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民女要休夫
這一晚，雲姑大約知道我明天就會走了，我去幫她做飯，她只是讓我做在那裡等著，她自己去忙碌了。
而這一晚的菜，也比平日豐盛了許多，讓我不禁感動與雲姑的收留之情，也許這一切，都是看在千尋的面上。
真的，千尋的恩情，我這輩子，大約是永遠無法償還了。
到了第二天，我早早就起身了，雖然明知道千尋到晚上才會來接我，但我還是很早就起來了，盼望著盼望著，這一天彷彿過的比一年還要漫長。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我早早吃好晚飯，在門口等著千尋。
暮色剛一降臨，千尋果然不辜負我的期望，就出現在我面前。
沒有任何時候，比此刻見到千尋更高興了，我跟雲姑道別，就與千尋手牽著手，雙雙飛起。
「小王爺正在茶樓等你。」千尋的輕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在飛行時不但能夠馱人，還能夠氣不喘心不跳的說話。
我以後，也要加緊練習。
當時只是點頭，也無心再跟千尋多說什麼，千尋看著我不是很開心，安慰說：「素兒別急，小王爺人向來尊敬你，一定會幫你的。」
我點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到了茶樓，千尋帶我飛進了他住的那個屋子裡，屋子裡，衛子夫身後兩個隨從正跟著，見我們來了，衛子夫極高興，馬上吩咐隨從退下。
千尋看著我們，說：「你們聊，我出去看著，別讓人進來。」
我感激朝易千尋點點頭，滿是感動。
子夫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才嚴肅看著我，說：「姐姐，你有麻煩嗎？」他平日裡見我，都是嬉笑的孩童樣，此時已經完全一副小大人的嚴肅樣，看來皇家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這個樣子，隱約跟宋唐有些像，也許宋唐的身世，還真應該在衛府裡找找，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了。
「子夫，我想讓你幫我約你皇帝哥哥，因為姐姐……要休夫。」我看著子夫，也不把他當小孩子了。
他凝視了我半晌，粉粉的面頰憋了半天，說：「姐姐要改嫁嗎？」他蹙著眉頭，指著外間的易千尋說：「要嫁給那個面具人？」
我抽搐了兩下，說：「子夫，姐姐是大人，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跟宋唐沒了感情，要休他。」
「姐姐，我看著……那位哥哥對你不錯。」子夫拉著我坐下，一副深沉的樣子：「雖然我不大喜歡他，可他彷彿對姐姐也還可以，姐姐，女子被休，是很不好的。」
我抿唇，道：「姐姐知道，可跟那位哥哥在一起，姐姐不開心，子夫希望看到姐姐開心，還是希望看到姐姐不開心呢？」
衛子夫思索了半晌，說：「我希望看到姐姐開心，只是怕姐姐休了那位哥哥後，會更不開心，且我朝開國以來，還沒聽說過哪個女子休夫的。」
小小年紀，已經分析的如此透徹了……
「姐姐，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也許子夫倒是可以讓皇帝哥哥幫你懲罰那位大哥哥。」衛子夫看著我，一副老成的樣子讓我哭笑不得。
「子夫，姐姐跟那位哥哥之間有許多誤會，姐姐也不能再在宋府繼續呆下去了。」我看著衛子夫，認真的說道：「宋唐跟我之間，有太多的無法溝通，他不能原諒我這身體以前的錯誤……而我，也無心再繼續做他的妻子。」
「姐姐，非休不可嗎？」衛子夫思索了半晌，大約也明白不了我的意思，於是乾脆的說道。
我點頭，說：「子夫，如果你真關心姐姐，就應該支持我，不是嗎？姐姐不是莽撞的人，不會隨便做決定。」
衛子夫想了很久，才似懂非懂的點頭：「雖然不懂姐姐說什麼，可子夫知道，姐姐做的決定，必定是有原因，也必定不會錯的。」
他起身，說：「姐姐等著，明日一早，我必定把皇帝哥哥拉過來。」
我感激的點點頭。
子夫就要走了，說：「姐姐，我得走了，我是悄悄溜出來的。」
「嗯，子夫，一定要幫姐姐。」
子夫點頭，領著那苦著臉的兩隨從走了。
子夫走後，千尋就進來了，他脫掉面具，看著我說：「答應了嗎？」
「他答應幫我。」我只點頭，不願意多說。
千尋也點頭，說：「你睡一會兒吧，我在這裡守著，必定不會讓人打擾。」
我點點頭，和衣躺了下來。
今天起的太早，精神一直處於緊蹦狀態，現在總算可以放鬆下來了。
躺在床上，雖然累，滾來滾去卻睡不著，坐在窗戶上的易千尋回過頭，藉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的神色，他問我：「睡不著嗎？」
