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一場誤會
心裡越想越涼，我對千尋的愛，本就是迷戀，迷，不等於戀，而千尋對我的愛，終究太不夠勇敢了，不是嗎？
「我沒有為了仇恨放棄你。」易千尋緊緊的抱著我，不讓我絲毫掙扎，似乎，他要把我揉進身體裡，他說：「當初我受傷……未能赴約……這，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了！」
「未能赴約？然而，你已經留書給我，你不是說，你要成全我和宋唐，而且是你的那封信點醒我，我愛的是宋唐嗎？」我想推開他，卻動不了，只好說出這句話，語氣更是寒冷的不得了。
「留書給你？什麼書？」易千尋聽我說完，不自覺的鬆開我，狐疑的問道。
「你不知道嗎？」我猛一下彈起來，這事不對勁啊，千尋不可能裝的。
「我根本沒留什麼書啊。」易千尋斬釘截鐵：「當日受了蛇毒，性命險些丟去，回去後，昏迷了多日未醒，直到再在戰場見到你時我的傷才好，我以為……我以為你會等我，卻得到的消息是，你已經回到宋唐身邊，所以我……所以我……」
「什麼？沒留書？」我驚呼，果然，我果然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裡，那封信，居然不是千尋寫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時做戰在戰場相見時，千尋是那樣的冷目對我，並彷彿不認識我的似的。
原來，竟有這樣大的誤會。
恨是相逢未嫁時，我想我與千尋之間，大約是有緣無分。當初若不是那樣的誤會，只怕我永遠看不清自己的心，可等真相大白之跡，千尋在我的心裡，已經只是親人般的男子了。
可笑，真真可笑。
那封信，必定是宋唐偽造的吧？
我一直以為，他那樣大度，那樣成全我，我甚至曾經一度覺得自己很卑鄙，現在看來，我一直低估了宋唐。
他的陰謀，實在是我無法比擬的。
他的演技，也是我無法比擬的。
他原來早就看清楚我的心，早就自信我愛的是他，早就自信我會回來，而那樣的偽造，只是讓我回來的更徹底，發現自己的心也發現的風快。
千尋的筆跡是他偽造的，他居然連千尋的筆跡都能偽造，到底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偽造的？
無怪他不急不慌，無怪他既不去追我也不去送我，原來人家早就看穿了我會回來。
可不是嗎？以宋唐的性格，以他那麼愛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放任自己的老婆跟別人跑了呢？
我真笨，我真是太笨了。
一直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什麼都不知道，而真正的笨蛋，是我和易千尋呵。
我以為他不勇敢，瞬息間看清楚自己的心，他以為我不堅定，等不到就隨了宋唐。
我想，若那時不是這樣的誤會，只怕我早已隨千尋去笑傲江湖了，我也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對千尋的不是愛吧？
然而事情，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大白，好笑，太好笑了。
我忽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裡，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直笑的眼淚蹦出也停止不了。
我只不知道，我的身邊，到底有沒有人可以信任呢？
「素兒……」千尋不忍，不禁低低喚了我一聲，說：「對不起，當初都是我太衝動，我應該先把你的毒素封住，不讓血液流動，再帶你回去療傷，而不是立刻吸毒，讓自己中毒，不然……不然我也不會失約，讓宋唐那小子有機可趁了。」
我抿著唇，只是不說話，只是讓那笑出的眼淚隨著面頰淌淌而下。
千尋再說這樣的話，我已經無法心動，有的只是心酸而已。
不知道曾經在哪裡看過這樣一句話，在對的時候，遇到錯誤的人，在錯誤的時候，遇到對的人。
我和千尋，大約就是在錯誤的時候相遇吧。何況他，為了自己的仇恨，也可以不顧及我的感受，甚至要拉攏我跟隨摩納的。
「就算封住了，也封不住你的仇恨。」我不動聲色推開他，此時的我，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刺蝟，任誰與我，都無法給我信任和安全，縱然是這個神仙一樣的男子。
「素兒，為什麼……為什麼我報仇，就不能愛你了呢？這並不矛盾啊？」千尋問我，說：「我以為你很幸福，一直不敢打擾你，可現在看你這樣，我非要把你帶走不可。」
一直溫柔的千尋，從來也沒這樣斷定和霸道的說話，果然是宋家的兒子，說話，都有這樣的語氣。
我推開他，說：「把我帶走？送給摩納嗎？」
千尋見我這樣的語氣，不禁愣了愣，說：「我一直牽掛你，所以才會自告奮勇的來長安，我……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我問。
「我並沒有說要你嫁給摩納。」易千尋笑說：「我們之間有君子約定，誰都不會勉強你，你喜歡誰，便是誰幸運。」
