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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15章】 因齊獻子 文 / 嬴無敵

    鄒忌聘請的名醫秦越人是個妙人兒,入冬以來,每三日便入宮為齊王心中的心腹大患公子狄施以針藥,送來的抓藥方子也是直看得齊王身邊專侍的老太醫讚不絕口,眉開眼笑。老太醫在田因齊面前斷言,若常服此方,不但能治癒失心瘋癲之症,還能使人心境日趨平和,超然物外。

    換言之,只要是常服此藥,不說能將瘋子的病症能醫好,便是一個好人也可以吃成傻子。

    然後,抓藥的是齊王的人,煎藥的也是他的人,餵藥的還是他的人!

    幾個月下來,公子狄便從開始的全日瘋,緩為每日三瘋,又至每日一瘋,至現在瘋也不瘋了,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具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的行屍走肉。

    田因齊上得車來,對公子狄輕聲喚了一句之後,見到盤膝坐在車中軟席上的公子狄雙目呆滯,不言不語,正待開口言它,卻是突然感覺鼻端有異味傳來,微微探索之後,卻是愕然發現公子狄竟然失禁,一塊濕跡正慢慢的滲濕腹上的衣衫。見齊王面色尷尬退走,一旁陪坐的嬴玉也是發現了異樣,一時大羞,急忙喚人前來打理。

    退出車外的齊王自知沒趣,當下便引了眾臣向臨山的祭祀用宮苑行去。下。數百畝地空地被重重的帳幕圍將起來,分割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幕府。

    雖說是用巨幅布幔間隔起來的空間,但護衛的安排設置卻是絲毫也不馬虎,光是在核心區域的護衛人數,便是用一步一崗、三步一哨,而這其中防衛得最為嚴密的,正是秦國三公子嬴無敵的帳幕。

    帳幕之內,吳狄木訥的坐在地席上發呆,即便揮退了所有地下人侍女。吳狄也不敢輕易的顯露出任何惹人起疑地神態,而是保持著目光呆滯的「常態」。

    裝瘋這個事。或許在一些人看來是弊大於利,甚至可能還認為裝瘋根本就是自降身份。丟人現眼。可現實是,正因為有了這個借口,才使得吳狄在完全被軟禁封閉地情況下,能定期的接觸道外界的信息。這幾個月裡,三日一次的針灸治療,使得外界的信息幾乎在沒有阻礙的情況下源源不斷的傳遞了進來。由於秦越人本身就是一個名醫,並且還是田因齊最為要好的寵臣鄒忌負責此事,自然也沒落下什麼嫌疑。

    而今日,便是和白雪約好的出逃之日。

    按照計劃,就在今日臨山祭祀之時。白雪將會駕駛著天舟破空而來,屆時自稱為九天玄女,要接吳狄回天庭述職,如此這般一番裝神弄鬼,想來定然能把齊國這些古人唬住。

    一想到自己將要「升天」而去。吳狄便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種相當猥瑣地笑聲:「桀桀桀……」象面前丟了大臉的田因齊越想越是覺得氣憤難當,便將公子狄失禁之事當成笑料與群臣分享,之後便向孫臏問道:「孫先生,藥石三月。公子狄失心之症顯未癒也。先生可有辦法,試之真偽?」

    「但可試之。不過……」孫臏張口難言,卻是突然拱手道:「尋常之法,只怕難有建樹,當以非常之法。」

    齊王問道:「何為非常之法?」

    「嗯……」孫臏捋鬚沉思,眼下還真不好想出一個用以試探吳狄真瘋假瘋的辦法,並且他也不怎麼想將吳狄裝瘋的事情給暴露出來。也在這時,卻是有一名老臣將眼睛骨碌碌一轉,當即一拍大腿,笑道:「有也!我王,昔日商紂曾押文王於朝歌,後文王之子姬考至朝歌向紂王獻寶欲救其父,商紂紂素聞姬發有占卜問卦之能,便道此人臣與不臣,一試便知。逐命人將姬考剁為肉糜,制為肉餅,命人送與文王食之。而後,文王見紂王竟送來肉餅命其食之,便占卜起卦,知是親子之肉,含淚食之。商紂聽聞,便笑言文王不過如此,逐放歸西岐……」

