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不說話，只是抿唇不說話，因為千尋太瞭解我了，他說的都是實話，我跟宋唐間的誤會，上次就是千尋解釋的，要不，我哪能知道宋唐為我做那麼多事呢？
「我每每看到你，你總是不開懷，素兒，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你願意跟我回洛陽嗎？我保證，至少我不會傷害你的。」千尋看著我，美目裡滿是期待的希冀，有一種一擊即碎的憂傷。
「千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確實答應了鐵木王爺，做人不能失信。」我深吸了幾口氣，用盡極大的力氣才說。
「你確定嗎？你要留下嗎？你要知道，在洛陽，我隨時可以放你走，甚至親自送你走，只要你想的話，可在蒙古，你……」千尋說完，不自覺的看了笑愚一眼，那意思明顯就是說，你在蒙古，這個人肯定天天綁著你不許你走的。
千尋說的，又很有道理，我發現，這次見到千尋，他比以前懂道理多了。
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讓人難以反駁。
他說話行事都成熟老練了不少，但看著我的眼睛時，卻還是那麼的溫潤如水，絲毫不曾改變。
不管怎麼樣，千尋說過，他對我始終如一。
至少，他不會傷害我，這是實話。
我曾經那麼的為他心動，以為是愛的心動，我是不是真的該隨著千尋去洛陽，從此跟著雲姑一樣，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不要愛情，不要權利。
那樣的生活雖然平淡如水，可是那樣的生活，不會再受傷害。
我很怕，很怕很怕再和宋唐發生什麼不愉快。
與他相愛，我時常是懼怕的。
總是在擔心失去，總是在受傷，其實那樣的日子，並不好過。
「素兒，你自己怎麼看？你是否，真的不開心？真的想走。」笑愚拉著我的手，再一次確認，不禁嘶啞著聲音問我。
「笑愚，我……我不知道，我有時候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想要怎麼樣，我自己也不知道……真的。」我有些迷茫了，忽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好黑暗，忽然間，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這是一種……好奇怪的感覺，一種我很不喜歡的感覺。
「那麼……再等幾天再做決定吧。」笑愚思索了半晌：「這幾日，我們都好好想清楚，可好？」
笑愚又一次認真執起我的手，看向千尋說道，彷彿在說，並不只是你們會尊重蘇素，我也會的。
千尋無奈，看了我一眼，只得頷首同意。
又過了一會，笑愚在幾人僵持的情況下道：「易王爺，既然來了，還是不要住到別的地方去，住在我王宮裡比較好，這樣，大家都比較放心。」
「鐵木王爺果然聰明，知道在你眼皮底下，我反而不好犯事的。」笑愚輕輕一笑，絢爛生花的樣子。
「過獎了。」笑愚邪魅一笑，道：「既然易王爺有心要跟我蒙古示好，我自然不能怠慢的。」
好吧同學，演技很高，明明恨的要死，卻假裝客氣，我服了你。
千尋亦是隨著一笑，一揚手，手下的那些人，立刻收起了兵器。
笑愚亦是一揚手，所有的那些人都退了下去。
千尋的那些人等著笑愚的人都退了下去後，也隨之退了下去，一時間，雪地裡只剩下我們三人，場景有些詭異。
他們兩個人，一直都在定定的看著我，彷彿在等我做什麼決定，又彷彿在爭鬥著什麼似的。
我想說點什麼，可唇角蠕動了半晌，終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彷彿喉嚨裡，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素兒，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嗎？」千尋看著我，笑的一往的儒雅，眼睛裡，卻滿滿都是期待。
我看了笑愚一眼，笑愚只是蹙著眉頭，眼睛又危險的瞇起：「不行，萬一你趁機把他帶走怎麼辦？」
「我沒那麼卑鄙。」千尋亦是蹙著眉頭，眼睛也不自覺瞇了起來。
真要命，如此兩辰美景，兩個神仙般的美人這樣瞇著眼睛……真是要命的場景啊。
「素兒，可以嗎？我很久未見你，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千尋不想再理笑愚，看著我，只是固執的執意。
「好。」我不忍拒絕，不由就答應了，轉頭又對笑愚說：「沒關係，我相信千尋，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素兒，我說過了，你可以善良，但善良過頭了，會害了自己的。」笑愚看著我，顯然在極力的壓抑也隱忍著怒氣。
「我知道你為了我好，我知道你會擔心我。」我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把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並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相信我，好嗎？」
我真誠的看著他，眼睛裡真誠的光芒要氾濫的溢出水來。
笑愚看著我的眼睛，竟不覺的點了點頭。