我輕嗯了一聲，說：「千尋，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會被很多人恥笑呢？」
千尋默然了一會，說：「那得看你怎麼想，也得看，你在乎不在乎，更得看，你在乎的是誰會恥笑你了。」
「其實……我早已不恨他了，他有他的立場……只是我們之間，有無數的事情是無法交際在一起的，我……非跟他斷了關係才可。」
我絮絮的說道，何況，宋唐只怕也不會原諒我，也不會接受一個非完碧了的我吧。
「素兒，不管你做什麼，只要你開心就好了，只要你幸福就好了。」千尋的眼看向沉沉的天際，過了良久，他淡淡的說道，彷彿已經沒了力氣，彷彿聽到他心碎的聲音。
又是沉默良久，他說：「其實，你忘不了他。」
「千尋，我……」
「素兒，睡吧，睡醒了，什麼事都沒了。」千尋打斷我的話，看向我，我彷彿看到他眼裡的柔色。
我噤聲，翻個身，只是閉著眼睛，叫自己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想……
當第一屢晨光射進窗菱時，我就醒了過來，稍一轉頭，只見千尋已經帶好面具坐在餐桌前，說：「醒了嗎？起來用早膳了。」
我看著桌子上我們茶樓的特色早膳，心裡又是一暖。
早膳用了一半，門口就有人敲門，千尋立刻警惕，問道：「哪位？」
「姐姐，是我。」門口是子夫壓抑的聲音，我向千尋點頭，示意沒事，千尋立刻拿起劍，伏到我耳邊輕聲說：「我不宜見皇帝，先走了。」
話剛說完，人就消失。
我收斂好情緒，去開門。
門口的，除了子夫外，還有預料中的黃天，我迎他們進來，黃天看著千尋用過的那個碗說：「還有人？」
我笑說：「是我的朋友，已經走了。」
黃天點頭，居然也不多問，只跟子夫自顧坐下，說：「子夫說，你尋我有事？」
我左右一看，把門窗和門都關好，黃天說：「放心，我有人守在外頭。」
我點頭，走到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說：「請皇上賜民女與男子公平對待，民女要休夫。」
這樣的嚴肅，連衛子夫也嚇了一跳，說：「姐姐，你慢慢說，皇帝哥哥會幫你的。」
黃天也說：「你先起了吧，慢慢說。」
我只好起身，他又要我在對面坐下，我也只好依言坐下。
他卻先問我：「你可知道，我朝開國以來，從未聽過女子休夫的。」他微一沉吟：「你既然求到我這裡來，興許是鐵了心了，不過你要知道，宋家是大將之家，就算是朕，也不能隨意駁他們面子的。」
我心裡一涼，說：「為什麼女子不可以跟男子一樣休夫呢？女子也跟男子一樣，就向我，也可以跟男子一樣經營茶樓的。」
黃天看著我，思索了良久，說：「此事，只怕沒那麼容易。」
我說：「請皇上做主，賜民女與男子平等權利，這樣也可以顯得皇上仁慈。」
「皇帝哥哥……」子夫也給求情。
「這事……只怕還得從常記議，朕既要做明君，自然不能夠以位份壓人。」黃天沉吟了半晌，才說道。
「皇上，我……」
我話還未說完，關著的窗戶忽然被人撞開，而滾進來的人，赫然是易千尋，子夫剛想叫人，我忙捂著他的嘴：「熟人……熟人……」
千尋站在我們面前，黃天居然也不怪責，只是饒有興味的看著千尋問道：「你一直趴在窗戶下？」
「是！」千尋簡短的回答，再沒平日對我的溫柔，只是冰冷嚴肅。看來宋家的男人，大約都是這樣，可千尋闖進來做甚麼？
「功力不錯，居然沒讓我發現。」黃天不怒反喜道，問：「那麼，你現在闖進來做甚麼？」
易千尋看了我一眼，說：「請皇上成全蘇素！」
黃天失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易千尋一拱手，說：「自然有好處給皇上。」
「什麼好處？」黃天興趣濃厚的樣子。
「在下讓蘇素送你一個遼國奸細，這樣的交易，夠不夠？」千尋彷彿笑了笑，他面具下的臉，必定是冷冷的，這是我陌生的千尋。
而我的心，卻漸漸往下沉，遼國奸細，我所能送的遼國奸細，就只有易千尋。難道他要為了我，犧牲自己？
「哦？」黃天「哦」了一聲：「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易千尋說：「因為，皇上也該知道蘇素是個不一樣的女子，我說她能送的出，她一定能送的出。」易千尋頓了頓，說：「何況，衛侯爺以前說過，只要她有什麼要求，必定是應允的，她不貪心，只要了這個茶樓，難道小王爺的恩……不算是皇家的恩情嗎？就算是報恩……也該信吧？」
黃天笑，說：「似乎，我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那麼……那個奸細在哪？重要的奸細嗎？」
「千……」我剛急急叫出一個字，又立刻收聲，道：「你出去，這裡不關你的事情，快出去。」
「素兒，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千尋看著我，認真的說道。
我還想說什麼，千尋的手一揚，點了我的穴位，我張嘴，卻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