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守株待兔
他頓了一會，又接道：「我的馬背上，從未出現過女人。」
我愣了愣，不好意思，把同學的第一次奪取了。
又走了一會，身後的人走近我們，跟笑愚說了幾句，笑愚蹙著眉頭罵了幾句，那人灰溜溜的滾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必定是勸笑愚掉頭往回走的。
我有些內疚的看著笑愚，道：「尋不到就算了，反正我也從未想過這病會好。」
他瞪了我一眼，道：「我既已經答應你，自然會尋。你若累了，我著人先送你回去歇息，我自己去尋。」
我立刻乖乖的閉嘴了。
「你頭髮用了什麼？挺香的。」
「哦，好像是聚萍弄的梔子花油。」順口答完，那廝一聲悶笑我才覺得上當，臉騰一下火紅，相信相比火火的臉也絲毫不差。
他絕對是故意問我的。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大叔，你的父親好像才過世十日，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別擔心。」他輕說了一聲，喉嚨間隱約有種乾澀的感覺。
心裡不禁一暖，原來他是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讓我別那麼難過。
「火火住的地方還有多遠啊？」我不禁問道，聲音也柔了許多。
「差不多到了。」他道。
我似乎覺得有些不對：「狐狸那麼狡猾，它還會住在那裡嗎？」
「正因為它狡猾，所以必定知道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它一定會去那裡，因為那地方很難去，它可能也想不到我會敢回去。」
笑愚笑笑，大有火火是畜生絕對不如他的意思。
看來，火火是百年狐狸的話，那麼笑愚就是千年狐狸了。
越走越深，皚皚白雪間，又飄起了雪花，把我們的足跡都淹沒了。
還好有指路的人，要不我們肯定會迷路的。
又走了一陣子，走不動了，得下馬人行再行。
這火火住的地方可真夠遠，走到大約晌午時，在我看來樹林深山間已經沒路時，笑愚終於說：「就在附近了。」
聽他這樣一說，我的心也立刻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了。
我們走到一處地方，穿過了大半的樹林，終於理解原來「附近」也需要走一個多時辰的。
待到天空的雪停了下來，已經隱隱有太陽時，笑愚才停了下來。
「到了嗎？」我緊張的看著笑愚。
「沒到。」笑愚一句話把我從天上捅了下來。
我還想再問什麼，他卻不說話了，走到一旁去，命人搭建棚子，去拾柴禾燒起了火來。
我不解的看著他，他似乎已經早就準備好了，難道來野炊？
等一切都安排好後，笑愚才拉起我的手去棚子裡，道：「去烤烤火吧，你的手很冰。「
我愣愣的跟過去，在最華麗的棚子口頓下，棚子門口是一堆大火。
「那個……我們不去找火火了？」我試探的問道，坐在火旁恢復了些力氣，說話也有底氣了。
「自然去尋啊。」他說，切不到正題上。
「那我們在這裡做什麼？」我看著他那些隨行的人，還真是準備充分，已經拿出東西來，似乎準備考東西吃一樣，還帶了羊奶，被子皮裘，難道準備野外探險？
「狐狸狡猾，我也不是很清楚記得到底在哪裡了，當初來的時候還是盛秋，如今一下雪，什麼都忘了，只記得大概位置。」笑愚安撫的看著我，道：「不必擔心，它必定受傷了，這冬天沒什麼吃的，我讓人去把附近的野雞野兔全獵了，我們在這烤東西，必定能等到它，而且，我也不敢肯定它就住在原來的洞穴，不過這麼多地方，只有這處山林是藏身的好地方，它一定會在這個山裡。」
原來是守株待兔，果然是老狐狸。
「那火火受傷，會不會凍死餓死？」我擔憂的問道，餓死在什麼地方，還找個屁啊。
「它這點能耐都沒有，何以擔當火狐美喻？」笑愚看著我，一副氣定神閒。
「那個……你剛繼位，不要回去處理事情嗎？你還是先回去，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守，你讓這些人保護我就好了。」我好心的建議道，既然這樣的話，讓我自己等也一樣。
「朝中有許多人還不能適應我，他們更擁戴我二弟，我消失一段時，讓他們著急一下。」他輕鬆的說道，眼裡有苦澀的隱狠。
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萬一事得其反呢？」我問。
「我就要趁著消失的時間，為你尋狐狸，又好讓二弟露出馬腳，待他引火**。」他說這句話時，眼裡更是陰狠一片。
果然是高人。
居然這麼短時間調整過來，我還以為他會一蹶不振，還以為他真那麼好心只為尋找火火呢，感動少了一半。
「當然主要是為了尋狐狸的。」他解釋道：「我也只是忽然想起的將計就計而已。」
感動升回三分之二。
「它叫火火，有名字的。」我小聲的抗議道。