    聽那老臣說至之處,田忌、孫臏、慎到、鄒忌四人皆是駭然,未等田忌等人發難,一臉憤然地慎到已然按捺不住,跳將起來指著那人喝道:「田伯,爾出此計策,是要我王效那無道紂王麼?」

    「非也!」那叫做田伯大臣卻是撫鬚笑道:「今日人勝,可如此……這般,真瘋假癲,一試便知。」

    立時,群臣索然知味,皆是咧嘴而笑,田因齊也覺此計甚妥,這便要田伯負責準備,不過卻是發現群臣之中唯田忌、孫臏、慎到與鄒忌幾人神色不善,當即田因齊道:「慎到先生,以為此計如何?」

    「我王……」慎到面上神色變換不定,捏拿再三,還是之言道:「若公子狄不食,當如何?若公子狄果真食之,又當如何?」

    田因齊聞言也是一怔,未待回答,那田伯已是笑道:「食或不食,皆不可使其歸秦。今日之事,不過乃是嬉戲爾。」

    田因齊一聽,當即首肯道:「寡人正是此意!」

    慎到一聽,向田因齊拱手為禮後,當即拂袖起身離去。而一旁的鄒忌見狀,也是向齊王施禮之後向慎到追去。兩人行至拐角,行在前面的慎到左右觀察了一下之後這便停住腳步,低聲向身後跟來的鄒忌道:「快!速去通知公子狄。」

    而在慎到與鄒忌兩人離開後,在坐的田忌也是拿眼看向了孫臏,孫臏面色陰沉,捋鬚良久之後。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麼出奇,按照夏朝傳統,便是向天獻祭三牲六畜之中地雞、狗、豬、羊、牛、馬,外加一名蒸熟的稚子。

    請注意:這裡說地稚子,是指人!

    根據《管子.小稱》中所記載:「夫易牙以調和事公。公曰:「惟蒸嬰兒之未嘗。」於是蒸其首子而獻之公。」此句之意,解釋起來就是:「易牙以廚藝服侍齊桓公。齊桓公說:只有蒸嬰兒肉還沒嘗過。於是易牙將其長子蒸了獻給齊桓公吃!」這便是成語《易牙獻子》之典故。

    此處所指的齊桓公並非是田因齊的父親,而是春秋時的齊桓公——公子小白!

    然而,天下即便進入戰國。吃人、烹人的風俗也不曾改。便說去歲,齊王田因齊便在臨淄的宮門外鑄了兩口大鼎。把搞貪污**地阿城大夫給水煮活人,並將人肉分與百姓食用。由此可見。戰國時吃人之風由不為過,因此這遵循夏歷的人勝節便有人祭,並且所用地祭品還得是出生不足三月,未曾斷奶的稚嫩童男童女。

    祭祀繁雜,不待細表。

    卻說今日祭辰恰在下午,因此齊國君臣祭祀之前,要賜予彩縷佩戴歡飲午宴。鑒於公子狄與玉姬乃是貴客,因此特別將二人座位安排在了主位下首之側。酒過三巡,君臣自理,田因齊這才抽出空來看向了吳狄二人。恰好看見吳狄猶如惡鬼一般徒手抓著一塊麋肉正在啃咬,而嬴玉也是在忙不迭地為他抹嘴擦汗。當下田因齊起身緩步來到二人身前,笑道:「公子狄,麋肉之味如何?」

    吳狄也不答話,卻是突然伸手在面前食鼎的沸湯之中撈了一塊方肉出來。咧嘴笑道:「給……你…………呀!炙……炙……」當下吳狄神色大變,接著便將手裡抓著的肉往田因齊臉上一丟。

    吧唧一聲,一大塊剛從沸騰的熱湯中撈出的熟鹿肉被吳狄給準確無誤扔到了田因齊臉上,猝不及防之下田因齊也沒來得及躲避或發出慘叫,便被肉塊正中門面。滾燙的湯汁立時濺了滿頭滿臉。情形看起來狼狽非常。

