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竟然是聚萍
我不禁乾嚥了兩口唾沫，拍了拍火火安定的坐下，彷彿是叫它安心，也彷彿是叫我自己安心。
接著又看了一眼笑愚，他向我微笑點頭，道：「沒事的，放心。」
我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聚萍，用藥。」
「是。」聚萍端著那碗藥，連福身都不敢，緊張的手在微微顫抖著，那碗黑琉璃一樣的藥，也在微微的顫抖著。
「小心些。」不知道為什麼，笑愚的眉毛忽然糾結在一起，深深的看了一眼聚萍，冷聲吩咐道：「別抖了，免得把藥給灑出去了。」
「是。」聚萍恭謹的答了一聲，走的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傲給灑了出來了。
越急的時候，越容易出亂子，也聚萍實在太過緊張了，她緊張的轉過身子，廣袖裡的絲帕，悄然滑落，掉在地上。
就在瞬間，就在我準備伸手的瞬間，她踩到絲帕，腳下一滑，一個趔趄，身子一個翻滾，那藥就如離了玄的箭，飛了出去。
聚萍也在瞬間倒在地上。
隨著她倒地的悶響聲，隨之響起的，是碗落地的聲音。
那碗藥應聲落地，烏黑的藥汁，彷彿就要凝固起來的藥汁，原來那般的不堪一擊。
隨著碗落地的碎片聲，那碗藥汁也隨之而落地，應聲而碎了。
那些破碎了隨著流出來的藥汁，沿著大理石鋪成的地磚流了進去，瞬息間就消失不見了。
火火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嗷的一聲淒厲慘叫，就撲了上去，爪子在那碗藥汁上扒拉了幾下，無計可施的轉來轉去，似乎在尋找什麼，似乎在焦急的什麼。
我心中瞬間沉到了谷地，眼前一黑，倒在椅子上全身已經無力，幾乎暈厥過去。
笑愚忙上前一步扶起我，對著聚萍大喝一聲：「賤婢好大的膽子，來人呀，給我抓起來。」
「她……她必是不小心的，我……我……」我不覺的感應到喉頭一甜，彷彿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極力的壓抑了下去，連著苦水一起吞掉。
我不能激動，我不能。我就知道，不能這麼容易，我就知道，不會這麼容易。
方丈不是說了，我這一世，必定受盡苦難嗎？
怎麼可能那容易喝到藥。
眼淚沿著臉頰滾滾而下，只覺得臉燙的厲害，心中絕望，一時間，直想死去。
聚萍跪在我面前，不停的磕，磕的頭也腫了，血液隨著那層破了的皮，慢慢的溢出了鮮血。
我心中已經麻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對於他們的話，只覺得看到他們的嘴在一張一合，其他的，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心中又是一緊，只覺得有人在僅僅的捏著我的手，回頭一望，正是笑愚。
「素兒，別擔心，那藥是假的。」許多的安慰和求饒聲中，似乎夾雜著這樣一句話，是笑愚在我耳邊說的。
我又是一愣，心裡有些承受不了一時之間發生這麼多的變故，於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笑愚，道：「什麼意思？」
「那碗藥並不是真正的藥。」笑愚一甩袖子，手一揮，之前隨著巫醫那個隨從，端進來另一碗藥，這晚藥的顏色要比之前那碗鮮艷一點，看起來，也濃綢的多。
笑愚親自接過，端到我唇邊，道：「你先喝掉。」
他說罷，就把藥碗遞到我唇邊，又是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聚萍，道：「我早料到這丫頭有問題的，如今，她總算露出原型了呵。」
我不知所以，就著笑愚的手，一抿氣，把那碗藥給係數吞了下去。
說來也奇，這藥極燙，喝在嘴裡，滑下喉嚨，卻有一種清涼舒適的感覺。
胸腔裡的血腥味，也立刻給淡了下去的。
隨著那冰涼，胸腔內彷彿又聚起了一團火似的，慢慢的燃燒了起來，身子立刻覺得暖騰騰的，這真是很奇妙的感覺。
這八年來，因為有這個迷血症，我一直是手腳冰涼的，這種溫暖的感覺，真真是前所未有。
「笑愚，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擦了擦嘴巴，平息了半晌才回過神，然而卻還是無法理解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早就知道不是大妃把那隻狐狸放走的。」笑愚手一指，指向火火，又看了眼在地上磕頭的聚萍：「丫頭，別裝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問：「你的意思是……當初是聚萍把火火放走的？」
笑愚點頭，道：「對，除了她，還有誰知道我們的行蹤呢？我早就懷疑她了，這丫頭，隱藏的可真好啊。」
聚萍聽笑愚叫她別裝了，就立刻抬起頭，眼角蓄滿了淚水，將落未落，卻是倔強的看著笑愚，道：「王爺可有證據？」
笑愚冷冷一笑，道：「我本一直想不到是你，因為你平時掩藏的實在是太好了。」
