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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七章破城九 文 / 蕭良

    程天任只聽自己的名字被反覆提及,卻也懶得理會究竟是為著什麼事,又喝了幾杯,忽然感到身上冷一陣熱一陣,胸腹內陣陣絞痛。他知道必是毒性發作了,反正自己是活不過三天了,何必在這裡擾了眾人的興頭,想到這裡,他便站起來,悄悄走出殿去。

    「程大哥,你不開心麼?」剛出了大殿,身後便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程天任回過頭來,見呼延嬌緊緊的跟在自己身後,微微笑了笑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呼延嬌道:「我見你喝了半天悶酒,這會兒又獨自出來,心裡擔心的很,便出來看看。」

    程天任不由想起自己剛離開山谷,便遇見呼延嬌,後來為解刑州之圍跟她一同來到西夏,現在眼見眾人歡飲,只自己跟呼延嬌似個客人一般,心中一陣溫暖一陣淒涼,道:「現在西夏的事都定了,明日我便央大哥撥人馬去救呼延大人。」

    呼延嬌歎了口氣,道:「這倒不必了。」

    程天任吃了一驚,道:「這是為何?」

    「刑州城已被金兵攻破……」呼延嬌說著已流下淚來。

    「呼延大人與王大哥怎樣了?」程天任急切的問道。

    「爹爹跟王大俠都不知去向,」呼延嬌抽嚥著道,「這是幾日前仁孝派出去的探馬的回報。」

    程天任默然無語,半晌才想起安慰她道:「既然不知去向,想來並無性命之憂。王大俠武功了得,必是保護呼延大人脫了重圍。」

    「但願如此吧。」呼延嬌又歎了口氣,忽然轉了話頭道,「程大哥現在有什麼打算?」

    這話正問中程天任心事,他笑著舉了舉手中的酒壺道:「我正打算找個僻靜處喝個痛快,不知你有什麼打算?」

    呼延嬌雙目火辣辣的盯著他道:「你與仁孝是結義兄弟,如今又立下這天大功勞,他原說過要與你共掌江山的話,想來不會食言。我……我現在家國難投,只要程大哥不嫌棄,我願幫你做一番事業出來。」

    程天任便是再癡呆些也懂得她的意思了,只是他從未想過此事,更沒打算過與李仁孝共掌江山,他剛要把話說個明白,偏巧胸腹一陣緊似一陣的絞痛起來。「此事須從長計議!」說了這句話,他便加緊腳步,匆匆的去了。呼延嬌望著程天任的背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緊咬著細牙,半晌作不得聲。

    程天任走了一陣,也不知來到何處,只感到身上冷一陣熱一陣,早出了幾身透汗,渾身再沒有一絲力氣,腳下一軟,便倒在地上。沒料想正倒在一口井旁,冰涼的井沿貼在背上,他打了個機靈,體內的巨痛竟減輕了一些,如此一來,他加意向井沿靠過去,全身蜷縮起來貼住井沿,那涼意透過衣服傳入肌膚又直入骨髓,身心竟漸漸舒泰起來。正在此時,忽聽一陣腳步聲向這井沿邊來。接著便聽李仁孝的聲音道:「任先生,什麼事非得到這等隱蔽所在來說?」

    程天任不願他們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便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只聽任得敬道:「老夫有一事頗為擔心,說出來又恐殿下怪罪。」

    李仁孝笑道:「任先生,你我名雖君臣,實為師徒。重回興慶府,一多半是先生的功勞,我早已把先生當作親人一般,有什麼話自管講,說什麼得罪不得罪的!」

    任得敬道:「殿下這話折煞老夫了,便是肝腦塗地,也是老臣份內之事,決不敢居功自傲上,但旁人可就未必是這等心腸了。」

    「嗯?先生的話似乎暗有所指?」

    「前殿的情形殿下可曾看見?」任得敬沉聲道。

    「大家都是豪爽一路,喝了酒,便有些爭吵也不值什麼,先生不必往心裡去。」李仁孝道。

    「若只是酒後醉話自然沒有什麼,但陸老四說程兄弟是天大的功勞,與他敬酒,程兄弟也酒到杯乾,這就有些問題了。」

    程天任聽到說起自己來,心中一動,不禁加意聽二人談話,只聽李仁孝又道:「二弟心性爽直,斷不會有這等居功自傲的心思。」此話說得十分動情,程天任忍不住便要跳出來表明心際。

    任得敬卻道:「程兄弟俠義無雙,老臣心裡也佩服的緊。但不怕壞事,只怕壞人,遇著這個情勢,只怕會日久生變。」

    李仁孝吃驚的道:「這話怎麼講?先生說得又是個什麼情勢?」

    任得敬道:「殿下可知道城中百姓都怎麼講?」見李仁孝搖頭,任得敬接著道:「城中人人都道是程兄弟冒死建言,免了屠戮血洗,人人感戴程大俠救命之恩,還有人私下裡給程兄弟建了生祠!」

    李仁孝驚道:「此話當真?」

    任得敬道:「殿下若信不過老夫,只要派親信去查問便知。目下玄花劍流一幫人、嵬名永平等降將都與程兄弟交厚,他又與江湖人等混得廝熟,再加上程兄弟武功了得,他日若有異動,誰可節制?」

    李仁孝歎了口氣道:「這終究是些捕風捉影的事,二弟必不會負我。」

    任得敬冷笑道:「殿下難道忘記曾經說過與程天任同掌江山的話了,莫非真要應了這話不成?」

    李仁孝臉忽然漲得通紅,緩緩道:「我既說過,豈有食言的道理。」

    任得敬忽然歎了口氣道:「這等說來,是老臣小人之心了。老臣實在對不住程兄弟,依我冷眼觀看,呼延姑娘對程兄弟一往情深,不如我做個順水人情,為他們做個現成的媒人,也略表對程兄弟的愧意。」

    「此事……」李仁孝忽然著急的叫了一聲,忽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定了定神,才又緩緩的道,「此事須得從長計議。時候不早了,先生早點回去休息吧,容我仔細想想。」任得敬笑了笑,也不多言,施了禮退下去了。任得敬走後,李仁孝又在院中徘徊許久,清冷的月光中,只聽見李仁孝粗重的喘息聲。

    不知隔了多久,程天任緩緩從井旁站起身來,此刻,他不但渾身冰冷,心中也是一片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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