    田因齊當場愕然,待身旁的侍衛一臉驚慌失措的撲將上來。用軟巾擦拭他面上湯汁的時候,這才感覺到了火燒火燎一般的疼痛。當下整個宴場一片混亂,一番忙碌之後,田因齊面上自然並無大礙,而吳狄地手在用涼水冷敷之後也無恙,眾臣便自歸席繼續飲宴。一而再,田因齊今日連番遭了吳狄羞辱,心中氣憤,當下歸了主位,便向田伯問道:「今日人勝,不知祭儀準備如何?」

    田伯起身答道:「皆以齊備,人勝祭品乃是選取的蒂落至今恰好百日之嬰孩。」

    田因齊聽聞,假裝沉思之色,卻是道:「寡人生平,山珍海味、嘗不勝數,惟蒸嬰兒之未嘗也!

    田伯大笑道:「此有何難!」

    當即「啪啪」擊掌,便有一名婦人抱了一個包袱來到席前,將裹布打開,便露出了內裡一個粉嫩肉稚的小嬰孩。此時還是正月,天氣寒冷,那嬰孩裸身受了寒凍,當即哇哇大哭起來。隨即田伯便叫人就在這席中豎起大鍋,放上蒸籠,便要現場製作活蒸嬰兒之美食。

    一旁的慎到見齊王果真要以如此荒誕行徑來試公子狄,可他卻不能喝破,只覺胸中鬱悶,惱怒非常。厭惡之餘,卻是把眼光瞧向了鄒忌,哪知鄒忌卻是暗暗搖頭,示意並未能夠秘密通知公子狄。

    而本是裝瘋賣傻埋頭吃肉的吳狄見此狀況,雖是心中驚疑萬分,但神色上還是繼續裝作無動於衷。雖說他也不知這人勝節地規矩典故,但古人喜歡用人頭祭祀的事情他還是多少知道,即便心中對這活蒸嬰孩吃肉感到萬分的震驚,但眼下也決不能有所動容,只能寄望於齊國的大臣當中有人能夠挺身何止。

    而一旁的嬴玉見此狀況,卻是已經驚得呆住了。世人都說隴西秦人是從戎狄部族歸化。秦風蠻夷,可秦國也不曾有此吃人風俗。當即嬴玉大怒起身,喝問道:「敢問齊王,這是要吃人麼?」

    「非也!」田伯卻是搶在田因齊前面出來圓場道:「王女恐有不知,今日人勝,按禮當以稚子人祭上天。此子既是祭品,我王為何不可嘗之?」

    田因齊眼瞧著嬴玉惱火,面如寒霜,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措辭。也在這時。一名身穿甲冑地齊國將軍卻是出聲笑道:「啟稟我王,所謂藥補不如食補。臣曾聽聞有一說法,便是食心亦可補心。公子狄患疾日久。心智不見好轉,不若我王今日便將此嬰之心賜之公子狄,當有助益。」

    「果真?」田因齊大喜,這個台階來得可太及時,當即點頭道:「如此,便將此嬰之心賜予公子狄。」

    「不可!」嬴玉大怒,這便搶身而出要去奪那婦人手中地嬰孩。此事換做平日不知便罷,今日在她眼下要活蒸嬰孩食用,可是萬萬不能的。

    見嬴玉來奪,那婦人慌忙避讓。可架不住嬴玉也是有功夫在身地人,但今日本就準備好了眼此戲碼,自然不能被嬴玉攪了局,站在吳狄嬴玉身旁服侍的數名習武的健婦人這便蜂擁而上,三兩下便從嬴玉手中將嬰孩奪了回來。

    當即田伯大手一揮。便有庖廚從婦人手上接過嬰孩,當著眾人的面放到了蒸鍋旁的木桶裡用溫水清洗。不一會,便見大鍋水沸,騰騰熱氣從那蒸籠裡升騰起來,那庖廚當眾揭開了熱氣騰騰的蒸籠。這便要將嬰孩放入蒸屜之中。

    只見那白色蒸汽升騰之中。一名不過百日地嬰孩赤身**,被人放到了蒸屜之上正在哇哇嚎哭。此情此景,便是吳狄鐵石心腸,卻也實在看不下去,而嬴玉則瞠目欲裂,悲呼一聲之後竟是當場暈厥過去。吳狄寰目掃視之下,只見眾臣都是表情自然,毫無驚疑之意,可見在齊國貴族階層,吃人之事定然常有。

    怎辦?

