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將死之人
我忍了忍，盡量討好的說：「我暈了一夜，你快帶我出去，我相公他要吃藥了？」
「吃藥？」宋明冷冷笑了幾聲，說：「不知道你給我弟弟會喂什麼東西呢。」
我心裡一涼，不過就是慢了一步沒去扶他，不過就是開個小玩笑而已，有必要這麼借題發揮嗎？
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呢……
莫非，又是大夫人？
「是你娘怕我早早的治好了宋唐，是你爹不敢責備你娘，所以才找了我這個替罪羔羊，是與不是？」
我脫口而出，我所能想到的就是這樣，大夫人乃一品夫人，我想宋庭衛他絕對丟不起這個臉，我想他絕對是想除掉我，免得有人揭穿大夫人，讓家醜外揚了。
「你到底是誰啊？」宋明也是一愣，想也不想的就勾住了我的下巴，看著我的眼裡滿是森然：「蘇素她絕對沒這樣的聰敏啊！」
我被迫仰著下巴，卻還是毫不福氣的看著他，說：「被大水沖清醒了，腦子開竅了，行嗎？」
「行啊！」他忽然鬆開手，我得了新鮮空氣，立刻感覺到臉上的血紅也消失不了少，我單手撐在地上，口裡是咻咻的吸著冷起，連連咳嗽。
「你越是聰明，越是死的快，就算我本來打算放你，也不能放你出去了啊！」宋明那樣斜魅的笑，就這樣輕易的宣判我的生死。
「憑什麼？你們憑什麼要關我？你們有什麼權利，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我怒氣騰騰，凝聚了半天的力氣才完整的說完這一句話。
「憑什麼？王法？哈哈哈……」宋明反問我，忽然仰望頭大笑，彷彿聽見了極好笑的笑話：「在宋家裡，我爹就是王法，我就是王法，哪怕上當今皇上來了，他也不能管我們的家務事，何況我爹親耳聽到聽眼看到，你還想抵賴嗎？」
「你們難道就不怕小王爺找到嗎？你應該知道他不能沒有我的。」我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說道：「難道你們宋家就想惹麻煩，難道你就想看著你的親弟弟早早死去嗎？」
「沒有你，我們一樣可以治好我弟弟，現在有了張老御醫和你留下那古怪法子，有你沒你都是一樣的。」宋明條條是道的分析道：「再說小王爺，他沒有你，還不是好好的活了五年嗎？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
被他這樣一說，我竟然真的覺得我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宋唐似乎真的不需要我，而衛子夫，他也確實在沒有我的情況下好好活到五歲不是嗎？
「說不出話了嗎？」宋明又那樣輕易的勾住我的脖子和下巴，說：「你這樣惡毒的女人，見不得別人好，等我二弟好了後，又沒了你，就能名正言順的娶一個好人家的女子了！」
「我惡毒？我見不得別人好？好人家的女子？」我連連反問，撐著胸口已是無限起伏：「什麼叫好人家的女子？既然你認為我們蘇家的女子不好，你為甚麼要娶蘇玉做正室？」
「玉兒自是與你不一樣。」宋明勾著我的下巴更用力，彷彿要把我的下巴捏碎似的，而我胸腔沒了空氣進入，只覺得頭暈眼花。嗚……我不要穿越，我要回家！
「你還不承認你嫉妒惡毒？那我一條條給你數來！」宋明見我不說話，以為是我被他問的沒話答了，所以他自顧接道：「這第一，你說我與我弟弟是種馬，乃是善嫉，容不下別人家的女子，第二，你在我爹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現在不同意我娶蘇玉進門了。」
蒼天，好笑真好笑。
我說他弟弟是種馬，這二十一世紀的女子聽到男人要三妻四妾誰不說你是種馬呢？這一點，我想我是無法跟他溝通了。
第二，我什麼時候在他爹面前說壞話了？
我狠狠推鬆了些他的手說：「鬆手！」
他這才意識到我已經被捏的說不出話了，倒是一怔，鬆開了些我的脖子，看著我說：「你有什麼話說？」
「你什麼時候聽見我在你爹面前說了什麼壞話了？」我咻咻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艱難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我……」他果然答不出話了，略一思索，說：「那你也善妒，不像我玉兒那般大度。」
「我怎麼善妒？你玉兒又如何大度了？」我氣急，分辨道：「難道男人三妻四妾就是正常，女人隨便說一句話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就是惡毒嗎？」
他還是答不出話。
「難道你以為，每個女人都心甘情願看著你跟別的女人好嗎？」我咄咄逼人的氣勢，說完這幾句話，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只覺得胸腔的傷口更是疼痛厲害。
「你……你為什麼要玉兒害了紅靈的孩子？那可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宋家的第一個孫子。」宋明思索猶豫了一會，開始似乎不願意說，現在卻不得不說的樣子：「你不就是怕我有了後嗣，你和二弟會更沒地位嗎？」
