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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托孤九 文 / 蕭良

    黑衣少年並不躲閃,只靜靜的瞅著那飛來的身體。直到那身體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方才好整以暇的微一揮手,漢子精壯的身體竟如一隻裝滿糧食的麻袋,突然墜落下來,重重的落在地上,又滾了兩滾,直到狗兒的腳下才停住。

    狗兒看到三叔被太陽曬的黝黑的肌肉在不停的顫動,就如沙灘上離開水的魚兒一般。漢子劇烈的咳起來,每咳一下,便有一口血噴出來,此時,漢子的臉上已佈滿血水,如同在暴雨中淋過一般。望著這張劇烈扭曲著的臉,狗兒嚇得呆住了,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個剛才還在歡蹦亂跳的精壯漢子怎麼突然就成了這樣子?這就是那個平日裡說話都結巴的三叔?這就是那個能舉起三百斤的三叔?這就是從爹娘死後一直照顧自己的三叔?狗兒怎麼也不能相信三叔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脆弱。他就這麼呆呆的看著漢子,看著他滿臉的鮮血,劇烈的咳嗽以及身體醜陋的扭曲。

    「快……走!」漢子口中含混不清的吐出一句話,伸手欲推狗兒離開,只是手甫一接觸狗兒的衣服便緩緩的滑了下去。只這一聲喊把狗兒從混沌狀態裡喚醒過來,他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實,是一個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阿……」狗兒放聲大叫,叫聲卻被淹沒在越來越兇猛的雨聲中。半晌,狗兒止住了叫聲,雙眼呆呆了望著三叔,慢慢的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殺¬¬——人——償——命!」狗兒跪下給三叔磕了個頭,慢慢站起來,一字一頓的道。

    黑衣少年突然感覺到有些冷,眼前這個比他矮了半頭的男孩的一句話竟使他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他心裡對自己十分的不滿意,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這少年的一句話嗎?今天這是怎麼了,他用力的甩了甩頭,仰天笑道:「哈哈……,只可惜你活不過今天了。」在這笑聲裡他似乎已找到了自信,心裡開始描繪著辦完這件事後的行程。

    笑聲頓住,黑衣少年左腳輕佻,地上的一截斷劍激射而出,方向正向著狗兒的前心。少年已穩操勝券,他對自己的身手一向很自信,只不過如此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而這人又是一個小孩子,未免有些勝之不武。黑衣少年輕輕的歎了口氣,轉過身便要去抓蘇倩。

    就在黑衣少年發出這聲歎息的同時,他聽到「叮」的一聲,接著便是那斷劍落在地上的聲音。他雖然沒有回頭,卻知道有人來了,而且是一個高手,因為他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不回頭便不給對方可乘之機,只是他也不敢隨便亂動。

    「既然來了,為什麼還躲躲藏藏的不肯出來?」少年的聲音又恢復了自信、冷酷。但如果是在白天,別人一定會發現他頭上的冷汗。

    「阿彌陀佛。」伴隨著這一聲佛號,一個胖和尚隨隨便便的走進廟裡來。這和尚左手拎了只大號酒葫蘆,右手抹了一把油光光的嘴巴,向著黑衣少年道:「這位小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呃……佛!」他突然打了個飽嗝,一股酒氣便在廟裡瀰漫開來。胖和尚卻不理會,只顧自道:「貧僧曾向地下躺的這兩位施主討過一頓酒肉,也算有緣一場,請施主看在貧僧的面上手下留那個什麼情一下。」

    這胖和尚說的雖是輕鬆,黑衣少年卻甚是緊張,他不知和尚是什麼來頭,聽他瘋瘋癲癲的滿嘴混話居然能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來到自己身後,若是他向自己偷襲,自己有幾成把握躲開?這個人雖口口聲聲要自己手下留情,顯然是與謝濟成他們一夥的,可又為什麼直到謝濟成死後才現身呢?若不是他們一夥,為什麼又來淌這趟混水?少年心思電轉,嘴裡卻沉聲道:「即是大師這麼說,晚輩自是不敢有什麼話說。但晚輩也是受人差遣,回去了不好交待,所以還請大師留個名號,日後晚輩自當登門謝罪。」

    胖和尚憨憨的笑道:「出家人哪有什麼名號不名號的,既入了佛門,自是四大皆空的,只不過我這人平日裡吃喝慣了,離不得酒肉,別人也就叫我『酒肉和尚』。」

    黑衣少年聽了這和尚的名號,臉色忽然煞白,點點頭道:「原來是歐陽前輩,今日輸在前輩手上,晚輩回去也好交差,今日之會,晚輩必當銘記在心,他日定當報還。告辭!」

    「酒肉和尚」沉聲道:「慢著。」又歎了口氣,緩緩道:「年輕人總是這般著急,難道我這個臭和尚果真這麼招人厭麼?」

    黑衣少年渾身一震,低聲道:「晚輩今日輸在前輩手下,要殺要剮,絕無二言。只是前輩這般以大欺小就不怕江湖嗤笑麼?」話雖硬朗,聲音卻已帶了些許顫音。

    話音剛落,一條黑影直撲向黑衣少年。少年聽得背後勁風頓起,只道「酒肉和尚」攻來,心中大驚,暗自思想,聽風聲這胖和尚身法倒也不快,以自己的身手自是能接過這一招,但不知是否有詐,還是避開為妙。身隨念轉,左手箕指成抓擋在前面,右手駢指為掌護住後心,右腳輕點,左腳為軸,身子急轉半圈,避開了敵人的一擊。

    雖避開一擊,黑衣少年卻更是吃驚,見「酒肉和尚」正對著自己微笑,心中想道:江湖盛傳「酒肉和尚」歐陽不羈武功深不可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師父說我的身法在江湖已臻一流高手,沒想到這歐陽不羈看上去身形雍腫,身法卻如此快捷,他一擊不中當即全身而退,即便師父在場,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接著,身後「撲通」一聲,只聽狗兒的聲音大聲罵道:「他奶奶的,你個龜兒子竟敢摔老子一跤,今天老子跟你拼了。哎喲,哎喲!」顯是摔的不輕。

    黑衣少年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是狗兒偷襲自己,怪不得「酒肉和尚」好似全無動作。

    「酒肉和尚」仰頭喝了口酒,覷著醉眼,含渾不清的道:「你這年輕人,是個……呃……有些天賦的,只可惜呀,沒有……呃……遇到名師。」

    「前輩之之言,在下定當帶給恩師。來日必要再來請教,今日就此告退。」黑衣少年雙手一抖,幾點寒光激射而出。他自知自己與「酒肉和尚」的功夫相差太遠,絕無可能射中他,是以暗器並非射向大和尚,而是直飛向離自己最近的狗兒。

    歐陽不羈沒想到這黑衣少年如此歹毒,心中怒起,運功於右掌心,一聲暴喝,手中酒葫蘆登時化為齏粉,殘酒伴著碎屑如一陳細雨擋在狗兒身前。耳聽一陣「叮叮」響聲,暗器被酒雨撞飛,直嵌入到牆壁與樑柱之上。

    黑衣少年早已打好算盤,在出手之時身形後掠,人已如驚鴻般飄了出去。歐陽不羈大喝道:「哪裡走!」身子電射而出,向黑衣少年方向急追。他身形剛剛掠出,忽聽身後狗兒「啊」的一聲大叫,接著就沒了聲音。歐陽不羈知道狗兒已中了暗器,有生命危險,只得頓住身形,懊惱的一跺腳,折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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