    是任由這些天殺的齊人將這嬰孩活活蒸死、蒸熟、吃掉?

    還是救下孩子,暴露自己?

    或許,說不定這蒸小孩是假地,是騙自己的呢?

    可萬一要是真地,自己不就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幼小的生命就此消逝?

    何去何從,當真讓人難以抉擇!

    「唉!」看了悲憤昏厥過去的嬴玉一眼,吳狄一聲歎息,拍案而起。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庖廚手中的蒸籠即將合上的時候,只聽見一聲淒厲呼嘯,一道人影突然爆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將那嬰兒從蒸籠撈起。

    也在這時,場中侍衛迅速出列,瞬息便將懷抱嬰孩的吳狄與齊王團團圍住。

    田因齊先是滿面驚疑,接著卻是嘴角上揚,哈哈大笑起來:「好你個公子狄,騙的寡人好苦!」

    旋即場中的齊國君臣,皆是放聲大笑!

    懷抱嬰兒的吳狄只能報以苦笑,不過想來今日便可乘風歸去,便也肆無忌憚起來,也是大聲笑道:「齊王以嬰試嬴無敵,來日當為千古佳話。」

    「哈哈哈……」那田伯笑地很是『淫』蕩,出言笑道:「公子狄,可知此嬰何人?正是我王長子!今日我王以王子試之,不干天和,不傷人倫,千古佳話,實至名歸也!」

    吳狄之言,意思是說今日田因齊以吃小孩來試探他,傳出去必然惹來罵名。那田伯卻是說這用來當誘餌的孩子,正是田因齊的兒子,身為齊王,用自己兒子當誘餌,傳出去非但不會惹上罵名,只怕還得受人讚歎。

    聽出話中味道,當場吳狄心中叫苦不迭,沒想到田因齊這傢伙還真是捨得用孩子來套狼,苦笑之下,只得把懷中嗷嗷啼哭的孩子遞出,先早那名送上孩子的婦人見狀,眼中淚水這才噴湧而出,婦人對吳狄心存感激,盈盈向吳狄施了一禮,這才接過孩子。

    交了孩子,吳狄束手待縛,不過田因齊卻是問道:「公子狄,爾既身為秦國貴使,且寡人以上賓之禮待卿,何故詐病欺騙寡人?」

    吳狄聽他言語,知道他是在為這個新發生地歷史事件找鋪墊,當即答道:「齊王欲聽真言,或是偽言?」

    田因齊來了興趣:「真言如何?偽言又如何?」

    吳狄當下便侃侃而談道:「真言,便是嬴無敵本是真瘋,卻是被爾等紂虐之行氣的的回醒過來。至於偽言,便是爾等君臣先是無端滯我留齊,又以毒計害我,裝瘋不過但求自保而已。今日之事,不出六耳便罷,若是天下人知之,是非對錯,天下人自有公論!」

    「哼!」田因齊聽此言語,氣的大怒,按照吳狄說法,搞來搞去這錯竟在自己。那田伯見自家君主理屈詞窮,當即起身呵斥道:「豎子爾敢!西秦蠻夷,不過徒逞口舌之利!來人,速速押下。」

    田因齊也是氣惱,卻是拿眼一瞧身畔正直冒冷汗的鄒忌,冷冷吩咐道:「將中大夫鄒忌一併拘押,即刻解回臨淄,好生看管。少將軍田,速至鄒府將秦越人給寡人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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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吾輩皆匹夫,今日若不抗爭,來日只怕願為屁民,亦不可活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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