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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269章 有組織無紀律 文 / 會變的尺

    對於吳畏一路前進,最後沿大同江南下的作法,即使是在後世很多年間,也一直眾說紛紜,有相當一部分歷史學家認為這是吳畏一貫的冒險主義作風在作祟。

    在很多人看來,吳畏深入敵境後,接應回自己的部隊,就應該立刻返回,那個營長拋棄重傷和行動不便的傷員,這種作法也許很殘忍,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是非常正確的,所謂壯士斷腕,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可惜吳畏這一生有過很多稱號,但是從來都沒有人將他比作壯士。縱觀吳畏整個軍事生涯,他曾經為了完成戰役目的,不止一次的派出部隊承受巨大的傷亡來阻擊敵人,但是無論進攻還是撤退,他從來沒有拋棄過傷員,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當他在朝鮮半島這塊陌生的土地上一路向南,撿回自己部隊的傷員時,至少他身邊的戰士們沒有人發出異議。

    警衛營行進在多山的朝鮮半島上,沿著大同江一路同南,一路上不斷經歷戰鬥,在彈藥大量消耗的同時,戰鬥和非戰鬥減員也在增加。

    吳畏站在兩個剛剛死去的重傷員身邊,沉默了一會,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於軍,就在剛才,於軍連襲擊了一支朝鮮地方部隊,幾乎沒開幾槍,用刺刀就解決了他們。

    吳畏低聲問道:「朝鮮人怎麼說?」

    「他們是平壤守軍,接到命令來搜索我們的。」於軍立刻說道,停了一下,他補充道:「已經確認是全殲,沒有人逃走。」

    吳畏嗯了一聲,顯然於軍已經想到了,乃木希典把這些毫無戰鬥力的朝鮮兵派出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急於找到自己部隊的蹤跡。所以把他們當成耳目,可惜這些完全沒有軍事素養可言的朝鮮兵實在太不給力,就連逃跑都不擅長。

    朝鮮多山的地形在給自己帶來大麻煩的同時,也給乃木希典帶去了同樣的麻煩,現在就看誰的適應能力更強了。

    這時李康和那個營長一起走了過來,這一路上,吳畏把兩個營編成幾支隊伍,輪番接敵,幾乎每個人都大大小小打了數仗,李康身上的軍裝已經破爛不堪,臉上也黑一道白一道的很是花哨。

    他手裡攥著軍帽,用另一隻手用力的撓著頭髮,抱怨道:「這見鬼的林子。」顯然對於自己的衛生情況很不滿意。

    吳畏看了他一眼,說道:「少廢話,有什麼話快說。」

    李康面對老長官的斥責也不以為意,低頭向兩個犧牲的重傷員敬了個禮,然後才說道:「看上去我們把日本追兵都扔在後面了,您說現在有多少日本兵在追我們?」

    吳畏看了他一眼,李康在軍校的時候,是可以和蔡鄂、蔣方震並稱的人物,而且他和吳畏差不多,都強在戰場感覺方面,一眼就看出了現在的局面。

    「你覺得呢?」吳畏問道。

    「我倒希望現在整個朝鮮南部的日軍都來追殺我們。」李康滿不在乎的說道。

    他自認為已經猜到了吳畏的想法。國防軍到現在為止,仍然弄不清日軍在朝鮮境內的分佈情況,對於登陸的兩個師來說,這就是一場混亂的戰鬥。

    但是國防軍不清楚的事情,日軍肯定很清楚,至少對於朝鮮駐屯軍指揮部來說,自己的兵都在什麼地方肯定不會是一個秘密。

    所以吳畏擺出一幅向南進攻的姿態,將朝鮮南部的日軍主力吸引過來,就可以有效分擔第四師背後的壓力。讓他們可以全力配合東北的兩個師維艱山縣有朋的第二師團。

    但是李康覺得吳畏的這個計劃只是單純的想得很美,乃木希典又不是傻瓜,日軍在朝鮮南部根本沒有值得重視的目標,除非吳畏去搶漢城,捉拿朝鮮王室,不然的話,乃木希典完全可以放任吳畏帶著部隊在朝鮮境內亂竄,而專心去攻擊第四師。