笑愚在我一旁坐下，胸有成竹的樣子看著聚萍又看看我，道：「素兒今天剛吃藥，不可激動，你只在一旁聽著，便可，千萬不可動怒。」
我點點頭，道：「會不會有哪裡搞錯了，聚萍她自小跟著我，向來是善良聽話，她不可能害我的。」
「奴婢向來一心待主子，請主子明鑒。」聚萍向我又是深深一磕頭，倔強的看著我，那美麗的眼睛裡，滿是委屈和不服。
怎麼看，她都不像是偽裝的，何況，她何來動機呢？
我確實自小待她們姐妹不當外人開，悉心教導，寵愛有加。
以她平時表現來看，如果她真是偽裝的，那麼她的偽裝技術，只怕是我認識的這些人裡面演技最好的。
那麼，這也太恐怖了。
不會的，不可能的。
聚萍怎麼可能會是那樣的人，她們姐妹那麼善良，那麼毫無心計，怎麼可能。
再說，她沒有理由那樣對我不是嗎？
對，就是這樣的，也許是我並不願意承認吧。
若是身邊的人，真的一個又一個的全部都背叛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受不了。
也許現在，我就已經受不了了。
也許不是那碗藥，我又要嘔血了。
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的有些怨恨笑愚了，他為什麼要揭穿呢？
「丫頭，你確實很聰明，那次的事，也做的不露痕跡，我根本抓不到一絲把柄，只是這樣猜想而已。」笑愚在我一旁鎮定的坐下，手牽著我的手，我的手在顫抖，他緊緊的握著，彷彿要給我巨大的力量似的。
「可是剛才的藥，你卻是故意掉的，對不對？」笑愚的眼危險的瞇著，問聚萍。
「奴婢失手，自有主子會處罰，可卻不知道為何王爺要說奴婢故意。」聚萍緊咬著唇，看著笑愚，一臉的哀怨和不甘心，還滿是委屈。
「我今天之所以到哪裡都叫上你，正是想觀察你的神色，你一整天，總是心緒不寧，那塊絲帕，是我親眼看著你故意放到廣袖口處，又故意跌落下來的。」笑愚忽然聲音一變，厲聲一喝，連我都不禁有些懼怕了。
聚萍聽笑愚這樣一說，眼淚更是刷一聲全都下來了，滿是不知所措的看著我，道：「主子，奴婢我……」
「你休想再狡辯，本王觀察你那麼久，怎容你抵賴？」笑愚又是一聲大喝，所有在場的人幾乎都被震懾住。
「聚萍，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做過，只要你承認，只要你說出原因，我就原諒你，我相信，聚萍絕對不會沒有苦衷就做這樣的事情，對不對？」我按耐住心裡的躁動，看著著聚萍，認認真真，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的眼睛裡，看到的是聚萍慌亂的神色，她畢竟，還是沒那麼善於偽裝的。
我的心，卻沉到了谷地。
我多希望聚萍跟我說：「主子，這一切都是誤會，我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多希望，她像剛才一樣堅持啊。
可是她沒有。
她的眼睛裡，已經慌亂的內疚起來。
「聚萍，為什麼？」雖然不願意相信，卻不得不相信，聲音亦是忍不住顫抖，連著握著笑愚的那隻手，也顫抖起來，並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聚萍看著我，眼淚滾了下來。
如花的容顏上，有淒美的弧度，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笑愚，再看著我，又是深深一磕頭，道：「主子，確實都是奴婢做的，奴婢有錯，但求一死。」
我極力的忍住怒氣和不甘以及悲憤，盡量平緩的說道：「我是問你原因，並非要處死你，要你死，隨時都可以。」
聚萍卻只是抿著唇，並不說話。
我又咻咻吸了幾口冷氣，盡量淡定的說：「你要知道，我怎麼說，也是你主子，問你話，你便答，你現在還未死，就是我的奴隸。」
從未說過這樣的重話，不僅是聚萍，連我自己都是一愣，不知道怎麼這樣的話就出口了。
「主子莫忘了，我的賣身契，你並沒有要。」聚萍思索了一會，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狠狠的捏著拳頭，對我說道。
其實聚萍，我說過了，這要你堅持自己沒有，我會相信你。
可是你沒有堅持，只是不願意說。
「那麼，你是不願意說了，對嗎？」我起身，看著她，冷冷喝道。
「主子，奴婢承認是我做的，你要怎麼處罰，我都沒有意見，是我對不起您。」聚萍又是深深一磕頭，剛好把頭上的血包給磕破了，流下暖暖血液。
那血液沿著她的面頰流了出來，整個人更是顯得楚楚可憐，美麗無限。
「聚萍，你若有什麼心思，跟我說出來，若情有可原，我絕對不會怪你的。」我又上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盡量平靜的說道，希望可以讓她感受到我的誠心。
火火似乎感受到我的悲傷，刺溜一聲串進我的懷裡，連續拱了幾下，似乎在安慰我。
「主子，奴婢……奴婢實在說不出口。」聚萍又埋下頭，埋首間，眼淚不停的往下來，看來更是讓人心生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