，相信也是個痛快人，既然大家坐這兒吃飯，我就不跟你囉嗦，你也別跟我討價還價，直接報個實價吧，合適的話就用你了。」
陳楓愁眉苦臉思索良久，最後yaoyao牙點點頭，一臉沉痛地說：「零售價七折，不能再低了。」
高主任想了想，搖頭說：「還是太高，我們量大，這筆費用吃不消。」
陳楓苦笑道：「高主任，這是廠家的規定，我也沒辦法，七折是我的底線。」遞給他一根煙，兩人點上，又說，「如果要我讓利，我寧願讓半折給朋友。高主任，你想不想交我這個朋友？」
話頭拋出去了，就看他什麼反應，他要是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我就給他半折的回扣。
得，碰上一隻老狐狸，他淡淡一笑，愣沒搭理陳楓。
他ma的，老子自己才賺一折半，你還要多少？莫非你想要一折？
陳楓只好給大家一人分一根煙，笑道：「吃，多吃點，別客氣。燕子，幫我招呼幾位總工。」
張燕笑著舉起杯，和幾位工程師碰杯乾了。
高主任看看張燕，說：「今天你們留下的那份瓷磚資料我看過了，還不錯。我們的酒店和賓館會用到一批內牆瓷磚，裙樓商場需要一批大尺寸拋光磚。你們是不是可以介紹一下？」
他ma的，個老狐狸岔開話題了，就不給我明確答覆。陳楓只好說：「拋光磚我們沒有，內牆瓷磚倒是有兩個品牌。燕子做的是本地貨，質量挺好，比較高檔。我做的是福建貨，價錢便宜，花色多。高主任你看中哪種？」
高主任說：「我看這批本地貨不錯，不過你們也知道，今天來了很多廠家業務員，各種各樣的瓷磚都有，我們也看花了眼，呵呵，還真難挑選……」
我明白了，這老東西在提示我們，他兩邊都要吃回扣，就等我們開出實際價碼。
陳楓向張燕看去，悄悄指了指地面，張燕立即明白過來，裝作不小心把筷子丟到地上，兩人同時彎腰下去揀筷子，陳楓在她耳邊說：「給他多少？」她低聲說：「五個點。」隨後一人揀了一支筷子坐回原位。
張燕接過陳楓給她的筷子，笑道：「真不小心。」就用濕毛巾擦拭筷子。
陳楓湊近高主任，低聲說：「總量的百分之五。」跟著遞給他一根煙，幫他點燃。
高主任微笑道：「小陳，小張，我這兒有份圖紙，你們拿去，明天再來見我。我這人不懂算術，你們按照工程設計圖給我把總量算出來，一份衛浴設備、一份內牆瓷磚，這是拿給公司看的，你們務必做得精細一點，知道嗎？」
陳楓一聽明白過來，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能拿多少，還要看看他們怎樣做這筆帳，給他公司一個不露馬腳的價目表。當下點頭說：「高主任，你儘管放心，明天我們就把價目表送來，絕無問題，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高主任點點頭，舉杯說：「好了，下午還有工作，乾了這杯酒，咱們撤吧。」
陳楓立即給每人倒滿酒，說：「希望我還有機會來這兒請大家喝酒，來，我們干！」
喝完酒，高主任讓工程師交給陳楓一套平面圖，對陳楓點點頭，就這麼走了。
陳楓結完帳，和張燕回到長安車裡坐下，張燕說：「應該有戲，這傢伙像個吃回扣老手，做法很老到。」
陳楓沉吟說：「估計別的廠家也給他開了價碼，他想對比一下，不然不可能要我開價目表。」
兩人各點一根煙抽上，張燕說：「未必，可能他背後還有主，他這筆回扣要分給好幾個人。」
陳楓一想也是，點頭說：「很有道理，他一定還要擺平公司裡的領導，這樣的話……我們必須給他個人安排一份回扣，不能算進工程總價。他剛才在暗示我們，否則不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