    李康並不是喜歡小看別人的人,但是在他看來,如果陸一師作不到的事,第四師也不可能做到。

    他把自己的疑慮向吳畏說了出來,然後問道:「如果乃木希典不來追咱們怎麼辦?」

    吳畏笑了起來,他作了個手勢,示意身邊的士兵將兩位犧牲戰士的遺體掩埋,然後說道:「你覺得乃木希典要怎麼控制這些運動中的部隊?」

    李康一愣,鄂然看著吳畏,覺得心裡想到了什麼,卻又抓不住重點。

    吳畏笑道:「我們沒有辦法找到運動中的部隊,所以我相信日軍也行,那麼現在大部分日軍其實執行的都是在行動之前接到的命令,在沒有接到明確命令之前,他們不可能主動放棄。」

    「可是我們怎麼保證日軍接不到新的命令?」李康問道。

    吳畏搖了搖頭,「我們沒辦法保證。」他看了李康一眼,「所以我們要想辦法讓日軍各支部隊的指揮官覺得他們有必要拒絕執行新的命令。」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很簡單。」吳畏笑道:「找到乃木希典,然後殺死他,那麼整個朝鮮駐屯軍都會主動跑過來找我們報仇。」

    李康頓時目瞪口呆,他用看神仙一樣的目光看著吳畏,心說您這是腦袋被大皮鞋踢了嗎?就憑咱們這兩個營,要在朝鮮駐屯軍上萬人的眼皮底下殺死他們的指揮官,那還不如直接希望從天下掉下來一塊大石頭把乃木希典砸死。反正是做夢,幹嘛不乾脆做個大點的?

    吳畏並不覺得自己的辦法有什麼異想天開的地方。他招手叫過身邊的幾個軍官,給他們解釋自己的想法。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他並不需要給自己的軍官們詳細解釋所有的戰術構想,就像總參也不需要向他解釋為什麼要在戰役剛剛展開的時候卻叫停陸一師的登陸動作,卻把第四師調上來一樣。

    但是考慮到目前通訊手段的單一,部隊一旦開始行動,基本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沒有落在地上之間,誰也不知道它會飄到哪去。

    所以吳畏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行動計劃完整的通知給每一個人,雖然這樣做會增加洩漏整個作戰計劃的風險,但是卻可以讓各支部隊的指揮官在失去上級指揮的情況下仍然能夠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自行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作戰方案。