他這樣爽快的答應，倒是讓我一愣，不禁笑道：「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了的。」
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就如安慰一個孩子似的安慰他，不禁脫口說出了這句話。
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對不起他，只是覺得有些愧疚，僅此而已。
「好，我在你殿裡等你。」他輕輕一點頭，轉過身，就走了。
千尋在我們身後，沒有說話，誰也沒有說話。
笑愚走了，他的腳步聲睬著積雪，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有節奏的，不慌不忙，穩重而帶點……雀躍。
我想，大約是要找個機會跟笑愚說清楚了。
我想，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愛他了。
我想，我是不是太固執了。
偏偏我是如此固執，偏偏我向來以為，真心愛一個人，一輩子就是只有一次，心那麼小，怎麼容的下兩個人呢？
「素兒，我知道，你並不喜歡他，是不是？」良久後，千尋的聲音在我背後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走近了我。
千尋的聲音，永遠是那麼輕，他的輕功，永遠是那麼好。
我，畢竟還是他的徒弟呵。
「千尋，你還是那麼瞭解我。」我回過頭，已經收斂好臉上的神色，換上的，是得體的微笑，是看著千尋該有的笑容和表情。
生疏而帶點客氣的笑。
「素兒，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千尋的聲音有哽咽，看向我，執起我的手，眼睛裡有些許的淚花。
「我不苦，千尋，你苦了。」我微微的搖頭，盡量的扯出一抹弧度，笑看著他說道。
「素兒，我們走走吧。」千尋笑看著我，說道，眼睛裡滿是詢問的神色。
千尋他就是這樣，永遠也不會勉強我，總是要先詢問我的意見。
「嗯。」我輕輕的從鼻子裡嗯出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了。
千尋與我並排走著，吹來一陣風，雪地裡的我不禁打了個哆嗦，緊了緊披風的脖頸。
千尋立刻停下，自己脫下那件黑色披風二話不說披在我身上，道：「瞧你，不仔細自己的身子。」
他還是這樣，為我好的事情，便不會問我，自作主張。
我也不拒絕，因為知道拒絕沒有用，只是緊了緊那個領口，那帶著千尋體溫的披風，格外的溫暖。
「謝謝你，千尋。」又走了幾步，我不禁打斷沉默。
「不過一件披風而已，素兒何必言謝。」千尋的聽來歡快了許多，笑道。
「我說的不是披風。」我笑道，又加緊了幾步，道：「我是說，謝謝你來尋我，其實，笑愚對我很好。」
千尋頓了頓，腳步也隨之頓了頓。
與他一起走路，不像跟笑愚走路時那樣，笑愚總是很快的走在前邊，或者拉起我的手，也走的很快。
宋唐更是這樣，從來不考慮我能不能跟上，只有千尋，他會等我一起走。
所以，我也停了下來等他一起走。
「素兒，你太心軟了，他既然會利用一隻狐狸而讓你留在蒙古，這就是卑鄙之處。」千尋的眉頭又不禁蹙了蹙，更添憂鬱和美態：「若是千尋，必不會這樣，千尋為你做什麼，都是無條件的。」
我抿著唇不說話，不答是，也不答不是。
「素兒……你願意隨我走嗎？」千尋轉過頭，認真的看著我。
「千尋，我其實……並不想去的。」我歎息一聲，看著千尋道：「我不想見到宋明和蘇玉，以及福雅。」
「那不必見她們呢？」千尋彷彿抓住了什麼希望，希冀的看著我：「在洛陽，我一個人居住在一個府邸的，你可以放心的居住，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人騷擾你，也不會讓你像雲姑那麼孤獨，可好？」
我不禁苦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說實話，我確實有些心動，因為千尋，他從不會勉強我的。
可是不能。
因為誰都不見只居住在千尋獨自的府邸裡，那麼怎麼交代呢？
「千尋，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不能這樣。」我苦笑一聲，看著千尋道：「我是公主，你是少王爺，我們在一起，動搖牽制的是國本，有南越，你宋家，我遼國和蒙古，你明白嗎？」
「素兒，你若不喜歡我現在的身份，我可以帶著你走，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去。」千尋停頓了一下，不願意放棄。
「千尋，我希望……你可以找個女子好好相愛，明白嗎？」我頓了許久，歎息一聲，極輕極輕的說道，那聲音，只有我和千尋兩個人聽到。
「素兒，我說了我不會勉強你的。」千尋苦笑一聲，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希望我好，可是……這世間之間，有了一個素兒，其他女子又怎能入我的眼？心那麼小，怎麼能把素兒趕出心裡，去接受別人。」
他說話間，一直深深的蹙著眉頭，眼睛裡，滿是憂傷和不解的看著我。
我心禁不住的深深一顫抖，從來不知道，千尋也是這樣想的。
與我想的一樣，與我一樣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