我倒是一怔，回想起來，千尋確實沒有那樣說過。
「我以為你愛的是宋唐……我一直心痛，怪自己太衝動，才給了他那樣的機會。」易千尋蹙眉，糾結的說：「可摩納答應我那個君子約定的條件便是……我必須要把你『請』回遼國。」
他這樣一說，大約也是這樣的。
以摩納的性格，不可能那麼容易就答應易千尋那所謂的君子約定，肯定是有條件的。
而這條件，與他也是百利無一害。
只有派遣千尋來，我才最容易就範，也不會派人抓他。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
另外，若我真的隨了易千尋，那麼易千尋是他的人，我也會為他效力。
若他勉強我隨他自己，也許會因為我的烈性反抗而失去我的幫助，算盤打的啪啪響，摩納真是不簡單啊。
「看你這樣……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決定，我一定要帶你走。」易千尋看著我，堅定更是明顯。
「既是君子約定，起碼容許我想一段時間吧？」我蹙眉，說道。
如今看來，我倒真是只有去遼國了。這長安，我只怕也呆不下去了，這樣的宋唐，我無法忍受，我想，他就算現在不娶別人，總有天也會娶的。
他自己說過，他這樣的男子，不可能不娶小的。
總要走，不如現在走。
但也許事情還有專機，黃天……他現在已經知道我的才能，只怕不會那麼輕易讓我走，或者，我可以討一道聖旨，休了宋唐，然後自己經營茶樓，又有衛府罩著我，豈非更好？
我極厭倦戰場的日子，又如何還會去助摩納進軍南越呢？
何況，我既不愛千尋了，又不喜歡摩納，他們的君子約定結果只能是誰也得不到我。
「千尋，既然你們都尊重我，那麼按照之前的決定，容我考慮，若我考慮後還是決定不去，那麼你們派人擄我，我如何防備，大家就各憑本事了。」我看向千尋，已經鎮定了許多。
宋唐，不就是個高官二代嗎？我不稀罕你了！
我認識的高官，可比你多的多，你連皇帝的面都還沒見過呢。
「素兒，他……打你了嗎？」千尋點頭，忽然扶起我的，手不禁摸上我微微腫起的臉頰，說：「對不起！」
一句話，我心裡本來的堅硬立刻又化成一灘柔柔的水，不禁又流下淚水，卻是笑說：「當時，我也跟他這樣說的，千尋，絕對不會這樣對我的。」
「素兒……」千尋的聲音沙啞，顯然極難受這樣的我。
「千尋，你來這裡做甚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在這裡呢？」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千尋，腦子裡赫然出現那一次，出現的那個熟悉的白影，再看看千尋，心裡隱隱有一個想法成型：「你……來看雲姑？」
千尋似乎也才想到，這個時候不應該見我。
可他見到路過的我時，怎麼可能不見我呢？
「雲姑……她不會，是你的……娘親吧？」我蹙著眉頭，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雲姑的身份那麼隱蔽，而宋庭衛不可能不知道後山有個這樣的女人，那麼說來……
「素兒，我跟你說過了，我娘親她已經過世。」易千尋看了我一眼，又別過眼，眼裡滿是悲傷，這樣的悲傷，不像是偽裝的，易千尋，他向來不善於在我面前偽裝什麼。
「那麼雲姑是誰？」我略戒備的看著他，說：「若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不止一次來看她了吧？」
「素兒……」千尋喚我一聲，上前想拉住我。
可現在的我，對誰都充滿了敵意，我明知道他不會對我怎麼樣，可還是不自覺的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他。
「素兒，雲姑是我娘親的丫頭。」易千尋歎息一聲，無奈說道：「雲姑以前據說是伺候……宋庭衛娘親的丫頭，後來給了我娘親，因為惟獨她，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我仔細的看著千尋眼裡的變化，卻看不出絲毫端倪，我想，千尋的憂傷，絕對裝不出來。
「我們一起去瞧瞧她吧。」我倒要看看，雲姑知道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好吧！」易千尋歎息一聲，抱起我的胳膊，把我身上的披風緊了緊，說：「風大，路滑，小心些。」
心中不禁一動，輕輕嗯了一聲，兩人就往前走。
大雪之地，是最不宜飛行的，何況樹木已經擋住了大多數的空中縫隙，我們只好慢慢的前行。
千尋一直小心翼翼的扶著我，邊走邊敘說著一些閒話，似乎想讓我開心些，可我心裡，怎麼也快活不起來，只是偶爾的應付他兩句。
千尋似乎意識到我的不高興，說了幾句後，便不在多言，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自雲看到了那口井，從井邊的小路上去，就是雲姑的屋子了，可看那屋子裡，似乎一片漆黑，難道雲姑這個時候不在家？
或者已經睡了嗎？
我和易千尋相視一眼，慢慢走了上去。
「雲姑……雲姑……」我敲門，喊到，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