他輕「哧」了一聲，肅然道：「放心吧。」
其實我看他的神色時，自己也不能說服自己。
我怎麼能放心呢？火火是靈狐，我們身上的味道它能聞不出來嗎？也許它寧願餓死也不過來呢？
心裡隱隱的擔憂，隨緣吧。
火燃燒了起來，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去附近打野雞和野兔，我們這邊有三分之一的人開始烤起肉來，有羊肉牛肉，當然最多的是雞肉。
我默默的為那些即將死去的雞和兔子祈禱起來，又念了幾遍枉生咒。
笑愚讓我做在一旁烤火，手裡居然有人送上了文件，真是不簡單，這廝果然會利用時間啊。
我烤著火，偶爾去幫一下烤肉的人。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不敢讓我動手，過了一會見我堅持，笑愚也不說什麼，也由的我去了。
其實我也不是聖母要主張什麼眾身平等，而是我實在無聊的很。
經過了這麼多年，我早已經很資本主義了。
邊烤心裡邊默默的念著：「火火啊，你快出來吧，我保證……我保證小口小口的吃你，你快出來吧，你快出來吧……」
「噗……」身邊有一個人輕笑了出來，我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笑愚已經到了我身邊了。
「有你這樣祈禱的嗎？一你口吃光反而死的痛快些，還小口小口的吃。」笑愚在我一旁蹲下，笑道。
「你怎麼來了？你是在批改試卷……不，批改晝折的嗎？」我問道。
「來熏熏，把身上的味道尋掉，那死狐狸就不會發現了。」笑愚也學著我，有模有樣的烤起肉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剛才問我頭上香香的，原來是怕火火聞出來。
臉驀地一片通紅，看來自己表錯情了。
好在在大火下，也沒人看出我面如火燒。
天色漸漸濃黑了下來，打獵的人也都回來了，並一再確認方圓數里不可能再出現任何生物。
「笑愚，是不是我們熏的不夠厲害啊，火火還沒出現呢。」我撐著腦袋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無奈的問道。
「放心吧，除非它想餓死。」笑愚看著我，得意的說道。
正說話間，所有的人立刻豎起耳朵，緊蹦起來。笑愚也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安靜的場景下，我只能聽見柴禾爆的聲音和一些唏唆聲。
我心裡忽然突突的跳了起來，彷彿有一種預感。
笑愚神色嚴肅輕輕放下手裡的折子，揚手一揮，那些人立刻魚慣退後，並列的散開，有規則的隊型，果然訓練有素。
「它忍不住了，我高估了它。」我緊張的抓著笑愚手期間，他伏到我耳邊，輕聲一句，我手一抖，差點把摸著腰間那把匕首的手抖過頭，要匕首掉下來，我的手就完蛋了。
「是……是火火嗎？你……你怎麼知道是它？」我嘴唇都開始哆嗦了，語無倫次的說道，盡量的壓底聲音。
「是它，彷彿又不止是它。」笑愚蹙著眉頭，示意我噤聲，我也不明白何意，只是乖乖的閉嘴。
我們靜靜的等待著火火的到來，凝神靜聽了許久，終於在那個地方，看到了可愛的火火火。
可惜，它並不是一個人，不，不是一隻狐。
而是被一隻巨大它起碼一半的紅狐狸給咬著脖子，它的脖子，起碼有一半是在另外一隻狐狸的嘴裡，但火火也沒閒著，它的嘴裡，也含著另外那只比他大一半的火狐的腿。
「另一隻的狐狸起碼有三百年的命了，可比你那只沒出息的火火要厲害的多。」笑愚伏到我耳邊低聲說道。
我一看，另外那只咬著火火的狐狸，確實是不管毛色還是體形，都比火火強的多了，可那隻狐狸的眼睛，有一種妖冶的光芒在跳動著，是什麼光芒呢？
是蘇玉眼裡一樣的光芒，對，就是這樣的。而且是犀利的時候的蘇玉，準備下殺手時候的蘇玉。
「你要幹什麼？」我慌亂的攔住笑愚搭箭的手，忽然起了惻隱之心。
「如今我們的人已經把它們都圍住了，逃不了了，可它們這樣糾纏下去，必定會兩隻狐狸都被咬死，我自然是把那只火火射死，那隻大的，對你的病情更好。」笑愚迅速的說完這句話，還不待我反應過來，箭已經放了出去。
我駭了一跳，也來不及責怪，忙去看火火怎麼樣了。
好在它們還算機敏，閃過了這一箭。
笑愚更來了興致，邊搭箭邊笑道：「有意思。」
我看向狐狸，心裡隱隱有些著急。
我看向火火，它那向來高傲懶懶的眼睛，也是不自覺的飄向我。
它的眼裡，有一種垂死的掙扎，只是倔強惱怒的瞪著我，毫不服氣的樣子。
我以為它看向我，是靈犀的想要跟我求救，怎知它看著我的眼神，是憤怒的哀傷。
彷彿怪我把它抓起來，彷彿怪，若不是因為我，它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我心裡深深一動，它的眼睛裡，已經不是畜生所能有的神情，而是人類的眼神了。
這絕對是一隻靈狐，說不定真是妲己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