    在他看來,總參把作戰計劃搞的這麼神秘,完全就是官僚主義的思想在作怪。

    總參本來應該是一個決策輔助單位,但是從總參謀長顧雨開始,像官僚就多過像軍人。總參裡面有相當一部分軍官的理念也都因循守舊。

    藍曉田雖然有能力,但是太多的案牘工作,讓他缺少一股銳氣。

    總而言之,在吳畏看來,沒有總參,他可以做得更好。

    聽了吳畏的計劃,眾軍官面面相覷,一個連長喃喃說道:「師長你怎麼知道乃木希典會在平壤?」

    吳畏笑了一下,淡淡說道:「你覺得如果他現在在漢城,我們身邊的這些日軍的反應能有這麼快嗎?」

    他說道:「如果他要設立一個指揮部,那麼至少要能夠方便部下找到他。」他伸出食指在地圖上平壤的位置上一戳,結果地圖下面沒有墊平,被他一下就給戳漏了。

    吳畏一呆,接著說道:「所以他只能在這裡。」

    眾人看著吳畏手指下的地圖,半天才聽李康笑道:「師長這一指破平壤,果然好口彩。」

    吳畏罵道:「等咱們活著回旅順之後再拍馬屁也不遲。」

    他在這裡大談日軍通訊不便造成的影響的時候,總參的高官們也正在為了找不到吳畏而頭痛。

    吳畏南下接應自己部隊十個小時之後,跟隨第二批第四師官兵上岸的總參傳令官才發現吳畏並沒有停留在海灘上,在那裡,只有陸一師的一個連,其他的部隊在哪裡只有天知道。

    等到這個傳令官把吳畏失聯的消息報告給總參的時候,時間已經又過去了六個小時。

    就在吳畏給他的軍官們講解自己的作戰計劃的時候,顧雨正在總參作戰局的會議室裡撞籠子。

    他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一樣在地上轉著圍,憤怒的向藍曉田說道:「他明明已經接到了撤退的命令,為什麼卻自行其事?這叫什麼事?」

    「有組織無紀律。」藍曉田說道:「這是吳畏自己說過的話。」

    「那他還真是身體力行。」顧雨怒道。

    藍曉田無奈的看著顧雨,事實上總參下達那個命令之前,他就已經想到以吳畏的作戰風格,上岸後肯定會迅速展開,總參作戰局估計的,陸一師在登陸場附近蝟集成團的現象根本不可能存在。所以現在陸一師的這個團很可能收不回來了。

    本來按照藍曉田的想法,只要把吳畏召回來就可以了,先期登陸的那個團完全可以先配屬給第四師,反正也是打仗,在哪裡打不是一樣。就算沒有這個團,陸一師建制裡也還有兩個團外加師直屬部隊的兩千多人,並不比日軍建制中的旅團人數少。

    但是總參的高官們顯然另有想法,所以堅決要求陸一師撤出朝鮮半島。藍曉田認為這是因為有些人不希望海軍的手伸得太長,即使陸一師的兵源大部分來自陸軍,這種根深蒂固的軍種區分也同樣存在,有些陸軍軍官就是看著海軍不爽。

    他看著在地上團團轉圈子的顧雨,提醒道:「這幾天的潮汐情況比較合適,如果錯過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合適的機會。要是吳畏回不來,現在就得另外安排人來擔任總指揮。」

    「陸二師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顧雨沒好氣的說道:「總不能指望這幫新兵蛋子去冒險。」

    說起來共和國坐擁三十多個師,真正可以拉出來就打的其實用兩支手來數還能剩下幾個手指頭。

    南方的兩個師都在備邊,不能輕動,而且事實上第七師最近正在伊犁地區平叛,也不可能抽調出來。

    第一師和中央警衛師衛戍京津地區,同樣不能輕動。

    第二十八師和第四師都已經在朝鮮半島上拉開了架子和日本人死磕了,他們本身就是朝鮮戰役進行下去的基礎,也不可能轉用到其它的地方。

    除了這幾個師之外,顧雨在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再到哪裡去找一支部隊來接替陸一師留出來的空缺,就算是可以退而求其次的幾個師,因為駐地都遠在中原腹地,也不可能及時投入戰鬥,而且說起來,顧雨對這個新的作戰計劃同樣心存疑慮,寧可放棄,也不願意冒著整建制失去一支部隊的危險使用戰鬥力不足的二級師。

    藍曉田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顧雨,心裡也有些無奈,只好輕聲提醒道:「還有李武揚的山地旅。」

    顧雨一愣,這才想起來在吉林的長白山中,還有一個組建了一年多的山地旅。當初這個旅還是和陸一師的前身陸戰旅在同一年成軍的,陸戰旅成軍的時候,李武揚還曾經前去觀禮。

    不過在國防軍的體系當中,顧雨並沒有把這個新編旅放在心上,當初成立山地旅的時候,主要也是因為吳畏在軍史研究院給黃有為寫的建軍思路裡提到過專業兵種的作用,顧雨覺得有道理,所以才先組建一支山地旅來看看效果。