「更沒地位？你也知道我們沒地位嗎？」我冷冷笑起，聲音越來越弱，短短一句話也要說半天：「再說，我什麼時候說要害你紅靈的孩子了？若是我請求，你會娶她嗎？」
「你請求？你請求了什麼？你請求了誰？」宋明問我。
「我害她？你倒是說說我要怎麼害她了？」我連連冷笑，反問宋明。
「難道不是你跟玉兒說，為了她以後的地位，所以最好讓紅靈的孩子流掉，也最好不要讓她跟在我身邊，然後你們姐妹就可共同把持宋家了嗎？」宋明理所當然的說：「難道你不是把這些話也告訴了爹嗎？」
我倒是一怔，隨即就「哈哈」笑起，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直笑的眼淚蹦出也停止不了，宋明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直笑的喉頭有腥甜才猛的停下來，就那樣冷冷的睨著宋明，彷彿剛才笑的並不是我，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宋明被我這樣的眼神看著，竟不住害怕問：「你這樣看著我什麼意思？你就算變鬼了找我我也不怕你！」
我本想說，其實是我要蘇玉親自求你收了紅靈，是我做的好人，為你留下那個孩子，但我卻不能說。
若是我說了，蘇玉肯定在宋明心中就沒地位了，她肯定就進不了宋家的門了，我欠她一個饅頭的恩情，我必須要報答她。
那是我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份溫暖，和受到的第一次恩惠，我要報答她，我這人最欠不得的，就是別人的恩情。
我眼角含著淚，卻是倔強的笑看著宋明，說：「大哥說的對，我確實就是那樣的女子，索性，都被你們發現了，真好，真真是好啊！」
宋明深深的看著我，似乎料想不到我會承認的如此爽快，等了半晌，他說：「那你就在此好好的等死吧！」
我不再理會他，別過臉躺在冰涼的地上，直讓眼淚浸濕臉頰。也許死了，我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紀了，至少能去到閻王殿跟閻王再鬧一次，要他讓我穿到別的時空，穿到幸福些的是身體上。
宋明似乎在我身後站了許久，半晌之後，就在我迷糊的將要睡著的時候，才聽到關門的聲音。
屋子又恢復了黑暗，又是那樣致命的黑暗。
我感覺到老鼠爬在我的手上，又在啃我的指甲，然而我卻不怕了，將死之人，還怕老鼠做什麼？
肚子餓的「呱呱」叫，我也只能對它說抱歉了。前世的時候餓的很，來到這世界因為蘇玉的一個饅頭活了下來，現在卻又要因為報答一飯之恩死去，也許，這就是因果循環吧！
這黑暗，這冰冷，我卻不絕望，只是祈禱著死亡快點到來。
朦朦朧朧中，我聽到下面隱約有人在叫我，「二少奶奶……」這聲音，很熟悉，又有一聲脆嫩的童聲，「神仙姐姐……」
是易千尋和衛子夫，是他們來救我了。
我忽然希冀的轉過身，只要聽到易千尋的聲音，我就覺得世界是美好的，就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我本就是二度重生好不容易得來的性命，不到萬不得已，我自然有強烈的求生欲。
「千尋——子夫——」我在這裡大喊大叫，卻不知道這暗房，足足有五層樓高，我關在這裡微弱的喊，他們哪能聽到？
「神仙姐姐，你真的不在嗎？你去哪兒……」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我的心也隨著漸漸下沉。
只是一遍遍的喊：「千尋，子夫……」待喊到最後，傷口和喉嚨更是疼痛，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他們遠走了，他們聽不到我在呼喚了。
膨脹起來的希望，又漸漸的冷卻了。
我伏在地上「嚶嚶」痛哭，到底誰才能救我？
我那樣無助，心裡有開始惱恨。
為什麼我要受這樣的苦楚？他們到底為什麼，到底憑什麼？
哭著哭著哭了半天，我終於漸漸的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我來到了一片綠洲，那裡儘是水和美食，還有無數的財寶。我竟然和易千尋手牽著手在一個美麗的島嶼上漫步，無限幸福。
這也許就是海市蜃樓，死前會出現的徵兆吧？
可是不應該啊，閻王說過，這個身體還能活很久的，雖然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至少會比我現在能活的歲久啊，我在現代歲，那麼說來，最少還有三年可以活啊。
他所說的彌補，總不可能是這麼幾個月吧？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活了兩世，又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難道還鬥不過幾個古人嗎？
「賤人，起來了！」我忽然感覺到有人踢了踢我的腳，猛的從睡夢中清醒，轉眼一看，是大夫人身邊的劉姨和印茶。
劉姨在一旁拿著燈籠，印茶蹲在我面前拍打著我的臉，力氣之大，絕對不下於掌摑。我更是頭昏眼花。
狠狠用盡全力捏住她的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兇惡些：「你活膩味了嗎？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