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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赴義四 文 / 蕭良

    但是聽到嵬名昧勒的話,程天任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對這個看來一點防備之人都沒有的老人,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十幾年前的嵬名昧勒。直到嵬名昧勒抓住了自己的雙手,他還在猶豫,但他突然發現幸虧他沒有下手。因為嵬名昧勒有一雙手,這雙手看起來只不過比常人的稍微粗糙一些,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一上來,這雙手便有意無意有扣住了自己的脈門。程天任渾身的力氣一下子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心中登時瞭然,怪不得嵬名昧勒有恃無恐,原來他自己就是一個高手!

    「鐵兀將軍,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家裡人都等的著急了。」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把鐵兀利得打發了,鐵兀利得想要說什麼,但嘴裡說出來的卻是:「末將尊命。」

    那個中軍討好的望著嵬名昧勒,就像一隻向主人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誰知嵬名昧勒竟連看也沒看他一眼,便拉著程天任的手向城門走去。程天任望著西夏諸臣,心中不禁一陣淒涼,這出迎的文武群臣怕不有一二百人,其中竟沒有一人敢上前來與自己打聲招呼,「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竟是白話,也不知武安王李恭遼是否在其中,若他也是此等人,這兵不借也罷。再看西夏諸臣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兩匹馬將近城門時,才有人慌忙大聲道:「樂起!」眾樂工手忙腳亂的奏起樂來,諸位大臣這才猛醒過來,隨著兩匹馬向城中湧去。

    就在將及城門之時,城門左近忽然亂了起來。嵬名昧勒皺了皺眉,旁邊近侍立時跑到前邊大聲喝道:「是誰活的不耐煩了,膽敢在這裡聒噪,不知道鎮西大王回城麼?」

    程天任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城門左近的軍兵執著一個中年男子向隱蔽處推去,但那人極力掙扎,一邊掙扎,一邊向程天任伸著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鼓樂聲嘈雜一時又聽不清楚。嵬名昧勒也望見了那人,揚手止住樂聲,向那人道:「原來是沈大人,難得沈大人今日清閒。」

    軍兵見鎮西王發話,再也不敢放肆,鬆開手,退到一旁。中年男子本在大力掙脫,驟然間失去著力之處,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栽倒,雖極力穩住卻已狼狽不堪。眾人見他如此,只覺好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只極力忍著,這沈大人卻渾不在意,只瀟灑的整了整衣衫,搶上兩步,來到程天任馬前,屈身跪倒,朗聲道:「臣沈遠謙迎接太子來遲,罪該萬死。」

    這話猶如一聲春雷在眾人頭頂炸響,目光齊刷刷望向程天任,又由程天任望向沈遠謙,最後由沈遠謙移向鎮西王。程天任也心頭一震,這人敢稱自己為太子,這不是公然與嵬名昧勒作對麼?自己該怎麼辦?嵬名昧勒又會如何處置這人?他知道此時無論自己有何種表示,與李仁孝諳熟的鎮西王都可能識破自己的假冒身份,所以在轉念之間,他已經作了一個決定——不動聲色。他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卻又在有意無意之間把頭轉向了嵬名昧勒。

    嵬名昧勒面上依舊帶著笑容,向沈遠謙淡淡道:「原來沈大人還不知道,崇宗皇帝大行之時傳下遺詔,新皇帝已登基了。」

    沈遠謙勃然變色,指著嵬名昧勒道:「逆賊,你身為鎮西王,已經位極人臣,先帝也待你不薄……」

    眾人聽了都吃了一驚,早有一群兵士圍上前來,便要捉拿沈遠謙,嵬名昧勒面上始終帶笑,揮揮手:「這是幹什麼,讓沈大人說下去。」眾兵聽了只得退到一旁。

    沈遠謙冷笑一聲:「嵬名昧勒,別人怕你,我沈某人卻不怕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

    程天任見沈遠謙舉手投足之間正氣凜然,環顧四周,其餘諸臣都屏息斂氣,莫不以鎮西王馬首是瞻,更顯出沈遠謙英雄氣概。心中不免感慨,若是再多幾個沈遠謙恐怕嵬名昧勒未必能輕易奪權。只可惜此人孤掌難鳴,不知嵬名昧勒會如何對付他,須得想個什麼法子救他才好。正想著,只聽嵬名昧勒不疾不徐的道:「沈大人,不知道我如何的不忠不孝,又有哪些不仁不義?」

    「先帝已立大殿下為太子,你篡改遺詔,另立新君,是為不忠;爾父崇禮侯嵬名渡遠臨危之時,曾有遺命要你忠心竭智護衛大行皇帝,你卻違背父命,做下這等事,豈不是不孝?朝中之臣,上如武安王李恭遼,下如沈某人這等撮爾小吏,有敢異議者,輕則罷官,重者下獄,單只崇宗皇帝大行已來,橫死之臣已達數十,如今在西夏莫不道路以目,似這等獸行,豈止不仁,簡直殘暴以極。你為通好金國,竟把遼國公子蕭達明送去金國,這非止你一人之事,直把我大夏陷於不義。似你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皇天不佑,他日必有惡報。」沈遠謙一口氣說完,臉色漲的通紅,怒目瞪視著嵬名昧勒。

    眾人聽了以下駭然,只道嵬名昧勒必定大怒,誰知他靜靜聽完,並未發怒,只緩緩道:「沈大人可說完了?」

    沈遠謙怒猶未盡,指著嵬名昧勒鼻子道:「我恨不能寢子之皮,食子之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縱能張狂一時,斷有遭報之時,彼時我倒要看你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於九泉之下!」

    嵬名昧勒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眾人只見他瞇著眼望著沈遠謙,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等到沈遠謙說完,嵬名昧勒忽然仰天大笑,這笑聲粗豪、狂放,直衝雲霄,笑聲中嵬名昧勒花白鬚發四下飛張,程天任望著他的神態似乎又看到了嵬名永泰的模樣,忽然心中起了一陣異樣情緒,等他想要弄明白時,這股異樣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罵的好!」嵬名昧勒頓住笑聲,臉上卻笑意未盡,饒有興趣的盯著沈遠謙,話卻是說給程天任,「孝兒,像沈大人這般忠君愛國的股肱之臣不知該如何處置?」

    程天任初時還道他與別人說話,直到不語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方才記起自己便是「孝兒」,他有些茫然的看看沈遠謙,這位耿直的沈大人不禁使他聯想起大宋朝廷,若多幾個這樣的人,大宋何至於被金國如此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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