    但是很快他就跟著葉知秋出訪歐美,回國後更是事務繁多,直接就把這個旅給忘記了。

    現在有藍曉田提醒,顧雨這才想起來,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後娘養的旅。

    山地旅的旅長李武揚他倒是還有印像,是個很精明的中年男人,出身於雲南的第七師,經歷和吳畏有點像,只是沒有他那麼傳奇。

    於是他皺眉向藍曉田問道:「這個旅的戰鬥力怎麼樣?」

    山地旅的主力部隊是從前吳畏在二十八師帶的警衛營,這個旅當中的很多骨幹軍官都是藍曉田從前的下屬。

    而且山地旅旅部的駐地就在白城,離二十八師師部的駐地通化只有五十多公里的距離,基本上這邊跺一下腳,那邊就能聽到聲音,想來藍曉田對這個旅的事情也很熟悉。

    果然藍曉田毫不遲疑的說道:「李武揚這個人很有才幹,陸戰旅的戰鬥力不錯,只是他們的裝備差一點,如果要用,需要先給他們補充缺額的槍支彈藥。」

    這兩年國防軍的主力部隊都在大規模的換裝零一式步槍和迫擊炮,但是無論天津軍械局還是漢陽廠的製造能力都是有限度的,一些高精度機床還需要從國外進口,也不可能突然之間就爆產能,所以很多部隊的換裝計劃都還停留在紙面上。

    李武揚的山地旅因為是新軍,接收到的新式步槍和迫擊炮倒也不算少,已經可以讓一些部隊眼紅了。

    但是這裡的「不少」也只是相對於國防軍系統中的普通單位來說的。根本不能和陸一師,第一、四、二十八師這種總參親兒子比。所以直到現在,山地旅還有相當一部分士兵在使用從二十八師淘汰下來的漢陽造。

    本來計劃配屬到連的迫擊炮,現在也只能在營一級集中使用,主要用來培訓炮手。

    聽說要給山地旅增加裝備,顧雨又開始頭痛,隨著更換新裝備的部隊越來越多,打到他這裡的官司也就越多,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他揉著太陽穴問道:「就算現在給李武揚補齊裝備,他能在計劃開始前形成戰鬥力嗎?」

    藍曉田攤了攤手,「我聽說他在山地旅一直很注意新裝備的訓練和使用,平時都是組織軍官和士兵們輪流訓練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說山地旅的官兵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缺的就只有裝備了。

    說完這句話,藍曉田停了一下,又補充道:「山地旅的訓練大綱是從前吳畏留下來的。」

    這句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顧雨終於下定了決定,向藍曉田說道:「把最近一批交付的裝備都給山地旅拔過去,讓他們到旅順接收裝備,然後準備登船。」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又說道:「不夠的話,陸一師應該還有存項,讓他們拿出來交給山地旅。」

    藍曉田一愣。大家都知道吳畏和天津軍械局、漢陽兵工廠兩地的關係好,每次調撥給陸一師裝備的時候,兩家廠子都會私自多發一部分貨。

    在國防軍體系內,幾家兵工廠都有很大的自主權,所以總參對於這種私下交付的情況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

    但是現在顧雨要陸一師交出庫存,想來肯定會惹吳畏不高興,畢竟這些物資並沒有在總參的帳目上列明,相當於陸一師的私房錢和小金庫。

    顧雨看到藍曉田的表情,沒好氣的說道:「陸一師又不是吳畏的。」

    藍曉田點了點頭,倒是很同意顧雨的這個說法,但是同意歸同意,真的執行起來,還是很需要一點魄力的。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讓李武揚先帶山地旅向旅順集結吧,最好還是能找到吳畏。」

    顧雨咧了一下嘴,點頭說道:「如果找不到他,把陸一師剩下的部隊也配屬給李武揚。」他恨恨的說道:「總不能算了吳畏這個臭雞蛋,咱們就不吃槽子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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